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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蘿莉靚舞捲 第106章 文 / 葉無名

    我興奮莫名,沒想到梁老師如此善解人意,也是從這時起,我開始對他產生了一絲敬意。

    柳詠雖然口頭上對貢獻的到來表示歡迎,但也許是因為多了個人他就少了點地盤的緣故吧(當然也許是其他的原因,我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常流露出不滿的神色來。雖然貢獻跟他之間還隔了個我,不過有時候我發現自己彷彿不存在似的,柳詠的冷言冷語總是隔著我拋給貢獻,宛如一支支冰冷的箭。

    我早就跟貢獻說過:「讓你坐這裡,肯定會有人說閒話,你可要頂住啊!」

    貢獻便說:「我不在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若不是這樣,恐怕他早就被柳詠的「冷箭」給射走了。

    不過這情形並沒有持續多久,柳詠更多的鬥嘴對象,卻是他的另一個同桌王洪波,他們倆的一些嘴仗,再加上我跟盧化福的推波助瀾,有一次竟會發展成震動全班的大辯論。這雖然很罕見,而且有些奇怪,但確實是影響甚大。

    話題是這樣的,王洪波發表高見:「世界上的國家不可能獲得徹底的全部的和平!」

    我則針鋒相對的說:「世界上的國家是可以和平共處的,而且也可以獲得永遠的徹底的和平。」

    柳詠支持我,貢獻反對我,誰也說服了誰,於是便演化成了一場大舌戰。我們吵翻了天,把自習課當成了辯論會,並且使真正的辯論會還要為之遜色。

    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手臂揮舞。又一個個不服氣,唾沫星子亂濺。

    「好了好了!都靜一下,咱們辯論得有秩序,一個人發言,就要讓他把自己的觀點說完。中間不要打斷。好,現在由柳詠發言。」我想把秩序恢復了,便如此大聲說道。

    不料卻引起周圍的幾乎所有人都哄然大笑,尤其是前後正側耳傾聽的女生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或伏在桌子上捂著嘴。

    柳詠羞紅了臉。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觀點了。

    「咱找盧化福說說!」王洪波則即時地搬出了重量級的救兵。

    畢竟盧化福一直是班裡成績僅次於我的尖子生,他幾乎沒有一次考試不是班級前二,僅僅比我一人低,有時還在我之上。因此,在王洪波看來,盧化福的觀點至少可以與我抗衡。

    盧化福娓娓道來:「我認為在當今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和平。也就是說,有資本主義的社會,就不可能有永遠的和平。……」

    「聽著沒有?資本主義社會不可能有和平!」王洪波如獲至寶,大聲嚷叫起來。

    「我承認,資本主義社會也好、封建社會也好、奴隸制社會也好,只要是存在剝削階級的社會。就肯定會發生戰爭,也不可能獲得永久的和平。」我順著盧化福的觀點闡述道:「但是到了將來,人類社會發展到更高層次的*社會。就肯定能獲得永久的和平了。」

    「但是那種社會不一定會實現。」盧化福搖頭歎息道。這倒是大實話,當今社會,如果還有誰對*堅信不疑,那幾乎可以判定為妄想症患者。

    「但也不一定就不會實現啊。誰就能說人類社會就一定會停止在剝削、黑暗的社會層次上呢?我相信將來的社會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一定會能發展到天下大同的,達到沒有剝削、沒有戰爭的社會形態。」我說出了自己以為的。並不覺得有多麼不切實際。

