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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0章 文 / 無聲

    第30章

    ……於臘梅18歲那年,隨村裡青年突擊隊出夫去了牛王山。整個冬天都吃住在山上,於臘梅的皮膚凍起了凍瘡,白白的兩頰像凍壞了的柿子,黑紅黑紅的。葛峪村的團支部書記劉連成逮了只麻雀,用熱乎乎的麻雀腦給她塗了幾次,凍瘡竟然好了。臘梅為了感謝他,閒空時給他織了條圍巾,誰知這條圍巾竟纏出了纏綿之情。一個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一個是熱情似火的壯漢,荒山野嶺更是容易發生事情的地方,年輕的臘梅什麼事情也不懂,直到同伴發現了她凸起的肚子,她才知道糟了。突擊隊把她攆回了家,於希和一看女兒做出了傷風敗俗之事,把氣全撒在老伴身上,怨她教女無方,打罵了一頓。老伴氣憤不過,偷偷服毒『自殺』。罪魁禍首的臘梅被父親趕出了家門。

    於希和只當閨女和她娘一塊死了,把門一鎖,出去闖蕩去了。可是人老想家呀,他在外面學了一手燒窯的技術,掙了錢給誰花?眼看土埋到脖子了,他是越來越想自己的閨女了,這才回家。打聽到閨女不僅害死了親娘,還害死了哪個男人的老婆。於希和覺得閨女罪惡深重,更沒臉上門尋找,沒想到於波的同學上門求他燒窯,他才知道女兒就進了這個村,心想來這裡幹活,總會有瞧見她的時候,沒想到女兒這麼狼狽地出現在他面前。他是又痛又恨,看著比女兒大近二十多歲的劉連成,他恨不得將他撕碎。於希和站起來,一步步逼近劉連成,老人的眼裡噴射出的是恨恨的凶光:「你都幹了些什麼,我狠不得打死你!」於希和手剛一揚起來,劉麗尖就叫著撲過來,吼道:「你這個死老頭子,為什麼打我爸爸?」「他是個畜生!」老人罵著再次揚起手,這回卻是臘梅抱住了爹的腿,求道:「爹,要打你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於希和回身看著女兒的可憐樣子,哀歎說:「作孽,作孽呀你們。」於希和抱住泣不成聲的女兒也哭了。

    於波和牛傑看著這極具戲劇性的場面,兩人不知如何是好。秋果更是莫名其妙,看著乾爹突然有了個親生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是劉連成的老婆,她老大不高興。這個壞男人,不但勾引了乾爹的女兒,還把姐姐送進了火坑,而這個女人還這麼死心塌地的護著劉連成,真是賤。秋果伸手摸出乾爹給她的口琴,朝於波手裡一塞,頭也不回地走了。於波牛傑一人一個將他爺倆拉起來。於波說:「大爺找到姐姐了該高興,都別哭了。」臘梅擦了擦眼淚看著於波。

    於波看她認不出自己了,就把眼鏡摘下來說:「姐,我是波兒呀。」臘梅又仔細認了認,淚再次簌簌流下來:「波兒弟,你長這麼大了,我嬸她還好嗎?」於波說:「好,她很好。姐,這麼多年,你咋不回家看看?瞧,你的口琴,大爺還一直留著呢」臘梅說:「弟弟,我哪還有臉回家?」臘梅說著又哭著接過口琴,這是她最心愛的東西,父親一直留著它,說明心裡是沒有忘記女兒的,這更使臘梅感激。臘梅再次跪下泣不成聲:「爹呀!」。這些年她過的是些什日子,丈夫家,劉麗和她作對,想回娘家又不敢回去,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臘梅早就隨母親去了,可是孩子需要她,她忍辱偷生,就是想把兒子拉扯成人,劉連成雖然對她娘倆盡心盡力,但是寄住在外面的日子讓她嘗盡委屈。好不容易盼著劉麗嫁人,劉連成接她們回家過日子,沒想到劉麗離家不離心,她還把持著這個家門不讓她進。「波兒弟,我和兒子一直像個逃荒的,今天住這裡,明天又去那裡住……」

    說到兒子。劉連成突然變了臉,問:「臘梅,兒子呢?」臘梅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劉連成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劉麗,質問:「你把他怎麼了?」劉麗第一次看見爸爸對自己這麼凶,氣道:「我怎麼他了?他死了才好呢。」劉連成一巴掌打向劉麗:「死丫頭,你給我聽著,出了門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過你們的日子,我過我的,這些年礙著你是個沒娘的孩子,我慣著你!現在你有丈夫公婆,而且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再這麼不懂事,我饒不了你!」劉麗捂著火辣辣的臉,她不相信這是父親所為。劉連成拉起臘梅,對老於頭深鞠一躬,說:「爹,往後我不會讓她吃屈了,臘梅去找回兒子,咱回家。」

