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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作者:非水流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城主穆鐵巖單獨把流風叫到了一個房間裡,卻又不跟他說話,只是大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他,眼中偶爾露出思索的神態。
打量別人的時候,同時也會做為被觀察的對象,這便是第一印象的開始。從衣著到氣質,再到互相對視時眼中的神色,所有的這切都是夠成第一印象的基本要素。 流風的第一感覺是,眼前這人是個真正的梟雄。 梟雄有很多種解釋,然而在流風的意識裡,梟雄的含義只有一個,既能夠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物。他跟華雷給人的感覺不同,華雷是那種舉重若輕,有擔當並能讓人放心的人,而穆鐵巖則是陰沉內斂,能夠看穿一切掌握全局的人。 在此之前,流風曾經做過猜測,穆鐵巖或許只是一個徒具虛名的城主而已,不然他不可能只因為一個華雷的死而失去自己的權利,甚至失去對整個局勢的控制,可現在流風不那樣認為了,雖然這人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可流風就是有一種感覺,彷彿所有的事都在這人的掌握之中,包括了自己已經做過的和將要做的事。 流風相信自己的感覺,因為他的念力,他的感覺更準確,他的第六感比一般的人發達。老樹妖說過,第六感的力量是遠遠超出自己所能理解的能量層次的。如果有誰能夠完完整整地掌握第六感,讓它像眼睛象耳朵那樣真實,那麼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半被他握在手中了。 過了好久,穆鐵巖終於開口了,他的第一句話就嚇了流風一跳。 「你認識華雷吧?」聲音不高,卻足以振動流風的心弦。 華雷……這是一個禁忌的名字。到現在為止,流風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現在發生的諸多事件都是與華雷有著密切的關係的。自從城主穆鐵巖閉關於議事堂之後,華雷便離開了原天城,至於他到底到了什麼地方,沒人知道,但他再次出現的地方卻是世人皆知,那便是數年前那個早被廢棄了的納西鎮。舉世聞名的刺殺,引發了戰爭的導火索。 有時流風會有這樣的猜測--華雷曾經交給自己保管的那本書上藏著重大的秘密,或者那本書的後面藏著重大的秘密。總之,他在警覺自己身處險境的時候不托自己保管別的,卻單單把一本古怪的書從身上轉移開來,這本身就很耐人尋味。 可是他是怎樣知道自己認識華雷的呢?若是每個人都能猜到自己認識華雷,那自己豈不是早就被追殺到無立足之地了嗎? 帶著疑惑目光,他望著穆鐵巖答了他的問題。 「不錯,八年前我見過華雷,半年多以前我又見到了他,他還讓我帶一封信給你。」 流風右手虛空一揮,一封信出現在他的手中。這封信他藏的相當隱密,即使是納蘭飛月那樣的人物也不曾發現。當然,若是連一封信都無法妥善保管,也不必頂著靈將的虛名了。 穆鐵巖的眼中,詫異與驚喜一閃而過:「你是說……半年前見過他?那麼他還活著嘍?」他並不急於接信,逕直追問華雷的事。 從迷茫森林出來之後,流風一直替華雷守著秘密,除了穆雪與金天外,幾乎沒人知道他還活著的消息,他知道,這秘密一旦洩露出去,不單華雷,連自己都會有殺身之禍。可是華雷既然吩咐自己帶信給穆鐵巖,那自然是不用瞞著他,所以流風把八年前遇到華雷時的情景,以及在迷茫森林中重會華雷的事都講述了一遍。 穆鐵巖深深地歎了一聲:「唉!原來如此……也真的難為他了。既然他托你帶信給我,自然說明他對你是極為信任的。枉我用了好長時間暗中觀察你。最初我還懷疑你是某些人故意派來接近我的呢。」 聽了這話流風才突然想起,自己或許真的算是間諜的身份呢!黑衣神使,他便是金森口中七賢者之一的繆斯吧。從金森講述的往事來看,他是因為炎的死而對穆家懷恨在心,這才避世而居。實際上,在那神秘的世界裡,這繆斯倒並沒有欺騙過自己,他所說的跟金森所說的基本上是一致的。 「你應該已經知道天淚的事了吧?」就在流風沉思之際,穆鐵巖的第二個問題又到了。這一次流風又吃了一驚。這人很怪,思維的跳躍相當的大,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自己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知道有關天淚的事呢?