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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49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49章

    抹掉過去不難,可難以避免未來。——王爾德

    鑰匙在鎖孔中轉動的聲音響起,曉川忽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著急導致了手忙腳亂,那鑰匙在鎖孔中轉動了半天,門才被打開,若初一推門就看到了彎著腰坐在沙發上抽煙的曉川,「對不起,爹地,我手機設置了振動,一直沒聽到您電話,實在是對不起……」若初邊換鞋子邊解釋。

    曉川並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她,若初換好了鞋子覺得氣氛不對,滿屋子的煙味嗆得她忍不住咳出聲來,然後就是站在門口處一時不知所措。

    「盧梭邀請我去看劇社的演出,沒想到這麼晚,讓您擔心了,咳咳。」若初平復下來輕聲說,一路上她一直在催的士司機快一些再快一些,那麼多的未接電話,爹地一定是著急了,唉,也虧她一時腦袋發熱,忘記了先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只顧著做被爹地批評的心理準備了。

    曉川仍然沒有說話,還是在專注地抽著煙。若初站了一下,覺得有點委屈,她不過是忘記了打電話回來,爹地也不至於這麼小氣不理她,還有之前盧梭的事,她還沒理清頭緒呢,況且她病還沒好,嗓子又疼起來,渾身都要沒力氣了,想了想,既然爹地不理她,於是低著頭想要穿過客廳回自己房間去。

    「晚飯吃過了沒?」在若初經過沙發的時候,曉川突然說道,邊說邊將手裡的半支煙熄滅,站起身將客廳的落地窗全部打開,夜裡清冷的風一下子湧進來,空氣的突然改變讓若初又不自覺地咳了幾聲。

    「嗯,在學校吃過了。」若初有氣無力地說。

    「那去吃藥吧,在餐桌上準備好了,吃了藥早點休息。」曉川的聲音裡聽不出感情變化,若初沒有說什麼,也許是爹地現在不想和她說話,不過他還能提醒自己吃藥,讓她的心理稍感安慰,畢竟還不是很糟。

    默默地走到飯廳,想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吃藥,一下子看到了一桌子的食物好好的擺在那裡,一動未動,若初心裡剎那湧起一股酸澀,她幾步返回客廳,「爹地,我又餓了,能不能陪我吃點東西?」

    曉川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麼,若初突然返回來並提了這樣的一個要求,顯然是他沒想到的,他回頭看了看若初,「那,等等,我去把飯菜熱熱。」

    「不要,我去熱,爹地你等著我,馬上就好。」若初扔掉包包搶先來到廚房,打開微波爐的時候鼻子酸酸的,怎麼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到底哪裡不對勁了呢?她也說不上,盧梭,爹地,為什麼忽然好像都不是原來她所認識的那兩個人了。

    「爹地,吃飯吧。」若初將飯菜很快熱好,強擠出一抹笑意叫曉川吃飯。

    曉川點了點頭,來到飯桌前也沒說什麼,端起碗開始吃飯,根本食不下嚥。

    若初勉強扒了兩口飯,她其實也不餓,只是發現曉川為了等她連晚飯都沒吃後,為了陪曉川吃飯才故意那麼說。「爹地,其實,你可以不必等我,自己先吃飯。」若初小心翼翼地說。

    曉川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大約0。1秒的樣子,繼續前往它的目的地,一個裝素菜的盤子,「嗯。」曉川輕輕答應了一聲,也沒再說別的。

    若初咬了咬嘴唇,一雙筷子在自己的碗裡攪來攪去。

    曉川忽然放下了筷子,從若初回來後還是第一次抬頭正視她,「若若。」

    「啊?」若初還以為曉川不會理她了呢,慌忙抬頭答應了一聲。

    「吃不下,就不必陪我了,吃了藥早點休息。」曉川聲音很平靜,也沒有苛責的意思。

    若初的眼淚又開始圍著眼圈轉了。

    「爹地,你是不是在怪我?」一雙大眼怯生生地望著曉川。

    「唉。」曉川輕聲地歎了口氣,隨手抽出兩張餐巾紙遞給若初,這孩子一天沒見,怎麼氣色比之前生病的時候還差?她方才回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看,情緒低落,面色蠟黃,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難道在學校發生什麼事了?按理說,和盧梭在一起,看個演出回來應該高興才對啊。

