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8章 文 / 無聲
第158章
秋果拉安寧上了牛傑的車,一路無語,因為安寧的固執使牛傑和秋果感到為難。牛傑和秋果今天想說服她看來是不可能了。秋果坐在車上沒話找話地問牛傑:「你那個剛認識的朋友叫什麼?他怎麼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住啊?」牛傑說:「你這就老土了吧?人家有錢人追求的就是個情調,人家就願意在這樣的地方蓋座別墅,好來度度假什麼的。安寧姐,你說人家外國人是不是都這樣生活啊?」安寧仰頭喝了口水說:「那是外國人,我們中國人不都還都迷戀大城市嗎?比如你們,不好好種地,不是也擠進城裡尋找機會來了嗎?」安寧的話讓牛傑聽了很不舒服,他想回敬她幾句,難道農民就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嗎?你不看看哪個城市裡少得了農民工。農民工為城市建設做出的貢獻可比你這個只會忽悠人的心理醫生強八倍。
秋果為了引開牛傑的不快就問:「那你認識的這個人是個什麼人啊?」牛傑說:「說不上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反正他的鼻子和眼睛都和我們的不大一樣,可能是……」安寧忍不住說:「混血兒。」牛傑沒接安寧的話茬,心裡話,就你懂得多。
安寧也只顧著欣賞外面的景象,對牛傑的壞情緒不管不顧。突然,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地叫了起來:「呵,好一對俊男靚女。」秋果和牛傑順著安寧的視線,也把頭扭向了外面,只見一紅一白兩匹花花馬上騎了一對穿了獵裝的青年男女,那男的瀟灑大方,而那被白色獵裝緊裹了身子的女子,一頭烏黑的秀髮由於馳騁而被迎面而來的春風拋灑的如飄舞著的綢緞一般,那種飄逸再配上她那燦爛的笑容真讓人驚疑是天上神仙。安寧在欣賞著這對情侶,她覺得這裡的景色因了他們倆才亮麗了起來。秋果和牛傑看見了他們後,兩人的臉色立刻灰暗下來,牛傑回頭看了看秋果,秋果也看了看他,他們明白了,那個混血兒為什麼主動去結交他了。
秋果看見他們朝這邊奔過來了,那個愛華還和他的女朋友比比劃劃地是說著什麼。秋果急了,急促的說:「掉頭哇!」傻了一般的牛傑這才收回了目光,立刻把車調轉了方向,安寧問:「你們怎麼了?不是來看玫瑰花的嗎?」秋果說:「別看了,我都看到鬼了!」安寧狡猾地說:「不是你看到鬼了是怕人家看見了你這個女鬼吧?」安寧的話讓秋果莫名其妙,她問:「你什麼意思?」安寧神神秘秘地說:「那個女的是我的一個病人,她遇上難題了。」牛傑回頭望了望安寧:「你是說秋蘋?她有病?」秋果茫然地看著安寧說:「她怎麼了?」安寧審視著秋果的目光,問:「為什麼要逃避?難道這不是一個好開端嗎?」
秋果和牛傑就這麼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安寧笑了,她把雙手往腦後一墊,把身子舒舒服服地往靠背上一靠,做了自我陶醉狀:「看來,我的推斷還不錯。」安寧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秋果擰住安寧的胳膊:「你作弄人很開心是嗎?告訴我秋蘋她怎麼了?」安寧誇張地齜牙咧嘴:「你們,你們還不佩服我的預測能力嗎?牛傑,你說,你當初非得把秋果的大姐追到手,說實話,是為了什麼?難道你們之間還存有愛情嗎?我說的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愛。」牛傑窘迫地看了看秋果,沒做任何回答。秋果把臉扭向車窗外。安寧看著秋果的後腦勺說:「依我的推斷,你一心要和秋心在一起是你對那份不成功的初戀還抱有幻想。這是人的通病,你們沒聽說嗎?人生最大的遺憾是自己沒成功的初戀,最大的悲哀是自己的初戀情人與別人結了婚。牛傑,我現在正做著這樣的調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持這樣的觀點。你怎麼看這句話?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這可關係著你們以後的生活幸福不幸福的事。」牛傑回過頭來,眼睛定定地看著安寧:「你問吧,我從來不會撒謊。」安寧迷瞪了一下眼睛,順帶著看了眼秋果,秋果也把頭回過來,做洗耳恭聽狀。
安寧問:「如果你們現在都是自由人,那麼,你現在選擇誰來和你共度一生?」牛傑看了眼秋果,反問道:「這還用說嗎?」安寧不依不饒地說:「當然要說。」牛傑見秋果的眼睛也正看著自己,他沒躲避,迎著秋果那期盼的還有些慌亂的眼神說:「如果現在讓我選擇的話,那我選擇的人當然是秋果。」秋果的眼睛立刻閉緊了,她把手捧在了臉上,以掩飾自己要流出來的淚水。安寧點了下頭說:「唉!看來你也沒有脫俗。」牛傑說:「你讓我說實話的。」安寧用手指彈了一下牛傑伸過來的頭皮:「我沒說你說的是假話。你的這種心理是正常男人的正常的壞。知道嗎?這就叫喜新厭舊。」牛傑馬上扭回了頭,發動開車繼續走路。安寧說:「別往回開了,調頭哇。」秋果驚慌地問:「你要幹什麼?」安寧斜視了一下秋果:「我好人做到底,幫你們來個現代版的姊妹易嫁。」
