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起始 第153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53章
我從未像今夜這樣珍惜過自己。——海子
盧梭觀察了若初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喂,小姐,難道你開始減肥了?」在盧梭的印象中,若初從小到大還從來沒和吃的東西過不去,用她的話說委屈什麼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減肥節食是一種不折不扣的自虐行為,今天可好,東西上來半天了,若初也沒吃下多少,而且自己就這麼盯著她看,她都沒發現,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心不在焉的。
「啊?減肥,你是不是嫌我肥?」若初被盧梭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為了掩飾自己的溜號,瞪了盧梭一眼,又吃了一大口東西。
「呵呵,秦大小姐終於對身材沒自信了,就是嗎?畢竟也是個女孩子……」盧梭繼續採用激將法氣若初,好不容易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可不想繼續像方才一樣冷場。
「喂,盧梭……」若初氣鼓鼓地抬起頭,怎麼今天盧梭一直故意和他作對,早知道不和他來了,本來人家都有安排的。其實方纔若初一直在想曉川去做什麼了,晚上怎麼吃飯,總不能自己在這吃大餐,可憐爹地吃冰箱裡的剩菜剩飯吧,想想都不忍心,所以才會食不下嚥,情緒本來就不高,盧梭還故意氣她,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好好,我錯了,大小姐別生氣,人家這不是看你食慾不振想你多吃點嗎?這麼多天不見,好容易見個面,脾氣那麼大做什麼。」盧梭看若初這要生氣,笑嘻嘻地說。
「對了,盧梭,我正有事找你,這幾天忙忘了,你今天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若初突然想到了什麼,正色道。
「千萬別和我客氣,說吧,我能做什麼。」心上人有求,盧梭求之不得。
「就是,夏天最近在找房子,看了幾處也不滿意,你看你不是自己住一套嗎……」若初試探著說。
「停……」盧梭一臉防備地看著若初,「你不會是想讓她和我一起住吧?」
「什麼讓她和你一起住,想得美,人家夏天還不願意呢,是合住,不是一起住,你不是閒了一個房間呢嗎?」若初不以為然地說。
馬上要畢業了,她本想讓夏天和自己一起住,但是又怕爹地不方便,於是就想到了盧梭,盧梭自己有房子,而且他們住在一起工作也方便,其他的若初倒是沒多想,她也沒徵求夏天的意見,想著等盧梭同意了再說。
這幾天本來想著這件事來著,可是給忙忘了,要不是今天盧梭找她,她還想不起來這件事呢。
「可是,可是不太方便吧。」盧梭一臉為難,和一個女孩子合住,他還真沒嘗試過,想想就覺得不好意思呢。
「你怎麼這麼土啊,現在的合租公寓比比皆是,都是男女搭配,我不是也和爹地一起住嗎?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試圖掩飾啊,不然幹嘛不坦坦蕩蕩的。」盧梭被若初一通搶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得得,大小姐我依了你還不行,不過,你說你怎麼不和我一起合住呢,要是你的話,我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這事還得問問夏天吧,咱們在這一廂情願也不行啊,萬一人家信不過我呢。」
對於若初的要求,盧梭還沒有拒絕過,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眨眼睛,不過這次的要求,他心裡隱隱有點不舒服,若初讓另外的女孩子和他一起住什麼意思呢,難道就不怕他們倆日久生情嗎,那麼多因為合住成為一對的例子,盧梭又不是不知道,難道若初是在撮合他和夏天,當然猜測也只是猜測,盧梭還不太會捕風捉影。
「好,那就這麼定了,夏天那邊我來說,這頓我請,就當感謝你。」解決了一件事,若初心情大好,食慾也漸漸回升,開始恢復了往日的狀態吃東西。
「想感謝我,是不是應該讓我選擇感謝的途徑,不然沒誠意。」盧梭看著若初笑著說。
若初挑挑眉,「那好,你說,我要怎麼感謝你。」
盧梭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票,遞給了若初,若初拿過來一看,臉上馬上帶上了一抹驚喜,是兩張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時間是今晚,地點y大禮堂,吃了飯過去正好來得及。
「哪裡弄的,我一個月前訂票不是都沒了嗎?」若初瞪大眼睛問盧梭。
「學生會預留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搞到。怎麼樣,想感謝我的話,陪我去看戲吧。」盧梭看到若初驚喜的樣子,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我不是欠你更多了嗎?」若初有點為難。
