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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九江決戰 文 / 香醉忘憂

    月上西樓。

    九江攬月樓。

    鷹刀迎風而立,狂風舒捲起他的衣袂。背後的大夏龍雀也似乎感染了他此刻昂揚的鬥志,在刀鞘之中輕輕顫動,不時發出幾許清亮的輕音。

    傲寒眼中一片迷惘之色。難道真的為了自己所謂的職業道德,就要和眼前這個已經算得上是好朋友的人交手嗎?作為一個殺手、一個武者,自己堅持和鷹刀決鬥也許不算是錯的,但是,人的生命只能夠來一次,為了自己的原則就這樣輕易的剝奪他人的生命,這種行為的本身是不是一個嚴重的錯誤呢?更何況,在自己的內心,根本不願意面對這種局面。

    自己這麼做是錯?抑或是對?

    傲寒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卻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喪失了鬥志。他害怕在取出腰中「繞指柔」的那一刻起,自己將會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渡過餘生。當一個武者在和別人決鬥時,心中沒有絲毫鬥志,而對手卻全身燃燒著昂揚的鬥志,那麼,即使對方是個武功比自己差,而且身上有傷的人,落敗的一方也有可能會是自己。

    傲寒極力想振作自己的精神,但是他很快就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面對鷹刀那雙閃耀著赤誠之光的眼睛。

    鷹刀看出傲寒依然深陷於自責之中無法自拔。他笑笑道:「傲寒兄,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遇事當斷則斷,否則必受其亂。我們決鬥之事亦是如此。萬萬不可學那婦人一般,百轉千回,猶豫難決。」

    傲寒抬頭望著鷹刀長歎道:「鷹兄真當世奇男子也!傲寒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請出招!」

    鷹刀拔刀在手,長笑道:「好!我來了。」說畢,縱身高高躍起,天魔氣運轉自如,充盈全身。隨著斜劈出去的刀勢,天魔氣有如江河之水澎湃而出,攻向傲寒。

    傲寒手一顫,「繞指柔」已滑入手中。他見鷹刀這一刀刀勢縱橫,彷彿有一股無可比擬的霸氣充盈其間。而鷹刀全身緊裹在刀勢之中,若想攻擊他,必然要先擊穿他撲面攻來的一刀。但觀其這一刀的聲勢霸氣十足,若要硬撼這一刀,唯有比拚內力一途,這是傲寒不願意做的。無奈之下,他只得向後連退三步,先避開這一刀再說。

    傲寒一面躲避刀招,心中卻是大驚。原來,傲寒曾和鷹刀在昨夜初見之時便交手過了一招,以當時的感覺來說,鷹刀的刀法絕對只能算得上是江湖中普通一流高手的水平,或許這麼說還是略略高估。但以此刻這一刀看來,和昨日所表現出來的簡直有天壤之別。現在這一刀,攻中帶守,攻守兼備,而且攻守之間的平衡掌握得恰到好處。以這一刀的刀法,鷹刀已經可以說得上初窺刀道之秘了。

    這一刀劈出去,別說傲寒意料不到,就是鷹刀自己也沒想到為什麼自己會使出這麼一刀。他只覺得當這一刀斜劈下去之後,體內的天魔氣也彷彿依循著這一刀的刀勢破體而出,卻沒有往常和人過招時那種艱澀混亂,先在體內亂衝亂突一番,然後再衝破手臂經脈,貫穿刀身而出的感覺。相反,這一次體內的天魔氣好像隱隱依循著一種奇異的軌跡在有序地飛速運行,它在鷹刀揮刀而出時自自然然地衝出身體,依附在大夏龍雀的刀身,然後隨著斜劈而出的刀勢攻向傲寒。這一切是那麼地井井有條,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傲寒大聲讚道:「好刀法!鷹兄這一刀已初具大家風範,小弟佩服!」

    鷹刀只覺得這一招使出來,全身上下神清氣爽、暢快異常,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不禁哈哈笑道:「傲寒兄,方纔那一刀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還有更厲害的來了!」

