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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67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67章

    如你願意就懷念我,如你願意就忘記我!——羅塞蒂

    第二天在若初的要求下,盧梭陪若初回了一趟秦宅,並且盧梭和秦北關起房門進行了一番懇切地深談,當然談話的內容只有盧梭、若初和秦北知道,而秦北在這之前也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雖然高興是高興,但是也忍不住埋怨盧梭,這麼大事瞞得他死死的,平時連個口風都不透,可好,直接上門求婚來了。

    秦北沒法不答應,這是他願意見到的結果,只是心裡卻有另一股酸酸的滋味說不出來。

    也許只有做過父親的人才能感受到將寶貝女兒送給另一個男人的心情,從小到大,一點一滴的呵護,放在手心裡、心尖上還生怕有個疏忽,秦北現在算是深刻領會到了餘光中先生寫那篇膾炙人口的《我的四個假想敵》時的心情,和自己現在的簡直別無二致,他把四個未來的女婿比喻為來搶他果實的敵人,多麼形象生動。

    哪怕盧梭是自己從來都喜歡的青年才俊,知道他現在要將自己的寶貝搶走,看著他也不禁彆扭了起來,但是,秦北還是對盧梭表示了祝福和歡迎,同時花了不下兩個小時「教導」盧梭要如何做一個好丈夫,甚至還要講如何做一個好父親,看到盧梭漲紅了的臉才發覺現在講有點早,還有秦南已經叫了幾次讓他們出來吃飯了,今天的談話才到此為止。

    秦南那方面是由若初來說的,這恐怕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讓秦南最高興的一件事了,她還沒做完飯,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消息講給袁靜淑聽,看得出袁靜淑也是高興的了不得。若祺以前一直叫盧梭姐夫,從今天開始總算名正言順了。

    但是吃飯的時候秦南問出了心裡的疑問,雖然知道若初和盧梭從小就在一起,可是怎麼也看不出兩個人像是在拍拖的樣子,現在突然提出來要結婚,並且還是不登記先結婚,這就讓人納悶了,因為秦南一直以為女兒還什麼也不懂,並且滿腦子一根筋只知道工作,什麼時候轉變的,她都不知道,真的是白當人家母親了,最近因為孫苗的事亂了陣腳,現在才感覺真的是忽略了對女兒的關心。

    秦北也有這樣的疑問。「若若,你們,怎麼突然想要結婚,當然我們不是不贊成,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呃……」若初的臉色一變,難道她能告訴父母,之所以要快點結婚,是因為愛上了自己的教父,怕自己堅持不住哪天對盧梭反悔嗎?當然不能,可是失算就失算在沒有事先設計好對這個問題的應答方案,所以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秦南看到若初的神色,心裡面一動,她瞭解女兒是不會撒謊的,現在這樣肯定是有難言之隱,聯想到自己也是無意中懷上的若初,馬上目光不自覺地瞟向了若初的小腹,再看了一下若初的表情,對自己的判斷篤定了六七分。

    「北,你就別問了,反正早晚也是要結的,咱們不是早就盼著了嗎?」秦南已經認定若初是未婚先孕,心裡面也開始亂了起來,她倒不是埋怨若初不檢點,想當年她和秦北也是如此,她自覺還沒有資格怪女兒這樣,並且她很自責是自己疏忽了對女兒如何做到自我保護這方面的教育,一直覺得她還小,現在女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女人,將來還會成為婦人,成為母親,她覺得她一下子就老了起來,沒來由地一陣傷感,但也沒忘記為若初打圓場。

    剛吃完飯,秦南就迫不及待地將若初拉回了她自己的房間,關起門來交代若初懷孕初期的注意事項,若初開始聽得似懂非懂,等後來明白秦南指的是什麼時,氣得紅著臉就衝下了樓,她還是個處女。」盧梭我們走。」若初叫了一聲陪著秦北在客廳神侃的盧梭,盧梭和秦北都不解地看著她,剛才還好好的,不知道又哪陣風讓這個大小姐不高興。