因為金森?可金森才剛剛甦醒而已。華雷?可是自己並沒從華雷那裡聽說過天淚。難道……他知道自己見過繆斯神使? 流風抬頭看向穆鐵巖,他的目光依然犀利,彷彿能夠洞察一切。 「知道。」流風盡量讓臉上不露任何表情,做出最簡短的回答。 兩人互相對視著,流風清楚地看見,穆鐵巖的眼中一抹寒光一閃而過。 過得片刻,穆鐵巖突然把目光轉到一邊:「你能夠保護我的女兒嗎?」 又是一個相當有跨度的問題,三個問題之間聯繫並不是很大,這讓流風無法揣測穆鐵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能。」流風回答的很快很乾脆。保護穆雪,這是他該做的,也是他最想做的。 「好,那麼就做你認為該做的事吧,只要你能夠保護小雪,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穆鐵巖把整個身子都轉了過去,只是用背對著流風。 流風滿頭霧水地看著他的後背,心中狐疑不已。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是華雷所選之人,也是小雪的選擇,所以,你也是我所選擇的人,你手裡的那封信就給你了。」 流風呆了一呆,把手上的信拿到面前,仔細地看了看,上面只寫著「城主親啟」的字樣。這信雖然收了半年多,流風卻未曾真正拆開來看過,這是華雷送給別人的秘密,他不想做一個偷窺者。 「打開它吧。」穆鐵巖雖然背著身子,卻似乎能夠看見流風的動作。 流風依言拆開信封主,把裡面的信打開…… 白紙一張。 「嘿嘿,白紙是嗎?」 「你早就知道?」 「當然,我跟華雷相交多年,豈有不知之理?那紙沒什麼用,燒了它吧。」 流風不明所以,卻也不出言詢問,手指相互一搓,一道藍瑩瑩的手苗自指尖燃了起來,略微泛黃的紙張瞬間燃燒。就在這時,流風發現,那火焰燃過之處並未如預料中那樣化成灰燼,反而化成一張更加柔軟的灰色質地的東西。在那上面,密密麻麻地畫著各種圖案,彷彿是一張地圖。 說實話,這招真是太絕了。就算這信真的被外人得去,他們充其量不過是懷疑這信是不是經過特殊處理,進而千方百計地從信上找答案,可誰又能想到去燒燬它呢?華雷給穆鐵巖的信,如此重要的東西,誰會笨到去燒掉它呢? 火焰漸滅,一副跟原本的紙張同樣大小的圖畫落在了流風的手中。這東西薄太過得離譜,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絕對可以把它折成芝麻料大小的一團。即使以流風在見多識廣的梅林身邊呆了好幾年,他也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材質做成了。 細細察看之後,流風可以肯定,這的確是一張地圖。按照上面的標示的字跡來看,這該是某一個迷宮的地圖。可是什麼地方會有這種格局的迷宮式建築呢?還沒等流風開口詢問,穆鐵巖已經開始解釋了。 「十八年前,我帶著華雷和還有瓦林去過地圖所畫的那個地方,那時小雪剛剛滿月……」穆鐵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彷彿遙遠的記憶又回到了眼前。 「年青人,你相信這世上有神嗎?」 流風一呆,神?這世上會有神嗎?這世上若有神靈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平之事。……神是什麼?看著人間苦難哈哈大笑的生靈?不,那是魔鬼。 「我不信!」流風很乾脆地回答。穆鐵巖聽後只是聳肩一笑,不置可否。半晌過後他緩緩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神秘的宮殿,傳說中,那是掌管命運的神靈居住的地方。在那時,虔誠的信徒們每年都會到那宮殿的門口跪拜祈福,他們希望神能夠賜給自己一個更好的人生,可是神從來沒有答覆過他們。最終,幾個大膽的信徒耐不住性子闖了進去,他們想面對面地向神傾訴……他們沒有看到神,只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原來神早已把所有人的命運都寫在了那裡……」 「……十八年前,我們去了那裡,在那裡我偶然間看到了自己將來的某個片段,看到了小雪,也看到了你……起初我也不相信神、不相信命運,可是自從我回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向著注定的方向發展,沉睡著的甦醒了,死去了的復活了,該來的來該走的走,一切都無法改變……我不甘心如此,所以十年前我下定決心,要汪汪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命運。