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屍(二十六) 文 / 子午石
看到林慶喜所做的一切實在太過詭異,我躲在暗處驚得險些沒叫出聲來,連忙用手摀住了嘴巴,再看蚊子也是捂著嘴驚恐地直視前方。
林慶喜手中的傘兵刀剛要向老康喉嚨劃去,卻突然頓了一下,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東西,又從口袋裡掏出個打火機對著傘兵刀烤了兩烤,這才一手按住老康的腦袋,一手持刀劃向老康的下顎。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林慶喜是要割去老康下顎上那個剛長出來的帶著倒刺的紅色肉瘤,只是那肉瘤長在下顎上,距離頸部太近,我和蚊子都誤以為他是要給老康脖子上來那麼一刀順帶整個容呢!
林慶喜對準肉瘤一挑一勾,登時把肉瘤血淋淋地勾了出來,遠遠看去,那肉瘤的尾部似乎有根骨頭,正是這根骨頭深深刺入老康下顎的。林慶喜刀身一抖,把肉瘤也扔到了石板上,和那些毛髮、紙符擺在一起。
老康被這麼一剜,痛入骨髓,大聲呼喊出來。林慶喜一邊用止血膠和紗布忙著給他裹傷口,一邊低聲安慰老康:「樹友,忍著點,馬上就好了!」豆大的汗珠從兩人額上滾落,老康想必是吃痛所至,林慶喜卻是緊張得難以控制自己了。
他把康樹友的傷口裹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估計也累得顛三倒四的,叉腰稍作修整,往石板上的那些物什上倒了些固體燃料,用打火機點燃。
那些毛髮和紙符觸火即燃,那個滴著血的肉瘤也逐漸火化,騰起一片濃黑的煙霧,我和蚊子遠遠地就嗅到了一股惡臭。片刻功夫,所有物什都化作灰燼,林慶喜一手摀住口鼻,一手從石板上抓了點灰燼,然後和水給老康灌了下去。
這玩意燒出的煙霧就夠味了,別說再和水吞到肚子裡去是啥滋味了,康樹友灰燼一入口立刻側頭吐了出來,昨天晚上的酒菜殘渣一骨腦傾瀉而出,臉上也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看那樣子不把肚子掏個空是不會罷休了。
林慶喜長身喊道:「都好了,大家都回來吧!」
遠處長毛粗聲回應了一下,我和蚊子悄悄起立,退到遠處,狂笑一陣後各自叼了根香煙點上,低聲討論著林慶喜的所為,估摸著大伙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慢吞吞地踱回營地,這招叫做「進門三步急、出門一步松」,是做完大號後必不可少的動作之一。
長毛見我二人回來,欣喜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倆掉到大便堆裡去了呢,快過來看看,這小林子是有兩下子,老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我和蚊子來個對視,強忍住沒再笑出聲來,走近一看,老康已經被鬆綁了,一身疲憊地坐在防潮墊上喘著粗氣,看到我和蚊子過來,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算是打個招呼。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眼睛也不再是哪種紅彤彤的噁心模樣,看情形至少神志已經清醒了,但前面那一通折騰估計體力耗費不少,是要休息一陣子略做調整才行。
蚊子先是逮著老康取笑了一陣子,忽然又繃起臉來厲聲說:「老康同志,雖然我們一直把你擺在自己的陣營裡,認為你始終是一顆紅心向著勞苦大眾,可沒想到你的心眼大大的壞,竟然拿著傘兵刀朝自己人痛下毒手,要不是我驍勇善戰,恐怕就著了你的道道了,現在曝屍荒野的就是我周世文同志啊!這個後果可不堪設想,你捫心自問,你這麼做廣大的人民群眾能放過你嗎?」
長毛也瞇縫著眼睛說:「蚊子說的沒錯,老康啊老康,我們平時待你不薄,你咋就能做出這麼不厚道、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呢!」
老康大呼冤枉,喝了口燕子遞給他的水痛心疾首地說:「我康樹友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要害人我也不能害你們啊!」
麥潔說:「你到底是怎麼了,前面真是把我們嚇壞了!」
老康說:「本來我正在熟睡當中,還在做著美夢呢,就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頭上爬來爬去的,睜眼一看,好像是隻老鼠,還沒等反應過來,那破老鼠就逮著我的下巴溘子來了一口,當時就差點沒把我疼得背過氣去,那老鼠咬完我就順著邊上一個洞溜走了,連報仇的機會都沒給我。我就想爬起來找點東西止止血,誰知道一起來就感覺頭暈目眩的,接著就失去控制了,其實我做的一切心裡都有數,一開始拿刀子割帳篷,接著又拿刀子追翟明,完了還想拿刀子捅蚊子、燕子和麥潔,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心裡再有數也控制不了啊!」
蚊子聽到這裡,忍不住說:「別看你年紀大,我也不得不批評批評你了,這說明你的意志力還不夠堅強,虧我平時還把你看成勞苦大眾學習的榜樣,連這點小意志力都沒有,你怎麼教育我們這些後輩啊!」
翟明笑著說:「剛才雖然場面夠驚險的,不過的確也不能完全怪老康,畢竟那些蠱術、降頭術之類的東西非常人所能瞭解的,幸好咱們這支隊伍裡有小林子這樣的降頭師,否則老康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蚊子瞥了一眼林慶喜,低聲說:「要不是他,我們還來不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我們休息了片刻,知道此地不能多待,萬一那種松鼠不止一兩隻的話,誰也說不准它們會啥時候跑出來禍害人,待老康體力稍做恢復,就著手把小帳篷也拆了,收拾所有行裝,那一些必需品裝入各自的背囊中,不需要的物資再裝回泊在山凹處的船隻上,準備向山上進發。
從泊船的山凹處進來,側面就是我們從海面上看到的小瀑布,瀑布流自一個高高大大的懸崖,我們的營地也就紮在此處。其餘的地方都和山崖那端遇到那只海蜥蜴的地方一樣,全是緩緩向山的山坡,一直延伸到海島的頂端。我們把一些垃圾堆成一堆,拿泥土圍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個瑪尼堆似的,只是沒有那麼神聖。這麼做的目的不完全是因為麥潔要求我們做好環保工作,而且也是擔心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大家好循著原路返回,最後仍到此處集中。
一起準備就緒大家背著行囊結隊向山頂進發。此時艷陽高照,陽光四射,整個肥燕島上古木叢生,籐蔓纏繞,蝴蝶在花花草草中翩翩飛舞,耳眫又依稀傳來海浪拍岸的水流聲,好一派絢麗多彩的美妙景象。
之所以把這個島上的緩坡叫作「山」,並不是因為它高,即使是那個掛著激流入海的瀑布的「懸崖」也沒有多高,只不過是由於環島都是漫漫向上蔓延的緩坡而已。我們每個人背上的行囊都不下五、六十斤,兩位女士和老康的背包也被我們幾個壯男分擔了一部分,雖然走了沒一會兒,還是累得氣喘吁吁的,中間歇了幾次,停下來飲水,到發現了一片平緩的空地之後,燕子、蚊子等幾個人擺出一副打死也不向前一步的架勢來,賴在這片大草地上不肯動彈了。
這片草地綠草茵茵,就像自然地鋪了一層草毯,邊緣上還長著幾束結實的灌木叢,恰好可以擋住物體下落的勢頭,倒的確是個紮營的好地方。眼看實在無奈,我和麥潔略一合計,乾脆就從了大家,就地紮營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