「什麼欠不欠的,我高興就行了,快吃,你不想遲到吧。」盧梭催促道。
若初也不再說什麼,埋頭吃東西,不過仍然放不下家裡的曉川,要是他能來看這個戲就好了,他一定很喜歡,因為聽爹地提過,他和白先生關係不錯,算了,今晚就這樣吧,算自己失約一次,下次給爹地補上。
曉川晚上哪裡也沒去,不是不想找個地方消遣,發現,人越是多的地方自己越孤獨,於是乖乖地回了家,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電視,也沒覺得餓,後來肚子有了反應,去冰箱裡找到了秦南打包來的東西,不管什麼熱熱就可以吃了。
現在最讓他欣慰的是,每次若初回家,秦南都能給帶很多好吃的過來,再也不愁回到家冰箱裡空空如也了。
其實盧梭邀請他和他們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過這個念頭,但是他還不想做大電燈泡。盧梭是曉川比較看好的孩子,他一直覺得他和若初很配,將若初交給他,不僅秦北,自己也該放心,於是想都沒想就給他們騰出了空間,但是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麼。
上百個頻道,竟然沒有自己想看的節目,曉川忍不住心裡抱怨,一遍遍地按著遙控器的一個按鈕不放,畫面不斷交替,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看了看時間,不過是吃個飯,怎麼還沒回來?想要打電話問問,又想起上次的那件事,還是忍下了,不斷告訴自己,年輕人約會晚一點很正常,不會有什麼事的,自己不要多事。
這電視越看越煩,索性關了,也不要等若初了,自己洗個澡回房睡覺去。
誰知越想睡越是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緒紛繁縈繞,還抓不住線索,不過卻是越想越沮喪,那種久違的自卑感又翻湧了上來,還是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越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越是來得真切。覺得他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之前秦北請求他照看若初,現在看,也不是非得自己不可,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這笑容如果被人看到會不會覺得詭異。
正自怨自艾的功夫,好像外面的門響了一下,接著是鑰匙插進鎖孔旋動的聲音,曉川一陣狂喜,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可以確定的是若初回來了,馬上感到心被放回了肚子裡,自己方纔還胡思亂想若初會不會回來過夜呢,現在看真的是很神經過敏。
儘管外面的聲音很輕,但是曉川還是聽到有腳步聲朝自己的房間走來,屏住了呼吸和心跳,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一下,又轉向了另一個房間,長出了一口氣,狠狠地躺下去,想必是若若以為自己睡了,這樣也好,反正也沒什麼話好說。
浴室的水聲響了一陣,夜又恢復了寧靜,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突然的一個雷聲在天空中炸開,劃過了夜幕也撕裂了城市的寧靜,緊接著一到閃電劈過,有那麼一瞬間將掛著厚重窗簾的窗子映得如同白晝,曉川一個機靈又坐了起來。
腦海中電光火石的想起,曾經在波士頓的時候,秦南和她說若初曾被雷聲嚇到過一次,從此很怕打雷,他忙胡亂穿好了睡衣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那畢竟是若初小時候的事了,現在大了也許就不再怕了,況且自己這麼三更半夜的去找她,也不合適。
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看看若初的時候,自己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若初抱著她的維尼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雙肩還在止不住地抖。
曉川被若初的舉動弄的猝不及防,待明白過來她是因為害怕才來找自己後,剛想要說點什麼安慰她,這時又一聲雷聲響起,比方纔那個更響亮,若初尖叫一聲,扔掉了手中的維尼,一下子撲進了曉川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臂,臉緊貼著他的胸膛,雙眼緊閉,身子彷彿秋風中的落葉。
曉川想也沒想就緊緊抱住了若初,不斷地用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嘴裡說著「沒事了,沒事,爹地在這,別怕。」
幾次雷聲過後,雨下了起來,感到若初的身子不再那麼僵硬,曉川試圖推開她,但是若初卻沒有要撒手的跡象,曉川低頭看了看她:「若若,還害怕嗎?」
若初點了點頭。
「那,要不要爹地陪著你。」儘管為難,但是也不忍心看到若初嚇成這樣。
