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7章 文 / 無聲

    第127章

    秋心不想讓自己的不安影響了母親，她悄悄上了二樓，想用樓上的電話打給牛傑，憑她對妹妹的瞭解，秋蘋肯定遇上不順心的事了，要不的話她才不會這樣說話哩。莫不是她和於波鬧彆扭了？秋心輕輕踩著樓梯上了樓，她剛拿起電話，號碼還沒撥全，樓下就傳來母親的叫聲：「秋心，有人找你，你幹嗎去了？快下來。」秋心只好放下電話，匆匆跑下樓來，她驚喜的看見了她盼望已久的人——花兒的媽媽來了！

    「王科長，你可來了！」秋心仔細看著這個明顯見老了的科長，科長也看著她：「秋心，你還好吧？」秋心拉她坐下：「來，王科長，你快坐下。」「咳，小秋，還叫什麼科長啊，我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秋心說：「我都聽花兒說了，王科長，你的難處我知道，但凡有一點辦法，誰會讓自己的孩子受屈啊。王科長，花兒馬上就要來家吃中飯了，她可想你了。她要見了你呀還不知道高興成啥樣來。」「什麼？花兒是誰？」科長一臉的茫然。秋心這才想起花兒是科長女兒的網名，大家叫慣了，也就不叫她的學名了。秋心說：「花兒就是你的女兒。」「這孩子，什麼時候把名給改了？」秋心笑笑說：「這名字是她的網名，我們都這麼叫她。」「什麼？這孩子她還上網了？」「是啊！她和胖胖還……」秋嫂剛要把花兒和胖胖的情況告訴科長，秋心趕緊接過話來：「娘，今天我就把做飯的權利交給你了，我和科長好多年不見了，我們倆上樓好好嘮嘮。」秋嫂聽了高興地說：「你放心好了，你娘做飯你還不放心？你們嘮去吧。」

    科長在秋心的帶領下，看了女兒和嬌嬌的房間。兩個女孩子把房間佈置的既乾淨又漂亮。秋心拉了一下科長說：「你女兒很可愛，你怎麼捨得扔下她不管。」科長聽了秋心的話，眼裡忍不住湧滿了淚水。秋心把自己的一條手絹遞給了她。科長在擦眼淚的時候，看見了上面繡的梅花，她轉哭為笑：「秋心，我今天來，不只是看女兒的，我還想請你來幫幫我，我現在正確人手。秋心，我算看透了，我們女人不能靠男人。就像我，我們兩口子雙雙下了崗，他那時候除了歎氣就是罵娘。我說我們歎氣罵娘都沒有用，我們自己得找條出路。我那個死熊男人過去是跑銷售的，和外面一些客戶都熟，我想不如我們自己開辦個繡品廠，我懂技術，他跑銷售，這樣現成的條件不利用可就是白廢了。我的建議打動了他的心，可是，我們沒有錢呀，就把我們過去的房子抵押上貸了點款，我又找了些同樣下崗了的姐妹，就這樣，我們的小廠就像模像樣的開辦了起來。起先，咱縣裡為了發展個體，不收稅，還支持些無息貸款，這對我們的幫助很大。我們的小廠越辦越紅火，錢也越掙越多，日子好過了，可我們的感情卻沒了，你看，弄成現在這樣，還不如什麼也不幹，還能有個像樣的家呢。你也看見了，他現在有錢了，把我一腳給揣了，弄了個比他閨女大不了幾歲的女人來，你說我這口氣怎麼咽？我不帶花兒走是不想讓孩子跟著我吃苦。秋心，你不知道，人一旦走到了我這一步，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科長說到這裡已經嗚嗚的哭開了。

    秋心拉科長進了自己的房間，科長哭夠了，抬頭看見秋心和牛傑的彩色大照片掛在床對面的牆上，就問：「他對你怎麼樣？」秋心知道科長指什麼，就笑笑說：「他是個好人。」科長把嘴一撇說：「你別在我面前說男人是好人，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我的男人過去對我好得出了名。我加了夜班回來，再晚他也給我弄夜宵吃。那時候，洗腳水他都給我端，腳他都給我洗過。現在怎麼樣？腰裡有錢了，看自己的老婆就不順眼了。我的青春都消磨盡了，當然沒有小姑娘好看。可是，是誰和他打下的這片天地啊，他忘恩負義啊！」花兒的媽媽再次悲傷的放聲痛哭起來。秋心難過得撫弄著她的肩頭。花兒的媽媽哭夠了，接著說：「他提出離婚時，我都驚呆了。這是我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他說給我十萬塊錢，我不要！感情是能用錢來買的嗎？我和他沒白沒黑的掙下這個家業，我還沒享過一天的福哩，這個家就不是我的了？這還有天理嗎？他想用這十萬塊錢買個心安理得，我偏不要。他就是把我們倆掙下的錢都給我也不要！我要自己掙錢，掙給他看看，我離了他照樣能行！可他離了我能行嗎？那個狐狸精除了會花錢能幫他什麼忙？這些年他除了跑跑銷路，生產上的事都是我頂著，沒有我看他能維持多久，他總有後悔的那一天。秋心我告訴你，現在的男人，不能讓他有錢，有了錢就嫌黃臉婆難看了。我現在就是要讓他看看被他拋棄的黃臉婆的骨氣！我要有自己的工廠，要有自己的錢，我要用我自己的能力打垮他。我要讓他看看，是他懷裡的小妞好，還是我這黃臉婆有用。我幫他掙下的何止是十個十萬呀，可他只給我區區十萬就想離個乾淨。秋心你知道嗎，那只是我們掙下的個零頭。」

