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九章 生辰之日 文 / 藍色紫色
第四十九章生辰之日
「風哥哥,你說是燭光比較亮還是星辰比較亮?」亭子裡,幻吟風斜坐在亭欄上,幻如凝則舒適的坐在她的腿上,靠在他的胸前望著天上的星辰,呢喃著問道。
「星辰吧!」幻吟風抬眼望了會墨黑的天際,淡淡的聲音有些低沉,似帶著魔力般讓人沉迷。
「為什麼呢?」幻如凝不解的問。
因為它就像你的眼睛一樣,耀眼,美麗!
不過,這話幻吟風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星辰的光輝雖然看起來有些淡淡的,但它的光輝是永恆的。而燭光,即使這一刻再亮,也只能是一時的閃耀,很快便會熄滅,消散在天地間。」他輕輕的笑著,低低柔柔的嗓音似夢語般在她耳旁徐徐迴盪,眼底閃過絲淡淡的郁色。
即使這一刻燭光靠得他們再近,但只要他一消失,便會永遠的消失在他們的生命中,而星辰,雖然永遠離他們那麼遙遠,卻是永遠的在天際看著他們。
而他感覺,這就好似他與幻郇孑,他們就似這燭光與星辰,只是,他卻是這短暫的燭光。
「那麼風哥哥一定就是星辰了。」幻如凝抬起小臉,淡淡的火光印照在她甜美的笑靨上,顯得格外耀眼,美麗。
幻吟風心頭微震,繼而笑了,暖暖的。
突然,一道似爆炸的聲響引起兩人的注意,一束耀眼的青綠色的光芒直衝向黑暗的天際,在空中綻放出一朵耀眼的七色煙花,天空瞬間被點亮。
「啊,好美啊!」下人的院子裡,傳來一道道驚歎聲。
他們都是聽說了公主的賀禮,才特意等到現在也未睡下。
而雲風齋裡,慕容御熙只是靜靜的看著那耀眼的美麗,美麗的容顏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風哥哥,生辰快樂!」幻如凝爬起身,在幻吟風的額上印下一個吻痕,笑靨如花的說道。
她吩咐了冬梅,這煙火要在子時點著,因為她要第一個向風哥哥說這句話。
「謝謝你,如兒!」幻吟風笑了,笑得溫柔至極。
他早就知道的,有她在身邊,即使是再陰暗的記憶,他也能夠忘記。也只有他,能讓他有幸福的感覺。
「如兒,可以再送風哥哥一份禮物嗎?」他突然道,神情溫柔似水,但那雙深邃的瞳眸卻在黑暗中發出異樣燦亮的光芒。
幻如凝被那樣的光亮微微震懾了心懷,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風哥哥不許反悔哦,都說了不許再收禮物的。」她故意立即瞇起眼,一副「就知道你會耍賴」的神情,輕鬆的說道。
幻吟風卻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修長的指撫上她櫻紅的唇,指尖在她的唇上摩挲著,眸光熾熱得令幻如凝有些手足無措。
「風哥哥?」幻如凝壓制住狂烈跳動的心,不安的低喚。
幻吟風沒有回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溫熱的唇緩緩貼上她的。
幻如凝如遭雷擊般的渾身僵住,只能驚震的望著在眼前放大的俊美容顏,眼底一片空白。
風哥哥在做什麼?
直到他的濕熱的舌舔過她的唇,探入她的香甜的唇間,碰觸著她的舌。
「不,不要!」幻如凝這才如夢驚醒般,猛得推開了幻吟風,神情慌亂,還有些連自己都震驚的神色。
「如兒……」幻吟風的神情顯得那麼的哀傷,燦亮的眸光黯淡下來,有些深沉,似在壓制著巨大的痛苦。
「對不起,風哥哥,可是我……」幻如凝心慌意亂的解釋著,卻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又該解釋什麼。
幻吟風眼底浮現出一抹苦澀,看見那雙向來星光般璀璨的美眸被恐懼替代,心在抽搐著。
「為什麼用這麼驚恐的眼神望著我呢?如兒?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了嗎?」
「我……」幻如凝心慌意亂的搖著頭。
是啊,她比誰都清楚風哥哥對她的感情,對她的愛,可是,為什麼他有這樣的舉動卻會讓她覺得恐慌?為什麼?
