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0章 文 / 無聲
第140章
王科長在桃花溝裡開辦了繡品廠，這給馬秀英找到了回家的理由，她是時時刻刻想念自己的桃花溝。雖然在秋心這裡沒難為著自己，可畢竟是寄人籬下。以前自己不敢獨自回桃花溝去，因為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當年不是有秋心在身旁，那場病早就要了自己的老命了。現在有人在那裡辦廠，自己就是病了也有人在跟前了。所以當秋心徵求她的意見，要把房子租給王科長時，她一口答應了：「房子閒著也是閒著，就讓她用去吧，還要什麼房租啊。」秋心也感激馬秀英的慷慨，畢竟王科長現在資金緊張，不過房子是馬秀英的，她要是不答應的話，秋心也沒辦法。
當馬秀英這樣痛快的答應了後，秋心替王科長給她鞠了一躬。今天，馬秀英本來也要跟來看看家的，秋心說：「等房子收拾好了，王科長把家安頓安頓我再陪你回去看。」所以，今天秋心對王科長說：「我看嬌嬌奶的臥室你還得給她留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她要來住兩天。」王科長說：「你不說我也給她老人家留著的，我看好了這個大院子，等資金周轉的有餘頭了，我就再蓋上幾間房。你看這個院子不小，蓋個十間八間的沒問題。」
有秋心幫忙，王科長招來的人越來越多，看看這人丁興旺的樣子，不愁廠子不紅火。現成的工人，現成的廠房，把大家的機子往這裡一抬，什麼都齊了。科長開工那天，秋心回了城。她實在不放心家裡這一大攤子事，雖然孩子們已經走上正路了，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因為點什麼事，他們就會在十字路口迷茫了，萬一再拐個彎，出個差的可就毀了孩子的一生了。秋心自己是深有體會，其實人生關鍵的路就那麼幾步，尤其是胖胖他們這個年齡段，如果稍一放鬆，他們就會像脫了韁的野馬，哪還認得清正道反道啊。再說，嬌嬌和胖胖都快期中考試了，她才不敢放鬆了呢。科長見留她不住，也不好強人所難，桃花溝的眾姐妹也捨不得她走，大家依依不捨地送她到路口。秋心說：「我又不是客人，跟我客氣什麼？你們都別送了，回去吧。這裡也是我的家呀，等我有空了，就回來和你們一起幹。你們快回去忙吧，王廠長，我這些個姐妹可就指望你幫著發財了！」王廠長堅定的說：「沒問題，不出一年，我讓這些姐妹都住上大瓦房。」剛招來的工人們聽了廠長的話，都熱烈地鼓起了掌。秋心高興的上路了。
秋心走在這舊時的路上，看著這舊時的景色，感慨萬千。她不能想像如果不是牛傑的話，她們母女會不會有今天很難說了。秋心回想起自己剛才和姐妹臨別時說過的話，她不知道如果牛傑知道她還把這裡當成家來看的話，會怎麼看自己。
秋心回頭望見了韓家父子那一對乳房一樣並列聳立著的墳頭，心裡酸酸的。不，自己再也不要走進這讓自己傷心的桃花溝了。儘管自己答應王科長等孩子們考上學後再來幫她的忙。但自己應該考慮到，不能再在牛哥的心裡塞什麼亂草了。他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為了嬌嬌和自己，他在馬秀英跟前下跪請她時的影子還深深的印在秋心的腦海裡。
秋心心情不平靜了，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像她的牛哥那樣，為了愛情付出了這麼多！秋心想起牛傑對自己的情義，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能來桃花溝了。儘管在這裡還留有她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感情，但今天她覺得自己是來和這條路告別的，如果自己再踏上這裡半步，也是對牛傑的不尊和不敬。
秋心最後回頭看一眼這熟悉又陌生的桃花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她要順路去小葛莊看看秋水。這個弟弟可是秋心一手拉回來的人，他的每一步路都牽扯著這個姐姐的心。現在，秋水已經是個大小伙子了，他已經把牛傑交給他的窯廠辦得非常的好了。牛傑說他幹得比自己管著的時候還好。由於家裡的事情太多，秋心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看看弟弟，今天也是順路，她得去看看秋水和於大爺他們了。
弟弟的年齡也不小了，得為他的婚姻大事著想了。現在秋蘋已經成家了，秋家唯一的弟弟要再有個美滿的婚姻就什麼都不求了。爹呀，你要是活到今天的話該多好啊！秋心一路思想著，一路傷心著。當她意識到自己沒有必要再傷心了時，就揚了揚頭，用手捋了捋鬢角有些凌亂的頭髮，自己笑了。畢竟她現在感到了生活的美好，也感到了愛情的力量。她這樣一個人，硬是被牛傑給拉上了正常人生活的軌道，要不是他的話，自己也許永遠不會離開桃花溝的，那自己的生活也許就如這河邊的小水汪一樣，等那一點點的死水被日月慢慢的熬干後，留下一片乾澀的泥塊後，就永遠地消失了。秋心在心裡感激著牛傑，感激他給了自己那樣多的愛，感激他給了自己那樣好的一個家，也感激他使自己的弟弟有了一個好的事業的開端，不是他給打下了基礎，就憑秋水，幹出這樣大的事業也很難。
