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7章 文 / 無聲
第157章
老牛被老婆罵急了,他第一次跳了起來:「我是沒當過兵,可人家那當過兵的看不上你!我是也沒當過官,可當官的又把你當什麼了?」牛嫂被丈夫揭了老底,氣得坐到地上就大哭起來:「你現在是不怕我了,天天有這麼多娘們圍著你,你受用了,人家回去給自己的男人掃墓去了你難受是嗎?你吃醋了是不是?你把氣撒到我的身上幹什麼?你忘了你打光棍的時候了,我一分錢的財禮也沒要就嫁給了你這個窮光蛋!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和你沒完!你等著,我把住我的家門,決不再讓那兩個娘們進我這個家門了!」
牛嫂已經找到了自己失去權威的根本,她要維護自己的地位,她要把馬秀英和秋嫂都拒之門外。
牛嫂說到做到,她已經去了她們倆的房間,把馬秀英和秋嫂的衣物都給扔了出來。老牛見自己痛快了嘴巴,惹下了禍根,一時也沒了主意。他在客廳裡團團轉著,心想,牛傑臨走還讓自己幫秋心把這個家看好,自己怎麼倒先捅了馬蜂窩了。老牛想不出好的辦法來,就想起搬救兵來了。他知道,老伴就聽兒子的話,也只有兒子能降住她。老牛趕緊找出兒子臨走時給他留下的手機號,一個數一個數地照本按上。
而此時的牛傑正與兩個美女在郊外踏青哩,左邊搖著一根柳枝的穿了一身紅色運動服的是秋果。右邊穿一身原白色套裙是的安寧。那紅得紅的熱烈,而那白的又白得高貴典雅。今天,是秋果特意安排的一次郊遊。她的本意是約安寧出來散散心,欲把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的節日給沖淡一些。可是,一路上,安寧也沒怎麼高興起來,她繞了個大彎還是去男友的墓地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才和秋果她們走到一起。
牛傑現在對安寧是既敬又怕,敬的是她是一個出過國,留過洋的人,對感情還這樣專一真是難得。怕的是安寧會不答應他們邀請。開工儀式牛傑當然希望安寧能參加。要知道,他們的公司能勝出,全靠她的面子。後天她要不參加這個儀式的話,那些衝她面子的人就不一定能請的動了。這些人可是自己的門面,他們到場的話,自己公司的招牌就不一樣了。
他和秋果商議過,一定要想辦法請安寧來參加這個儀式。秋果說:「安寧幫咱們這一次已經是破例了,要讓她參加這樣的活動,她可能不會答應了。」牛傑不死心地說:「試一試吧。我新認識了一個朋友,他邀請我們清明節去他那裡玩,你約上安寧,說不定趁她高興的時候提出來她就答應了。」
不過,看她今天這個心情牛傑也覺得沒有多大把握了。秋果是理解安寧此時的心情的,這麼多年了,每年的這一天,安寧都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然後蒙頭呼呼大睡一天。秋果猜想,安寧也許是乞求自己能在睡夢中與她的愛人相會吧?所以,在國外那兩年的清明節裡,秋果陪安寧喝醉,陪安寧呼呼大睡,把這個應該外出踏青的節日就這樣睡過去。現在秋果的心情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她甩開了思想上的禁錮,和自己相愛的人走在一起了。她又能和以前一樣和他並肩奮鬥了,為他付出為他奔忙是自己今生最大的快樂。為了他們共同的事業,她已經把自己設在別處的幾個店全盤了出去,連人帶錢全投進了牛傑的公司……
牛傑今天整個人都在注意安寧的表情,他希望安寧盡快地從哀傷的情緒中走出來。所以,他拉秋果去一邊,悄悄說了自己的意思。秋果看了眼幽幽怨怨漫步著的安寧,她不忍心再難為她了,他們倆說悄悄話的鏡頭惹得安寧陣陣心酸,她此時看見秋果和牛傑咬耳朵的樣子,更覺自己孤單淒涼。一個孤獨的人,面對一雙戀人的甜蜜,就像黑對照出白一樣顯眼。安寧被她們的樣子勾弄的心中酸酸的。
安寧在想,可能老天爺是個沒有感情的老光棍吧?他也許討厭人世間的恩恩愛愛,所以,才生出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來。我現在偏偏要和你對著幹,我一定能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不信你等著看,有本事你來分分他們看?安寧在心裡和老天爺叫著勁。她現在把秋果的幸福看作是自己的幸福來捍衛了。她要打破一切不合理的禁錮,盡量把這對情人弄得更合理化。在婚姻生活上,安寧是比較欣賞西方人的生活方式的。他們不把婚姻看做圍城,人家不把婚姻看得這樣痛苦。結婚了照樣有選擇幸福的權利,不合適的婚姻,他們才不將就哩。哪像我們中國人,為了個囫圇的圍城,寧願憋屈在裡面受罪。每個人活著都該有權使自己活得更精彩,傳統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好的。像自己這樣的也只能算個行屍走肉,因為是自己沒辦法走出自己的情感世界,並不是為了什麼從一而終。
安寧自己雖然是個心理醫生,但她醫不了自己的病。她曾對秋果說:「可能我自己就是個病得不輕的人,所以才想給人看病。」秋果說:「那你先把自己的病治好了再說。」安寧說:「缺藥引子啊!我的藥引子沒了,你的還在,所以,我能治好你的病。但我治不了我的,世上最難攀登的這座山就是自己,最難超越的也是自己啊!老天不幫我,我也沒有辦法。」