    「若若,你走路當心點。」秦南從樓上追了下來,在後面叮囑道,到現在她也沒放棄自己的那個判斷,若初真的是有口難言,又羞又愧。

    「盧梭你好好照顧若初。」秦南又轉身叮囑盧梭,盧梭忙答應。

    「你和女兒說什麼了,怎麼她這個態度對我們?」若初和盧梭走了之後,秦北一臉無辜地問秦南。

    秦南看了秦北一眼,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快活的是你們男人,可受傷害的永遠是女人。」說完也不理秦北自己回房間,弄得秦北雲裡霧裡更覺得自己無辜得不得了。

    第二天南和北親自領著若初和盧梭去盧家,商量兒女的婚事順便看望盧老,兩家的家長都很贊成,最高興的人要算盧老了,這個晚上,眼睛始終沒離開盧梭這個寶貝孫子和若初這個寶貝孫媳婦身上,還一直不斷地念叨,當初秦南把若初領到他辦公室的時候他就打起了若初的主意,就想著給自己做孫媳婦正合適,現在看,果然是天意。

    因為兩家都不太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再加上秦南害怕拖的時間長了,若初的肚子會被看出來,於是建議不要弄什麼訂婚儀式,直接結婚就可以,之前倒可以在秦宅弄一個聚會,請一些親朋好友過來,宣佈兩個人的事。

    盧家也是書香門第,對這些事本來也不在乎,盧老的其他兒女都在海外,直接叫他們回來參加婚禮就好,盧梭的父母更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馬上贊同秦南的想法,定下來這個週末在秦宅聚會。

    話說秦宅還真的好久沒有辦聚會了,大家接到通知的時候都很興奮,尤其是曉川,不管怎麼說,也就這樣的場合能看一眼若初,哪怕是這樣,即便說不上話,他也滿足了。

    為了給大家一個有衝擊力的震撼的消息,兩方的家長和當事人保密工作做的都非常好,儘管有人看出了點端倪,比如鄭芳,因為以往的聚會都沒有盧梭的家長參加,今天看到他們也來了,就隱隱覺得和盧梭的事有關,但是秦南就是笑而不答,說一會就知道為了什麼了。

    盧老一來就看到了曉川,拉著自己的這個得意門生就說個不停,雖然曉川每逢年節都去看望自己的老師,可是每次盧老見到他,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弄得秦北都嫉妒說老師偏心。

    曉川被盧老拉著,只能在若初出現的時候掃一眼,也無法過去說話,但是不管她什麼時候在大家中間出現,曉川總是能準確定位她的位置,今天盧老親自過來,再聯想到之前若初的反常,曉川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也緊張一會南北將要宣佈的內容。

    晚飯的時候,盧老終於揭開了這次聚會的目的,宣佈若初和盧梭訂婚,並在下個月的初八舉辦結婚典禮,大家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沸騰了起來,然後就是埋怨南北,不早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害得都沒有帶訂婚禮物過來,現場要送禮金,兩家還都不收。

    秦南笑著解釋說,不講究那些虛禮,借這個機會也是圖個樂呵。

    所有人都在替這對準新人祝福,可是有四個人的心情卻和所有的人都不同。

    第一個是若初,看著父母、親人們這麼高興,她覺得她做了一件對的事,可是她無法高興起來,這個消息一宣佈後,她特意留意了一下曉川,可是她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也好,她希望他如何呢?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他能忘掉她,這樣她也安心一些,畢竟這次是她負了他。

    第二個人是盧梭,他不僅觀察曉川,也在觀察著若初,他知道若初下了決心就不會反悔,他也得到過曉川的支持和保證,按理說他不擔心他們兩個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是總覺得哪裡差了那麼一點,就一點,這就足以讓他不安,可是他現在還找不到不安的來源。

    曉川微笑著舉杯祝福了秦南、秦北、盧梭的父母、盧老,最後是盧梭,每一杯都是一飲而盡,臉上始終掛著笑,若初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和秦北說的一句話「女兒嫁出去了,我高興。」於是他成了這晚喝得最多的人。

    還有一個最不起眼的人最後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就是夏天,她始終一個人在角落坐著,開始誰也沒留意到她,後來吃晚飯的時候她坐在若初的旁邊,當宣佈若初和盧梭要結婚的時候,夏天是第一個給若初送上祝福的人,後來若初覺得夏天在旁邊沒怎麼吃東西,胳膊一直緊緊按著腹部,若初還問她哪裡不舒服,就看見她額頭滲的都是汗珠,臉色也煞白,夏天說沒事,可能是胃病犯了,若初要給她找藥,她說不用。

