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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作者:非水流 信封上沒有收信人的名字,下面的署名是穆鐵巖。流風心中一動,剛才打開來看看裡面寫著什麼,梅林卻突然催促道:「瓦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取這東西,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那個丫頭想要這印你就送給她做個順手人情好了。」流風想想也是,既然穆雪想要,那就偷偷地送給她吧。估算著時間,瓦林可能快要回來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這封信留到以後再看也不遲,於是他就順手把信放進了懷裡。
可還沒等兩人有動作,外面已經傳來聲響,片刻之後瓦林當先走了進來,在他身後似乎還跟了一個人,只是那人腳步很輕,連流風都無法確定是否有人。等確切地看到那人的模樣時流風才大吃一驚,普天之下穿黑袍帶面具的,除了神使繆斯之外似乎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隨即流風又想到,以繆斯的能力一定能夠發現暗室中藏著人,只要他一出手,以自己的能力是說什麼也逃不掉的。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流風看見繆斯有意無意地向自己這個方向瞥了一眼,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於是暗自己戒備起來。只是沒想到繆斯竟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跟瓦林客套了起來。 流風心中不禁納悶,以繆斯的能力不可能發現不了暗室中藏著人,可是他卻裝作不知道,卻不知為什麼。在這種時刻,只要他出聲點破,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去。可轉念又一想,流風突然明白過來,繆斯一定以為瓦林對他存戒心所以才在暗室中埋伏了人手,而瓦林其實並不知情,這樣看來自己的處境實在是有驚無險,於是他放下心來。 只是他們話還沒說上幾句時,兩人身前的桌下卻突然發出了一陣異響。瓦林大吃一驚,這才發現桌下的櫃子裡正有一個人搖晃著腦袋想要從裡面爬出來。瓦林一把將他拎起,馬上認出是扎姆卡的兒子。這時卡格爾還暈頭暈腦的不明所以,他倒是認得眼前的是瓦林,於是晃當著腦袋嘿嘿地乾笑了一下。 瓦林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他,立刻猜到他偷偷來到這裡的目的,眼光不禁向暗室的方向看去。繆斯見這瓦林向暗室看去,更確定他在暗室內埋伏了人手,不過以繆斯的自負當然不怕這些,於是他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瓦林拎著卡格爾一時間礙著扎姆卡的關係,倒是不能把他怎麼樣,心念轉了幾轉後,他突然揚起一掌拍在了卡格爾的後腦上,卡格爾當即又暈了過去。瓦林隨手把他扔在了地上,不再去理會他。以卡格爾的姿勢看來,大概又是個臉面撞地的慘狀。 處理了卡格爾之後,瓦林又轉向了繆斯,這一次他直接切入了正題道:「繆斯先生,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除掉了穆鐵巖,現在的原天已經處於分裂混亂的狀態,風都大軍必將在短時間內長驅直入,原天再也沒有能力阻擋他們了。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所以,以後請不要再找我了。」 流風心中一動,不禁生出感慨萬千,誰都沒想到,這麼隱秘的事瓦林竟然親口說出來,若是穆雪晚走一步,那自己就不用費神去解釋什麼了。當然,如果穆雪真的沒走的話,她的存在也一定會被繆斯察覺,到時候繆斯會不會生出懷疑就不一定了。 繆斯微一搖頭道:「瓦林將軍誤會了,我可沒有說過想要原天滅亡,你難道忘記了嗎?我也是七賢者之一啊!相當初,原天開彊立國,與風都鏖戰十三年,那是何等的艱苦,我又怎麼忍看著它就樣滅亡呢?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還炎一個公道而已。」 