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2章 文 / 無聲
第92章
老太太見她不相信的樣子,就說:「你別不相信,這裡前幾年住過一個姑娘,那姑娘長的呀那真叫俊,可就是不行正事。聽說那是個讓人保養了的女人,來這裡生孩子的。」秋心聽了老人的話,想起了秋果給自己的那封信,她問:「她生了嗎?」老太太搖搖頭,「沒懷上,那些日子我來這老不死的家裡串門。看見個躺在床上的那個姑娘,問那老不死的,她告訴我的,說她想懷孩子沒懷上,不吃不喝挺嚇人的。」
「後來呢?」秋心拉住老人的手,「大娘,您又見過這個姑娘嗎?」老人看見秋心著急的樣子,覺得她和前幾年來這裡的姑娘有幾分相像,就抽回自己的手,說:「她走了我就沒再見過。你再去別人家問問吧。」
老人扭著已經不多見了的小腳走開了。秋心在這個村子裡挨家挨戶的問了一遍。由於這裡剛剛出過命案,村子裡的人見了生人都很小心。秋心一圈轉下來,腿肚子酸了,嘴也說干了,但沒有一個人讓她進家喝口水。
秋心離開村子時,引來村子裡的人跟在她的身後指指點點。秋心絕望地回頭看了看議論她的人們。他們那裡知道這個神秘的女人此時心焦得已經欲哭無淚了。她被自責和愧疚折磨得幾乎要垮了。當年自己明明看出了秋果的心思,為什麼自己不成全了她,如果當時自己不進城的話,說不定他們已經走到一起了。是自己破壞了秋果的幸福,難怪她在信裡罵自己。秋心難過的用手揪住自己的胸口,覺得自己成了害人精了,經意不經意的使活在自己身邊的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可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她已經無力回天。如果時間能回轉的話,她寧願讓自己的爹娘再為自己隨便選個人家嫁掉了事。
那樣自己的妹妹就會有一個好的歸宿。秋心回想著被韓家趕出家門時爹娘給自己安排的幾個相親場面。嫁出去的女兒再回了娘家,那是父母最丟面子的事情,他們偷偷地求親告友的為秋心找著婆家。她當時覺得自己父母想要塞個用髒了的抹布一樣,隨便給找個地方把自己塞下,別在眼前礙眼就行。秋心第一次違抗了父母的意思,逃到了於波的家。也正是自己的反抗埋下了秋果痛苦的禍根。
牛傑接自己過來的時候,秋果那樣上心的為他們倆撮合著,她不知道妹妹當時的心裡有多苦,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要和別人走到一起了,這個人又是自己的姐姐,想搶搶不得,讓又不甘心,所以選擇了一條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路,要個他的孩子,遠離讓她傷心的地方。
看來秋果離開牛傑時就是住在這裡的,聽剛才老太太的話,這房子的主人也是個老太太。秋果是怎麼和她認識的?秋心也找不到答案。
秋心走走停停,她真希望秋果突然從那間草房子裡跑出來。可是,她回了千遍萬遍的頭,看見的還是站在街頭上越來越小的談論著她的人們。
飢渴交加的秋心又回到了城裡,她在一個飯店的水龍頭前喝了點水,又毫無目標的在大街上轉了幾圈。此時已近中午,走累了的秋心在街上買了些吃的準備給秋蘋帶去,順便問問她見沒見到過二姐。
秋心走到學校門口時又有些猶豫了,她不想讓學習緊張的秋蘋分心,但她又不想放過這唯一的機會。萬一秋果來過這裡呢?猶豫再三,秋心還是走進了學校的大門。
一種久違了的清新和靜寐使秋心埋藏很深的求知慾,如要破土而出的種子,那顆被壓抑得變了型的芽尖在心裡竄了幾竄,拱動得秋心鼻尖發酸,眼裡也蒙上了一層霧水。她仰天長歎一聲,硬是把要流出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她恨自己心裡的那顆種子,為什麼到了現在還不死性。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自己的親人現在可以說到了生死關頭了。
牛傑和秋果到底誰有罪,她分不清楚;嬌嬌和秋水在家好不好她也不知道;這些繁雜難辦的事情她還一直瞞著爹娘;婆婆也許又在胡亂猜測自己了,但她沒有分身術,她找不到秋果就不回去。
幸虧馬秀英的身體也還結實,有她照顧兩個孩子,倒也放心。秋果啊秋果,你回來吧,你回來看看爹娘的白髮和秋水的瘦弱,你還忍心離開這個家嗎?這個家需要你和我一起把它支撐起來呀。秋心在心裡默默地呼喚著妹妹。
這時下課鈴響了,秋心站在樓梯口看著蜂擁而出的學生。他們像一股巨大的洪水把秋心淹沒了。秋心舉著手裡的包,努力想看清每一個學生的臉。可是她沒看見秋蘋,等所有的學生都擁進飯堂時,她像一顆被大浪淘淨的石子孤零零的閃在一邊,孤獨地看著自己的影子。
秋心的大腦此時一片空白,一個可怕的念頭掠過她的大腦,秋蘋不會也失蹤了吧?秋心轉身衝上樓梯,一樓、二樓、三樓,303室是秋蘋的教室,秋心的心慌得幾乎要跳出來,她撲進教室的那一瞬間驚動了邊看書邊啃方便面的秋蘋。秋心那顆繃得緊緊弦彭一下松到了底,她軟軟地坐到了講台上。
