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2章 文 / 無聲
第142章
世上的事千奇百怪，但大多都是事出有因。安寧在五年前想用點小伎倆試探一下牛傑對秋果的感情有多深時，她沒想到癡情不是女人的專例。她看到了肝腸寸斷的牛傑後，曾幾次忍不住想說出實情來。可是，秋果的堅定又讓她把到了嘴邊上的話給嚥回去了。她不能打亂了她的計劃，她想成全姐姐一家，她不想讓姐姐為了自己再一次放棄一家人團聚的機會。她甚至說安寧要是不幫自己的話，她就真的去死。安寧哪能冒這樣的危險。所以，她眼睜睜看著一個大男人在地上滾了好久，又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親眼看見他把自己送給他的那把樹葉灰，打了把金鎖盛了，掛在了脖子上。
當安寧把這一情況告訴了秋果後，秋果沒哭也沒笑，她就那麼愣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連咳嗽一聲也沒有。這個鏡頭在安寧的腦海裡一直存著，到現在也沒有忘記。她不明白自己的記憶為什麼這樣好，難道是因為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的表情的原因？那是自己的愛人因為保護自己死去的時候，她的樣子和秋果這個時候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她愛的人雖然還在，但她已經當他死了，留下的是一個自己心中沒有生命的雕塑。像她一樣，這尊雕像將永遠陪伴自己到死。這也是安寧決定晚走一年，要等秋果出來後，帶她遠走高飛的原因。
擺在地面上的雕塑可能因為事過境遷，或者風吹雨淋的原因，總有一天會消失的。可是，刻在人心中的雕像不論經過怎樣的打磨，那形象在心底裡毫髮無損，而且還越來越清晰。安寧如此，秋果也是這樣。她們在大洋的彼岸並沒有忘卻了那燎燙人心的思念。儘管她們倆互相打趣，盡量使生活豐富快樂一些。但女人的心是塊田野，這塊田野是需要愛情雨露來滋潤的。她們那久旱的心田已經乾裂了，安寧不止一次的為秋果介紹男朋友。秋果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這就是一個有了刻骨銘心的愛的女人的悲劇，一旦這塊心田里埋下了某棵樹的根，那是你怎麼清理也清理不掉的。這也許就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的所在。女人的情感是一條直線，安寧和秋果都在這條直線上一跑到黑了。儘管那終點沒有結果，但她們還都沒有辦法改變自己。有時候她們也互相埋怨，都怨對方影響了自己。可是，現在她們分開也有三年了，回國的和在外的都一樣還是單身。安寧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但秋果的不能死，她的等待還有價值，她要讓她的愛開花結果。安寧想到這裡已經是非常興奮了，一個學心理學的高才生，想成全一對戀人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嗎？她覺得是自己五年前的「幫忙」才使秋果和自己一樣失去了愛的機會。她現在要努力挽回這一局面，愛是不能謙讓的，也是不能等待的。
安寧看見秋果的臉色在一天天的紅潤起來就高興了。唉！愛情的力量是神奇的，女人幸福不幸福，看臉色就知道。為了讓秋果盡快地進入角色，她有意無意拿一些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和愛情觀來刺激秋果，她希望秋果不要被傳統的道德觀捆住了手腳，她要她放開這把枷鎖，勇敢的去追求本該屬於自己的愛。
不過，秋果沒時間和她磨牙，牛傑公司的現狀不容樂觀，她和祥龍公司感情就和牛傑他們一樣。雖然自己離開很久了，但那公司裡有她的心血，有她的青春，有她的理想，她的抱負。她的一切的一切曾經都給了公司。為了和牛傑共同創業，她甚至和父母斷絕了關係。為了公司，她可以忍受一切她不能忍受的。現在，眼看公司到了倒閉的邊沿，秋果她急啊！別看她在牛傑面前有說有笑的，那是怕他著急上火。現在，她的火比牛傑的還大，雖然自己沒有親眼看見公司的人低落的情緒，但光聽六子跟她學的她就能猜到是個什麼現狀。如果近期內公司不打個翻身仗的話，別說人的勁散了，說不定連人也留不住了。
秋果這些年開飯店也認識了些人，她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城西那塊地皮已經規劃建居民小區了。消息剛一傳出各個公司都躍躍欲試。單憑人家的實力祥龍公司就別想沾上邊。可是，秋果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她用自己這兩年辛辛苦苦掙下的這點家底跑跑看。就這樣，她意外地發現了一個人。此人是安寧的同學，她們在美國的時候，這個人老給安寧發短信。安寧也不瞞秋果，兩個人還拿他那酸溜溜的短信來開心。可是，秋果做夢也沒想到此人手裡攥著這快地皮的開發權。看他發給安寧短信的那個口氣，純情的像個中學生，要不是他自己把自己照片發到了安寧的郵箱裡，今天秋果也不會認出他來。
當秋果發現了這個秘密後，說不上是驚喜還是興奮，反正她已經把給他準備的禮品送到安寧這裡來了。