    「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你爸媽將你交給我,我就不能讓你有一點差錯,還是上次那個問題,我總是忘記你是個大人了,我也明知道不一定會出什麼事,可就是忍不住不斷的要打你的電話,總是不住的往壞處想,這樣子自己折磨自己,我也不想,我不想給你壓力,也不想你感覺被束縛,可能,我還沒學會怎麼和你相處,我……」

    曉川一口氣說了很多,有點語無倫次,可以想見,若初沒有接電話的這一段時間內,他經歷了怎樣的折磨,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擔心,另一面又不斷告訴自己是神經過敏,這樣子不斷的打電話去,會讓若初反感,他甚至開始懷疑若初是因為討厭他的控制才故意拒接電話。總之,他胡思亂想了各種可能性,他覺得他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他一開始將自己的恐慌歸結為秦北的托付。

    後來發現,這似乎和秦北的托付、和自己對若初的監護沒有任何關係,他擔心的純粹是這個人,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若初的話,他都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

    而若初只不過是個孩子,應該她依賴他才對,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他這樣子的擔心過度,不僅若初會累,他自己也會背上沉重的負擔,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答應若初要來和自己一起住的要求,眼不見為淨多好。

    但是他又怎麼能將若初當成負擔呢?曉川為自己的這個想法羞愧,事實是若初從來就不是他的負擔,相反,她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安慰和快樂。在等待若初的這段時間裡,他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那面手繪牆,那是父女倆一同完成的,曉川每次經過它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瞄上一兩眼,那會讓自己記起那個令人快樂的夜晚。

    她喚起了他已經快枯萎的心,她讓它重新煥發活力,重新恢復生機。

    誰能想到,在經歷了人世間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溝溝坎坎之後,他能放下那麼多惱人的一切,安心的在一面牆上勾勾畫畫,塗塗抹抹,快樂是簡單的,但是卻需要人來引領,而若初是將他引領出陰影的那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她拯救了他,也許還不徹底,也許還不完全,但是她至少將他整個陰霾的天空撥開了一道縫隙,讓陽光或多或少的能灑進來,哪怕只有那麼一絲一毫。

    如果說他依賴上了這種被她引領的感覺,如果說他期待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如果說他已經不習慣沒有她在眼前,那要怎麼辦?

    好在曉川沒有想到這麼多,或者是潛意識裡拒絕想這麼多,總之,對若初,他很矛盾,但是也下了一個決心,以後要多多給她自由,也要習慣不被她的事牽引情緒,她有她的父母,甚至有未來的丈夫來擔心,還輪不到他,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且還是很短暫的一個,這是已經注定了的,他必須明白這一點。

    「爹地,謝謝,謝謝你。」若初將兩手輕輕放在曉川放在餐桌上的一隻手上,曉川的手臂微微一僵。

    他看向若初,看到若初眼裡的那抹純粹,純粹的感激,甚至還有一種他形容不出的卻很陌生的東西。

    曉川尷尬地笑了笑,「謝什麼?」

    「爹地,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我能否像很多人一樣這麼健康的長大……」若初頓了頓,抽回了自己的手,低頭看著桌面上沒怎麼動的東西。

    「小時候,儘管媽媽一直和我說我是有父親的,但是當小朋友們每次提到父親或者被他們的父親來接的時候,我想到的總是你,因為你,我相信我也是和大家一樣的,我什麼都不缺……」

    「若若……」

    「爹地,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答應你。」

    「別再抽那麼多煙了,五根,一天五根,可以嗎?」

    「……」

    「七根?」

    「我答應你,從明天開始,一根都不抽。」

    「謝謝爹地。」

    「謝謝你。」

    「我們這麼謝來謝去的是不是有些奇怪?若初忽然做了一個鬼臉,曉川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若若,今天在學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是曉川卻不得不顧及若初剛回來的情緒。

    「沒,沒事。」若初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又低頭不語。

    曉川看若初的樣子,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被盧梭邀請去看演出,回來就怪怪的,現在又這麼反常,看來一定是和盧梭有關了,盧梭,還是滿不錯的,要是,和若初的話,很合適,曉川無法不聯想到這一層,可是心裡卻不怎麼是滋味。

    「好,那我不問了,若若,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別誤會,你週末還是回家去住,好嗎?」曉川斟酌著措辭。

