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6章 文 / 無聲
第176章
房頂有露著天的地方，陽光從那破洞裡漏進來，那光不像太陽光，倒像手電筒照進來的。秋嫂找了個有光的地方，弄了些乾草鋪在那裡。然後整理了頭髮，衣服，像幹完農活要休息似的坐到草堆上，擰開了農藥瓶子……
牛家的戰爭終於停息了。馬秀英回了自己屋，牛家夫婦吃開了甜棗。劉麗拉秋心重新回到她樓上的房間裡。劉麗按秋心坐到椅子上：「看看你活得多累啊。秋心，你當年要是跟了於波的話何必受這些罪。」秋心看著劉麗：「別胡說好不好？」劉麗嘻嘻一笑：「我怎麼是胡說，你們最近聯繫頻繁吧？」秋心皺了皺眉：「咱們都多大年紀了，你怎麼還這麼沒正經。」劉麗不懷好意的笑著：「別假正經了。連你自己都承認了。」秋心站起來：「劉麗，你要是為胖胖來我歡迎。你要是給我找麻煩，那對不起，請你離開。」劉麗不服氣的說：「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明明你們都在一起了，還不承認！」「你！」秋心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又坐下，劉麗看她的樣子不像裝的，就問：「你不是自己說的要離開牛家。」秋心沒好氣的說：「那我就去找於波啊。」劉麗奇怪的問：「你不找於波難道你還有別人？秋心，這我可就佩服你了。」
秋心忍無可忍，站起來往外推著劉麗：「想尋開心去別的地方。我這裡淨是煩心事。」劉麗躲開秋心推自己的手：「知道你心煩人家才來關心你嗎。你真沒見著於波？」秋心連連說：「沒有沒有。他是我妹夫，你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劉麗奇怪的說：「你裝什麼裝？秋萍跟一個台商結婚了。難道你不知道？」
秋心定定的看著劉麗，劉麗奇怪的看著秋心：「你別懷疑我的話啊，我這是聽於波說的。」秋心失望的閉了下眼睛，兩顆豆大的淚珠隨之滾了下來。劉麗更奇怪的問：「你真不知道啊？」秋心軟軟的靠在椅子背上，任淚水橫流。
劉麗奇怪了，她在心裡嘀咕，看來秋心是真不知道。劉麗一直沒說話，等秋心的情緒平靜了些，她才繼續問：「你別這樣。離婚現在是多麼平常的事啊，你這又何必。」秋心哽咽著：「劉麗，對不起，今天下午，就麻煩你去給孩子們送飯吧。我、我實在沒力氣了。我，想睡一會兒。」
劉麗高興的回答：「行。你不讓我送我今下午也準備去送的。我太想我兒子了。」劉麗知趣的退出秋心的房間她，看見馬秀英已經忙活著擇菜了，就想過來幫忙。
劉麗坐到馬秀英身旁：「讓你受累了啊。」馬秀英笑笑：「你也看見了，我這麼干人家還要攆我呢。」劉麗乾笑著：「我婆婆那人就那樣。」馬秀英見劉麗叫牛嫂婆婆叫得挺親，奇怪的看著她：「你一直沒改口啊。」劉麗笑著說：「秋心不是也沒跟你改口嗎。」馬秀英無話可說了。
牛嫂看見劉麗跟馬秀英一起有說有笑的，正想過來干涉，聽見電話鈴響，她搶先一把抓起電話：「喂……你是誰？」
電話裡的人語無倫次：「快、快，秋心娘喝了農藥，送醫院了。」牛嫂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又問了一遍：「你是誰？胡說什麼？」電話是劉麗媽打來的，也許是秋嫂命不該絕。她剛喝了幾口藥，就被隨後跟來的劉麗媽給發現了。她趕緊奪下秋嫂手中的藥瓶子，大聲喊人救命！
人上了年紀，過去的恩怨也就淡了。劉麗媽伺候完老父親吃完了飯，就想找秋嫂說說話，打聽一下外甥胖胖的情況。可是她去秋水家沒找著秋嫂，卻發現了她放在門口的水果。經過小賣部時她問老闆娘：「你看見秋水娘了嗎？」老闆娘說：「嗨，這不剛在我這裡買了藥，去老宅子打毛毛蟲了。」
劉麗媽就追到秋家老宅子來了。但她沒看見秋嫂打毛毛蟲，不過房門是虛掩著的，她想莫非在裡面勾兌藥。劉麗媽推開門板時看見的那一幕讓她嚇了一跳，秋嫂那是打毛毛蟲啊，她自己正往嘴裡倒呢。
劉麗媽驚叫著跑過來奪下了秋嫂手裡的藥瓶子，摔在石頭上，一股濃濃的藥味散發開來。劉麗媽站在街頭大聲呼救。幾個近點的鄰居聽見了，先打了120，然後叫人去通知秋水。
秋水做夢也沒想到娘會想不開。他也嚇壞了。媳婦王菊花給他打氣：「她死活都與咱沒關係，你別忘了，她是從你姐姐家回來的。受屈也是在你姐家受的屈。」秋水有了媳婦這話墊底，底氣足了些，他跟車去了醫院。劉麗娘急忙在小賣部的公用電話上給秋心打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是牛嫂。
牛嫂聽了這事也嚇了一跳，心想，人是被我氣走了，要是真死了，那自己也脫不了干係。她支支吾吾的掛了電話，老牛見她這反常勁，問：「誰來的電話？」牛嫂瞪起眼睛：「嗨，打錯了的。」
