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9章 文 / 無聲
第139章
這時，秋心聽見家裡的大門開了，她以為是老牛從家裡出來了。當看見是他們這個街道上的治保主任時，秋心一下子跳起來。送他出來的老牛和主任同時也看見了頭上纏著白布的秋心和花兒的媽媽。老牛近前一步：「媳婦，你被什麼人打了？」秋心說：「是我不小心碰的。」秋心也顧不得傷痛了，她回身問主任：「主任，您有事啊？」治保主任看了看秋心說：「你既然回來了，那就你去把胖胖領回來吧，他還在派出所裡哪。我的一個侄子在那裡上班，我跟他說好了，也就不罰款了，只要家長領他回家好好教育教育就行了。平時牛經理和我們關係都不錯，他的兒子出了事，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你去領回來吧。」
秋心聽見了胖胖的消息，她驚喜的拉住主任的手問：「主任，他犯了什麼事嗎？」主任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妨礙人家執行公務，要有什麼大事我這點面子也不夠用了不是？行了，把他領回來，好好教育他。」秋心感激地把頭朝主任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您了主任。」
科長陪秋心去領胖胖的時候，才知道他是為花兒才被關進來的。科長和秋心為得到了花兒的消息又高興了一番。不過，花兒傷了人，他們怎麼求情也沒辦法，花兒必須被拘留半個月。牛胖看見秋心和花兒的媽媽後，知道她們倆又想合謀把他和花兒給拆開了。所以，他看她們倆的目光裡充滿了仇恨。秋心拉了拉胖胖：「咱們回家吧，都是媽媽不好。」胖胖厭惡地把拉自己的秋心用力一推，沒有思想準備的秋心倒退幾步，身子倒在了後面的牆上，恰巧，有幾個扭送小偷的人進來，把門推的很猛，秋心的傷口又被門碰了一下，傷口立刻滲出了血，秋心疼得尖叫了一聲。科長過來拉秋心時，牛胖趁機跑了。
科長看見秋心那被血滲透的包頭布，愧疚得擂胸頓足：「我該死啊我……」秋心拉住她的手：「你幹什麼？我又沒事。」等她再看胖胖時哪還有他的影子：「啊！胖吶？科長，胖胖跑了！」科長回身才發現站在那裡的牛胖已經不見了。
科長按住要起來的秋心：「你別動，我去追，你快去醫院重新包紮一下，千萬別感染了。」科長走了，秋心咬牙站了起來，她正要出門的時候，差點又和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秋心嚇得忙躲在一邊，進來的人看見她也嚇了一跳，立刻奪路而逃。
原來胖胖並沒有走遠，他躲在一邊，看見花兒的媽媽朝路的另一端跑了，他以為秋心也走了，就折回來想再問一問花兒的情況。就這樣，差點和秋心撞了個滿懷。秋心等看清楚了是胖胖後，立刻拉住他的衣角：「胖，你別走，聽我說……」牛胖哪還聽她說啊，他已經再次打開了秋心的手，邁開了大步，朝外走了。秋心緊緊地追在後面：「胖，你聽我說，媽媽是錯了，你怎麼懲罰媽媽都行，就是不要自暴自棄。你聽話，好孩子你聽話回家，媽媽給你賠禮道歉行嗎？媽媽是氣糊塗了，你聽媽媽說呀！」
牛胖已經撒開長腿跑開了。秋心也跟在後面跑起來，但自己的傷口被腳步顛得像裂開了般的疼。可是自己要跑慢了，就會被胖胖甩掉的，想找到他就難了。秋心咬著牙，跟定了胖胖。一些晨練的人看見他們這個樣子就知道是為什麼了，現在，上網吧的孩子可不少，家長們為此都傷透了腦筋，看他們的樣子也是在追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有幾個人已經在指指點點的議論他們了。
胖胖看見議論他們的人，心一橫，乾脆進了一家已經開了門的網吧裡。秋心隨後也跟了進去。網吧裡的老闆看見一先一後進來的這樣兩個人，就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了。老闆看了看秋心頭上被血滲透的白布，又看了看已經坐在了電腦前的牛胖，就裝模做樣地說：「我們這裡不允許青少年進來，你走吧。」老闆說了這句話後，趕緊小聲伏在胖胖的耳朵上說：「你改天再來吧，看你媽那樣，要給我們惹麻煩的。」胖胖說：「她不是我媽，是個神經病。我媽還蹲在監獄裡吶。我要打遊戲，要打通宵的，你給我優惠一點。」老闆見牛胖這樣堅定，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可看這個女的又不像個精神病，不能因小失大，這大清早的，可別真的招來麻煩。所以他沒聽胖胖的，堅持讓牛胖改天再來。
胖胖氣呼呼地出來了，秋心也緊跟其後。胖胖再進一家網吧時，秋心再跟進去。這樣轉了好幾家，人家都不讓胖胖玩。胖胖火了，他回身沖跟在自己身後的秋心大叫：「你滾！我不想看見你！」秋心像和他槓上了一樣，既不離去，也不出聲，就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胖胖沒了辦法，只好往家裡走。走到半路上，他聽見身後的秋心喘息聲越來越重了。他回頭看時，秋心朝他伸出了一隻瘦弱的手。胖胖在那一瞬間裡覺得那伸向自己的手是需要自己幫助的，她是讓自己拉住她。可是，自己的手還沒伸出來，她就朝後仰去。