安寧雖然不贊成什麼從一而終的舊觀念,但她骨子裡卻是這樣的人,她的情感已經從一而終了。她極力促成了牛傑和秋果的同居,也是看透了秋果和自己一樣。但她不希望她和自己一樣的痛苦一生。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促成秋果和牛傑婚姻,這是她的一個夢想。她想實驗一個人生的真理——愛是什麼?是純潔的初戀還是成熟的結合?人為什麼會懷念那不成功的初戀?成功了的為什麼又棄之不極呢?初戀難道只是一幅畫嗎?看著可以,拿回家就多餘了嗎?安寧在苦苦追尋人的一些本能,這對她治療她的一些病人有幫助。其實,一些婚姻破裂的家庭,被認定的責任方並不想傷害和自己生活過的人,只是自己的想法不被人理解,產生了矛盾罷了。如果理解了,法院也就失業了。安寧發現,很多的案情和她的病人一樣,都是由情而生。
安寧這樣想著,用力把腳邊的一塊石子給踢飛了。秋果看見了,捅了捅牛傑,示意讓他先走開。牛傑會意,高聲說:「你們倆在這裡先休息一下,我回去開車去。今天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讓你們驚喜一下。」牛傑說完就朝停車的地方去了。秋果過來挽起安寧的?來,這裡有乾淨的地方。」秋果拉安寧跑了幾步,看見了秋果早就鋪好的一塊帆布。安寧坐下的時候,歪頭看了眼秋果:「看來你們是看膩了北京的名勝古跡了,經常跑到這野外來玩是嗎?」秋果把放在一邊的包拉過來,邊取礦泉水邊說:「我們都是農民,是在田野裡長大的,喜歡的就是個天馬行空,一覽無餘的景致。對那些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看不懂,也不感興趣。我在北京也生活了這麼些年了,還沒逛過那些名勝古跡哩。給,喝點水。」秋果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安寧。
安寧接了秋果遞過來的礦泉水,擰開了蓋子:「農民是幸福,和這生活在鳥籠子一樣的城裡人比起來,他們的日子那才叫日子哩。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思維,繁重的勞動鍛煉了身體,那樣的健康是這城裡人怎麼鍛煉也鍛煉不出來的。那樣的人生也許會是快樂的一生,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進城來。」安寧的聲音低沉而悲傷。秋果聽了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朝她靠了靠:「我們不來,你們的城市能建設得這麼快嗎?哎,連你那個同學也不否認農民工給城市建設做出了貢獻哩。」
安寧喝了一口水,斜眼看了眼秋果:「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你這農民把他那樣的小市民給賣了他還幫你數錢哩。」秋果的臉紅了一下:「說什麼呀你,我有這麼陰險嗎?」安寧喝了口水說:「不是陰險是進步!過去農民是個受氣包,現在翻翻身也是應該的,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嘛。」秋果打了安寧一下:「感情你們城裡人是地主,我們進城是來造反來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們是新時期的新一代農民,你們是界乎於城市與鄉村之間的一條紐帶,這就縮短了城鄉之間的距離,說起來,你們還是功臣呢。」秋果動情地說:「要說功臣你才是我們祥龍公司的功臣哩,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捧著豬頭也難走進廟門。安寧,你的同學都、把你捧得很高,你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們交往呢?」
安寧歎息了一聲:「唉!我老了,也看破紅塵了。不像你,還甜蜜得像個中學生。」秋果聽安寧的話,扔下水瓶子就朝安寧撲過來:「我在讓你陰陽怪氣的,看我怎麼治你!」秋果和安寧滾在一起後,安寧立刻應戰:「你有人撐腰了是嗎?看我怎麼治你!「安寧是知道秋果的弱點的,她只輕輕的把手往她的掖下一撓,秋果立刻縮成了一團,很快像個球似的在地上亂滾起來。
牛傑看見她們終於高興起來了,就把車開過來。他坐在車裡看著她們在地上翻滾,沒有下車打擾她們。儘管滿地亂滾的秋果大呼救命,牛傑只管在車裡吃吃笑。
「牛傑,啊!啊……救命啊!」秋果終於忍不住叫喊牛傑救命了,安寧看見牛傑過來後住了手,她沒把眼睛看向他,而是抓起被自己扔了的礦泉水瓶子,自顧自的前頭走了。牛傑拉起秋果:「和她說定了嗎?後天,我們的開業典禮她去不去?」牛傑的話被安寧聽見了,她回過頭來看著秋果:「你要再貶我!我可不認你了。」秋果知道安寧是說到做到的,也正是她的不入流讓她那些有權有勢的同學都對她格外地好奇,也十分地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