    說畢,他凝神靜氣,仔細回想前面一刀的出刀之勢,依樣畫葫蘆再高高躍起斜劈一刀,只是這一刀劈出之時,加倍催動體內天魔氣運行,想加強這一刀的攻擊威力。

    傲寒聽鷹刀如此一說,忙凝神戒備,仔細察看鷹刀的刀勢,卻見鷹刀依然同樣一招斜劈而來。只是觀其起刀時凝神運氣的模樣,顯然這一刀的威力更強。

    傲寒依然想不出破解這一招的方法,只好再向後退,口中正要繼續稱讚鷹刀,卻看到鷹刀在空中大叫一聲:「不好!」

    接著鷹刀狂噴一口鮮血,一個倒栽蔥摔下地來。

    傲寒的腦子仍然在想著該如何破解鷹刀那一招刀法,突見這幕奇景,一時間腦袋轉不過彎來,心中納悶道:「這是什麼刀法?這麼奇怪!此刻他頭朝下腳朝天,全身皆是空當兒,我隨手一劍便能刺中,不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吧?莫非其中還有極厲害的後招不成?」

    瞬間的驚異過去,傲寒猛然醒悟鷹刀可能是運功過急導致內息紊亂,走火入魔了,忙向鷹刀躍去,將他扶了起來。

    鷹刀坐起身來,腦中混亂一片。為什麼同樣的一招,效果卻是截然相反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已經顧不上考慮這些了。因為,現在他體內的天魔氣已變得一團糟,左衝右突,茫無頭緒。這種熟悉的經歷,正是天魔氣走火的前兆。

    鷹刀心中一片冰涼,悲哀地想道:「又要走火了。這天魔功到底是什麼狗屁功夫?明明耍得好好的,突然就要來這麼一下,還真是要命!魔功到底是魔功,威力是夠了,但老是這麼瘋瘋癲癲地瞎搗亂,又有幾個正常人能受得了?」

    想是這麼想,卻不得不處理現在這種難堪的局面。鷹刀盤膝默坐,極力分心出去,不去想體內天魔氣衝突的情況,任其在自己體內亂撞。由於常常遭遇到這種情況,處理起來已經游刃有餘。片刻間,他已魂遊四海了。

    傲寒見鷹刀的嘴角、胸前儘是鮮血,臉上卻是忽紅忽白,全身亂顫不已,顯然走火頗為嚴重,心裡不禁暗暗擔心。他跨前一步,右手按上鷹刀的百會穴,想要助鷹刀一臂之力。誰知手指剛觸及鷹刀的身體,一股大力湧來,將他的手指彈開。

    傲寒大驚,暗道:「鷹兄好強的內力!以自己的功力恐怕彈壓不住。」想是這麼想,卻不可能就這麼眼看著鷹刀走火而死。於是他強行按上鷹刀的百會穴,一股真氣灌輸進去。但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他的內力一進入鷹刀體內,鷹刀卻好像受了重擊一般大叫一聲,又是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傲寒大驚失色,知道這可能是由於自己一時魯莽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忙俯下身子去探鷹刀鼻息。

    一摸之下,心中一片冰涼。原來此刻的鷹刀已經鼻息全無,眼見是不能活了。

    傲寒只覺頭一暈,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坐在地。他怔怔地望著鷹刀毫無知覺的身體,心中滿是悔恨和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機會,自己絕不會和鷹刀決鬥。去他的職業道德!去他的武道精神!自己一直堅持的東西在此刻顯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在這一刻,傲寒才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大錯鑄成,錯恨難返。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影飛掠而來,正是李龍陽和紅豆二人。

    紅豆掠上樓頂,見到傲寒神情呆滯地坐在地上,不言不語,好像根本感覺不到有人到來,在他的身旁躺著鷹刀。眼見鷹刀渾身沾滿血跡,紋絲不動地躺在那兒,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紅豆心裡一震,撲上前去,在鷹刀口鼻前一探,沒有一絲生氣。她身子一晃,臉上血色盡褪,只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死了?就這麼死了?究竟還是來遲了一步。

    她心裡的痛楚漸漸擴大,剎那間瀰漫整個身軀,使得身體不自覺得顫抖起來。她俯身溫柔地抱起鷹刀的上身,摟在懷中,轉頭看著傻坐在一旁的傲寒道:「你殺了他?你真的殺了他?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他是你的好朋友啊!」

