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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8章 文 / 無聲

    第58章

    醫院的高幹病房條件優越,對普通人來說是可望而可及的禁區。可是,秋明亮這樣的莊戶人卻住進了高幹病房並受到特別護理。這當然是他的新任親家的功勞。當秋果季言牛傑和牛嫂一行來到醫院看望秋明亮時,牛嫂主動上前握住秋嫂的手,熱情有加地說:「表妹呀,以前都是姐不好,往後呀咱都成親家了,咱還計較什麼呀?瞧,這是你的二女婿,咱季縣長的大公子。我們今晚上本來是喝個訂婚酒的,秋心和嬌嬌可能回家去了,剛才你家老三和於波回去叫了……」牛嫂的態度讓秋嫂好不難受,這種見面握手的禮節她有些受不了,但又不好強抽出手來,就任牛嫂那汗漬漬的手握著,拍著,連護士過來換病房她的手還接受著親熱。同室的病人家屬看著這個剛剛進來的病人也沒什麼特殊的,怎麼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就換了病房?他們猜測著那個喝紅了臉的女人是個幹部,看那派頭就不是一般的人。秋明亮在他們羨慕的眼光中,由一般病房轉入高幹病房。季言辦完手續後,討好地向秋果一丟響指:「行了,一切都辦妥了。帶咱媽回去吧,恐怕她老人家還沒吃飯呢。」秋果打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秋嫂看著這個時髦的小伙子叫自己媽,心裡挺不得勁的,但也挺高興,畢竟女兒找了個城裡的男人,還是縣長的兒子。她想,不管他是什麼長的兒子,只要不和牛傑胡攪蠻纏就好。牛傑這功夫把一些吃的用的全擺在床上,很關切地坐在床沿上說:「叔,還需要什麼你儘管說,有病不治可不行。」自從這些人進屋,秋明亮連頭也沒抬一下。他只是一個勁的捂著床單,生怕露出自己那沒穿褲頭的下身來。他任這些人把自己換來換去,他們說什麼好像與自己無關。其實他心裡在高興,高興自己的女兒沒瞎混,同時又羞愧,覺得自己誤解了女兒屈打了女兒。現在自己不得不又求到女兒面前,她們不但沒和自己記仇,還這麼給自己長臉,這麼細緻地照顧,這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尤其是聽到大女兒秋心帶女兒回家請示他們後,他覺得女兒們變了,變得懂事了,他高興極了。他想哭,但他不能流露出來,他得把持住。尤其是在兩個未來女婿面前,他是泰山老丈人,他必須得把持住。於是他努力繃著臉,不讓臉上有任何表情。秋果見父親一直未開口,以為他不高興,就趴在床沿上,小聲勸道:「爹,難道你還想讓姐姐回那個韓家呀?是他們趕我姐走的,也是把你害成這樣的。我牛哥他……」牛傑制止住秋果:「別說了,一切由父母做主,等秋叔病好以後咱們再議這事。季言,咱們回去吧。讓他們好好休息。」牛嫂也很關心地說了些安慰話。季言臨走又爸媽的叫了一遍。秋明亮既沒抬頭也沒吱聲。秋嫂勉強點了點頭,送他們出來,回來時看見丈夫正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眼淚。秋嫂嚇了一跳:「他爹,你不同意呀?」秋明亮抬起涕淚皆流的臉:「咱閨女沒給咱丟臉,沒給咱丟臉哪!」

    昨夜,秋蘋被於波送回家的時候,她的二姐秋果也在哭,只不過她是伏在一個男人的肩上哭。她在祈求這個男人留下她,讓她在他的懷裡過一夜,但她遭到拒絕。在遭到拒絕時,她哭了:「難道我就那麼醜?醜得你連看一眼都不想?不!我要給你看,哪怕是只看一眼,我也沒白活一回。」秋果藉著酒勁兒真地把自己剝光了。他們去醫院安頓好秋明亮後,又回酒店喝了一陣。看來秋果是故意喝醉的,要不她找不著借口剝光自己。面前的男人受不了這一切,他一口氣咬住了那泛著青光的肩頭,幸福和痛苦幾乎同時降臨。

    愛情是一個什麼東西?自古就有人為它發癡、發狂,癡的是那樣的纏綿相思,傾情傾意,捨生忘死;而瘋狂卻是**火山般的爆發,那樣不計後果,那樣沒有理智,好像天地之間已無異物存在,關已無什麼阻擋,連宇宙屬於他們,於是便任意恣肆,放縱瘋狂,噴薄而出的激情火焰衝上那飄渺的太空,在攪亂那飄緲的雲層……如果時間可以靜止,那就讓這瞬間成為永恆吧,或者讓這夜晚永遠漫長,那樣世間將不會有悲劇。但是,天總是要亮的。

    通宵興奮令秋果精疲力盡。早晨九點多鐘,她來到醫院,看見母親和牛嫂坐在病床前的沙發上親親熱熱地啦呱兒。秋果笑了,如今兩個仇人水到渠成地認了親家,真讓人覺得天地萬物變化的變數。她看看爹正睡著,情況良好,就回到家裡,先洗了個澡,把昨晚的一身臭汗沖洗乾淨了,換上一身牛仔服,把自己的衣物裝進一個手提大包裡,回頭環視了一下整個房子,忍不住衝進牛傑的臥室,抱起他的枕頭貼在臉上,淚水無聲溶進了這個帶有男子漢氣味的枕套裡。她抱著,怎麼也不捨得放下,乾脆,她把這個枕頭塞進包裡。