若初拚命的點頭。
曉川歎了一口氣,將若初打橫抱起,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和衣躺在了她身邊,若初馬上又緊緊地靠進了他的懷裡,曉川下意識地將她摟緊,「乖,好好睡,有爹地在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若初的身子鬆懈了下來,不再那麼緊張,曉川輕輕地下了床,去浴室狠狠地沖了一個冷水澡,才改善了一下渾身的燥熱。
她原來如此依賴著他,他要珍惜,珍惜她,更要珍惜自己。
懼怕受害,往往導致我們遭受更大的傷害。——布瓦洛
若初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開到了天花板上淡藍色的天空和白雲,而不是自己通常看到的樹冠,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就她一個人,懷中還抱著維尼,仔細想了想,昨晚盧梭將她送到樓下,她上來本想找爹地聊聊《牡丹亭》,結果爹地睡了,就沒好意思打擾,洗完澡想睡覺的時候,天開始打雷,自己實在是害怕,就過來找爹地了。
若初只記得自己當時很怕很怕,又想起了小時候的感覺。那還是在波士頓,雷聲把正睡午覺的若初驚醒,那個時候秦南因為有一點急事要辦,就想著趁若初午睡的時候快去快回,結果沒想到,夏日的天突然雷聲隆隆,若初那個時候還不到四歲,被雷驚醒後到處找不到秦南,而雷聲還一聲大過一聲,若初嚇得大哭,後來躲到了桌子底下,秦南回來後費了好大勁才把她哄了出來。
而那個時候又沒有做及時的心理干預,想必當時秦南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從此之後若初便有了陰影。等後來秦南發現的時候,就覺得對不起女兒,想要帶若初去看心理醫生,被若初拒絕,可能是她自己也覺得害怕雷聲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不願意提起。
但是只要一到有打雷的天氣,秦南都會主動的跑去陪若初,昨天秦南不在身邊,若初想都沒想就跑來找爹地,只是隱隱感覺到,在他懷抱裡很安全,很溫暖,後來睡的也很踏實,連夢都沒做,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安穩了呢。
左右看了看,自己佔據了整個床,那爹地睡在哪裡的呢,總不會去了自己房間吧,想到這,起身下床,抱著維尼回自己的房間。
一切都是自己昨晚離開時候的樣子,客廳和廚房四處轉了一遍,也沒發現爹地的影子,正納悶著人去了哪裡,門聲響,曉川一身運動裝扮氣喘吁吁地開門進來。
「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曉川看到了在客廳中傻站著的若初,還一身卡通睡衣未換,調整呼吸打了一個招呼。
「啊,早,爹地……」若初一想到自己昨晚的窘相,忍不住尷尬了起來,有點怕曉川笑她,渾身不自在。
「這總不運動,突然一鍛煉,還真是吃力,呵呵,雨後外面的空氣真好,好久沒這麼新鮮了。」曉川邊將運動鞋子換掉,邊自言自語似的說。
「對不起,爹地,昨晚打擾你了,你睡的還好吧?」若初見曉川換好鞋子轉身面向自己,趕忙找了一個話題。
「還好,只是這沙發睡得胳膊腿有點僵,別的還好,怎麼樣,沒事了吧?」曉川笑著說。
「爹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很沒出息?」若初嚥了嚥唾沫,很費力地問了這麼一句,她擔心的就是這個,這也是為數不多的讓她有點小自卑的地方。
「怎麼會,這是我們沒有照看好你,這件事你媽媽一直很自責,又不怪你,以後什麼都不要怕,有爹地在知道嗎?」曉川走過來攬了一下若初的肩膀又鬆開,「好了,我去洗個澡然後弄早餐,你可以再躺一會,好了我叫你。」說完回了自己房間。
若初站在原地咀嚼著曉川的話,心頭有一股暖流劃過,之後一下子雀躍了起來。趁著爹地去洗澡,自己正好去弄早餐,她才不要當飯來張口的懶蛋大小姐呢。
「爹地,你猜昨晚我和盧梭幹什麼去了?」兩個人在廚房對坐著啃若初的簡易三明治的時候,若初賣了一個關子。
曉川頓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怎麼知道?」這個問題本來糾結他昨個一晚上了,偏若初今個哪壺不開提哪壺。
「猜嗎?爹地,快。」若初不依不饒,本來想活躍一下氣氛,怎麼爹地今天這麼沒有幽默細胞。
「無非是男人和女人該幹的事唄!」曉川勉強想到了一個還不算無聊的回答,可惜若初沒有馬上聽懂,待明白過曉川的意思後,臉變得通紅。
「爹地你太壞了,你胡說什麼啊。」若初扔掉了手中的三明治,無辜地瞪著曉川,大聲說道。
「咳咳……」曉川輕笑著低頭喝了一口牛奶,故意不看若初的驚詫表情。「好吧,猜不到,告訴我吧。」
若初又來了精神,「昨天我們看了白先生的《牡丹亭》。」
「哦?」曉川驚喜地抬頭,「那有沒有見到白先生?」
「那倒沒。」若初實話實說。
「嗯,可惜了,不然可以去看看他,好久沒見了。」曉川也是有點惋惜地說。
「對了,若若,你以後有時間多陪陪盧梭,不用整天跟我這個老頭子混。」曉川想了想又說道,這個也是他昨晚輾轉反側想和若初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今天是憋不住了,覺得不能耽誤他們,畢竟這是談戀愛的年紀。