後來,陰差陽錯之下,我把這任務交給了華雷,我告訴他,找到我們的命運,並把它帶回來。只是沒想到他這一去就是兩年……」 「我想華雷做到了,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只是他並不想告訴我,所以才交給我一張白紙。白紙中夾了地圖,那是要我親自去看的意思啊……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這是僅有的一份地圖了。唉!我老了,用不到它了,你把它收好,我相信將來有一天你會用得到它……命運……讓你們年青人去追尋吧。」 流風看著手中這副地圖,滿頭霧水。神……命運……地圖…… 「我知道你心中還有懷疑,可在將來的某一天,當你親自到了那裡,你就會明白我說的話了。那時你也一定會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 不知何時,穆鐵巖已經轉過身來,他那犀利的目光又一次罩定了流風。看意思,他似乎又要開始問問題了。流風一陣頭大,自己還有一大堆不明白的東西呢,為什麼不給自己提問的機會?更頭痛的是,他問的每一個問題都讓自己有摸不著頭腦的感覺,華雷,天淚,神……下一問題是什麼? 穆鐵巖的眼中突然泛起一絲笑意。 咦?那是什麼神情?流風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問題,因為就在穆鐵巖要張嘴說話的那一瞬間,屋外突然響起了尖銳的笛聲。這笛聲清脆急促,流風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可具體的時間地點硬是記不起來。他當然是聽過的,早在他離開神使回到原天城外,並且獨力向四暗天挑釁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笛聲,他記不起來是因為他那時已經神智不清了。 穆鐵巖眉頭皺了皺,向門外喊了一聲:「瓦林!」 片刻之後,門被推開,一個瘦高的身影捲著一股潮濕氣息走了進來,在門還沒關上的那一瞬間,流風清楚地聽見門外淅瀝的雨聲,還有清脆的撥刀聲。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有不明身份的人物向這裡靠近。」 「多少人?」 「很多。」 穆鐵巖的眉頭又皺了一下。這個很多若在別人嘴裡說出來,或許是很平常的事,可若在這個老朋友口中說來則大不平常。身份不明,實力不明,數目不明,這就是瓦林口中的「很多」的意義。 穆鐵巖微一沉吟:「嗯,我們也該走了。」轉眼看了流風一眼道:「你也跟我們走吧。」 走?走哪去?流風心中有疑問,卻很少問出口。 三人一前一後地向前廳走去,一路上儘是刀劍出鞘的衛士,所有的燈也全點亮了,照得小院有如白晝一般,大有劍撥弩張大敵當前的氣氛。可是流風知道,這只不過是表面的形式而已。據說在城主身邊有一支可怕的王牌衛隊,這衛隊的成員全是由各個系統中抽調出來的最忠誠的精英高手,每一個都是獨擋一面的人物。雖說眼前這些衛士一個個看起來殺氣騰騰的,可實際上也只能算得上訓練有素而已。 流風可不會這麼快就把剛剛對過陣的兩個神秘靈將忘到腦後去。那兩個傢伙,在未出全力時就能把自己三人逼得縮手縮腳,若是再打下去,結果實在不樂觀。很顯然,那兩個人才是親衛隊的成員,那支神秘的衛隊就是由這樣的人物組成的。在流風的感覺中,在這小院的各個角落裡,還隱藏著不在少數的高手,這中間,有的是流風能夠察覺到的,還有的是流風無法發現的,他只能從那殺伐之氣中大概地判斷出哪個方位是應該有人。 有著這樣一支衛隊,這個城主可真算得上高枕無憂了,那些意圖靠近的傢伙多半是有去無回了吧。 想到這裡,流風一派輕鬆。真不知這城主怎麼想的,在這種保護下居然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更讓人想不通的是,他居然十年沒有回家,難道真的有什麼人物能夠在這樣強的保護下危及到他的安全嗎?想到這裡,流風心中一動。十年來一直呆在議事堂裡……真的是害怕一出門就遇到危險嗎?或者他是怕自己一離開就無法保護存放在那建築中的某些東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