    傲寒彷彿根本沒有聽見紅豆在說些什麼,只是眼神空洞地回望著紅豆,喃喃道:「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紅豆聽到這個預料之中的答案,終於忍受不住,哭出聲來,她拚命地搖頭道:「不會的,你不會殺他。你們是好朋友,你怎麼會殺他?不會的!不是你殺的,你說啊!不是你殺的。你快說啊!」

    李龍陽好像根本沒有在意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在鷹刀的身上忙碌著。他快捷地舞動雙手拍打著鷹刀的身體,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冒。

    傲寒依然沉浸在傷痛之中毫無所覺,而紅豆卻只知凝視著鷹刀慘白的面容哭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傷心,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像不停地被人用針在刺,那種心痛的感覺連綿不絕,永無盡頭。雖然和鷹刀相識只不過短短的兩天時間,在初識時甚至覺得鷹刀賊眉鼠眼的很是討厭。但在此刻,眼前卻全是鷹刀的笑臉,那種真誠而又帶點壞壞的笑臉。

    下午的時候,自己還恨恨地想要了結鷹刀的性命來討好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可現在鷹刀真正死在自己懷中,卻又多麼希望他能夠站起來,和自己逗逗笑笑。

    她甚至覺得只要能夠讓鷹刀醒過來,可以拿出自己的全部去交換。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現在這種心痛的感覺了,如果這種心痛再持續下去的話,她一定會就此崩潰的。

    幸運的是,就在紅豆處在崩潰邊緣時,她忽然覺得懷中的鷹刀一陣抖動。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忍不住搖搖腦袋想要確定自己還處在清醒的狀態之中。但是很快她明白到並非是幻覺,她根本無須自己去肯定,因為鷹刀睜開雙眼的第一句話已經證實了現實的殘酷。

    「天,下雨了嗎?啊!不是!喂,我說紅豆姑娘,你也太不講衛生了,你的鼻涕都流到我的臉上了。你擤鼻涕也要找個好地方嘛!偷偷找個角落便是,幹嘛非要弄到我的臉上呢?這也太噁心了!真是過分。」

    紅豆一顆心歡喜到一半,便被鷹刀的話刺激得火冒三丈,她狠狠地推開鷹刀,在他身上踢了一腳,怒道:「你這個死人頭,你還是去死吧!」說畢,飄身遠逸而去。

    她卻忘了,在不久之前她還希望用自己的全部來換取眼前這個「死人頭」的復活。

    鷹刀望著驚喜莫名的傲寒,委屈道:「真是的,我只不過說她不講衛生而已,她就這麼生氣。女人啊女人,真是又小氣又奇怪的動物!傲寒兄,你說呢?」

    傲寒放下心中大石,和李龍陽對望一眼,哈哈笑道:「龍陽兄,今天我心情很好,我請你喝酒!你去不去?」

    李龍陽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應道:「不要錢的酒,又有誰能拒絕?除非是傻子!遺憾的是,我不是傻子。」

    兩人哈哈一笑,躍下攬月樓揚長而去,只剩下鷹刀趴在樓頂,淒慘地喊道:「喂!我說你們兩個有點人道精神好不好?我是傷者耶,你們就這麼拋下我也太說不過去了!」

    淒厲的聲音迴盪在夜空之中,無人回應。

    月已漸上中天,就快三更了。

    九江城朱雀大街。

    夜深人靜。

    魅劍朱拓仰頭望了望夜空,見一層淡淡的雲層籠罩著月光,愈發顯得今夜的寧靜。但是他知道,不久之後,這種寧靜便會打破,因為無雙府對花溪劍派的第一次大規模攻擊即將開始了。今夜的九江城絕不會在寧靜中渡過。

    根據府中「鷹衛」傳來的可靠消息,這朱雀大街上最豪華的大宅「杜府」是花溪劍派在九江的據點。而隨著這次九江龍舟大賽的舉行,也發現大批的可疑人物陸續進駐「杜府」,他們人人腰中鼓脹,顯然身攜兵器。最明顯的是,花溪劍派荊悲情的二公子,江湖上人稱「花雲二劍」的花劍──荊流花也在午後時分進了「杜府」,隨後再也沒有出現。

