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8章 文 / 無聲
第88章
今天,他藏在橋蹲後面,老遠看見馬秀英跟在姐姐的身後。他還以為是公安局的人跟蹤姐姐來了,把他嚇得夠戧。等她們走近了,看清是秋心的婆婆時,劉明納悶了。
馬秀英慌張地看著劉麗:「我大老遠的來,就是要告訴你,要看緊你的男人。」劉麗哈哈大笑了一陣:「我沒有男人,看什麼看?」馬秀英聽了不知如何是好。她疑疑惑惑地看著劉麗:「你和牛傑又離婚了嗎?」劉麗聽了這話,回頭生氣地看著馬秀英:「你們就不盼我有好是嗎?我告訴你,我沒離婚,永遠也不會離!」馬秀英聽了這話,高興得兩手拍得震山響:「還是呀,那你怎麼說你沒有男人呢。我告訴你,你要看緊他,他現在三天兩頭的往我家跑。」「什麼?」劉麗聽了馬秀英的話,如夢方姓醒。他以為牛傑是為了秋果才把自己送回家的,沒想到他是舊情不忘,死灰復燃呀。
劉麗知道秋心在牛傑心裡的位置,但她就是不明白五年前秋心為什麼拒絕了牛傑的求婚。如果她當年不回桃花溝,自己絕不會有機會再回到牛傑的身邊。可是自己回到牛傑的身邊又怎麼樣,除了面子上好看一點,自己又得到了什麼?
當時若不是自己把自己搞臭了,連個莊戶婆家也找不到,他才不會再吃這回頭草哩。復婚後,牛傑除了每個月給自己那千兒八百的零花錢,自己在家裡什麼權也沒有,就連婆婆也給自己小鞋穿。不是因為自己即丟了工作,娘家又來了後媽,她連個清淨的地方也沒有了,她才不受這窩囊氣哩。她一忍再忍,還是沒能換回牛傑的心。她整天用打牌和打扮自己來打發時間。這樣的日子,在別人眼裡以為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可是人一旦失去了追求和別人的賞識,再富有的日子也沒味道。
劉麗落到今天這地步,是她的錯嗎?實話說,婚姻裡如果沒有愛,那本身就是痛苦的事,更何況這痛苦裡還含有別的成分。比如牛嫂和劉連成的關係。這事可是紮在牛傑心裡的一跟刺;而劉連成貪新歡忘舊情的情債又在牛嫂的眼裡撒下了沙子,她把對情人的恨也撒在了劉麗的身上。再說,劉麗也曾經那樣對待過牛嫂,他們就在這纏繞不清的情債中爭鬥著、互相報復著。這可真是應了那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老話。
劉麗今天聽了馬秀英的話,好像找到了事情的根源。秋果哪有那樣的本領讓牛傑魂不守舍,她和自己一樣,只不過是牛傑拿來添補空白的一塊補丁。而秋心才是牛傑的初戀,才是牛傑的全部。那可恨的初戀已把牛傑的眼睛蒙上了,再好的風景也入不了他的眼。儘管自己那麼愛他,不擇手段的得到了他,但自己從來沒得到過他的心。即便是他恨秋心入骨時,他那恨也是由愛而生的。即便自己懷孕時,他對自己那樣關心,那也是包含了對秋心的報復。她不是個傻子,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是正常女人就有男人所不能及的天生敏感,那感覺一刻也不停地折磨著劉麗。
包括牛傑拚命的幹事業,劉麗都感覺到,他不是在為自己奮鬥,他是在干給秋心看。儘管他起步的時候,自己幫了他那麼大的忙,甚至連和父親斷絕關係的辦法都用上了,可他感激過自己嗎?什麼叫忘恩負義,什麼叫吃水忘了打井人,這就是!
劉麗的牙已經咬得咯咯響了。馬秀英看了,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她囑咐劉麗:「你別和他離婚,千萬別離。」馬秀英說完就想離開。
藏在橋墩後面的劉明把她們的話聽的得真真的,他高興的在心裡大叫:天助我也,便大聲喊道:「慢著。」
馬秀英和劉麗同時看到了從橋墩後面走出來的劉明。他走到馬秀英面前:「你以為我姐不和牛傑離婚你就能留住秋心?錯!你別忘了,那個孩子是他的,他不可能不要她。據我所知,我姐夫已經給她們娘倆蓋好了房子正準備把她們娘倆接過來呢,等到那時侯,你可就沒人養你老了。」
馬秀英聽了劉明的話,緊張地看著他:「那可怎麼辦,我真糊塗,要是我前些日子別擋住於波,成全了他和秋心,可就沒姓牛的什麼份了……」馬秀英後悔得直在地上轉圈圈。劉麗聽了馬秀英的話,回想起於波送牛傑回家時對自己的態度,嫉妒之火像條毒蛇咬得劉麗毒火攻心,她的臉都變青了。
好你個秋心,牛傑瞎了眼也就罷了,連於波也那麼沒眼光。馬秀英和劉明看到她那個樣子都嚇壞了。劉麗捂著胸口蹲到地上哇哇大吐……馬秀英緊張地看著劉明:「她怎麼了?」劉明看了看馬秀英,把個小包裹遞給她:「大嬸,秋水是不是在你那裡?」馬秀英點了點頭。「拿好。要想留住你的兒媳婦,就聽我的話,每天給秋水抽上一根煙,他的癮就戒不了。他只要戒不了毒,他的姐姐就不會離開桃花溝。」
馬秀英戰戰驚驚地接過劉明給她的東西,手裡像捧了塊烙鐵。她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麼,但她知道,就是這東西制住了秋水。秋心一再問他是誰給他的煙,秋水就是沒告訴她。原來是他……