    「嗯,我明白,爹地。」

    「行了,別為了我強吃了,去吃藥吧,這裡我來收拾,乖。」

    ……

    所有的女人最終都變得像自己的母親,這是她們的不幸所在,但不是所有男人都像自己的父親,這就是他們的不幸所在。——王爾德

    這個世界上的愛有很多種。

    男女間的情愛、兄弟姐妹間的親愛,朋友間的友愛、父母對子女的疼愛、晚輩對長輩的敬愛、人對物的鍾愛……凡此種種,無法一一列清。但拋開這所有愛的外衣,實質卻是一樣的,那便是對你所「愛」對象的一種無條件的認可、喜歡,甚至是想佔有。

    「愛」的區別只在於程度的大小強弱,而沒有本質的差異,而我們強加給「愛」的各種外衣,不過是在文明社會下,為了規範人類的情感、防止其氾濫而不得已為之的產物。

    但是,人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事物都可以被規範,只有情感不能。如果情感真的可以被規範的話,就不會出現兄妹之間由親愛轉為情愛、朋友之間由友愛轉為男女之愛、甚至是晚輩對長輩的敬愛也可以轉化這類事件。

    可以說情感是最活躍的因子,你越是想要束縛它,它便越有掙脫束縛的傾向,兩者呈相反方向變化,逆向為之,不僅徒勞,反而會推波助瀾。

    這就是千百年來所謂的「禁忌之戀」之所以屢禁不止的原因,儘管這所謂的禁忌,並沒有名正言順的出處,但是這種始終不被主流社會認可的情感卻沒有隨著長久的「口誅筆伐」而銷聲匿跡,反而始終保有長盛不衰的魅力,散發著持久且迷人的光暈,哪怕被萬人唾罵,依然生機勃勃,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每個人的潛意識裡都有突破情感束縛的傾向,哪怕這種傾向被深埋,一旦爆發,就會突破層層障礙,一發而不可收拾。

    那麼用來規範和束縛情感的是什麼呢?

    是人類社會的偉大發明——倫理,這種東西絕對是人類文明的體現,因為你在動物界的任何種族中都看不到它的影子。公平的說,倫理還是有它存在的偉大意義,它從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人類因為近親繁殖而走向整體的種族衰落。可是,難道動物界就沒有保有種族生命力的方法嗎?顯然不是,這就說明倫理並不是最好的,因為發展到後來,它不僅變成了矯枉過正,更被當做工具來壓抑和束縛人性,這個時候,倫理,和血緣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中國人千百年來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和浸『淫』,將倫理當做高壓線、防火牆,所有的情感只要觸碰到這條底線,一律應該被消滅在萌芽中。當倫理和人性相矛盾的時候,人們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人性成就倫理,可是放開你所受過的所有教育,問問你的心,真的是應該這樣嗎?

    西方早在十四世紀就興起了倡導人性的文藝復興運動,所以他們能穿越中世紀的黑暗,那麼我們呢?時至今日,仍然不肯主動去鬆一鬆套在我們脖子上的枷鎖,有人去松,還要反對,抑或是自己脖子上套著枷鎖,看到有人已經摘下來,就無法接受,理由還很冠冕堂皇,為什麼我還套著枷鎖,他就可以摘下來?而不去想一想,為什麼不去將自己的枷鎖也解下來,其實鑰匙就在你手裡。

    曉川還沒有意識他自己脖子上的枷鎖,因為他還沒看到自己的心,也許,他一直在迴避自己的心,也許,他已經感到了窒息,但是卻沒有勇氣摘下來。

    他一直拒絕拿若初和秦南進行比較,但是又經常不自覺地進行比較。一開始,他覺得將若初和秦南放在一起,對若初不公平,但後來他意識到,正是自己的這種想法本身,對若初才不公平,因為若初是個獨立的個體,也許在很多方面,她和秦南比肯定會有差距,但是她有她自己的性格和處事方法,有很多時候,你很難說誰是好的,甚至在一些事情上,曉川更贊同若初多一些。

    就比如在選擇自己要走的路這件事上,當年秦南雖然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卻不是那麼堅決,如果秦家執意反對的話,她會放棄的,但若初不然,她無論做什麼都很有主見,且義無反顧。秦南的性格比較含蓄,而若初則是熱烈外放,一個如水,一個似火,看似不相容,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就是骨子裡的倔強和堅持。

    火的難以撲滅很好理解,其實水的倔強更體現在內在上,表面上它可以幻化成各種形狀,絕對的順從,其實誰也無法將其固定成你想要的形狀,它永遠是流動的,永遠是不羈的,也永遠是向著自由的。