    劉麗直到看著父親拉著臘梅走遠了,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牛傑過來安慰她。她哭道:「我爸不要我了,我爸不要我了……」牛嫂醋溜溜看著劉連成和臘梅走遠,過來拉住劉麗的手,說:「孩子,他不要,我要,讓他和那個狐狸精過去吧,咱再也不進他那個門了。」牛傑怕娘罵出更難聽的話讓於希和難堪,忙催娘和劉麗回家。於波安慰著大爺:「別再怪姐了,她過的日子夠苦的了。」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不敢面對,事情就越難解決。劉連成這些年和臘梅一直過著牛郎織女的日子,他就是怕委屈著劉麗,今天瞪起眼打了女兒,找回了兒子和媳婦,夜晚,一家人又團聚在一起,他覺得既然事情做不到完美,那只有捨棄女兒,保住兒子了。今天下午當他和臘梅在村頭的麥草垛中找到已經十五歲的兒子劉明時,看著他膽戰心驚的樣子,劉連成後悔沒早打劉麗那一巴掌,如果那樣,他一家三口早就團聚了。

    劉麗這個夜晚一直是哭著鬧著的,一是她從來沒挨過父親的打,再就是他沒為母親把住家門,到底讓那個女人把家給佔去了。想到這她就後悔結婚,只要她在家,那個女人是不敢踏進這個家門的。然而,忽然間劉麗又笑了,牛傑被她有哭又笑的樣子弄的不知所措。原來這個任性且反覆無常的女人想起小時候與臘梅作對事,覺得自己畢竟曾欺負過她難為過她,儘管如今她終於進了家門,但劉麗還不是敗家,因此她是忍不住笑了。牛嫂卻揮之不去地想像著劉連成和小老婆恩恩愛愛的情景,心裡就像打翻了醋罐子一樣難受。

    計生辦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下村去了,辦公室裡只有劉麗和秋心兩人值班,這當然是對她們兩人的照顧。這工夫秋心正在消毒室裡點煤球爐子消毒,劉明探頭探腦的闖進辦公室,在劉麗跟前嘀咕了一陣。劉麗一會兒就火冒三丈地竄出辦公室,站在院子裡對著消毒室大喊:「姓秋的,你們還講不講理?你扔下的男人,我撿了個破爛,看他混出個人樣兒來了,你們又打起他的主意來了!」秋心被濃煙嗆出了眼淚,聽劉麗這麼亂嚷也走到院子裡。劉麗狠狠地指著她的鼻子嚷:「別以為你們那點破事我不知道,現在我告訴你,把你那不要臉的妹妹弄走,別姐姐不成妹妹上,天底下男人都死絕了?你們姐妹幾個全拴著他!」秋心看見劉明從辦公室裡出來,騎上車子跑了,知道可能是他搬弄的是非。秋心臉都氣白了,也不與她爭論,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家走。

    劉麗見秋心不理她,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她追在秋心身後,歇斯底里地又叫又罵。秋心怕她追上自己,傷及孩子,忙推門進家,正巧昨天喝醉酒在家休息的韓得發聽見聲響,正好出門,差點與秋心撞了個滿懷。劉麗隨之把秋心剛關上的門一腳踢開,一下撞到韓得發的懷裡。韓得發對她怒目而視,問:「劉麗,你幹什麼?」劉麗一愣,:「韓主任,你在家正好,你給評評這個理。」不容劉麗說完,韓得發一把把她推出門去:「出去!有什麼事到辦公室說,追到人家家裡,還想打人不成?」韓得發本是想推劉麗到辦公室說話,他以為兩人又是因為工作上的事鬥嘴。那料劉麗的腳後跟被門檻一擋,再加上身子又笨,整個人仰面朝天的摔了出去。這下韓得發嚇了一跳。秋心也嚇得跑出門外,拉著「哇哇」大哭的劉麗,慌張地問:「劉麗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劉麗睜眼看著秋心的大肚子,憤怒地說:「都是你!」說著一頭朝秋心的小腹撞去。秋心只覺的腹中一陣巨痛跌坐在地上。韓得發拉住還要朝秋心動腳的劉麗,揚手打了她三個耳光。恰巧被來接劉麗的牛傑看見了,他一加油門衝過來,扔了車,背後抓住韓得發的衣領提起來。劉麗見丈夫來了,立刻滾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本來隔著窗口看熱鬧的其他辦公室人員,紛紛擁出來勸架。韓得發這工夫已吃了牛傑無數個拳頭,鼻子上流下了血水,但他沒還手,他只是讓人把派出所長找來,所長要拘留牛傑。劉麗挺著大肚子上前指著韓得發說:「是他先打我的,要不是我丈夫趕來,我早被他們打死了。」出去串門的馬秀英聽見動靜,跑回來分開圍觀的人群,發現秋心腿下的一灘血水,大叫道:「哎呀,不好了,不好了,秋心淌血了!」大伙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秋心身上,只見她臉色慘白,汗珠子正從光潔的額上滾了下來。韓得發也顧不得牛傑了,喊道:「快送醫院,快送醫院!」大伙這才找東西把秋心抬起來。牛傑看著這一切,眼裡著了火似的。秋心鼓起的肚子似一把錐子,刺得他兩眼火星直冒。哼,看你韓得發還作惡不,打了我的女人,你們自己決不會有好下場!等著瞧吧,老小子,你有哭的時候。牛傑只顧痛恨,卻沒注意到劉麗的臉色變了。她看見牛傑的眼神一直跟著秋心,氣得她心裡火起,於是抬腳踢向牛傑,恨道:「眼都直了,怎麼不跟了去?她是你什麼人?她肚裡懷的孩子是韓家的種還是你的種?」牛傑這才回過神來。不想,劉麗突然一抱肚子,連聲「哎喲」起來。牛傑一把抱起她,也急匆匆地奔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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