其實秋蘋苦悶的時候,找過安寧咨詢過是不假,但她並沒有說自己的真名字。可安寧從她那酷似秋心的長相上已經猜出她是誰了。再加上秋蘋咨詢的問題,安寧就斷定此人是秋家最小的女兒。當年自己的測試,連這個局外人也害苦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測試,把活著的秋果說成了死的,那秋心嫁的就不是牛傑;秋蘋也不會有機會去追求於波。安寧在聽了秋蘋內心的苦悶後,才決定:盡自己的所能,幫這幾個姐妹走出婚姻的誤區,讓他們得到最適合自己的人,讓幸福不再和這幾個姐妹擦肩而過。所以,她才大膽地促成了秋果和牛傑的同居,才敢在秋果和牛傑面前預言秋蘋的婚姻也不幸福。
今天,安寧看見秋蘋和愛華並駕齊驅後,秋家姐妹這道縈繞在她腦海裡的難題終於讓她找到了突破口,她的眼睛立刻敞亮起來。
而當牛傑看見愛華和秋蘋在一起後,立刻明白這個人為什麼主動和自己接觸的原因了。愛華為了一鼓作氣地追到秋蘋,他才大膽地設計了這個姐妹見面的場面。他知道中國人都有在清明節這天出來踏青的習俗,他就想利用這個節日做一下文章。先是他天天去老家燒烤點吃飯,然後與常住在這裡的牛傑相識,並以半個老鄉的名義和他交上了朋友。
當愛華邀請牛傑清明節這天帶上家人去自己的生產基地觀看萬畝玫瑰時,牛傑高興地答應了。當牛傑把愛華的邀請說給秋果聽時,秋果也喜不自禁,她正愁清明節這天沒個好辦法陪安寧開開心呢。這個丫頭得改改清明節這天大睡一場的習慣了。秋果明白,安寧的大睡其實還不如大哭一場。可是,這個倔強的丫頭,在她親眼看見自己的愛人倒在自己的面前時,她的眼淚就變成了血,凝固在自己的心底,再也流不出來了。一個不會哭的女人,她的內心世界是苦的。會哭的人,能把自己內心的苦通過眼淚排出來,然後,才能裝進一些新鮮的東西去。可她這個不會哭了的安寧,她的苦積澱在心裡,幹成了痂,縮成了冰,她咀嚼著這樣的苦味,給別人治著病。她常常調侃的說:「良藥苦口,看來有人苦就有人甜,但願通過我的苦,讓更多的人嘗到甜。我這個有病的人,病得也值了。」
秋果和安寧兩個人雖然文化層次不一樣,但她們的性情相似,又一起經歷過生死的磨難。所以,她們的血管裡流著的血雖然不一樣,但她們的心是想通的。安寧千方百計地解開了禁錮在秋果心裡的那個枷鎖,讓她大膽地追求自己的愛情,享受自己的應該享受到的生活。看見秋果快樂起來,她自己蜷縮的心舒展了。這些年,她沒少怨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撒了這麼大個彌天大謊的話,她們秋家姐妹的婚姻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安寧今天接受秋果的邀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不想看見老爺子把那個鄉下的女人和那個誤殺自己男友的哥哥的照片和自己母親的照片擺在一起。她不想傷害父親,但又不願意看見既是自己的親人又是自己的仇人的這母子倆的照片。她弄不明白是媽媽在父親的心中占主要地位呢還是那個鄉下女人占主要地位,反正爸爸已經決定百年之後,要回老家和那對母子團聚。
安寧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但她還是替母親吃醋。看來,任何人都很難脫俗。安寧想,如果自己的男友活到今天的話,他還那樣愛自己嗎?我還是一個值得他用生命來保護的愛人嗎?安寧在心裡懷疑著愛情這個不是東西的東西,探討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看來人的一切都得由時間來判斷,人永遠戰勝不了的是時間。時間會改變一切,時間也會摧毀一切的。安寧曾想用這樣的想法說服自己走出這感情的誤區,可是,時間也改變不了自己。她想可能自己是個個體的原因,所以,時間只會老化自己的身體,卻摧毀不了自己思維。
今天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安寧幾乎欣喜若狂起來。秋蘋可以說走活了秋家姐妹婚姻上的一步棋。安寧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發現了秋家美好的前景,她立刻精神起來。此刻,她對秋果說:「你們還要躲藏到什麼時候?該是亮相的時候了!」
就在秋果和牛傑面面相持的時候,牛傑的電話響了。牛傑看見是家裡的號碼,就回頭說:「家裡的。」秋果和安寧馬上停止了說話,她們知道牛傑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她們閉嘴。安寧和秋果對視了一眼,秋果一臉的茫然,安寧則是一臉的興奮。
電話是老牛打過來的,牛傑聽完了父親的話後立刻坐直了身子:「叫我娘聽電話,什麼?她不聽?讓我回去趟?哎呀,我忙得要死,就為了你們那點破事讓我回去?什麼?」老牛一股腦地把胖胖和花兒以及劉麗出來後的事全學說了一遍,牛傑的嘴一直張著,他的耳朵被父親的吼叫弄得很難受,但他還是把手機緊貼在耳朵上,他不願意讓秋果和安寧聽見電話裡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