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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3章 文 / 無聲

    第53章

    時近中午,遊人開始湧進梅林裡尋找陰涼之處。秋心極力控制住自己,把淚擦乾,說:「我們回去吧,嬌嬌可能餓了。」牛傑也恍然地說:「噢,咱們一起去吃飯吧。」牛傑快步跑出梅林。秋心發現好些人的目光在掃視她。

    飯後,秋果牽著季言去跳舞去了。牛傑則興致勃勃地帶著秋心母女看了他的公司和他所蓋的大樓。末了,他帶著她們出了城,在城南一個僻靜處停了車。嬌嬌已睡在車裡了,秋心看著這片長滿荒草的地,覺得可惜,問:「這麼好的地,怎麼荒著?」牛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指了指西邊一群正在施工的人:「那裡正在修橋,將來這是一個貴族小區,一些有錢人住夠了單元樓,就會購買獨家獨院的二層小洋樓。有一部分暴發戶現在就開始向我預定了。我知道他們要這樣的房子不是為了老婆孩子。他們是為了養小,哼,這些狗日的,有錢了就燒包。」牛傑抽了根煙點上,滿臉的不屑。

    秋心看著他嘴裡輕輕吐出一縷青煙,明白這塊地是被牛傑買下了。牛傑指了指面前的地,說:「秋心,看看你喜歡哪塊地,咱好定下來,找個人好好設計一下,咱也蓋一座稱心如意的小樓。」秋心迎風看了一下這片荒草沒膝的地,只覺得荒得可惜,「咋不先種上季糧食呢?」牛傑被她這句話逗樂了,手指點著她:「像個農民的女兒,對土地很有感情。」

    秋心突然覺得牛傑的口氣有些大,像個領導人在誇他的下屬。她苦笑了一下,弄不明白牛傑這是在誇她還是在譏笑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牛傑,咱們回去吧,嬌嬌還睡在車裡呢,天熱。」一提到嬌嬌,牛傑扔了煙頭,大步流星地先跨進車裡。陽光下,車裡的溫度是有些高,躺在車後座的嬌嬌已經冒汗了。牛傑把窗子搖開條縫,歉意地說:「瞧,我就是不如你心細。」秋心上車抱起女兒,心裡塌實了許多。

    牛傑回到公司時,秋果已在辦公室等他了。他問:「你回來這麼快,季言呢?」牛傑熱得進門就開空調。秋果說:「我要結婚了。」牛傑被秋果冷不丁扔出的這句話嚇了一跳。他停下正解著扣子的手,定定地看著秋果:「你沒發燒吧?」秋果也定定地看著他:「我答應過人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牛傑喃喃著:「你是說季言?你是說為了我和你姐你許諾過?這……這……你姐她也說……」牛傑的思維混亂了,他差一點說出了中午秋心說秋果的話。不過,他確實亂了,當初是他給他們牽了線,說實話,當時半真半假地把秋果介紹給季言,其中卻有利用他的意思。秋果當時的態度是堅決反對的,可後來怎麼樣?他也很清楚,無非是利用。

    這小子今天怎麼突然俘虜了她?她怎麼突然決定嫁給他了?這太突然了,按說,這不是很好嗎?攀上這門親事也是自己的願望呀。自己心裡怎麼這麼難受?像刀剜一樣。「哥,你最好找我姐商量一下,咱們同一天舉行婚禮,豈不省事?」秋果又說話了,這話象從遙遠的地方飄來的,使牛傑也虛無飄緲起來,半天他胡亂地應道:「噢,這……也行,也行……」牛傑還想說什麼,自己還沒想好,也不用說了,秋果已經扭身出去了。她走得這樣急,是怕自己忍不住會哭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女人的淚也應該珍惜。秋果最討厭林妹妹式的人物。

    秋果登登登下著樓梯,迎面看見劉麗正帶著幾個人往上走,雙方都看到了對方,劉麗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秋果苗條性gan的身條,忍不住問:「怎麼,你自己去作了?」秋果看著劉麗一直盯著自己的腹部,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強忍著的淚被這笑聲震得四下飛濺。劉麗被她笑懵了,辦公室的人也都被她笑了出來。牛傑也出來了。這功夫,秋果已笑得捂著肚子直哎吆。劉麗漸漸明白過來了,她的眼睛氣綠了,登登登幾步上樓,眼睛瞪得似銅鈴一樣,盯著牛傑:「你耍我,你耍我!我要殺了你!」劉麗氣瘋了。但是牛傑身邊的人那由得她發潑,早把她架下樓梯推到門外了。秋果笑夠了,看著這個被拒之門外的女人,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憐憫。這是一個棄婦,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她怎麼表演,怎麼設計也進入不了自己所愛男人的心,因為這個男人的心裡已經住進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誰也代替不了,連她的親妹妹也不行。像去年那個除夕,自己喝得爛醉,睡進他的懷裡時,曾幸福得孵化了一般,可是,最終他也只當她是妹妹,沒有任何私情的妹妹。她既氣他又敬他。這才是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這就是!這世上還會有牛傑第二嗎?姐姐有多幸運,一生有這麼個人愛她,做牛做馬也值了。