胖胖看見她軟軟倒下的身體後，嚇壞了，他已經看見了她頭上的傷，但他故意不去問，管她怎麼傷的，把她打死了才好哩！省得有人管我的閒事。可是，等他看見自己憎恨的人真的倒下去了的時候，他慌了神，他跪到了秋心的面前：「你怎麼了？你不能死，我聽話，我回家，你快睜開眼睛，快睜開眼睛啊！」可是秋心的眼睛像和他賭氣一樣地緊緊地閉著，牙齒也咬得緊緊的，胖胖慌忙抱起秋心就跑，他感覺自己抱在懷抱裡的人像塊火炭般的熱。胖胖趕緊攔了輛出租，把秋心送進了醫院。
胖胖送秋心進了醫院後，醫生給檢查了傷口，醫生告訴他：「你媽媽本來就有低血糖的毛病，怎麼還不按時吃飯？她怎麼傷的？不及時來包紮？傷口都已經感染了。我們要給她清理乾淨了後，才能縫合，你去交一下費用吧。」胖胖聽見縫合二字後才知道秋心傷的很重。他害怕了，趕忙向家裡打了電話，爺爺和奶奶們全來了，花兒的媽媽也來了，她把自己誤傷秋心的前前後後的事說了出來。
胖胖知道自己錯怪秋心後，他偷偷的哭了。然後就讓所有的人都回去了，他要自己守在秋心的身旁。現在，看見秋心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胖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媽媽，對不起……」秋心的手被胖胖胖呼呼的手握著，她感到了溫暖，一股親情從兩個人的手心裡傳遞到彼此的心田里。秋心感到這孩子的手和他父親的一樣有力，她說：「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錯了，媽媽以後再也不打你了，你原諒媽媽好嗎？」胖胖哽咽著，把秋心的手拉到自己的臉上：「媽，你打，你打呀！」秋心不知道胖胖在她昏迷的時候，已經在她的面前把自己打了好多次了，他每打自己一下，就求秋心快些醒來。
現在，她想讓媽媽再狠狠地打自己一頓。秋心伸開手，輕柔地撫摸著胖胖那胖呼呼的臉，眼淚在她蒼白乾澀的臉上劃過：「你原諒媽媽了？」胖胖已經把頭供進秋心的懷裡：「媽，對不起……」站在門外的王科長也看得淚流滿面，她在心裡暗暗佩服女兒的眼光。
人的轉變有的時候是很慢的，而有的時候快得讓人不理解。花兒出來後，和胖胖一樣，像換了個人一樣，已經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雖然她沒有按媽媽的心願去學習花樣設計，但她想在自己喜愛的服裝設計上學出個名堂來。科長在秋心的勸說下同意了女兒的選擇。而胖胖，已經像上了套的牛一樣，恨不得一口氣把所有的書本都吞進肚裡。連嬌嬌也佩服他的驚人的變化。秋心見孩子們都走上正路了，就放心地去桃花溝，把自己扔在那裡的姐妹們招集起來。也許是秋心的為人好，也許是她守信用的原因，她的到來讓桃花溝的女人們又看到了自己掙錢的希望。經過幾天緊張有序的準備，桃花溝繡品廠建成了。
王科長看著幾間寬敞的房子和樸實能幹的婦女們，高興地說：「秋心，你就不要走了，和我一起幹吧。我保證讓你掙到錢。」秋心笑笑說：「我有比掙錢更重要的事要幹，說好了的，你怎麼又提呀？」科長說：「秋心，孩子們不是都聽話了嗎？你就不要整天盯著他們了，你也應該趁著年輕發展發展自己的事業了。這做飯伺候孩子的事交給那幾個老太太不就行了嗎。」
秋心說：「你就別費口舌了，我來幫你把房子收拾一下，再過兩年，你不請我，我也會自己來的。哎，到時候我有個計劃要實施，你可能也得出點血才行。」「什麼計劃？」科長看見秋心那由於激動而緋紅了的臉問。秋心說：「到時候再告訴你。王科長，山溝裡的人實在也勢利，有一點你要注意，就是不要拖欠她們的加工費。我這裡還有一些現金，你先拿著。」秋心把一個包裹給了科長。王科長含淚推辭著。秋心說：「你這個女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林妹妹似的了，我這是借給你的，到時候還要你還的，又不是白送你的，何必這樣？」王科長抽了下鼻子：「常言說的好，人在無時給一口，強似有時給一鬥。秋心，你對我可以說有再造之恩呢！」秋心把王科長抹眼淚的手拿下來：「胡說什麼？你不是也幫過我嗎？我們姐妹一場，就別說見外的話了。再說我們以後還有可能成為親家哪。」王科長笑了：「我女兒比我強，她的眼力不錯。我看胖胖這個孩子也還行，就是不知道他們將來有沒有變化。」秋心說：「這兩個孩子我看著也挺般配的，不過他們現在正是學習的階段，我們不要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等他們學有所成，感情穩定了再定這個事行嗎？」王科長點頭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