若初的臉一下子嚴肅起來,「爹地,是不是昨天我失約你生氣了?」
「怎麼會,爹地哪有那麼小氣,爹地巴不得你早點嫁出去呢,我就省心了。」曉川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抬頭,總覺心裡不夠坦然。
若初沒說話,曉川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我吃飽了。」起身往廚房外面走。
「爹地……」若初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曉川停住。
「你是不是討厭我?」若初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曉川皺了皺眉,頭也沒回地說:「別胡思亂想,趕快吃,要是想和我一起走的話。」
……
若初這一天都覺得曉川早上的表現怪怪的,但是還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上午開會的時候,表現的還滿正常,早上一起上班也都是自己沒話找話,那他提盧梭是什麼意思呢?
昨晚睡得晚,下午想給自己泡杯咖啡提神,不巧辦公室裡的純淨水沒有了,換水的還沒有來,於是起身去了茶水間。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正好其中一個人提到「薩賓娜」,因為若初從來都穿平底鞋,所以走路沒聲音,也就沒有驚動裡面的人,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若初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也是,亨伯特的年齡都夠當她爹了……」
「現在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年紀輕輕就給人當二奶……」
「不當二奶怎麼上位啊,你以為副總編白來的啊……」
若初聽到這已經明白了什麼意思,她幾步就衝進了茶水間,把裡面的兩個人嚇了一跳,若初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人,「工作都做完了嗎?還有時間在這裡聊天?」聲音很冷。
這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許是心虛的緣故,灰溜溜地在若初的眼皮底下離開了茶水間。
若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緒,打開櫥櫃的上層去找咖啡,發現罐子已經見底,恨恨地關上,水也沒倒,拿著空杯子有氣無力地回自己辦公室。
原來在大家眼中她是這樣的人,原來她一直想得到的大家的認可,不過是一場白日夢,原來所有人表現出來的所謂尊重不過是一種面子上的客套,而暗地裡她是為所有人都不齒的人。
若初以為大家對她的猜測僅限於她之前認識總編,是靠關係坐到現在的位置,而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表現出能力,謠言會不攻自破,現在可好,竟然發展到這麼不堪的地步,卻是她始料未及。
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謠言僅僅傷害到了自己還好,現在連爹地都牽扯了進來,就不止是氣憤這麼簡單了。
趴在桌子上努力想謠言的來源,想起自己和爹地一起上班的時候遇到過裴華幾次,難道,若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一開始爹地要和自己分開上班,原來這就是爹地所顧慮的事,自己真是笨啊。正胡思亂想著,曉川msn上叫她去他辦公室。
「怎麼臉色這麼差?」曉川一下子就看出了若初的異樣。
若初黑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不說話。
「怎麼了?」曉川緊張地問,他還沒見若初這麼生氣過。
若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爹地,對不起。」
「什麼事沒頭沒腦的?」曉川從辦公桌後起來走到若初坐的沙發前,雙手插兜低頭看著她,心裡隱隱升起了一股不安。
「她們,她們說我們是那種關係,很難聽。」若初艱難地說。
曉川的臉色也馬上暗淡了下來,他最怕的最終還是來了,看若初的樣子,就不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若若……」叫了一聲,曉川也不知道往下怎麼說。
若初怔怔地看著他。
「要不,我們公開我們的父女關係……」曉川能想到的解決謠言的辦法就是這個了。
「不要。」若初斬釘截鐵,那就等於證明了她還是靠關係坐到這個位子上的,不管是什麼關係。
「爹地,二奶是什麼意思?」若初突然問,她知道這不是個好詞,但是一直在象牙塔裡的她還沒有無聊到去研究過這個詞的含義,看來是個新鮮詞彙。
「這個,這個……」曉川不知道怎麼解釋。
「是女朋友或者是妻子的意思嗎?」若初還以為大家非議他們倆只是因為他們年齡差距大。
「不是,是妻子以外的人,類似於……情婦。」曉川苦澀地搖了搖頭說道。
若初咬了咬嘴唇,「可是你沒有妻子啊?」