劉明看見馬秀英走遠了,他拉起姐姐:「姐,給你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劉麗翻起發紅了的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弟弟:「你把秋家的人都給我殺了!」劉明哼哼一笑:「我的辦法,比讓他們死更難受。」
秋水的情況好轉了,他不僅臉色不那麼慘白了,還愛吃飯了。秋心高興地摟住弟弟痛苦流涕,秋水也懂事的說:「姐,你的手還疼嗎?」秋心搖搖頭:「不疼了,只要你好了,姐姐就不疼了。」秋水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姐,我想上學。」秋心從心底裡高興:「好,弟弟,你的事連咱爹娘都不知道,同學和老師也不會知道的。只要你以後好好學習,老師會喜歡你的。」
秋水說:「我這就想去。」吃著飯的嬌嬌笑著說:「我小舅想學校想的連放秋假都忘了。舅舅,你就留下來吧,你的病好了,正好和我一起放羊逮螞蚱,你這些日子可光吃現成的了。」秋心看看這兩個孩子,心裡湧起一陣溫熱。說實話,她是懷著一顆慈母般的心來疼弟弟的。為了他,自己生生地被當了禮品還了恩情。而善良的父母哪裡知道他們的女兒受了什麼樣的罪?忍了怎樣的屈?現在,她已經把自己的生命溶入了孩子的身上,他們的未來就是自己的未來,哪怕是讓自己再受怎樣多的磨難。只要孩子好,只要父母健康,她就不求別的了。
牛傑曾說秋水的毒好戒,可自己中的毒想解開就難了。牛哥呀,我自己身上的毒不是我想解就解開了的,你們有誰放過我?要不是前些日子你的辱罵,我還真想把自己的過去給忘了,和於波重新創造一個新的自己。可是,我是錯了,幸虧自己及時剎住了車。看來,瞭解自己的人還是他,自己身上的毒今生今世都不會解開了。因為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解藥。
馬秀英見秋心對著飯碗出神,就對秋水說:「以後就是上了學,也住我們家,有不會的題,就找你姐姐問,悶了就和你的外甥玩玩,別回去了,在我們家多熱鬧呀。」秋水聽了嘿嘿笑了笑,嬌嬌聽了,跳起來抱住奶奶的脖子搖晃著:「還是奶奶好,我和舅舅在一起,舅舅就不敢偷懶了。」
秋心感激地看了眼婆婆。自從帶秋水來桃花溝戒毒,婆婆就把家裡的存款全拿去了,秋心明白她是怕自己把錢都花在秋水的身上了。現在,婆婆主動提出留秋水在桃花溝,秋心怎麼能不感動?她自己何嘗不想把秋水留下?她是多麼怕秋水回家後爹娘管不住他,好不容易戒掉的毒癮又會復發。更怕被爹娘知道後,惹得他們傷心。秋心看了看婆婆,叫了聲「媽……」就感激得熱淚盈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馬秀英白了秋心一眼:「秋心呀,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再說,秋水本來就和我們韓家有緣,不是他,我老韓家哪有這麼大的福氣娶到你這樣的好兒媳!」
秋心聽了低頭忙吃飯,秋水聽了卻不知好歹地問:「連我娘和我爹也說我是韓家給留下的根。大娘,怎麼會是你們家給留下的呢,到底是怎麼回事?」秋水的問話讓秋心和馬秀英都不好回答。秋心站起來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嬌嬌說:「媽,你怎麼吃這麼一點兒,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秋心摸摸女兒的頭:「媽沒事,你快吃,別讓飯涼了。」秋心回頭對婆婆說:「媽,我想把地瓜抓緊收收就去城裡拿活幹了,家裡的事,你就多操心了。」嬌嬌說:「媽,還有我和小舅呢,以後我們家就有男子漢了。」秋水高興地把筷子丟向嬌嬌:「吃你的飯吧,誰給你當男子漢。」嬌嬌拿手臂擋住臉:「媽,你看我小舅。」
秋心笑了,這場面讓她想起自己輟學前的那個秋天,秋果和秋蘋兩個人鬥嘴時的場面。那是自己命運轉折的開始,那個秋天,可以說,從父母神神秘秘邁出家門的那一刻起,秋心就感到自己的命運要被扭轉了。
秋心看著女兒和弟弟,感到了歲月的匆匆。他們正是當年秋果和秋蘋那麼大的年紀,鬥起嘴來都相似。馬秀英看見秋心走神的樣子,以為她在想牛傑,便故意說:「嬌嬌,要不是我們韓家,你哪有這麼好的舅舅呀。」嬌嬌問:「奶奶,為什麼舅舅姓秋不姓韓?」秋心轉身走出去了。馬秀英看著她的背影,故意提高嗓門,「為什麼,問你姥姥和老爺去,他們知道得更仔細。」嬌嬌卻上來了拗勁:「不嗎,我就讓你告訴我。」「好好。」馬秀英被嬌嬌纏的不行了,忙答應了:「好好,我告訴你們,當年呀,你的舅舅還藏在你姥姥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