    從若初出生的那一刻起,曉川就一直在刻意地從若初身上尋找秦南的影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若初和秦南,在他眼中是重合的,但是,隨著他從美國返回創業的開始,隨著他和若初接觸的增多,瞭解的增加,若初就越來只是若初了,雖然在寂寞的時候,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曉川依然會想起秦南,卻不再會和若初接觸的時候想起她了,因為相處的越多,就越會發現個體的差異。

    但是今夜,若初又讓他想起了她,想她曾經的一顰一笑,想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要求她做她女兒的教父,想她不善言辭,眼神中卻能透露千言萬語,這樣的想念曾經持續了他的大半生,終於,此刻想念她多了一份安寧,少了曾經的糾結和痛。

    下意識地摸摸胸口,感知她還在那裡,於是踏實地閉上眼睛,他曾暗中發誓不會再愛上別人,他怎麼能背叛自己?

    秦南度過的也是一個不眠之夜。

    秦北應盧梭的邀請去學校觀看劇社演出,本來盧梭也有邀請了秦南,但是秦南考慮到若祺的期中考試沒有幾天了,如果父母都去看演出,怕他分心,就沒去。

    況且秦南也想給兒子增加點營養,這幾天晚上變著法的給若祺做宵夜,弄得秦北都說她偏心,若初在家都沒見她用這麼多時間做這個,其實是秦南最近對料理的研究達到了癡迷的程度,當然不能放棄做宵夜這個機會,倒是和若祺無關。

    今晚嘗試的是一種甜羹,算著時間看秦北快回來的時候做好,先給袁靜淑送去一份,給秦北和自己留出一份放到保溫器皿裡,她喜歡和秦北在房間裡邊吃邊聊天,就端著給若祺準備的上樓。

    在若祺房間的門口聽到了「嘩嘩」的水聲,秦南就直接推門進去,若祺果然在浴室洗澡,秦南想,正好將他換下的衣服順道拿下去,於是將宵夜放到桌子上就沒急著離開。

    若祺的書本橫七豎八地攤開擺滿了一整個書桌,電腦開著,直接顯示的桌面,秦南本想將若祺的書桌收拾一下,想了想,自己收拾好了,若祺要是找不到反倒影響了他,隨手拿起一本練習冊,看若祺做的題。

    這時電腦「叮」的一聲響,右下角蹦出氣球提示,是若祺下載的東西已完成。秦南因為無聊就順手點開來看,臉一下子就變白了,然後就是通紅,她順手就按下了刪除鍵,但在需要點「確定」的時候猶豫了下,這時浴室的水聲停止,秦南的手離開了鼠標,轉身下了樓。

    秦北一回來,就發現了秦南的鬱鬱寡歡,以這麼多年的瞭解,他知道她一定有事情,但是她不說,他從來就不問,他只是在她需要他的時候適時表達自己的意見,出謀劃策,其他的時候,各自保有獨立的空間,這也是他們兩個愛情保鮮的法門之一。

    秦南在考慮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秦北,要告訴的話怎麼說比較合適。若祺雖然是個孩子,但也應該有他的**和尊嚴,她無意中發現了他的**,這並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又不能坐視不理。

    秦南現在心裡很亂,她甚至開始後悔當時沒有馬上刪除那個東西,沒準若祺在樓上攤著書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呢,一想到這一點,秦南就頭皮發麻。

    一直覺得若祺雖然調皮,但仍然是個好孩子,沒想到,他竟然接觸,接觸在秦南都無法接受的東西,震驚的同時,秦南也正在反思,是不是他們的教育策略錯了。

    她和秦北一直認為應該給予孩子充分的空間進行自由的發展,所以他們從來不搞什麼突擊檢查,比如檢查作業檢查電腦檢查課外書檢查日記什麼的。雖然這種放養式教育培養出的秦若初個性比較強,但總體來說還是成功的,所以若祺就借若初的光享受到了同齡孩子們很少能享受到的他那麼大程度的自由。

    現在秦南有點明白一件事,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適合或者配享有自由,一開始她就有點擔心,覺得若祺沒有若初懂事,應該管的嚴一些,但秦北不同意,說是要一視同仁,可是,就現在,秦南後悔了,後悔全都聽秦北的了。

    沒有選擇告訴秦北,還有一層考慮,他不希望秦北像自己一樣對若祺失望,說實話,當看到他下載的東西名稱後,秦南的心裡很難過,這畢竟是自己和秦北的希望,她都已經這麼失望難過,要是放到秦北身上,以他的脾氣,不是更讓他難受?