    盧化福笑了笑,不再言語了。

    但王洪波卻並不死心。對我的說法大不以為然:「這只能說是你的美好的願望,是幻想。不可能實現的!你太樂觀了!」

    而柳詠則針鋒相對:「就因為你心裡充滿著悲觀的想法,所以你才不相信。你不相信會實現,不一定就不會出現。……」

    忽然王洪波對我說:「你敢不敢找老師來評斷?」

    他這提議充滿著諷刺和要挾之意,好像料定了我不敢應允。

    「敢!當然敢!這有什麼不敢的?真是的。」

    我們二人紛紛站起,離開座位,來到教室外面,踏著黑暗,走向南邊一排教師們的辦公室。這個時候,如果學校還有教師,也只能是在那裡。

    這一排屋子大都黑暗無光,鐵將軍把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間有燈光的,門開著,裡面是一個教地理的老師,聽明白了我們的來意,他很認真地笑著回答:「按現在的情形來說是不可能和平的,但是到了真正的*社會,就會有完全的和平了。」

    對於他的結論,王洪波表示心服口服。

    「呵呵,你承認錯了吧?你不是說不能和平嗎?」我當即譏笑道。

    王洪波抓了抓頭皮,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支支吾吾地說:「但是老師,*社會不一定會實現啊!你說呢?那樣的話不就不可能獲得永久和平了嗎?」

    那老師一邊忙著自己的活計,一邊很認真地答道:「世界上的所有國家是可以實現全面的、永久的和平的。」

    回到教室,我們把老師的裁判結果告知了大家,雖然王洪波仍然很不服氣,雖然承認自己是錯了,但也以為這樣並沒什麼不好,並且最後很認真地說:「咱們以後還要多做些這樣的辯論才好!」

    我點頭應允。這期間,這辯論已經攪動的全班皆知了。特別是秦爭輝,他說吵得他連題都不能做了。

    那個時候,幾乎完全脫離時代實際的教科書,殘留著完全獨斷的左傾氣息,灌輸著根本不切實際的思想。作為成績優異的學生,思維也跟著同樣是殘缺不全的。這就是為什麼缺乏最起碼的邏輯判斷能力的我們,會把一個地理老師的政治論斷當成了絕對的真理。奉為圭臬。

    這所謂的教育,無法給我們提供自由的養料,也就永遠開不出真理的花朵。書本上偽善的溫暖的說辭,跟冰冷的黑暗現實形成鮮明的反差,人在其中。想要不精神分裂都難。如果你是一個盡信書的書獃子,一旦不得不從意識形態的教條中拔脫出來,便不能不如同幼苗脫離了水土,等待著的,只能是迅速的枯萎和最終的腐朽。

    事實上,此後的一段歲月。對我而言,就是理想的大廈——被無良的書本所灌輸的理想偉廈——不斷抽離,一種枯萎而致腐朽的過程。

    雖然年紀輕輕,但思想卻已老氣橫秋、腐爛不堪。如果「正常」地演變下去,一個純真的人。從此就會演變為世故的犬儒。學會說一套做一套,說話拐彎抹角,做事藏著掖著,從此向真理和良知說再見,為了一己私利,跟魔鬼相苟安,把靈魂出賣。

    那溫暖的左岸伊甸園,永遠停留在青少年的夢境裡。現實,則是苟且的庸常的惡俗。愛情,只有那令人魂牽夢繞的美妙人兒。如殘荷零落的衰敗池塘中一朵花兒,保存著最後的那一點希望和依戀。對襁褓和伊甸園的最後依戀。

    善良若是不能自衛,便是幫著邪惡行兇。

    元旦快到了。

    梁老師病了,班裡處於一種無人管理的狀態。

    我在新群落裡很快便能如魚得水,跟大伙攪和在一起,無拘無束。四周的同學們。無論男女,一旦遇到什麼難題。便還是都樂意找我幫忙解決。這本來就是以往的習慣,我也樂於助人。雖然對男女之大防,在這個年齡段,仍然很放不開。然而前排後排都是女生,她們又都毫無顧忌地跟我們這群成績好的男生熱情提問,有時我甚至發現,有的女生其實是沒話找話故意搭訕的,尤其是我前邊這位堪稱班花的第一美女秦蘿芙。