秋蘋抬頭看見是大姐坐在那裡直喘粗氣,問:「姐,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了?」秋蘋放下方便面朝姐姐跑過來。秋心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撲過來的妹妹:「秋蘋,你嚇死我了!」「我怎麼了?姐。」秋心上下端詳著妹妹:「你幹麼不去吃飯?」「我,我不餓。」「是不是沒生活費了?」「不,二姐剛給我送了一筆錢。」「什麼?她在哪兒?她什麼時候來的?」秋蘋看著姐姐緊張的樣子,說:「一個月前,她把錢留在保衛科,給我留了個條,就走了。我沒見到她,於波哥說找到她以後就來告訴我,可是……」秋心急切地抓住秋蘋的手:「你告訴門衛上的人,她再來時要他們留住她,你一定要讓他們留住她!」「我早和他們說了,可我二姐再沒來過。」
秋心問:「她還留下什麼話沒有?」秋蘋咬著嘴唇搖了搖頭。秋心抓住她的雙臂搖晃著:「告訴我!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都瞞著我?難道我不是她的親姐姐嗎?秋蘋,你說,她為什麼不回家?爹娘的心都被她掛牽碎了……」秋心哭得說不下去了。秋蘋也難過地捋著秋心凌亂了的頭髮:「姐,你別難過,我二姐給我的紙條上說,她過得很好,還讓我好好讀書,考個名牌大學,為咱家爭光呢。」
秋心仰起滿是淚痕的臉:「真的嗎?她真是這樣說的嗎?快……快拿給我看看!」秋蘋倒退了幾步:「姐,我早把它扔了。」秋心難過地搖搖頭,「你怎麼把它扔了呢?見不到她的人,看到她的字也好啊。」秋蘋在心裡為大姐叫屈,可憐的大姐,你哪裡知道二姐對你的看法有多糟啊!
吃飯的學生陸續回來了。秋心怕影響人家學習,就把包裹遞給秋蘋:「好妹妹聽話,以後不准只吃方便麵,有了好身體才能上好學,幹好事。答應我,以後不許吃方便麵了好嗎?讓姐姐放心行嗎?」「好,我答應你。姐,你放心好了。」秋心用力攥了攥妹妹的手,輕輕地說了聲:「加油。姐等你的好消息。」
秋心走了,秋蘋的淚水才嘩嘩地流下來。
此時,秋果正焦急的在地板上來回走動。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想去季母的房間裡說說話。
秋果赤腳走到乾娘的門口時,聽見季言在裡面說話,就停住了要敲門的手,「媽,您可真有本事,怪不得我爸當年那樣稀罕你。要是換了我,我也會稀罕您的。」「知道我的厲害就好,別轉過臉去就變樣。我呀,可是屬孫猴子的,沒有瞞得了我的事。」「媽,當年您用個假鼻子騙了秋果,今天,您想用什麼辦法讓她就範?」「怎麼?等不及了?這個丫頭可不同於她們那些人。她們那些是屬鴿子的,撒下個引食,她們就飛來了。她可是隻鳳凰,我要把她調教好了,派大用場。」。」「不過,她要是不聽話吶?」季言的反問挨了季母一巴掌:「你就知道問。五年前,你不是親眼看見我用牛傑制服了她?」
季言嘻嘻笑著:「您不知道,從那以後,牛傑寧願批給我股份,也不敢來求您了。」「我就那麼差嗎?想和我好的男人可是排著長隊等在門外哩。」
秋果氣得一腳把門踢開了:「姓季的,告訴我,你五年前對牛傑做了什麼?你是在演戲給我看呀!」
季言和他媽看見秋果突然出現在面前,知道他們剛才的話已經被她聽到了,也就沒必要演戲了。季言口裡吐著煙圈,仰頭看了看秋果:「傻丫頭,你是個給臉不要臉的主呀。當年想嫁給我的人可是排了長隊挨號等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還給臉不要臉,跑了。常言說的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我把這罪過加到了你的牛哥頭上了。我折騰得他上竄下跳,直到他把那點家底折騰光了,就這也禰補不了我們季家的名譽損失!」
「哼,就你們家那名聲還怕什麼損失嗎?」季母見秋果用鄙夷的目光看季言,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打斷季言的話,邁開細碎的步子走近秋果:「對,他們家有什麼好名聲呀,可是咱們倆都成了破壞他們名聲的罪魁禍首了。」
秋果見季母似笑非笑的樣子,簡直氣壞了。她抓起季母的衣領就要打,可是,自己的手還沒揚起來,胳膊就感到了一陣揪心的疼。季母用凶狠的目光看著秋果:「別以為你師傅教了你幾個招式你就可以動手動腳了,他還是從老娘這裡學的哩。告訴你,他已經下令讓我處死你。不過,看在你那漂亮臉蛋的份上,我饒你不死,但你得給我賺錢,行嗎?」「休想,姑奶奶我可不像你那樣賤!」「哈哈哈……」季母的笑聲變得像屋頂上的貓頭鷹一樣可怕,她笑著擰住秋果的胳膊往地上一按:「告訴你,你注定是我的搖錢樹。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一個鄉下丫頭,我把你賣了你還樂顛顛地給我數錢哩。不信你看,季言的鼻子這不還好好地長在上面,你咬下的是我給他粘上去的橡皮鼻子。你再回頭想想,你給我賺的還少嗎?那些聽你歌的人,可是都交了錢的,要不是你師傅帶走了你,你早成了他們那些人口中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