幻吟風不再說話,只是以一種憂鬱得近乎絕望的眼神靜靜的望著她。
「對不起!」然後,低低的近似歎息的聲音自他的口中溢出。
「風哥哥……」幻如凝心更加的慌亂起來,她知道,她傷了他。
「我送你回屋吧!」幻吟風收斂起一切的情緒,恢復了溫柔淡然的神情。
「嗯!」千言萬語皆哽在喉頭,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又能說什麼。
直到兩人回到落心閣,兩人間皆沒有再交談一句。
「公主,王爺。」冬梅見兩人回來,笑盈盈的躬了躬身。
「冬梅,你去歇息吧!」幻如凝淡淡的說道。
冬梅這才察覺兩人的臉色不太對勁,恭敬的福了福身,「是。」
「你也累了,早點歇息!」幻吟風溫柔的輕語,彷彿先前的一切都是夢境。
「嗯。」幻如凝垂著臉,乖巧的點了下頭,便不再說話。
幻吟風黯了黯眸光,便不再說什麼,轉身消失在夜裡。
幻如凝有些麻木的轉身踏進屋子,將門關上,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而直到幻如凝屋子裡的房門關上,幻吟風才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但黑暗的氣息卻已籠罩了他整個身子,讓他平添一股說不出的鬼魅氣息。
清晨,當第一絲光線終於穿透黑暗,一輪紅日也自東方緩緩升起。
然後,近千名士兵來到逍遙王府外,整齊劃一的站立在王府的大門前,不久,逍遙王府的大門也被侍衛從裡面打開了,數十名侍衛走出,守在大門前,總管的身影也隨即出現在大門前。
「今日是王爺的生辰,為避免出什麼亂子,你們要好好守衛在王府四周。」總管高聲道。
「是!」眾兵士恭敬的齊答,繼而整齊的分為兩列,分別從左右將王府團團包圍住。
不久,冷清的大道上人漸漸多了起來,暖陽撒向了大地。
兩個時辰後,一頂頂豪華的轎子陸陸續續的來到王府外,一個個身著華服的高官走下轎子,皆是帶著一名或兩名手捧賀禮的下人將手中的請貼交給總管,被下人們領入了王府。
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寬敞的大廳裡卻已經坐滿了被邀請的高官。大廳內人影交錯,衣香鬢影,丫鬟們呈著香茶美酒與精美點心穿梭其中,來賓們則各自問候入席,交談甚歡。
除了設在主位上的三張椅子仍空著,就只有諸葛孔照還未到了。
豪華的宴席也是極至的奢華,一點也不比御席差,每張桌面上都擺著精美的四乾果: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蘋果軟糖,與四蜜餞:蜜餞銀杏、蜜餞櫻桃、蜜餞瓜條、蜜餞金棗,每位賓客前恭敬的擺放著精緻的手碟與碗筷,香氣撩人的茶香與清醇的酒香瀰漫在大殿內。
而等待間,眾官員也不禁閒來找話議論。
「三張椅子?難道除了太子殿下,皇后也會來嗎?」一名官員奇怪的問。
「不是皇后,是雲鳳公主的位子。」另一名官員立即神秘的接道。
「雲鳳公主?難道說前段時間雲鳳公主來逍遙王府小住是真的?」那名高官不禁驚訝的問。
「那是自然,你的消息未免太不靈通了。」同桌的另外官員立即嘲笑道。
「我又不像諸位大人一樣喜歡養些老鼠,怎麼會像大人一樣耳通八方呢?」被嘲笑的官員立即漲紅了老臉,不甘示弱的回道。
「可別在王府吵架,否則……」見形勢不對,同桌的高官忙壓低聲音說道。
王爺行事本就詭誕,要是惹惱了王爺,只怕見紅也不一定啊!