    結果到大家都要散場互相寒暄的時候,夏天捂著腹部倒在了地上,若初才覺得事情嚴重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盧梭,他幾步就衝到夏天身邊,將她抱了起來,秦北二話沒說就去取車,若初跟了上去,秦南安撫其他人,然後誰都沒有離開,在秦宅等消息。

    是急性闌尾炎。

    世界上有這樣一些幸福的人,他們把自己的痛苦化作他人的幸福,他們揮淚埋葬了自己在塵世間的希望,它卻變成了種子,長出鮮花和香膏,為孤苦伶仃的苦命人醫治創傷。——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

    夏天也真是夠能挺的,疼成那樣就是一聲都不吭,要不是直接疼的暈倒了,別人還發現不了她病成這樣子,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就要穿孔了,其他幾個人都是一身冷汗。

    打電話給家裡報平安,秦南通報大家說夏天沒事了,人這才散去,於是秦南帶著一個袁靜淑的護士來醫院照料夏天。

    秦南讓大家都回去,畢竟若初和盧梭在她眼裡還只是孩子,讓他們照顧人她不放心,而夏天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無親無故的,秦南其實很喜歡夏天,早就在心裡把她當成了女兒一樣的看待。

    因為秦南兼任網站的總編,所以因為公事和夏天接觸過幾次,覺得這個孩子很有工作能力,做事踏實,還不張揚,和她自己的作風很像,而且每次到家裡來,都很安靜,倒不是拘束,看起來落落大方的樣子讓人舒服。

    秦南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若初其實交朋友很挑剔,從小到大,很少看見她帶女孩子回家來,夏天是頭一個,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唉,這孩子,怪可憐見的,忍成這樣也不說。」夏天手術後因為麻藥的關係還沒有醒,秦南看著夏天咬破下唇出過血後結的痂,歎了口氣後皺著眉頭說道。

    秦北走過來攬住了秦南的肩頭,轉過頭對著若初和盧梭說道:「你們倆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和你媽陪著夏天,何況還有小王在,人多了還影響夏天休息。」

    若初看了一眼盧梭,盧梭目光一直盯著躺在床上的夏天,一言不發。

    「若若,你不能熬夜,快點回去,盧梭,你送若初回去。」秦南已經從方方面面全方位地將若初當成個孕婦看待了。

    「阿姨,老師,你們把若若帶回去吧,我要留下來。」盧梭突然說,聲音堅定,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那,若若,你跟媽回家住。」秦南見勸不動盧梭,只好勸若初。

    「爸,媽,你們走吧,我也要留下來。」若初現在心裡也很難過,她明明早就發現了夏天的異樣,只是因為自己的不在意,才讓夏天受了這麼多苦,她即使回去,也不放心,還不如在這留著。

    「若若,你……」秦南犯了難。

    「小王也回去吧,奶奶也需要照顧,我在這邊有什麼事直接找護士就可以。」因為現在袁靜淑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所以只用了小王一個護士,若初提議說。

    秦南還要再說什麼,被秦北拉住,「那好,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夏天,你們倆沒什麼事也休息一下,別把自己累到,小王也跟我們回去吧。」秦北邊說邊攬住秦南往外走,秦南老大不情願地被秦北弄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了盧梭、若初和不省人事的夏天三個人。

    若初走到夏天床邊坐了下來,伸手將夏天臉上凌亂的發撩開掖到她耳際後面,還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時盧梭突然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若初覺得盧梭不對勁,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幹嘛去了,於是離開病房出來找盧梭,發現他正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背對著若初的方向望著窗外。

    若初輕輕地走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學的抽煙?」若初吃了一驚,尤其是看到窗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擺放了幾個煙蒂時,這種語氣就帶上了責怪的意味。

    「咳咳,呃,煩心的時候會抽一點。」盧梭的聲音沙啞,他是在知道若初愛上曉川之後才學會抽煙的,其實抽煙這件事根本不用學,只要有一個觸媒就行,尤其是對男人來說,是一種接近於本能的技能。