    從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這「杜府」正是花溪劍派這次和無雙府爭奪九江控制權的指揮中心。

    早在五天之前,無雙府已經在「杜府」周圍布下包圍圈,但由於花溪劍派一直沒有出動派中精英潛入九江城,如果太早動手,不僅不能對花溪劍派做到足夠的傷害,可能還會被花溪劍派反噬一口,反受其害。

    故而朱拓一直謹遵晁功綽的指示按兵不動,只是嚴密加強對「杜府」的監視。直到今天午後荊流花出現,朱拓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向晁功綽飛鴿傳書,匯報情況,請示動手時機。終於,在不久前收到了晁功綽「三更」動手的指令。

    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梆子聲,三更已到。

    一支紅色的煙花爆開在夜空中,美麗而燦爛。正是這次攻擊行動的信號。

    朱拓心中一陣激動。這些年來,無雙府一直被花溪劍派壓制,在無數次的小衝突中很是吃虧。而花溪劍派的勢力漸漸西進,無雙府周邊的地盤被其蠶食不少,兩派之間的利益衝突也越發明顯起來。

    在這種大環境下,兩派遲早會來個大決戰。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天終於來了。這一戰的勝負不但代表了對長江以南,東起鄱陽湖西至武漢一帶豐饒物產資源的控制權,還將決定江南武林的勢力格局。無論是哪一方失敗,其下場的悲慘是可以想見的。

    就在今夜,荊悲情會嘗到他一生中最悲慘的一戰吧!朱拓熱血沸騰,走到「杜府」的大門前,雙臂一振。突然從他的身後湧出幾百個全身黑衣的武士,將杜府門前圍了個水洩不通。

    朱拓舔了舔唇角,彷彿已經聞到了敵人的血腥之氣。他狂笑一聲大聲呼喝:「動手!我要這門內沒有一個活著的東西。雞犬不留!」

    那些黑衣武士氣壯山河地回應道:「雞犬不留!」說畢,紛紛向「杜府」門前湧去。

    朱拓站在人流之中,遙聽到杜府的左右兩翼和後門俱已響起呼喝之聲,他知道無雙府的總攻已依據計劃開始了。

    也許杜府中那些花溪劍派的蠢材一直到死都不會明白自己為什麼睡著之後就永遠不會醒來了吧?朱拓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笑意,暗想:「等到這一仗打完,如果還有時間的話,可以約大師兄和三師弟一起到九江城的春風樓快活一番。哦,對了!那批從關外修羅門請來的叫什麼十三鷹的傢伙也可以同去,雖然可能用不到他們出力,但對客人總是客氣些好,這樣回去對師傅也好有個交代。春風樓那個叫素素的姑娘還真是不錯,那一對大**……」

    朱拓正在浮想聯翩之時,突然發現手下全都駐足不前了。

    他正要破口大罵,卻見到杜府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一個面容清秀俊雅的青年站在門前微笑看著他們。此人正是荊流花。

    朱拓跨步上前,笑道:「流花公子,怎麼到了九江也不來我們無雙府打聲招呼?反而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這未免有損於公子的身份。」

    荊流花眉毛一挑笑道:「朱兄,你帶著整個無雙府的人深夜上門拜訪,便符合身份嗎?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們無雙府籌備這次行動已經很久了,但你真的以為花溪劍派會這麼傻,自己鑽進陷阱,任你們宰割嗎?你太天真了。」

    朱拓見荊流花如此鎮定,話中又隱隱露出對己方這次行動有所瞭解,且有了一定準備的意思,不禁疑心起來。難道這次的行動早已墮入對方的計算之中?否則這荊流花怎會這般沉穩鎮靜?他轉頭四顧,見整個杜府已被己方人馬包圍,對方除了眼前的荊流花便連一個人也不見反應,一種莫測高深的念頭浮上心頭。