眾人立即閉上了嘴,還一臉惶恐的四處張望了一陣,見四周的人皆在談笑,丫鬟們也沒有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
這時,門口突然出現兩道修長的身影,是一襲紫金長袍的幻郇孑,與依舊一襲灰色的諸葛孔照,而王府的總管則冷汗涔涔的隨身在側,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大廳內出現短暫的寂靜,官員皆起身,恭敬的朝前面的紫金長袍的男子一揖,「太子殿下,諸葛臣相。」
眾丫鬟也忙福身,「參見太子殿下,諸葛臣相。」
「行了,今日是大哥的壽宴,本宮與各位大臣都是賓客,這套禮就免了吧!」幻郇孑扯出一道沒有溫度的笑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諸葛孔照依舊像抹影子跟隨在幻郇孑的身後,不發一語,就好似週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們家主子呢?」隨意的瞥了大廳,幻郇孑問著身旁的總管。
「回太子,王爺在書房。」總管顫巍巍的回道。
「帶路。」冰冷的嗓音依舊沒有一絲的波動。
「是。」總管忙恭敬一躬身,領著幻郇孑朝幻吟風的書房走去。
而諸葛孔照則淡漠的讓丫鬟領著自己來到他的席位上,坐下。
「小姐,您要不要喝點參茶?」憐兒小心翼翼的看著滿臉惆悵的慕容御熙,問。
自從翠兒來了後,小姐便冷落了她,她知道,她的個性太溫存,也怯弱,不討小姐的喜歡,可是,她是真的關心小姐。
雖然不能像翠兒那樣陪著小姐,但她也會盡心的服侍小姐的。
「不用了。」慕容御熙煩悶的揮揮手,美目中閃著陰鬱的光芒。
今日是幻吟風的生辰,可是他竟然派人來說,被宴請的都是一些朝廷官員,她若出席必定會引起議論,因此請她呆在雲風齋內不要出去。
想起那名丫鬟眼底得意的嘲諷,她就生氣。
幻吟風,你真當我稀罕你這破王府不成?若非真心愛上了你,我又豈會在這受這種委屈?
「小姐……」憐兒見她這樣,更加憂心了。
小姐這幾日的性子變得有些極端,一點兒也不像小姐的本性了。
「好了,我出去一會兒,你和翠兒就呆在雲風齋裡吧。」慕容御熙不耐的起身,說話間已走出屋子。
反正她也不喜歡拘束的氣氛,不出席就不出席,不過想限制她的自由?別想!
「是。」憐兒無奈的歎息。
而落心院裡,幻如凝也一副興致勃勃的神情。
「冬梅,咱們出去走走吧!」今天是風哥哥的生辰,連天氣都好得出奇呢!
「可是王爺吩咐過了,今日府裡會有些亂,不讓公主您出院子呢!」冬梅無奈的看著幻如凝。
因為今日是王爺的生辰,需要招呼賓客,便吩咐她好生看著公主,等開宴時再請公主過去前廳。
不過,今日公主的心情似乎好得有些詭異,昨夜她明明感覺她的神情有異的。
「冬梅,你是我的人還是風哥哥的人啊?幹嗎這麼聽風哥哥的話啊?」幻如凝立即不滿的念叨,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她怎麼會不明白風哥哥的用心?他刻意避著她,恐怕也是知道她暫時無法面對他,才這樣做的吧?而她,也只能暫時騙自己,騙自己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騙自己……
即使她心裡明白不可能!