    牛傑到工地上了一圈,昨夜的疲憊催促他飛快地開車折回家。他想,秋果也許已準備下早飯了,可家裡沒有她的影子。牛傑各個房間都找了個遍,沒找到。卻發現秋果給自己買的鴛鴦枕頭不見了。牛傑忽地跑進秋果的房間,看到她的衣服也沒有了。牛傑氣急敗壞地跑到季言家。季言一聽秋果不見了,氣得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他媽的,耍我?耍我我就讓她好看。」牛傑看他這個樣子知道秋果沒來這裡,他用眼神告訴季言:「小子,別亂來,小心我揍扁了你!」季言坐定,雙手捧著個多雲的臉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幾個照相的人湧進來,嚷嚷著要照相,季言火氣沒處發了,跳起來把他們轟了出去。牛傑笑了一聲,開上車滿城裡找秋果去了。大街小巷幾乎全找遍了,還是沒找。這時候已快中午,牛傑又累又餓,正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忽然想起秋明亮今天動手術,於是急急火火趕向醫院。

    醫院裡秋明亮要做手術,需要輸血,血庫裡卻沒有和他血型相同的血漿。大家都去驗血,卻沒有適合的。這時剛剛被於波送到醫院的秋心走到采血的地點,伸出胳膊就查驗血型。結果她和父親的血型完全相同,秋心於是慶幸,父親的病有救了。她跟隨醫生走進手術室。牛傑看到秋心走向手術室,趕上來問,才知道要抽她的血。攥住她的手,輕輕說:「別害怕。」一句話把秋心帶回了童年。那是上小學的時候,學校裡打疫苗針,秋心嚇得直往後躲,牛傑拉住她說:「別害怕。」牛傑的鼓勵使秋心增強了勇氣,挽起袖子勇敢地挺起胸脯讓醫生把針扎進自己的皮肉裡。想到這些,秋心心裡一陣溫暖。

    這邊,針頭扎進秋心的血管裡,她的血順著針管慢慢流進父親的血管。那邊床上手術在緊張的進行著,秋心聽到了剪刀的聲響,卻不敢看。她的心一直在喊,可憐的父親,只要你醒來,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不會再惹你傷心,只要你能活著……秋心的淚無聲的流著,好像做手術的不是父親,而是自己,割著父親的皮肉疼卻在自己身上。過了很久,她和父親同時被推出手術室。牛嫂秋嫂一邊一個撲到秋明亮跟前,牛傑抱著嬌嬌走上去詢問,醫生告訴他:「手術很成功,不過輸血者體質太弱,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必須好好調養。」

    秋心聽到父親的手術很成功,蒼白的臉上有了笑容。牛傑扶起她時,她覺得暈眩得厲害,將頭不由自主地靠在他的肩上。嬌嬌伸手要媽媽抱,秋心疲倦極了,根本沒力氣抱她。牛傑一手托著女兒,一手扶著秋心,跟隨在秋明亮手術車後面。秋心貼牆走,覺得身子慢慢下沉,嬌嬌把雙手伸向母親,「媽媽,媽媽」的叫著。秋心感到體力不支,兩眼直冒金星,心慌的幾乎要跳出胸膛,她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清了。在秋心要倒下的那一剎那,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秋心,你怎麼了?」等她再聽見女兒叫媽媽時,她已經昏迷了半個多小時了。她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了於波那兩個爍爍閃光的鏡片。女兒嬌嬌趴在她身邊。於波見她醒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你可嚇死我了。」說著掏出手帕給秋心擦臉上的虛汗。這一細微的動作,被走到門口的牛傑看到了,他的心猛地一縮,忽然意識到那天夜裡秋心斷然拒絕他的宴席,這是不是與於波有關?難道他倆個……牛傑後退了兩步,轉身走進秋明亮的特護病房。秋嫂坐在病床前抽泣。牛傑不知所措地站著,覺得難堪就準備出去。這工夫,護士過來趕秋嫂,說:「病人需要靜養,你們都出去。」秋嫂只得來看秋心,牛傑也不得不進來。老同學見面手是握了,但面上心裡都窩著一個疙瘩。秋心勉強坐了起來,說:「娘你先回家吧,我在這裡照顧爹。」秋嫂一臉愁容:「看你身子這麼弱,能行嗎?唉,秋果怎麼沒來呢?秋蘋和狗狗在家,我也不放心。也不知道你爹花多少錢?」牛傑說:「秋嬸,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於波看了看牛傑,知道自己還沒能力說話,便低下了頭。秋嫂擔心大女兒的身體吃不消,走了兩步又沉著臉問牛傑:「秋果呢?還是讓她來的好。」牛傑說:「我一會兒就去找她,她可能在公司裡。牛傑要開車送秋嫂,秋嫂猶豫了一下,倒也點頭答應了。路上牛傑穩穩的開著車,坐在後面的秋嫂確實感到他是個能人,幹什麼像什麼,兒子就是比閨女強,現在他也離婚了,要是能和秋心合起來倒也不錯,畢竟是連小孩都有了,可是秋心也不表個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秋嫂一想起這事就鬧心,兩人一路誰也沒多說一句話。牛傑把秋嫂送到車站,幫她買票上車,就匆匆找秋果去了。這丫頭那裡去了呢?牛傑在車上有些魂不守舍了。昨夜裡自己借酒勁和她行了不規之事,莫非她生氣了?不告而別了?可是那也是她主動啊,怎麼反過來怨他呢?牛傑想著找著,心裡又想起了秋心和於波。於波怎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呢?為什麼他對秋心母女那樣關心?他不會來和我搶她們吧?不,不可能,他是大學生,又有那麼個漂亮的女同學,他怎麼會與秋心這樣一個帶著孩子的婦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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