瓦林駁道:「還炎一個公道?四百多年前的事我並不清楚,可我知道,這四百年來穆家後人的死多半都跟你關係,你讓穆家的後世永遠不得安寧,這算是公道嗎?」 「可是你想過沒有,與穆家的人相比,炎的後代才是真的悲慘,他們被穆家迫害的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見不得光,也得不到應有的一切,我難道不應該為他們作主嗎?你也看到了,焚有今天的成就還不是我在背後的支持,我要的就是把穆家推下台,然後由炎的後人掌管這個原天,我要讓他們得到他們應得的權力。」 「你的目的真是這個嗎?據我所知,焚的父母都是因你而死,難道這就是你還給他們的公道?」 繆斯面具後的目光猛地一閃,綠幽幽的光芒突然亮了一亮,道:「你怎麼知道他們的死與我有關?」 瓦林毫不退讓地與繆斯對視首,語氣中漸漸有了憤怒之意:「我怎麼會不知道?十幾年前,穆鐵巖的夫人不是你殺的嗎?焚的父因你而死的嗎?還有,我的妻子,她也是你殺的,不是嗎?那天夜裡,是你殺了他們!」 繆斯眼中的綠光越來越盛,在流風看來,他竟有出手的意思。再看瓦林,卻見他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片刻這後,繆斯眼中綠光淡了下來,只聽他說道:「瓦林將軍,我不想解釋以前的事,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眼前原天形勢危急,再這樣混亂下去遲早都要亡國,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統合各方勢力,幫助焚平得眼前的亂局,然後把風都軍隊趕出原天領地。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我不希望看到你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敵人,若是你在這種時候出賣原天,那我也只好先行除掉你了。」 暗室中的流風和梅林聽得一塌糊塗。本來他們以為瓦林是被繆斯逼迫才做出種種令人費解的舉動,可現在看來,繆斯竟是在維護原天,那麼整件事之中究竟是誰在唱反角呢?難道是瓦林不成? 瓦林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是繆斯先生的意思,我也只能照辦了,不是嗎?」 聽了瓦林這話,牆裡牆外有三個人鬆了一口氣。繆斯自然不用說,流風兩人也同樣不希望瓦林充當一個不光彩的角色。整件事之中,瓦林其實也只是個身不由己的人而已,雖然他一手將流風推入絕境,可流風依然希望他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好漢,因為他畢竟是跟金天有著莫大關係的人。 繆斯得到了瓦林的肯定的答案也不再久留,他跟瓦林商量了少許的細節之後便飄然離去,只留下瓦林一個人坐在屋中沉默不語。暗室之中的流風和金天看的清楚,瓦林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有什麼事在心中猶疑不決。片刻之後,瓦林起身走出門去。 流風和梅林見機不可失,剛想趁機溜出去,不料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隱約間又聽見瓦林的說話聲。兩人心中一驚,只得再次返回暗室之中。 兩人躲進暗室中向外看去,不禁同時一愣,卻見瓦林領著那生化人一同走了進來。流風心中納悶,瓦林在這個時候找來風都的專使是為了什麼呢?難道…… 流風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只聽瓦林說道:「專使先生,這次請你來是想告訴你,眼前的局勢力又有了變化,我決定馬上發出命令,讓格蘭堡的軍隊停止抵抗,同時請你馬盡快返回國內,請千華大帥馬上揮軍東進,接收格蘭堡的一切權力,一定要抓緊時間,遲了恐怕會生出大變化。」 聽了這話,暗室中兩人心頭同時巨震。他們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疑惑:瓦林竟然真的要出賣原天? 兩人心中驚疑不定,一時間都忘記了偷看外面的情形,他們卻不知道,那生化人只簡單地答了幾句便迅速離去,而瓦林正在挪動桌子開啟暗門。 暗室門口突然傳來的一陣吱吱聲響使得兩人同時驚醒過來,他們沒做出反應,瓦林已經出現在暗室門口。三人毫沒準備地打了個照面,同時愣在原地。 