「公主,王爺是為您好。」冬梅極無奈的說道。
「不管啦,人家想出去走走嘛,好無聊啊!」幻如凝乾脆耍起賴來。
「公主……」冬梅頭痛的看著幻如凝,有些無力。
「冬梅……」幻如凝可憐兮兮的瞅著她。
「不行,您不能出院子!」冬梅堅定的搖頭。
「冬梅……」
「不行!」
……
「嘻嘻,早就覺得湖邊的空氣特別好了,不過可惜我不會輕功,不然帶著你一起飛到亭子上去了。」幻如凝舒適地向後倒在草地上,暖暖的秋陽照在她身上,舒服極了。
冬梅極為無奈的站在一旁,歎息。
總覺得自己好像心太軟了,而公主就是吃定這樣的她了。
「冬梅,不要這樣的表情啦,開心點嘛!」幻如凝笑瞇瞇的說著,心情極好。
冬梅不語,依舊苦著張臉,公主自然開心了,可是她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她想哭,怎麼就會一時不忍著了主子的道呢?
「冬梅,我有些餓了。」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幻如凝可憐兮兮的望著冬梅。
起來後都沒有吃過東西!
「那咱們快回去用早膳吧!」冬梅立即揚起笑道。
「不要啦,我就在這兒吃,這兒風景好!」幻如凝神情更見可憐。
「可是……」冬梅擰著眉,有些遲疑。
可是她去端膳食過來,就得將公主一個人放在這兒,她不放心啊!
「沒關係啦,這裡幽靜,不會有人來的。」幻如凝看穿她的擔憂,忙保證道。
「可……」
「人家真的好餓哦!」幻如凝採用柔情攻勢,苦皺起小臉,揚起帶著點點淚光的眸光慘兮兮的望著冬梅。
「那好吧,奴婢去去就回,主子您有事就叫人啊!」冬梅這才無奈的點頭,還不忘擔憂的說道。
哎,就怪自己心太軟,明知道公主那是裝出來的,也忍不住心疼,她只能快去快回了。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幻如凝立即衝著她揚起一抹最甜美的笑容。
而慕容御熙漫無目的的在王府裡轉悠著,竟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湖邊。
今日的亭子上沒有人,整個湖面都靜得有些寂寞。
呵,可不是嗎?正主這會兒該是在招呼賓客了吧!
看著亭子冷嘲的勾了勾唇角,正欲離去,卻突然發現湖的對岸,幻如凝正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
幻如凝竟然在這裡?她也沒有去前廳嗎?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次的宴會不適合她出席?心中閃過絲希翼,唇角也勾起抹笑紋,慕容御熙衝著對面笑瞇瞇的喊道。
「公主!」
咦?誰在喚她?聽見聲音,幻如凝立即坐起身,狐疑的張望著四周。
突然,視線焦注在湖對面那道正朝自己揮手的粉影身上。
「御兒?」幻如凝驚訝的望著湖對面的慕容御熙。
「公主,可以陪我聊會兒嗎?」慕容御熙紅唇上的笑意更深了。
「嗯?這樣聊?」幻如凝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兩人間的距離。
雖然這樣的聊天方式的確挺與眾不同,不過她怕她的嗓子會承受不住。
「我過來。」慕容御熙立即笑盈盈的說道。
「咦?」幻如凝驚訝的望了望慕容御熙,以為她是要繞過湖進來落心院,她會等她時,卻不料她竟縱身一躍,腳尖在湖面上輕點了幾下,優美的身形如粉色的蝴蝶般在湖面上飛舞著,然後,翩然落在她的眼前。
「這樣就可以了。」慕容御熙盈盈一笑。
「御兒你會武功嗎?」幻如凝立即興奮的問。
「會一點點。」慕容御熙笑盈盈的說道,手卻有些發癢了。
如果在這樣一張人人都寵愛的容顏上用上一點點毒……
「御兒你好厲害。」幻如凝真摯的說道,閃爍著光亮的眸中是羨慕。
慕容御熙正要回話,卻突然感覺一道視線自身後灼灼傳來,陡然回頭,但身後除了一片靜立的樹木,什麼也沒有。
是錯覺嗎?她狐疑的想著,內心卻隱隱不安。
「御兒,你怎麼了?」幻如凝不解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沒什麼。」收回視線,慕容御熙臉上重新漾起一抹笑。
應該是她多心了吧!