    雖然她有著我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一樣的發稍微黃的馬尾長辮,可她畢竟不是她本人,所以我對她也就沒有什麼顧忌,總是能和顏悅色地應對她的熱心攀談。我給她講解問題時,可能表現得有些熱心過度了,這其實是我有意如此,因為我正是藉此機會向我喜歡的那位表示點什麼。而那個時候,電視裡《香帥傳奇》裡風流瀟灑的楚留香也成了我不由自主的模仿對象,甚至於連鄭少秋動輒摸鼻子的動作都學了來,在跟前後左右的女生們「打情罵俏」的間隙「東施效顰」地施展出來,惹來女孩們會心地掩嘴而笑。當然,這主要還是因為我本人長相跟鄭少秋之間本來就有幾分形神兼似,這才使我的這行為不是那麼的滑稽,倒可能確實十分有趣,不然何以會使得以秦蘿芙為首的眾多美女們如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以問問題為名熱情交結呢?

    也許是我太受女孩子們歡迎了惹來了嫉妒,也許是秦蘿芙確實太漂亮,之前當我們還都是在一年級時,就曾有眾多高年級的男生們跑來追求她,攪得她無法安然學習。而現在我跟這個漂亮女生的過從甚密,便引來了不可預測的麻煩。總之「紅顏禍水」的理論便在此時在我身上應驗了。

    那天晚自習,教室裡還剩下十來個人,我留在自己的座位上,柳詠則特意坐在了背面靠窗的地方。因為我們的座位實在太擠了,上課的時候不得不將就在一起,每到自習便如分子作自由運動般的瀰散開來。

    窗外是漆黑的一片,冷風呼呼的吹進教室。一前一後兩個燈泡把教室照得通亮。

    忽然,北邊靠牆的一個叫關勇的學生喊道:「柳兮金,有人找你!」

    我心中一沉,有不好的預感,心想:「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找我呢?」

    湊過去看,柳詠對我低聲道:「是幾個痞子,可能要找你操事呢!你小心點!」

    關勇也說:「可能要打你!」

    我心裡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我曾經「綠」過,而且是跟高高在上的張永才校長「綠」,現在我的「綠」同類們來找茬了。既然我已經連最高統治者都得罪了,自然不用再擔心會有什麼人庇護我。更何況此時我們的班主任還生病了很久沒露面了呢。

    窗外黑黑的,看不出有幾個人,看不見一張臉,因為他們都盡量地遮住了,最靠近的一身黑衣服。白圍巾,用胳膊擋住了臉。

    我把雙臂撐在面前的桌子上,盡量做出毫不畏懼的樣子,厲聲問:「誰叫我?」

    白圍巾低聲道:「我!叫你出來!」

    「你是誰?出去什麼事?」我表現的很鎮定,心裡思量著對策,表面不動聲色的嚴肅的應著。

    「這你不要管!快點出來!」

    「這麼黑。什麼事兒非得出去才能解決?」

    「別囉嗦!這事兒也只有黑天才好解決。你出不出來?」白圍巾聲調高了起來,我斷定這幾人是要找我打架的,而且幾乎斷定這個白圍巾是誰,雖然之前他在故意做出一種假聲,但現在因為激動而暴露了。這人正是當前班級裡的超級惡霸劉備。他這高高的個子和顯露出來的半邊下顎,也與他契合。

    「對不起!我還得做作業呢!」既然確定了對方的來意,我再也不理他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寫字。

    不久,柳詠過來對我說:「他們走了,你也快點回去吧!」

    秦爭輝雖然在南邊,似乎也已聽出了一些眉目。他果斷地收拾了書本,和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口,四周黑呼呼的。靜悄悄的,除了從教室的窗戶裡發出的一點燈光外,所能見的全是濃的分不開的黑暗,而所能聽到的也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