劉麗看見牛嫂接了這個電話後一直坐臥不安，她悄悄拉牛嫂到一邊：「誰的電話？」牛嫂還是不承認：「不知道。」劉麗扛了她一膀子：「得了吧，你心裡擱不住事。肯定是老家人打來的。」「你怎麼知道？」劉麗繼續追問：「還是找秋心的。」牛嫂：「你都聽見了？」劉麗奇怪是的說：「是個男的打的是不是？」牛嫂沒點頭也沒搖頭。劉麗緊跟著問：「是於波嗎？」牛嫂不敢隱瞞了：「我聽著好像是你媽。」「我媽？她說什麼事了嗎？」牛嫂抖著手：「她說……」劉麗急了：「快說啊！」牛嫂快言快語：「她說秋心她娘喝了農藥。」「啊！」在場的熱鬧全都站了起來。老牛氣憤的：「你說你這個人啊！這是什麼事啊你還瞞著。秋心啊秋心……」老牛高門大嗓的喊著跑上樓。秋心正迷迷糊糊睡著，她的頭像經過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看見老牛進來有些吃驚。這些年，這個老人從未進過自己的房間。
老牛拍著大腿：「秋心你快點啊，你娘喝了農藥了。」秋心騰一下跳起來，眼皮緊跟著劇烈的抖動著。老牛拉著不知所措的秋心，劉麗此刻見秋心赤腳被老牛拉出房間，趕緊提了鞋追出來：「你讓她穿上鞋啊！」老牛也顧不得公公媳婦間的忌諱了，彎腰笨拙的給秋心穿鞋。劉麗看了急忙拉開老牛：「哎呀，快起開。」
劉麗正給秋心穿著鞋，大門被一腳踹開了。王菊花雙手插腰站在門口：「你們牛家財大氣粗是吧？財大氣粗也不能欺負人啊！你們把我婆婆欺負的回家喝了農藥了，知道的是在你們家受了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王菊花不孝順把老人給逼死了呢。我婆婆救過來還好說，要是死了，我告你們！讓你們牛家吃不了兜著走！」
牛嫂看見王菊花這陣勢，灰溜溜進了自己屋。馬秀英覺得秋心這弟妹真厲害，關鍵時刻給自己婆婆撐腰來了。秋心急忙拉住菊花：「娘怎麼樣了？」菊花厲聲喊：「怎麼樣？是死時活還不一定呢。醫院裡要錢，你們給交。人是在你們這裡受了氣，讓我們拿錢是不可能的。」
秋心看了眼老牛：「爸，你先給媽要點。我身上沒錢了。菊花，趕緊帶我去。」
老牛去了老婆房間，牛嫂扭身不給老牛錢。老牛氣憤的說：「你快點吧，出了人命你得吃官司。」牛嫂見王菊花走了，來了脾氣：「我就不給。她的婆婆住院又不是我，憑什麼我給她出錢。」老牛連連呸著：「呸呸呸！說話不吉利。趕緊得吧，別說是你把人家氣得回家喝了藥，就不是在咱家出的事，那也是秋心的娘。傑子知道你這樣，他不會給你錢花了。」牛嫂瞪起牛眼珠子：「秋心才剛從他那裡回來，身上能沒錢？」老牛：「人都嚇糊塗可能。你快點吧，這是救人命的。」
馬秀英見牛嫂走了賊了耍扁擔，氣得在院子裡喊：：「老牛，你去醫院讓秋水媳婦來要。」牛嫂聽見馬秀英這話，趕緊掏了錢：「管你什麼事？錢是我的，我想給就給，不想給你管不著。」馬秀英哼了一聲：「哼，我是管不著。我無兒無女的，可不像人家秋家嫂子，有那麼孝順的兒媳婦。人家那媳婦真叫厲害，大門口都沒進就把有的人給嚇趴下了。」牛嫂見馬秀英笑話自己，一擼袖子跑出來：「你說誰？今天我看你是想挨揍了。」馬秀英把攥在手裡的蘿蔔往地上一摔：「你敢！我看你真想進監獄了。」牛嫂看著馬秀英，覺得心虛的很。看她那架勢，真要動起手來自己不一定能打過她。就說：「我沒這閒工夫，我，我還得去醫院看看親家去呢。」馬秀英看著一溜煙跑沒了影的牛嫂：「哼！軟的欺硬的怕。我看今天下午，我得去給我孫女送飯去了。秋家嫂子，但願你沒事，我就不去看你了看看你兒子媳婦一大幫圍著你，我眼饞啊。再說，餓著孩子可怎麼好，嬌嬌可是我唯一的指望啊。」
馬秀英做好了飯，步行著往學校走。有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跟前，馬秀英急忙躲到路牙子上。車門打開，馬秀英看見是於波向她走來，臉上顯出驚喜之色：「於波，你還沒走？」於波笑笑：「不，回去過。這是回來辦點事。怎麼讓那您老送飯啊，秋心呢？」馬秀英拉下臉：「嗨，別提了。秋心娘讓牛家那死胖子老婆氣得回家喝了藥，正在醫院搶救呢。」「什麼？有這事？怎麼樣，救過來了沒有？」馬秀英看著於波：「不知道。家裡人都去了，連劉麗也去了。我怕孩子挨餓就沒去。」「什麼？劉麗？劉麗也回來了？」馬秀英點頭：「回來了。」「她跟秋心說什麼沒有？」於波有些緊張的問。馬秀英搖頭：「她跟秋心說話都是背著我的。」於波拉著馬秀英：「我讓司機送你去學校，我去醫院看看去。」馬秀英說：「不用，晚不了我是提前走的。」於波不由分說送她上了車，自己攔了輛出租車往醫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