御兒,抱歉,為了一份希望,我只能犧牲你了。司徒鳳雨修長的身形出現在遠處的大樹後,神情冰冷的望著慕容御熙。
「御兒怎麼沒有去前廳呢?」幻如凝好奇的問,滿臉的笑意。
「今日來的都是朝廷裡的大官,我什麼都不是,去坐在那中間成何體統呢?」慕容御熙冷嘲的勾起唇角,完全引用著幻吟風派人來傳達的話意。
「御兒是王府裡的客人,而且,我想風哥哥讓御兒住在府裡,至少風哥哥是將御兒當成了朋友的。」幻如凝忙道。
朋友嗎?慕容御熙勾唇一笑,幻吟風真的有把她當朋友嗎?她很懷疑。
「公主呢?」慕容御熙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風哥哥說現在去了也是無聊,所以等宴會開始後我再過去。」幻如凝笑答。
呵,果然!她還在期待什麼呢?慕容御熙唇畔勾起一抹幽幽的冷笑。
「御兒,你也坐下來吧!很舒服哦!」幻如凝笑瞇瞇的說道,「而且,這個角度望著湖面,感覺心情格外的平靜。」視線移至湖面,眸底多了絲複雜。
雖然六年前曾因落水而對水產生的極度恐懼,不過在風哥哥的幫助下她已經好很多了,只要不碰觸到深水,她還是可以平靜的欣賞的。
尤其是她現在的心境,極需要這樣的平靜來感染自己。
慕容御熙唇角揚起抹嘲弄的笑意,平靜嗎?只怕被那個男人愛上,她永遠都無法得到平靜吧?
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司徒鳳雨瞥了眼漸漸向這邊走來的冬梅,修長的指尖多了兩顆細小的石子,倏地彈出,兩顆石子一前一後的朝湖邊的慕容御熙飛去。
慕容御熙敏捷的躲過兩顆夾帶著深厚內力的石子,迅速的回頭,只看見一抹紅色迅速消失在樹後,鳳目難以置信的瞠大。
鳳雨?
可是,來不及她多想,她因躲避石子的身子卻撞到了身側的幻如凝,然後一道驚恐的尖叫聲響起。
「啊——」
然後只聽見「撲通」一聲,幻如凝掉入了冰冷的湖水裡,臉色蒼白的在湖水裡掙扎。
冰冷的湖水幾乎將幻如凝的身子整個淹沒,無法言語的恐懼如蛇一般緊緊的遏制住她的呼吸,她恐懼的顫抖著,記憶在交錯,這一刻她竟分不清身處何處。
風哥哥,太子哥哥,救我!
與此同時,書房內,正假意寒暄的幻郇孑與幻吟風皆是心頭突然湧起一陣不安。
心臟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幻郇孑心頭湧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慌,這種自從六年前的那夜就不曾再出現的不安感讓他有些慌亂起來。
「如兒在哪裡,本宮想見見如兒。」幻郇孑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恐慌,問道。
能讓他如此心神不寧的就只有如兒一人,這次的感覺又來得強烈,他擔心如兒出事了。所以,他必須要親眼看見如兒沒事,否則他無法安下心來。
「如兒還在屋子裡休息,不過既然太子若想見如兒,本王自然不能攔著,本宮這就去帶如兒來前廳。」幻吟風也是壓制住心底的不安,唇角微揚道。
他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一種不安的預感?難道是如兒出事了嗎?