片刻之後流風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暗罵自己太笨,這瓦林分明是進來取兵符的,自己一時間過於震驚,竟然忘記了這一點。與此同時瓦林也看見了梅林手中的印符,這一刻流風理所當然地猜到了他想幹什麼,而他也沒讓流風失望,只見他眼光一閃,大喝道:「來人,抓刺客!」 就在這時,梅林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幻術,衝!」 他說完也不管流風是否明白,一揮手朝瓦林臉上拂去。流風反應夠快,多年相處的習慣使他馬上明白了梅林的意思,那句話應該是這樣的:我用幻術,你趁機擺平他,衝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流風閃電般地欺到瓦林身前一指點出,本該側身躲避或是伸手格擋的瓦林居然在那一瞬間遲疑了一下,彷彿在那一瞬間眼前出現了一絲錯覺。雖然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卻足夠流風做出任何動作了。瓦林應指而倒,流風背起梅林奪路而出。 剛剛奔出暗室,梅林突然又吩咐流風停下,流風不解地把他放下來,卻見他居然又跑回暗室裡,在瓦林身上一陣摸索。 「還好我老人家反應的夠快,不然又被這傢伙騙到了。」說話間他竟然從瓦林身上找出一枚與手中一般無二的小印來。 原來梅林突然想到,前前後後這書房之內竟然到了數批不速之客,瓦林沒理由這麼放心地把符印放在暗室中,難保絕對沒人能夠發現暗室。如此說來,在暗室之中藏著的一定是假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多半會把印放在身上。經過搜查他果然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此時,外面的已經警笛連響,腳步聲不斷。流風剛想帶梅林衝出去,卻見卡格爾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流風不確定這小子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道他聽到了些什麼,他心中恨這傢伙對穆雪心懷不軌,於是一個閃身來到他身後,趁他還沒完全清醒時又是一掌拍在他腦袋上。 卡格爾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腦袋,眼睛翻了一翻,第三次栽倒在地上。流風又學著穆雪的樣子在他軟脅上狠狠地踢了一腳,這才衝出室外。 只這麼一耽擱,外面的守衛已經大批地湧了過來,由此可見瓦林的佈置得當。流風的身形快如鬼魅,守衛之中沒什麼高手存在,再加上流同不再顧忌被人發現,所以轉眼間他便脫出了包圍,逃出這個院落。 此刻大街上四處巡邏的守衛也接到了信息,遠遠近近的燈火明暗之間,大批士兵從遠處趕一為,把這裡團團圍住,不過流風已經先一步逃到包圍之外去了。 「哈哈,這次收穫不小啊!」梅林躲在黑暗處看著遠處忙亂的士兵賊笑不已。 「不就是偷了個印嘛,值得這麼高興嗎?」 「嘿嘿,你看!」梅林眉開眼笑地打開了一個布包,卻見裡面除了那枚符印以外還有不少精美小巧的首飾和工藝品。流風無奈搖頭。他這才明白,梅林竟趁他不注意順手偷了不少東西出來。 當流風的眼光再次落到那印上時心中不禁又遲疑了起來。他此刻並不想與穆雪相見,可是這印卻該送到她手裡,正猶豫間,梅林居然自告奮勇地擔起此事。 梅林與流風相處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說道:「我對這城裡的地形相當的熟悉,況且又有幻術護身,想見個小丫頭應該不難,而且我跟拿丹那老家很熟,所以他們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流風倒不擔心梅林,那晚議事堂中那麼混亂的局面裡他都能逃得出來,恐怕也沒什麼事是他擺不平的了。流風摸了摸順手帶出來的那封信,想要告訴梅林,可轉念一想,還是等他回來一起說吧,於是就把信的事放在了一邊。 兩人約定了時間地點之後,梅林便起身離去。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暗處,流風站在原處又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瓦林的居所在勝利廣場外圍,流風與梅林分手處也在這裡。對流風來說這裡還是相當熟悉的,想當初他住在穆雪的小院裡時,穆雪經常會拉著他出來散步,這周圍的大部分地區他們都曾逛過。