    朱拓一陣疑慮,口中卻不願示弱道:「流花公子,好一招空城計,卻休想我上當。」並轉頭向手下喝道:「大家別聽他廢話,先做了他再說!」

    無雙府武士人頭湧動,紛紛向前擠去。

    荊流花仰天長笑一聲道:「朱拓呀朱拓,也許你在見到我之前撤退,還有可能留得住你的狗命,但是現在,你的半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可笑你居然還懵然不知。我早就聽說,晁功綽手下四小鬼唯有李築還算是個人才,其他三人皆是酒囊飯袋之徒,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晁功綽將無雙府的幫務交在你們手中,居然能撐到今天,還真讓人佩服他的運氣實在是好啊!姓朱的,難道你真是頭豬嗎?你再仔細聽聽,除了這杜府的前門之外,為何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

    朱拓聞言一聽之下,登時臉色轉白。在發動攻擊之時還聽到杜府的左、右、後門皆是人聲,現在卻連一絲聲音也聽不到了。莫非有什麼變故不成?

    朱拓的那群手下也驚疑不定,人人東張西望,疑神疑鬼起來。本來沒有起疑也就罷了,現在疑心一動,登時覺得四下彷彿充滿著殺機,一股沉重的壓力擠迫而來,令人心旌搖動惶恐不安。有一些膽小的更是手腳發麻,身體簌簌發抖,難以自控。在剎那間,荊流花的話便摧毀了他們的鬥志。

    荊流花見基本效果已經達到,知道如果現在不亮出實力來鎮住他們,就很難達到敲山震虎的驚懾作用,那麼就難以實施想要兵不血刃地解決這場惡鬥的計劃了。於是,他笑笑,拍了拍手。

    荊流花的掌音剛落,杜府四周的圍牆上忽地全站滿了人,只見他們個個手持弩箭,對準門前的無雙府武士。

    朱拓一笑,道:「流花公子,難道你以為這區區五六十個弓箭手,便能阻止我們進府嗎?」

    荊流花嘴角一撇冷笑道:「跟你這種長著豬腦袋的人講話,實在是浪費我的口水。你看看後面吧!」

    朱拓向後望去,見身後屋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他們也同樣手持連珠弩箭,對準了己方人馬。朱拓一陣發呆,為什麼花溪劍派居然有這麼多的人潛入九江城?若能毫無聲息的解決己方設在杜府左右兩翼和後門的人馬,而不驚動自己,沒有三四千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再加上圍住自己的這群弓箭手也大約有上千人,難道這一次花溪劍派居然調動了五千人?

    首先,以花溪劍派的實力來說,不可能一次調動這麼多的人。他們若是傾派而出,必然會造成後防空虛,這樣豈非給了別派有動搖花溪劍派根本的可乘之機?以荊悲情的沉穩作風來說,這麼做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再說,這麼大批人馬的調動,不可能瞞得過府內「鷹衛」的情報網。根據「鷹衛」的情報,這次花溪劍派只派遣了派中精英三百八十人趁著龍舟大賽潛入九江城。

    但很明顯,光自己這邊已有上千人出現。難道鷹衛的情報出錯,可就算是出錯也不會錯得這般離譜啊!

    正在朱拓驚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荊流花突然開口說道:「費將軍!小弟的戲已經唱完,剩下的就看你們神機營的了。」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身後屋頂上的人群中響起:「荊小兄弟,這次你們花溪劍派出了大力,等到此事完結之後,小將一定上報給何大總管知道。」

    荊流花笑道:「費將軍客氣了。我們也不過是做一做魚餌,略盡一點綿薄之力罷了,哪裡有什麼功勞。再說,大總管能看得起我們花溪劍派,命我們配合將軍圍剿無雙府也是我們的榮幸,更是我們花溪劍派作為武林白道應盡的責任。」

    神機營?何大總管?朱拓聽得一陣莫名其妙。本來這只是江湖中黑白兩道之爭,怎會牽扯到朝廷呢?難道其中另有什麼隱秘不成?