「呵,還真是有勞王爺了,即使今日是壽星,也不停歇會兒。」幻郇孑冷笑,深邃幽黑的瞳眸裡閃過絲嘲弄。
幻吟風這樣說無非是不想讓他有多接觸如兒的機會,因為他將如兒帶到前廳,他自然難得靠近如兒的身。
「憐愛這情怎麼能有停歇呢?」幻吟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道。
幻郇孑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不語。
幻吟風則掛著溫和的笑痕轉身離開,直到出了前廳,臉上才開始顯露出一絲擔憂,疾步朝落心院回去
「啊,公主!」遠處,剛端來早膳的冬梅卻見自家的主子被推下水去,手中的呈盤「碰」的一生掉在了地上,她驚叫著跑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就跳進了水裡。
深秋的湖水如寒冰般刺骨,當她跳下湖水,冰一般的湖水瞬間冰凍了她的身子,刺骨的寒意襲上她的每一寸感官。
可是她心裡想著的卻是,公主的身子骨極為脆弱,前段時間才剛染過風寒,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寒冷啊!
想著,便奮力划動著因湖水而有些麻痺的雙臂,朝掙扎著的幻如凝游去,然後拖著她冰冷無力的身子往岸上游去。
而府裡的丫鬟們也聞聲趕了過來,見到這一情形立即慌亂了手腳。
「快將公主拉上去。」冬梅奮力的喊道。
冰冷的湖水幾乎動僵了她的手腳,她已無力將公主推上岸。
「是,是!」丫鬟們聞言,慌忙跑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幻如凝與冬梅拉上了岸。
幻如凝早已昏死過去,唇角青紫,俏臉一片死白。
「公主,公主!」冬梅急急的喊著。
「讓開。」慕容御熙擰著眉上前。
「你做什麼?」冬梅立即擋在慕容御熙身前,怒視著她。
慕容御熙懶得解釋,直接推開她,蹲下身開始按壓著幻如凝胸口,直到幻如凝吐出幾口水來,才停止。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顆血粒子塞入她嘴裡,抬起她的下顎,讓她嚥下。
哼,本想拿她試試毒,卻反倒賠上一顆血粒子。要不是看在她落水與她脫不了關係的份上,她才懶得理會。
「送公主回房吧,不然她要著涼了。」起身拍拍手,慕容御熙涼涼道。
「慕容姑娘,奴婢不會感激你,因為是你將公主推下水的。」冬梅神情冰冷的看著慕容御熙,說著,然後與丫鬟們急步送昏迷過去的幻如凝回到落心閣。
慕容御熙擰了擰眉,她哪知眼睛看到她推了幻如凝了?她是因為躲避鳳雨的攻擊才會不小心撞到幻如凝的好吧?
不過她沒有開口解釋,聳聳肩便轉身離開。
反正她說什麼冬梅也不會相信。
急急趕回落心院的幻吟風,見到的卻是幻如凝渾身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的模樣,俊容瞬間鐵青,無法言喻的心痛緊緊的扼制著他的呼吸,漫天的怒火在他胸腔中熊熊的燃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雙手握成拳頭,身子因隱忍的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咬著牙吼道。
夾雜著火焰的冰冷吼聲將室內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王爺,公主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便會醒來。」而早已聞訊趕來的秦震恭敬的向幻吟風稟報道。
一室的丫鬟全顫抖著身子伏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公主!」冬梅也跪在一旁,渾身濕透,發上、衣裳上還在不斷的滴著水,雖然屋子裡很溫暖,但她的身子仍是止不住寒意的微微顫抖。
陰狠的神色爬滿幻吟風的臉龐,幻吟風緩緩轉向冬梅,「本王不是讓你守著公主,不准讓公主走出院子?你將本王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嗎?」儒雅溫和的面具徹底在他的臉上瓦解,殺意在他的臉上沒有遮掩。
「奴婢該死。」冬梅也不解釋,只是愧疚而自責的垂下臉。
因為她覺得公主落水是她看護不周的錯,是她不該放任公主一個人在湖邊,她沒有任何的借口。
「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幻吟風知道,如兒去後園恐怕與他昨日的舉動所引起,可是這個認知只是讓他更加無法壓制住滿腔的怒火。
他覺得體內有一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黑暗氣息即將從他身體裡掙脫而出,痛,痛到無法呼吸。
「回王爺,是慕容姑娘推公主下水的,奴婢親眼所見。」冬梅語氣含怒的說道。
秦震微感詫異的望向冬梅,御兒姑娘?