    可憐的劉麗,你為什麼偏偏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呢?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秋果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擺擺地走近大門。劉麗已憤怒地衝上來,門衛把她擋在門外。她的同事拉她上車。秋果發現這車是水旺莊鄉送人進醫院結紮、流引產專用車。秋果想,劉麗想得太周到了,興許她還想當自己做人流的醫生呢。唉,可惜,她沒得逞,她的氣可怎麼消呀?秋果依在門口看著劉麗將頭伸出車窗衝她惡狠狠地叫罵著。秋果笑了,淚水再次流了出來,心裡突然冒出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不知為什麼想起這麼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她長歎了一聲,就又折回來,鑽進自己的宿舍蒙頭大睡。

    正像秋果所擔心的,劉麗的火無處可洩,她衝進六子家裡,把所有的傢俱都給毀了。六子媳婦嚇得抱起孩子逃了。劉麗看看這個被她搗爛的家,還不解氣,一把火又點上了房,然後摸起菜刀,口裡嚷嚷著:「姓牛的,我讓你斷子絕孫。」劉連成聽了六子媳婦的訴苦,嚇得趕忙招人撲救,又派人去追趕劉麗。牛嫂這功夫早得了信,先抱著胖胖躲了。她知道,要是劉麗闖來,這家自然又是被搗毀的結局。

    不過,這個水泥建築物可不像六子家的草房那麼好點燃。劉麗跑回來把所有的衣物、被褥找出來,從地下室找出汽油潑上,可到處找不到可以點火的東西。火柴沒有,打火機沒有,由於她平時不做飯,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放在哪裡。再說她已經氣瘋了,腦袋成了一盆漿糊。她轉著圈,突然被人背後一把抱住。掙不脫,她就低下頭咬攬自己的手。手鬆了,劉麗的頭上挨了一巴掌。劉麗抓起菜刀,轉身要劈。此時她聽到了一聲斷哈:「你敢!」劉麗這才看清是自己的爸爸。她扔了菜刀,身子一軟就癱在了地上:「爸爸。」她撲進劉連成的懷抱大哭起來。

    劉連成知道自己的閨女犯了多大的事。他把劉麗帶回家交給劉明媽媽看著,自己趕快找人為六子家翻修房屋。六子媳婦還未從驚恐中甦醒,看見劉連成為自己弄房子,又感激得涕淚直流。劉連成知道莊戶人家不懂法,只要把她哄住了,不去告發女兒,劉麗也就沒事了。他從腰裡掏出幾張鈔票交給六子媳婦,說:「六子家的,別心焦,劉麗給你毀了的,我全賠。六子來了,你讓他找我。我這就給你們家弄瓦去,把草房全部改成瓦房。」六子媳婦說:「這……這哪兒成啊?劉書記,我們擔當不起。」劉連成連跑帶顛地找了幾個人,人還沒上牆,村外就鳴起了警笛。劉連成傻眼了,這些警車直奔自己家。劉麗哭著喊著被帶上了警車。天哪,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和劉麗過不去?怎麼這麼快就報了警。

    劉連成看著和警察一塊走過來的六子,心冷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警察拍照的拍照,取證的取證,六子則走近劉連成,小眼瞪得賊亮:「我媳婦的奶就那麼好摸?你哭去吧你!」六子媳婦這功夫抱著孩子跑過來,問:「六子,這是咋的了?咱叔答應賠咱了。」六子撥拉開她,吼道:「把口子扣好!」六子媳婦這才紅了臉,想起去年娃還吃奶時,劉連成背後捏了她一把,當時,她把這事說給六子聽了。六子當時也沒答腔,怎麼這功夫計仇了?

    劉麗直到被關起來,腦子才清醒了些。六子給她的「情報」從開始就是個圈套,自己怎麼就連懷疑一下都沒有呢?自己自始至終都在被人利用,工作上是,感情上是,自己真是一個大傻瓜呀。劉麗用力撕扯自己的頭髮,用頭撞牆,大喊:「韓得發,我殺了你!六子,我殺了你!」奇怪的是劉麗此時不恨女人了。

    韓得發此時的心情和劉麗一樣,只想殺人。劉麗一狀把他告到市裡,他所有的關係都失去了效力,誰也沒敢為他說句話的了。被他從後門放走的結紮戶,一個個坦白出來,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沒扎的再扎一遍,所受的賄賂,也要全部退賠。前程沒有了,工作丟了,這本來已經夠慘的了,可偏偏小陳落井下石,告韓得發以權壓人,強迫過她。這一條是他躲也躲不過的罪狀。小陳還把沾有他的精ye的褲頭作為罪證送上了法庭。韓得發笑了,他認為聖人就是聖人。孔子的惟小人和女子難養也的話說得是多麼精闢。可惜自己領會晚了。他相信就憑一個小陳她是不會有那麼大的心計留下他的精ye的,這一定有「高人」指點,想拿它當證據,要挾他,沒想到這時候用上了。韓得發此時心灰意冷,別人問什麼,他答什麼,帶他去哪兒,他就去哪兒。現在他唯一的心事就是那個傻兒子。老子倒了,傻兒子的飯碗砸了,幸虧自己蓋下了那幾間房,他們母子還有個藏頭的地方。就憑那片果園,他們母子也不至於餓死。算了吧,不想了,想多了傷心。自己落到這步天地,怨誰呀?突然,他牙根緊咬,他從骨子裡恨上一個人。這個人卻不是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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