    朱拓雖然不知道這次和花溪劍派的鬥爭為什麼會和朝廷有關,但總算知道對方的人馬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了。原來這些都是神機營的人,難怪鷹衛會查不到。

    神機營的人或許武功都不高,但其紀律森嚴進退有矩這些優點是自己手下這幫烏合之眾萬萬比不上的。如果分開來單打獨鬥,就是再來一千個神機營兵士都不怕,但像現在這種大規模的作戰方式,用屁股想都知道己方必輸無疑,更何況還有花溪劍派的人在一旁虎視耽耽。

    朱拓長歎一聲道:「荊流花,黑白兩道之爭向來是我們武林中內部的事,但現在你們居然勾結官府一起對付我們無雙府,難道不怕江湖中人恥笑嗎?」

    荊流花笑道:「除魔衛道是我花溪劍派一貫的宗旨。奉命協助朝廷捉拿亂黨,更是我們白道武林的責任。今日我們滅了你們無雙府,正是為了江南千千萬萬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不受你們黑道荼毒。相信江湖中人知道之後,只會拍手稱快,說聲做得好。朱兄,事已至此,我看你還是束!」

    那費將軍也在一旁大喝道:「無雙府荼毒百姓,魚肉鄉民,早已激起極大的公憤!這次朝廷順應民意圍剿無雙府,正是替天行道。朝廷素來寬大為懷,只要棄械投降,便可留得性命,但凡有冥頑不靈,持械拒捕者,皆以叛黨罪論處,格殺勿論!」

    朱拓見事已完全落入對方掌控之中,己方一敗塗地毫無還手之力,再負隅頑抗只不過是多傷人命而已,便轉頭對手下道:「你們皆有父母妻兒,既然事已至此,還是降了,以免無謂傷了自己性命。」

    無雙府眾武士早已被對方陣勢嚇得驚惶失魄,喪失了鬥志,現在見連朱拓都勸他們投降,便紛紛棄下兵刃,走到一旁。

    荊流花見無雙府武士大多已投降受縛,朱拓卻落寞地站在大街之中默然不語,便上前取笑道:「朱兄,你還不降嗎?只要你投降,我可以向費將軍求個情,免了你的牢獄之苦。而且,我花溪劍派有個馬伕剛剛上個月生病死了,你如不嫌棄的話,可以來小花溪給我們養養馬。哈哈哈!」

    周圍神機營和花溪劍派的人紛紛哄笑起來。而投降的無雙府武士卻人人眼中冒火,義憤填膺,但礙於形勢之下,只是敢怒不敢言。

    朱拓仰天長笑道:「士可殺不可辱。我朱拓身受師傅大恩無以回報,唯一死而已。要我投降卻是休想!」說畢,抽劍向荊流花刺去。

    朱拓號稱魅劍,自然指的是他運劍刁鑽詭異迅捷無比,而此刻他又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一劍已是他平生功力所聚。

    只見這一劍快捷如電地刺向荊流花,荊流花在猝不及防下,吃了一驚,急向後飛退,並抽出腰中長劍格擋。

    朱拓眼見即將得手,心中大喜。這一次莫名其妙中了花溪劍派的詭計,弄得己方全軍覆沒,實在是有負師傅所托。

    不過,如果在臨死之前能將荊流花殺死也算略報了點仇,相信荊悲情死了個兒子,對他造成的打擊應該不小。想到這裡,不禁隱露微笑。

    但就在自己劍尖即將刺中荊流花的時候,朱拓突然覺得心口一痛,全身力道也因此全失。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胸口露出長長的一截箭尖,顯然這一箭是從背後射入,再透胸而出的。

    射這一箭的人,力道准心掌握得恰到好處,既能致朱拓死命又能不誤傷到荊流花。因為太輕,不足以殺朱拓,但太重卻又可能會透過朱拓的身體而出,誤傷荊流花。可以想見此人絕對是個高手。

    屋頂一個身穿鎧甲的粗豪大漢,收弩,大聲喝道:「拒不降者,死。若還有人敢抵抗拒捕,朱拓就是他的下場!」正是神機營費大將軍。

    朱拓跌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夜空。他最後的念頭是「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刺死荊流花了,真是可惜啊!今晚的夜色真是美,卻不知道哪顆星星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無雙府和花溪劍派的九江城爭奪戰,就此以無雙府全軍覆沒的結局告終。

    九江城內一片寧靜,人們根本不知道九江城的控制權已經由無雙府轉換到花溪劍派的手中。也因為這一戰,江南武林的格局徹底改變。

    風起雲湧,平靜了十多年的中原武林,再度掀起狂潮。小說網(|com|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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