「你說什麼?」陰狠的神色爬滿他的臉龐,他緩緩轉向一臉氣怒的冬梅。
「本來公主是帶著奴婢在湖邊曬太陽的,可是公主有些餓了,便命奴婢去端早膳過去,可是奴婢回來時,卻見慕容姑娘站在公主的身邊,因為慕容姑娘似乎對公主存有敵意,奴婢不放心,便急急走過去,可奴婢還沒趕到,慕容姑娘小姐就已經從後面將公主推進了水裡。」冬梅一臉的怒怨,但更多的還是自責。
「慕容御熙?」幻吟風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鐵青,青筋在他額際急促的跳動著。
可是他卻沒有爆發,不是他在忍耐,而是幻如凝尚未醒來,他無法離開。
「王爺,事情尚未明瞭,也許是冬梅看錯了。」秦震微微躬身,說道。
「本王自有定義。」幻吟風冷怒的打斷他的話,眼神陰狠,「現在都給本王滾出去。」
「是。」得到赦令,丫鬟們忙不迭的跑出屋子。
秦震無奈的一歎,也走了出去。冬梅深深的望了眼床上蒼白的主子,也退了出去。
然後,壽筵被取消了,幻郇孑得到消息,憤怒的來到落心閣。
「幻吟風,你的能力也不過如此,如兒竟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這就是你的能力?你的守護?」看著床上幻如凝蒼白虛弱的模樣,幻郇孑聲音冷得像冰塊,額冒青筋的怒道。
幻吟風不答腔,只是鐵青的容顏愈來愈晦黯,怒火也在他眼底燒灼著。
「我要帶走如兒。」幻郇孑瞇起眼,憤怒道。
「你做夢!」幻吟風聞言,身上也蒙上層黑暗的氣息。
兩道同樣佈滿陰霾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室內霎時冰冷如冬,一觸即發。
「殿下。」司徒鳳雨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幻郇孑倏地握緊雙拳,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太子,你現在是帶不走公主的。司徒鳳雨冰冷的聲音傳入幻郇孑的腦海裡。
難道就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如兒受苦嗎?幻郇孑一臉的陰鬱與痛苦。
公主沒事,只要再忍耐幾天就可以了,公主就會回到你身邊。司徒鳳雨依舊冷漠的望著他。
「幻吟風,如果如兒再出事,即使是發動戰爭,我也會將如兒帶離你的身邊。」似終於決定了,幻郇孑這才臉色陰鬱的放下話,轉身離開。
司徒鳳雨深深的望了眼幻吟風,也轉身離開。
因為服下了慕容御熙的血粒子,因此幻如凝只昏迷了三個時辰便醒了過來,也沒有發燒。
「你醒了,如兒!」幻吟風斂去身上的戾氣,輕柔的聲音似怕嚇著她一般。
「對不起啊,風哥哥,讓你擔心了。」幻如凝可憐兮兮的望著幻吟風,聲音仍有一些虛弱。
「你沒事就好。」幻吟風輕柔的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風哥哥……」
「如兒,你還記得是怎麼下水的嗎?是御兒推的嗎?」幻吟風突然轉移話題。
「我記不清了耶,因為當時我是背對著她的,不過湖邊好想只有我們。」幻如凝擰眉想了一會兒,才道。
不過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奇怪就是了。
「對不起,如兒,是風哥哥沒有保護好你。」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又不是風哥哥的錯。」幻如凝雙手一合,打在幻吟風俊美的臉龐上,不悅的鼓起雙頰,「風哥哥怎麼總是這樣子!」
「對不起。」唇角扯開一抹淡淡的弧度,幻吟風輕柔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溫柔致極的吻,「下次不會了。」
「風哥哥真乖!」幻如凝像摸小狗一樣摸摸幻吟風的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靨。
幻吟風好笑的拿下她的手,「好了,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嗯!」幻如凝乖巧的點頭,正欲閉上眼睛睡了,卻陡然想起什麼似的,急急的抓住幻吟風的手,「風哥哥,那你的宴會怎麼辦?」
「我已經讓他們都回去了。」他沒有表情的說道。
幻如凝立即皺起小臉,沒有說話,卻是一臉的自責與內疚。
如果她沒有去湖邊的話,那麼現在風哥哥也不會被她毀了生辰的宴會了。
「如兒,我生性本就寡淡,對於這種宴會本就不熱衷,若非是你的希望,我也不會擺這壽宴。」幻吟風無奈的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幻如凝將臉藏於被子底下,只露出一雙清澈得令人連直視都覺得是褻瀆了她的明眸,直直的瞅著他。