    走出燈光,走出校門,走進完全的黑暗。快步疾行,一路做好戰鬥準備。但終於沒有出現「白圍巾」。一路上未出什麼事。

    雖然當晚平安無事,但我從劉備那陰寒的臉上看出此事絕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這使我的生活幾乎就像隨時可能踏進地雷陣般,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也曾耳聞柳詠等老友打聽來的情報,痞子們之所以找我操事的因由,可能是我對前面的美女表現得過於熱情和積極。這令我啞然失笑,他們本來就容不下「綠」人,而我的行為哪怕再正常再自然,在這群「綠」慣了的痞子們眼裡,也就成了「綠」。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那是一個晚自習後,我獨自一人離開學校,離開學校教室裡的一片燈火通明,剛來到外面漆黑的世界,更覺得是雙眼一片朦朧,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離開學校大門,沒走幾步,忽然隨著喉嚨裡不自覺地「啊」的一聲,驀然發覺自己的身子猛烈向前搶去,重重的摔在前面乾燥硬實的地面上。等發覺自己栽倒在地面上,後背隱隱有些重壓和微痛,才明白是剛才在後背上重重的挨了一腳。

    然而等我回頭去看時,卻並不見身後有一個人影。此時的目光已經逐漸適應了外面的光線,能看得到灰白的路和黑暗的田野溝渠。

    這時方查覺胳膊腿是一陣劇疼,幸虧冬天穿的厚,不然非當即蹭下幾塊皮不可。我欲喊無聲,欲哭無淚,回首黑暗裡遠處的的路上,有兩個更加黑暗的人影,正一陣風般的跑去。

    我迅速爬起來,右手下意識地去拍了拍身上的土,可當我試著掂起左手,去摸索掉在前面不遠處的書本時,手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書摸到了,卻撿不起來。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額頭疼的直冒冷汗。

    這手臂就疼了一路,回到家裡,告訴母親說是路上跑步摔倒了,可能是扭了腕骨。

    母親便帶我去找一位張爺。在他家沒找到人,聽說打牌去了。母親領著我匆匆找到村長家裡,院子裡燈火通明,客廳裡更是亮如白晝,張爺果然在和村長等人正打麻將。

    母親說明了來意,那張爺便一邊玩牌,一邊在我左手腕上揉搓了一會兒,然後抓住我的左手用力的一撈一推,便宣告大功告成。我咬緊牙關挺著,不喊叫也不落淚,以為這樣就好了。結果效果很可觀:使我左手已經略感減輕的疼痛更加重了許多,並疼得我一夜沒睡好覺。我想,這個萬能的張爺那天晚上一定贏了不少錢,因為我的手上彷彿失去了更多的靈氣,莫不是讓他吸走了?

    這手臂一直疼痛一夜,第二天不得不在一個小診所貼了膏藥,拿了些藥,才逐漸不疼了。

    從診所返回學校,滿懷無奈的走到教室門口時,看見劉備、韓剛坐在教師門口曬太陽,在對他們那早變得可憎的面孔不屑一顧地瞄一眼時,卻發現劉備在對我做著鬼臉打啞謎似的,並用腳示意,我剎時明白了一切,原來昨天是他!即便不是他,他也是知情者之一。

    但我也只能忍氣吞聲,無可奈何走過了。找老師做主嗎?別說班主任梁老師不在無人負責,直接找校長張永才肯定理也不會理,看到我遭殃他樂還來不及呢。再說,像劉備這樣家底在集鎮上連老師們都怕他三分的「畜牲」,我又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就是他幹的,這理既無可講處,也無可*,即便講通了,結果也不會令我滿意。參考去年劉備在課堂上跟老師打架,也沒能將他從學校開除出去,便是明證。

    可恨這世界上小人的本性,便是你越退縮,他便越猖狂。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的鬼話,不過只是騙騙老實人的名言,或者本來就是老實人自我安慰的法寶罷了。

    我的忍辱吞聲不聲張,便帶來了其後更大的更直接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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