曉川皺著眉看了一會若初,「若若,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謠言不攻自破。」
「你和盧梭結婚吧。」曉川想了想吃力地說,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他人尊重我們的程度常常與我們尊重自己的程度相同。——沃夫納格
若初不可置信地看著曉川,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也不知道爹地是怎麼想的,把盧梭又拉了進來,這不是亂上添亂嗎?本來就納悶爹地最近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提盧梭,現在可好,本來覺得不是一件事,但是既然都連到了一起,是時候和爹地好好談談了。
曉川可能也覺得自己說的讓若初和盧梭結婚的話有點突兀,這也是自己在情急之下欠考慮才說了出來,現在看若初的目光,似乎是當了真,也覺得有點尷尬,刻意轉過身走到了窗戶旁邊,目光望向窗外,留給若初一個背影。
「亨伯特……」若初突然叫了這麼一句。
曉川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答應完才發現哪裡彆扭,以往若初都是在人前才叫他名字,私下裡從來都是叫「爹地」,現在她和自己談的是私事,況且身邊又沒有人在場,若初這麼一叫,曉川還真覺得不習慣。
「你覺得只要我結婚就可以平息謠言了嗎?」若初看著曉川的背影問道。
若初的語氣比較嚴肅,曉川聽不出感情傾向,但卻有一股預感,這丫頭下面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考慮了一下轉過身,將身體支撐在椅背上,說了一句「也許吧」。這是比較謹慎的回答,同時也比較好奇若初下面要表達的觀點。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不管我的結婚對象是誰,僅是結婚這件事本身對謠言就有規避作用?」若初的邏輯無懈可擊。
曉川想了想,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結婚不是更可以讓謠言不攻自破?」若初只是按照自己的邏輯往下說,其實並沒有仔細考慮過要說的話,就是我們說的話趕話趕到這裡了,可是這話一出,若初就看到了曉川一下子變了臉色,才發覺自己說的話有點過了,剛才管爹地叫名字,就是想把自己和他放在平等的一個位置上探討,可這麼一平等不要緊,就發現自己逾越了。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說了,若初就沒打算把這話收回來,況且自己說的又沒錯,於是仍然不動聲色地等著曉川的回答,心跳卻開始加速。
曉川確實被這話給驚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了鎮定,「傻孩子,爹地的玩笑也開,這麼異想天開的話也敢說。」說完勉強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卻開始滿世界找煙抽。
「我並不是開玩笑,亨伯特,我們既然在討論消除謠言的好辦法,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嗎?」曉川本想把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岔過去,但顯然若初並不想繞過。
曉川也不得不開始嚴肅對待起來。
「好吧,我重新表述我的觀點,勸你和盧梭結婚,並不單純只是為了消除謠言,爹地還不會為了輿論就無視你的幸福。」突然感到今天的若初不好對付,每句話都咄咄逼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她設的套子裡面去,曉川開始打起精神來,準備和她周旋。
「是嗎?這麼說並不是和誰結婚都可以了,那好,為什麼你會建議我和盧梭結婚,或者說亨伯特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和盧梭結婚就是幸福?」若初終於問出了她最看重的問題。
「盧梭,他首先很優秀,而且也比較適合你,況且你們一起長大,彼此熟悉,我和你爸媽都很看好他……」
「因為他優秀我就要嫁給他?那世界上比他還優秀的人不是很多?你們看好我就要嫁給他嗎?難道你們會代替我的生活?」若初打斷了曉川的話,而且還是用很尖銳的問句。
「若若,你知道我和你爸媽都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不會強迫你,你的婚姻大事還是你自己做主,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我還是你父母都沒有想要干涉你的意思,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我們都認為你喜歡盧梭,願意和他在一起。」曉川忙解釋道,今天的若初情緒有點激動,他能理解,而自己剛才的話也確實有漏洞。
若初皺著眉用手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原來父母都替自己想好了,難道是自己的表現讓大家都是這樣看的嗎?難道自己真的喜歡盧梭,被別人看出來了而自己還不知道,這麼想著,就沒再繼續接曉川的話。