「好了,睡一會兒吧!」幻吟風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柔聲哄道。
「嗯。」幻如凝輕輕的應著,閉上了雙眼。
而幻吟風這才露出令人陰驚的嗜血光芒。
雲風齋
「啪」地一聲,幻吟風一巴掌打在慕容御熙的美麗的容顏上。
慕容御熙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視著沒有一絲表情的幻吟風。
他打她?從懂事以來誰曾這樣對待過她?可是,他竟然什麼都不問她就這樣定了她的罪,還動手打她?
「小姐!」憐兒激動的忙上前相扶,卻被慕容御熙推開。
「幻吟風,你憑什麼打我?」她怒吼。
「御兒,我容許你的任性與胡鬧,但是,你不該將主意打到如兒身上!你該慶幸如兒沒有再留下後遺症,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幻吟風微瞇的眼睛醞釀著狂風暴雨,表情陰鷙的駭人。
一旁的憐兒看著幻吟風陰驚的表情驚嚇得哭了,渾身抖動得有如秋天的落葉,卻仍是跪在慕容御熙的身前,「王爺,不會是小姐的,小姐不會害公主的。」
「你難道想要殺了我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慕容御熙冷冷的瞥了瞥唇角,呵,沒有想到到這一刻相信她的竟然是她平日最厭煩的憐兒,連膽小懦弱的憐兒都如此護她,相信她,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的幻吟風卻動手打她。
他就這麼不信任她嗎?那麼他先前說相信她也是騙她的嗎?只是因為死的那個人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所以他才會那麼氣定神閒?
可是如今面對他所愛的妹妹,他才真正流露出真實的感情?
幻吟風淡淡的勾起唇角,但那笑容卻教慕容御熙感到一陣徹底的森寒。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嗎?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你能指望他記恩嗎?」幻吟風臉在笑,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慕容御熙驚震的望著幻吟風。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當年我的同胞弟弟誤傷了如兒,我剝奪了他的皇子頭銜,將他驅逐出京,甚至曾派了一批殺手前往城州刺殺他。」幻吟風突然上前傾身上前,一字一句在慕容御熙的耳旁緩緩吐出令人膽寒的話語。
慕容御熙震驚得無法說出話來。
「御兒,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可是如今看來也不聰明,你以為惹我生氣就能得到我的注意?你錯了,我性子本淡薄,很少能被牽動情緒,但一旦真的惹我生氣,就是毀滅性的。」幻吟風繼續在她耳旁輕柔的說著,但幽魅的魔眸卻散發出陰殘的冷酷,「不要再試圖碰如兒了,否則,神也是會變成魔的。」他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如果她不在存在了呢?」慕容御熙抑制住顫抖的心,有些氣怒,揚著下顎有些挑釁的說道。
「那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幻吟風幽魅的黑眸瞬間閃過一絲狂亂,變成魔魅的紫眸,全身籠罩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黑暗氣息。
遠處,魚兒看著幻吟風一身的黑暗,眼底儘是驚震與驚恐。
為什麼王爺身上會散發著這樣濃烈的黑暗氣息?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而且,王爺用的竟然是她們雪山族的至尊極聖?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
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這八個字,難道這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嗎?那麼,牽動著這則預言的,真的就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