    應該發生的必將發生。——埃斯庫羅斯

    秦北邊吃秦南為他留的宵夜,邊觀察著秦南的表情變化,看了好久,秦南都沒注意到他在看她。秦北故作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是不是不好吃?」秦南終於回過神,神情黯淡地問。

    「這是怎麼做的,我以前怎麼沒吃過?」和秦南探討料理問題,是個不錯的切入方式,以秦北的經驗,這個話題完全可以提起秦南的興趣,但顯然,今天,這招失靈了。

    「哦,是我今天新嘗試的。」秦南意興闌珊地說。

    秦北等了一會,確定秦南不會再有下文了,繼續問:「那這裡面都是什麼?味道很有點特別。」以往他只要開個頭,秦南就會滔滔不絕地告訴他原料構成,製作工藝,甚至連火候控制都會如數家珍,今天可好,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秦北開始好奇起來,同時看秦南情緒不高的樣子,也多少有些擔心。

    秦南輕輕歎了口氣,「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做八寶粥的原料,我加入了一些水果,沒什麼特別的。」

    秦北又討好似的吃了一大口。

    秦南也覺察出冷落了秦北,勉強打起精神,「晚上看的是什麼演出,看到若若了嗎?」

    「嗯,是盧梭主演的賴聲川的話劇,反響還不錯,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兩下子。」秦北回想起方才禮堂的一幕,不禁感歎,盧梭和自己年輕時不相上下,什麼活動都拉不下,學習上還游刃有餘。「若若不肯和我回來,說是盧梭讓她演出結束後等她,這兩個孩子啊,神神秘秘的。」秦北繪聲繪色地對著秦南描述道。

    「哦?那肯定是《暗戀桃花源》了,正好是若初喜歡的,盧梭真有心。」秦南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秦北趕緊抓住,不能放過。

    「你真應該去看看,我記得你也很喜歡來著。」秦北說,秦南苦笑著搖了搖頭。

    秦北正斟酌著怎麼將秦南的心事套出來,這時,秦南將眼前的玻璃碗輕輕一推,「北你幫我吃了吧,我吃不下,想先休息了。」

    秦北皺了皺眉,不過馬上點了點頭,還不忘在秦南耳邊壞壞的說了一句悄悄話,秦南也沒像往常那樣有又羞又氣的反應,只是淡淡地一閃即逝地笑了一下,起身去洗澡。

    秦北幾乎是吃不下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泰山壓頂不變色,無論多難都不輕易掛在臉上的妻子鬱鬱寡歡到這個程度,他現在的心情不止是擔心,更有好奇了。

    夜已經漸深了,臥室裡靜悄悄的,秦南再次要翻身的時候被秦北一把摟住。秦南以為是秦北睡夢中的機械動作,就沒敢動,怕弄醒他。

    「寶貝,有什麼事不能同我說?」秦北在她耳邊輕輕吐氣,幾乎是在咬耳朵。

    秦南一怔,覺出秦北原來一直是清醒的,和自己一樣,難怪沒有聽到和以往一樣的均勻的呼吸聲。要不要告訴他呢?正猶豫的工夫,秦北將她的身體扳過去,將她的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寶貝,什麼事和我還不好說,看把你難成這樣,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啊。」儘管知道秦南的脾氣,秦北這次決定破例一次,他們之間很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間,但那並不代表,自己可以看著她犯愁而坐視不管。

    秦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北,我不是故意瞞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怎麼和你說?」

    「什麼事這麼嚴重?」秦北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秦南散落在枕頭四周和自己胸前的絲質長髮,邊說邊嗅著秦南的髮香。

    「我今天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秦南忽然說,秦北的手停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收緊了雙臂。「是關於若祺的,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是什麼?」秦北也嚴肅起來,聽秦南的語氣,貌似很嚴重,再結合她今晚的表現秦北想不緊張都難了。

    「是,那種……不該看的電影。」秦南頓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是上去送宵夜撞到的……」她可不想被秦北看成是窺探別人**的人,儘管這個人是孩子也不行。

    秦北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不過他倒沒像秦南那麼神經過敏,反而是對秦南吞吞吐吐的樣子感興趣,再加上這個話題敏感,談論的又不是時候,秦北的**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寶貝,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能不能給我詳細描述一遍?」秦北惡作劇似的對秦南耳語道,說完還含住了秦南的一隻耳唇。

    秦南並沒有理會秦北的挑逗,而是下意識地躲開了,她以為秦北真的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所以還在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想能讓自己說出口的描述性語言。