愧疚就在秋心萬分地感激牛傑的時候，牛傑的心裡卻對秋心懷了一份難言的愧疚。他已經好長時間沒給家裡打電話了。他怕聽見秋心的聲音，他覺得自己已經無顏面對她了。如果聽見她的聲音的話，自己會控制不住發抖的。幸虧這些日子她也沒打電話過來。是家裡有什麼事嗎？還是她自己身體不好？牛傑知道，秋心如果有事的話，絕對不會讓自己知道的。可是自己明明囑咐過父親了，如果家裡真的有事的話，父親不會不打電話來的。唉！不要胡思亂想了，要是家裡有事的話，秋心不告訴自己，自己的爹也會告訴自己的。自己臨出門是已經暗暗囑托過老父親了，讓他幫襯一下秋心，如果家裡有什麼難事，要瞞著秋心和自己說一聲。看來家裡一切還都好。
趴在床上的牛傑在心裡數算著有多少天沒給家裡打電話了的時候，秋果進來了。牛傑不用看就知道她給自己拿什麼好吃的來了。這些日子，他可算是飽了口福了，他就趴在老家燒烤店的經理室裡，什麼時候想吃了，那還不專挑熱乎的上啊。他尋思光自己吃的山雞也有一大群了。秋果笑罵他是只老鷹，是小雞的剋星。
今天，秋果見牛傑的情緒不對，就問：「怎麼了？」牛傑知道秋果精，自己什麼事也別想瞞住她。可是自己是不能把心裡的話倒給她的，她要知道了自己的愧疚，捎帶上連她也愧疚了。要知道，他們對不起的不是別人，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呀。
牛傑看見秋果給自己把烤雞扒好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去吃。秋果把他的手打了回去：「洗手去，瞧你這大經理，到什麼時候也改不了你這農民的習氣。」牛傑只得去把手洗了，秋果才把一條雞腿給了他，並且把一杯酒也遞了過來。牛傑驚喜地問：「可以喝酒了？」秋果搖了搖頭：「no，只不過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我先給你開個戒。」秋果說著，也給自己斟了一小杯，她端起酒杯，朝牛傑一舉：「來，為了我們第一個項目的成功中標，乾杯！」「什麼？我們什麼項目中標了？你是說那個……」牛傑端起酒杯時，手不住地顫抖，他不敢相信秋果所說的那個大項目自己的公司已經中標。可是，看秋果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牛傑見秋果揚頭把酒給幹了，他就喜歡秋果這個爽快勁。牛傑笑著也把酒杯送到了唇邊，在自己下口時，他習慣性的在自己的胸前倒了一小滴。等倒完了，忽然想起自己要祭奠的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面，這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得改了！牛傑懊惱的把酒杯放下，把掛在脖子上的那把金鎖取下來，用足了力氣要扔出去。秋果突然把他的手抱住了：「別扔。」秋果知道，牛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吃飯前先給自己奠一奠，喝酒時也沒忘記先讓自己嘗一口。這是哪個男人能做的到的？除了她的牛哥，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這樣對她了。
秋果被牛傑對自己的情誼感動得熱淚盈眶，她這輩子本來是不打算再動什麼感情了，可當她在自己的店裡意外地看見了牛傑時，她的大腦當時比牛傑還恐慌。她簡直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是，牛傑強烈的反應立刻讓秋果鎮定下來，自己一定要裝得沒事人一樣。她相信，自己這麼多年來肯定有些變化，牛傑不一定就會認定是自己。秋果的鎮定確實讓牛傑恍惚，他以為如果是秋果看見自己的話，不會這樣鎮靜自若的。可是，說她不是秋果又確實不能讓牛傑相信。牛傑喝醉酒後，秋果讓服務生給他叫了輛車送他回去。秋果隔著窗戶看見他上了車了，才放心了的。她沒想到牛傑沒走，車子剛走了沒幾步他就嚷著下了車。
司機見他醉成這樣，也懶的理他，如果他吐自己一車的話，那自己今晚上就別想攬生意了。司機心裡話：你先在那裡涼快涼快醒醒酒再走吧。就把牛傑扔在那裡把車開走了。
牛傑乾嘔了一會兒，什麼東西也沒吐出來，但他還是擔心有人來罰他的款，趕快離開了剛才自己嘔過的地方。他不想急著回去，他要看看這個老闆到底是誰。就這樣，牛傑跟蹤秋果到了她的家，也虧了那個算命的老頭指點，自己才有勇氣直接闖進她的家裡。
牛傑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心情，如果不是老警察那一槍的話，難道自己真的要把秋果給打死嗎？他當時可是真沒了理智。他納悶秋果怎麼那麼心甘情願地讓自己打，如果她稍稍反抗一下，她的臉也不至於被自己打腫了。他納悶自己對秋果怎麼就愛動武，自己也恨過秋心，為什麼自己對秋心從來也沒有像對秋果那樣動過粗。還有自己和她做的那種事，當秋果把牛傑從醫院裡接回來的時候，牛傑躺在秋果那乾淨的，散發香味的床上時，他那憋屈已久的生理現象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像洪水氾濫一樣把秋果給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