    秋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哎呀，了不起呀你，掙了這麼多。」花兒的媽媽繼續說：「我不要，他以為那是他的錢。那好，我走個光人，用不了多久，我要比他強。我要干給他看看，女人離了男人照樣活。而且比和男人在一起活得更好！」秋心看見王科長說這話時，眼睛裡像有火苗在竄動，她佩服她的勇氣，也支持她的干法。剛強的王科長沒有像有些被丈夫拋棄了的女人一樣，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捍衛了自己的尊嚴，也用這一做法鄙視了男人的無恥。

    秋心拉了拉王科長的手：「難為你了，你這樣赤手空拳的怎麼幹啊，是不是遇到了很多難處啊？」王科長說：「別的都解決了，眼下就是缺人，秋心，你要能來幫我就好了。你還怪我不管女兒了，我沒有時間啊，我豁上老命也要把自己丟盡的臉面給爭回來，哪還顧得上女兒呀。」秋心聽了科長的話，很為她的精神鼓舞：「你真了不起。」

    科長說：「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本來就比他強。我不要他的錢，還有一個道理，就是想讓他帶好孩子。我好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的廠子上去。」秋心激動地問：「可你知道嗎？母愛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你把廠子辦的再好，孩子沒教育好的話，你一樣會後悔的。」科長問：「花兒她學壞了嗎？」秋心知道自己說走了嘴，趕緊糾正說：「沒有，我只是打個比方。你的廠子辦起來了嗎？」秋心趕緊打岔。王科長高興的說：「不但辦起來了，我還辦得挺好呢。秋心，你過來吧，和我一起創業，證明一下咱們女人不比男人差。咱們要干給他們瞧瞧。」秋心搓著自己的手，那表情是按耐不住的、躍躍欲試的激動，科長的話像給秋心打了一針興奮劑，她有些坐不住了。可是，轉念一想，孩子們正需要照料，自己要是撒手不管的話，嬌嬌可能沒有問題，而胖胖就不好說了，他現在可是正在轉型期，稍一放鬆就會前功盡棄。

    秋心想到這裡，就說：「再過兩年吧，再過兩年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干了。」科長問：「為什麼？」「到那時候，孩子們就都考上大學了。他們飛了，我才能有時間做我喜歡做的事。」科長說：「你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愛將就人這一條不好。要知道，孩子們飛了，你也老了，機會不等人啊，現在光大學生就用不了，誰會聘你？秋心，我現在正需要人，咱們又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我才來聘你，要不誰會請一個老娘們。」秋心說：「你要用我就得等兩年以後，要不我也就在家做一輩子家庭婦女了。」科長說：「你呀，連我調皮的女兒也聽你的話，你就證明是個難得的管理人才。好，兩年就兩年，到時候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到我那裡，我可是給你高薪的。」秋心笑了，她用力點了下頭：「科長，我去炒幾個好菜，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你的成功。」「我成功什麼呀？」秋心說：「你是個成功的女人，你為咱們女人爭了光。說實話，我也看不上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那樣也太抬舉他們男人了，要都像你一樣的話，我們女人自己就把自己的地位給提上去了。現在，說不定花兒的爸爸正後悔和你離了婚吶。」

    「哼！他何止是後悔，他現在已經在托人說和了，想讓我再吃回頭草，我沒那麼下賤。」秋心說：「哎，他要浪子回頭的話不也挺好嗎？」科長說：「我才不上他的當哩，他打聽到我辦的廠比他的營業額高出好幾倍後，就打我的主意，沒門！秋心，你別太相信男人了，聽說，你老公去了北京發展了？」秋心說：「是，他啊心比天高，讓他出去闖蕩闖蕩去吧。省得自己不甘心。」科長說：「現在的男人拴在褲腰帶上都看不住，你還把他往外推，你早晚有後悔的那一天。」秋心看著科長笑了，她說：「不會的科長，啊不，應該叫你廠長了。你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不要一網打盡滿河的魚，好人還是有的，你要擦亮眼睛，再給花兒找個好爸爸。」科長說：「我閒得牙疼啊？把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再找個王八蛋坑了去養小老婆呀，我這輩子被咬一口還不夠疼的，還再準備讓人家咬第二口啊？我那不真傻了嗎？」秋心笑著搖搖頭：「你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科長說：「我可早給你打打預防針，家裡的財政大權一定要把好，別到時候，被咬了還落個白咬。」秋心還是朝科長笑笑，說：「沒事的，你放心好了。走，下去等你的女兒去。」

    就在秋心留王科長在自己家裡住下的那個晚上，牛傑的情緒也壞到了極點，他像遇見了鬼一樣地惶恐不安，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牛傑在燒烤店周圍徘徊著，他欲走又欲留，抬頭看看又低頭想想，但就是判斷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