    而秦北的一雙手開始在秦南身上不安分地遊走了,秦南忽然明白過來秦北的意圖,忙抓住了他的雙手,仰頭看向秦北,「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對不對?」

    如果不是在黑暗中的話,秦南一定可以看到秦北此時的眸光似火,秦北的喘息益發粗重,「你說呢?親愛的。」

    「唉,那下面怎麼辦呢?」秦南憂心忡忡,她教育孩子的成功經驗僅限於若初,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若初基本上是個比較乖的孩子,從小到大幾乎沒讓她操過什麼心,這一點,沒有若祺的比較也許她還意識不到。

    「怎麼辦還要我說嗎?」秦北一個欺身將秦南壓在身下,等秦南消化過來秦北話的意思後,事情已經不受她控制了。

    折騰了小半夜,兩個人筋疲力盡地又回到了之前的姿勢。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秦南貼在秦北的胸膛上嗔怪地說道,她臉上的紅潮還沒有消退,明早又該發現渾身上下秦北留下的印記了。

    「寶貝,這很正常啊,順其自然就好了。」秦北閉目養神,方才精力投入過多,這會還真是有點疲憊了,也是年齡不饒人啊。

    「什麼?這還正常?」秦南一下子離開秦北的身體將頭拉開一段距離瞪大眼睛看著秦北驚訝地問。

    秦北眼睛也沒睜,復又將秦南拉回到自己懷裡,秦南掙了掙,最後不得不順從。

    「寶貝,你看到的那個不算什麼,也許若祺根本不知道他下載的是什麼東西,而是無意中隨便點到了什麼,這種可能性是完全會有的對不對?」秦北分析道。

    「可是……」

    「好吧,即便他是主動去找這樣的東西來下載,說明他好奇,這是一件好事情,表明他的性心理和生理一樣在發育啊。」

    秦南沒想到秦北是這個態度,覺得很不可思議,難道她擔心還有錯嗎?

    「那他要是學壞了怎麼辦?」這才是秦南思考的現實問題,一想到若祺看的東西同她方才和秦北做的事沒什麼兩樣時,就覺得自己的**被扒光了一樣,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兒子。

    「不會的,你看我學壞了嗎?」秦北胸有成竹地說道。

    「啊,這麼說,你以前也和若祺一樣,看這種東西?」秦南邊說邊回想秦北小時候,自己那個時候一直覺得他形象高大,現在也是,難道是看走眼了?還是所有男人都這麼一個德行。

    「哪有啊,我們那個時候能傳閱個《少女之心》《查泰來夫人的情人》什麼的就不錯了,哪有現在這麼聲光色俱全的?」秦北的聲音在秦南聽來竟然是羨慕的口吻。

    「好吧,就算是這樣,可要是影響了學習怎麼辦?」這個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北勉強睜開了眼睛:「寶貝,這也是學習啊,而且是人生很重要的一課,當然這一課最好是由我來上,畢竟我是他父親,只是這個角色現在由網絡承擔了罷了。」

    「北……」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這個是我的失職,這個問題我們迴避不了,早晚有一天要面對,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我們的小南瓜已經長大了,你說是不是寶貝?」秦北說完低頭在秦南的額頭印下了一個吻。

    「我知道,你作為母親還無法適應這個轉變,但我們無法把他放在水晶魚缸裡,他早晚要接觸和面對一切,早總比晚要好。」秦北抱著秦南語重心長地說。

    秦南想了一下,「你說,有沒有那樣一個軟件,可以屏蔽一些不良的信息,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他接觸那些不好的了。」

    秦北的一隻手在秦南光潔如玉的胸脯上調皮地捏了一下,「當年大禹治水用的辦法是疏通,而不是堵,堵是堵不住的,早晚要決堤,那個時候就更不好治理了不是?」

    秦南無話可說,秦北的話總是雄辯得讓人無從反駁。

    「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保證將原來那個健康陽光向上乾淨的男孩交還給你,好不好?」秦北輕輕晃動雙臂,像搖籃一樣地搖著秦南。

    秦南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也只能這樣了,她信賴秦北,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捫心自問,是不是有她不希望若祺長大的潛意識在裡面呢?總希望他是那個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單純的小男孩,永遠不被俗世污染,但,那又是多麼自私,所有的母親無不是一邊盼著孩子長大一邊希望他永遠長不大,成長帶來的每一點滴變化都會讓她們緊張到無所適從,甚至恐慌,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北,要不,等若祺期中考完試之後再說吧。」秦南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英雄所見略同……」秦北笑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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