曉川看若初有點不舒服的樣子,「我們先不要談這個話題好了,畢竟結婚也不是唯一的路,這樣吧,我們以後上下班各走各的……」
「不要!!」若初立馬抬頭反對,「你擔心流言影響到你嗎?」若初這話明顯帶有賭氣的色彩,也沒顧及會不會傷到曉川的心。
「若若,我一個老男人無所謂,我只是擔心你,明白嗎?」畢竟這種事對女性的傷害更大,尤其是一個還沒有嫁人的女孩子。
「爹地,我不會做任何改變的,我們不能向流言低頭甚至屈服,我們是光明正大的,如果真是的為了這個就改變我們的生活,那不是恰好說明我們心虛嗎?」若初直直地看著曉川的眼睛。
曉川也看著若初,看到了她眼中抹不掉的那抹堅毅,這個孩子,就是這個脾氣,不過很好,這也正是他欣賞的性格,按照他吳曉川的脾氣也是絕對不能向流言低頭,只是,委屈了若初這個黃花大姑娘了,至於自己,從年輕時候起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
「說的好,只要我們自己不自輕自賤,那他人再多的謠傳也不過是自貶他們的身價罷了,若若,爹地果真沒看錯你,只是連累你受委屈了。」曉川由衷地說。
「那麼,亨伯特總編,我們繼續昨晚的『約會』怎麼樣?」若初的臉色終於緩和了過來,只要爹地和她站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這一點恐怕在昨晚打雷的時候就被證實了吧。
聽到若初的調侃,曉川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約會」這個詞想不到還能用在自己身上,不過若初能這樣自嘲,也說明了她已經能坦然看待,不管怎麼說,自己一直的擔心的傷害還沒有嚴重到原本想像的程度,他多少踏實了一些。
「好吧,那就下班後電梯口見,我們一起去超市。」曉川也大大方方地說。
若初笑著點頭起身,「哦,對了,找我什麼事來著?」若初要走了才想起,自己是被曉川因為公事召喚來的。
「啊,我想想,不記得了。」曉川也是一臉茫然,若初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到自己辦公室後,忍不住想和曉川的對話,想到自己說的要和爹地結婚的話時,臉紅了起來,她都沒想到自己當時能那麼說,而且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對於結婚這件事,若初的最高想像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大家都覺得自己和盧梭是一對,能這麼想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想想盧梭對自己的好,若初心存感激,與其和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一起生活,當然還是和盧梭在一起舒服啊。
要是能和爹地永遠在一起呢?就像現在這樣子?若初突然產生了一股期待,同時還有隱憂。以前總是想著就像現在這樣就好了,不用去管將來,反正和爹地在一起的時候很愉快,也很安全,可是自己早晚會離開的,現在看男女能長久在一起的辦法只有結婚了,她此時還不想和爹地分開,所以她還不想和盧梭結婚。
不過真像自己之前胡說的那樣,和爹地結婚呢?這樣是不是就可以維持現在的關係,能和爹地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聽起來不錯的樣子,不過看爹地的表情好像被嚇到了一樣,算了,自己還是別胡思亂想了吧。
和爹地談過了之後心情好了很多,離下班時間也不遠了,對了,去老媽博客上學習一下,晚上還有和爹地的pk賽呢。若初的壞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年輕就是有這點好處。
老媽真勤快,若初忍不住暗自感歎,又貼上了幾道新菜,不過這次不能打印下來照搬了,所以若初開始默默地背誦菜譜,一切都準備就緒,發現離下班時間還有一會,已經沒有心情做事,但又不忍心這段時間就這麼溜過去,忽然想起昨天和盧梭說好的夏天房子的事,趕緊給夏天撥了一個電話,夏天這次答應的很痛快,若初倒是沒想到,夏天說晚上請若初和盧梭吃飯表示感謝,被若初拒絕,她昨天已經失約了一次,今天可不想再放爹地的鴿子了。
當若初和曉川兩個人在下班最高峰的時段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了電梯口,並且有說有笑的時候,想不引起大家的側目都難。
很少有人在知道大家的謠傳後還要這麼高調來貽人口實的,但是他們是秦若初和吳曉川,他們是活得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人,他們不會在乎小人的暗箭,這是一種極為自信的表現。
迎著無數或明或暗、或躲或閃的目光,若初知道那一雙雙目光後的探索和訝異,但是她不怕,也絕對不會屈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爹地,對上了他鼓勵的目光,心中馬上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