今天安寧休息，她和黃嫂伺候老爺子吃了飯，睡了午覺。正悠然自得地躺在院子裡樹陰下的椅子上邊品茶，邊翹著二郎腿在看一本外國的名著呢。秋果進來後見她這個樣子，先放慢了腳步，掂起腳尖悄悄地朝她靠攏。
「站住！」安寧突然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猛呵一聲。嚇得秋果差點鬆手扔了禮品。「哎呀，死丫頭，你什麼耳朵呀？」安寧嘻笑著：「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吧？」秋果見安寧把自己的來意給點破了，就說：「你想得美，我可不是給你拜年來了，我是拉上你給你那個『多情公子』去拜年的。」多情公子是安寧那個追求者的網名。
「什麼？」安寧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圍著秋果轉了兩圈：「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回來都沒敢讓他們知道，怕得就是他那個黏糊勁，你還想讓我自己去送死啊？還低三下四的去給人家送禮？除非……」秋果接過了她的話題：「除非太陽從東邊出來。」安寧糾正說：「不！是西邊。」秋果把臉沉下來：「我這個人從來沒難為過人，今天，我就難為你了。安寧，這個忙你幫也的幫，不幫也得幫。」安寧重新坐到躺椅上，拿書把臉給擋上了。
秋果站在安寧的椅子前，半天沒說話。等盯著書的安寧把眼睛從書頁上挪到秋果的臉上時，看見這個剛強的妹子眼淚正在眼圈裡轉。安寧呼一下站起來，扔了書，接過秋果手裡的東西就走。秋果破涕為笑了：「你多少也收拾一下再去見人家嘛。」安寧回過頭來，用錐子一樣的眼睛盯著秋果：「以後少用這樣的苦肉計唆使我去用美人計。」秋果笑了一下，把眼淚抹乾淨了，快步走在前面：「本小姐說過了，我從來沒難為過人，今天也是個破例。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安寧說：「我告訴你，你要是讓那貼『膏藥』把我給粘住了，你得負全部的責任。」「不會，我是誰？能見死不救嗎？」秋果討好地給安寧開了車門。安寧低頭思量了一會兒：「你別被他也咬上了就是萬幸，你聽聽他的網名不就什麼都明白了。」秋果說：「咱們這不正是想利用他這個弱點嗎？」安寧拿眼睛死盯著秋果：「我說，你還真把我當成美女了？我告訴你，他以前追我，可能是因為老爺子的地位，我沒搭理人家。你別以為我還真的是個狐狸精了。」秋果說：「人吶，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你就給我牽牽頭，剩下的交給我好了。」安寧哦了一聲：「對，我不是狐狸精可還有個白骨精。看來多情公子要完蛋了。」秋果推了安寧一把：「快上車吧，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你只要給我們牽上了線，一切按規矩辦事，該給的好處咱一分也不少下人家的，哪家公司幹不是干？我們的技術和信譽是有保障的。只是新公司沒有影響力，要公平競爭我們的把握不大。所以……」秋果也坐到駕駛座上：「所以就為難你了。」安寧把嘴一撇：「嘁！」
商場真的如戰場，時間就是金錢，時間也是機會。如果秋果和安寧遲來一步的話，安寧那個同學就讓人家給請走了，那家公司沒像秋果似的買些什麼補品之類的東西，人家直接就送了一套價值過百萬的別墅。她們要是晚來一步的話，此人對安寧再癡情也不會有回頭的一步了。可是，就在他們一個要出，一個要進的關鍵時刻，安寧那飄忽的眼神一下子就把那個風流倜儻的公子給勾住了。
安寧把提在手裡的東西朝他一悠：「我回來了，先來看你了。」公子受寵若驚，早忘了陪伴在左右的人，他張開了兩手做了擁抱狀：「哎呀，果然是你呀！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哪。」安寧看見他奔自己過來了，把手裡的禮物往他懷裡一塞，說：「都是壯陽的。」秋果坐在車裡看見她這個樣子，笑得摀住了嘴。安寧把頭一歪：「怎麼著，不請我去喝一杯？」公子抱了滿懷的東西，卻找不到人來給他提。因為他這是秘密的個人活動，就沒讓自己的跟班跟來。秋果見他那個尷尬樣，趕緊過來替他提了東西。安寧順手一指：「我妹妹安國。」公子奇怪地說：「你什麼時候多出個妹妹來？」安寧邊往台階下走邊狡猾地夾夾眼睛說：「出國的時候，咱們倆的事她都知道。」安寧這一說，公子好像真的覺得自己和安寧之間有了什麼過密的關係了一樣，立刻咧嘴笑了一下，安寧還奇怪地看見此人的臉上還有了些須的紅暈。不會吧？安寧在心裡嘀咕，這麼大個人了，還會有這樣的激動？
人就是這麼個奇怪的動物，當你發現了一個目標後，你會全力的去追求。當這個目標達到了的時候，成功了的感覺就是失落。沒什麼新鮮感了。可是，當這個目標你還沒有達到的時候，它永遠是自己攀登的高度。公子現在對安寧的態度就是這樣，他不但沒攀上這個高度，這個高度還在不斷的攀升，聽說安寧已經被留校任教了，今天回國可能是看望她的老父親來的。她這樣高傲的人，回國先來看自己，這……多情公子現在已經受寵若驚了。他這個追求者在不斷的變化著角色，先是由追求者變成了仰慕者，現在在這樣的受寵若驚的感覺中又變成了飄飄欲仙的佼佼者。此事若要讓其他的同學知道了，不醋的吐血才怪哩。人吶，一旦被封若神明，那別人對你的敬奉那是擋也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