回想起拉著穆雪柔軟的小手,一同在寬敞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時的情景,流風再次感覺到一陣失落。同樣的漫無目的,可是兩種心境卻截然相反。 流風突然明白,自己只是小時候太過寂寞了,所以會習慣性地對陪在身邊的人產生依賴感,即使是梅林那樣的人也能讓他產生親切感,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太寂寞。雖然習慣了孤獨,其實心中卻並不喜歡孤獨…… 或許是由於心中一直思念著穆雪,流風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勝利廣場上。上一次扎姆卡叛亂時這裡幾乎變成一片廢墟,後來穆鐵巖為了召開慶典增加了人手,終於在慶典之前把這個廣場整修一新。為了那次慶典,這廣場中間還建成了一座高台,並命名為朝天台。 流風的目光遠遠地望向那座高台,再望一眼一直飄浮在它上空的銀白巨球,他心中思潮萬千,腦海中不禁又回憶起慶典那天的感受。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了,在慶典前的那個晚上,他曾經見過繆斯。繆斯利用以前他腦中未完全破解的禁制,下了第二道禁制,想利用他殺掉穆鐵巖,只是他沒想到流風的念力已經相當強大,在大意之中流風竟然靠著自己的意念衝破了禁制。可惜,最後穆鐵巖還是死了,因為瓦林在穆鐵巖背後推了一下。 剛才在瓦林的密室中偷聽時流風才知道,其實瓦林和繆斯早就有聯繫。 想到這裡流風喟然一歎,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說出去誰能相信呢?瓦林是穆鐵巖的生死之交,誰能相信他會跟別人合夥害自己的兄弟?動機何在呢?還有繆斯,他為什麼一定要致穆鐵巖於死地呢?流風可不信他真的是為炎討公道,畢竟已經過了四百多年,一切仇恨早該隨著物是人非而消亡殆盡了。 流風一飛身上了高台,本想安靜地坐一會兒,卻沒想到不遠處突然發出一聲驚咦,立刻驚覺這上面居然還有別人。 只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沉聲斥問:「什麼人?」 藉著遠處昏暗的燈光,兩人同時認出了對方,流風發現這半夜不睡覺跑到這高台上的居然是吉娜。當初與吉娜一行人為了追查生化獸而深入地底,不知不覺間互相熟悉了起來,流風對吉娜的厭惡慢慢減去,而吉娜跟流風相處久了,也在不知不覺中便對這個年輕人生出佩服之意。這時兩人出乎意外的在此碰面,雙方都是一愣。 片刻之後,吉娜才記起,現在的流風已經是被四處通緝的逃犯,於是板起臉說道:「流風,你居然還有膽子跑到這裡來,你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捉你嗎?」 流風無奈地苦笑道:「可是也沒人規定被通緝就不能到這裡來散步啊!」 吉娜愣了一愣,突然笑了起來:「真不知道你心裡都在想些什麼。」說完又似乎因這句話勾起了心事,笑容慢慢變成苦笑。 流風奇怪地問道:「怎麼?你不過來抓我嗎?難道你還沒接到這命令?」在流風心中,吉娜始終是一個標準的軍人,行事都是以執行命令為準,而且她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看到了吉娜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算了吧!當軍人真的很累,偶爾放鬆一下,忘記自己還是軍人,或許活的會更輕鬆。而且……」吉娜看了流風一眼,道:「而且我相信你的為人。」 流風心中一陣感動,連這個與自己相交不深的女靈將居然對自己有這份信任,可穆雪卻……其實流風心裡也明白,吉娜的信任是因為置身事外,因為死的人跟她無關,若是易地而處,或許信任與否已經不再重要了。 「吉娜,你怎麼也跑到了這裡?我還以為無處可去又睡不著覺的只有我一個呢,你有什麼心事嗎?」 吉娜聞言沉默了起來,她仰頭望向夜空久久不語。 「算了,當我沒問過吧。」流風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吉娜淡然一笑道:「沒關係,做人總會有些不開心的事,所有人都一樣……好了,不說這個,既然你無處可去就到我家坐坐吧。」 「也好,反正我真的是無處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