    若初反身無力地靠在了牆上,老爸和爹地都是煙鬼,她當初為了能讓他們少抽一些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努力,現在可好,身邊的煙鬼又多了一個,還是自己的未來老公,雖然她覺得抽煙是性感男性的標誌,但是總不能以犧牲健康為代價吧。

    「我對不起她。」盧梭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嗯?你說夏天?這也不能怪你,應該怪我,我早就知道她今晚不舒服,唉。」若初接過盧梭的話,她覺得盧梭根本沒有必要自責,一路都是他抱著夏天的,生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何來對不起之說,現在自責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自己才對。

    盧梭猛地吸了幾口,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將煙蒂掐滅在窗台上,「若若,聽話,你去沙發上休息,現在夏天還沒有醒,我們這麼熬著也不值得,等她明天醒了才要打起精神來呢,聽話。」

    若初想了下,點頭,盧梭陪著她回到了病房,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毛毯給若初,沙發很寬大,若初也實在是累了,白天鬧哄哄了一天,腦子裡一直沒有清靜過,晚上因為夏天的事又緊張過度了一下,現在總算放鬆下來,很快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麼一睡就到了大天亮,醒來的時候,揉揉眼睛,看見盧梭坐在自己之前坐過的地方,低著頭看著夏天,那姿勢似乎保持了很久了。

    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盧梭的肩膀,盧梭猛地回頭,若初看到了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一夜都沒睡嗎?」若初關切地問。

    「啊,沒事,那個,餓了吧,夏天不能吃東西,我去給你買早餐。」盧梭好像被人發現了心事似的稍有點尷尬,起身找了個借口走了出去。

    盧梭剛走沒多久,夏天就醒了。「若若……」聲音雖然虛弱,但是足以將站在窗子前透氣的若初喊了過來。

    「呀,你醒了,夏天你嚇死我了,你怎麼那麼能忍啊,那得多疼啊,你也太強了吧。」若初邊走過來邊說。

    夏天勉強咧開嘴笑了笑,但是眼睛裡卻是落寞的神色。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開始疼了?」若初緊張地問,同時拉過了夏天的一隻手。

    夏天搖了搖頭。

    這時盧梭拿著外面買來的早餐走了進來。

    夏天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盧梭看到夏天醒了,也忙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走到夏天的另一側床邊,「你怎麼樣?還疼嗎?要不要叫醫生?」語氣裡透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夏天搖了搖頭,「盧梭……」吃力地叫了一聲。

    「嗯?」盧梭忙應道。

    「網站今天改版你忘記了嗎?」夏天皺著眉頭提醒。

    「可是你……」

    「我沒事,不是還有若初在,你去吧,大家忙了十多天了。」夏天有點著急。

    「那,我先去看看,然後我再回來,若若……」盧梭轉向若初,一臉拜託了的神色。

    若初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不過卻突然感到有點彆扭,怎麼現在弄得她好像是外人一樣。

    也許是看出了若初的心思,在盧梭走了之後,夏天提出要和她談談。

    「夏天你現在氣血不足,少說點話好不好?」

    「若初,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早就想說了,你讓我說吧,好不好?」

    「好好,你慢慢說,累了就休息。」若初看得出如果不讓夏天說的話她更激動,只好由著她。

    「我的話可能你不愛聽,所以我一直沒說,但是現在我一定要說,既然你答應了盧梭,馬上要成為他的妻子,你就一定要聽我的這些話。」夏天的眼睛裡充滿了深切的懇求,若初點了點頭。

    「將那個人徹底的趕出你的心裡,別再想他,以後一心一意的只裝著你的丈夫,可以嗎?」夏天的氣息開始粗重。

    若初垂下了眼眸。

    「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但是你想過沒有,盧梭會多難過,他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遠遠比你我要脆弱,因為曉川叔他一度很自卑,幾乎完全要否定了他自己,有幾次他都要崩潰了……」夏天說到這眼圈有點發紅,若初震驚地看著她,她還是第一次瞭解這樣的盧梭。

    「他其實是很在乎你的,有的時候我都要羨慕你了,能有這樣一個愛你的男人……」夏天說到這笑了笑,「可是你個傻丫頭卻總是裝作不知道。」為了調節氣氛還白了若初一眼。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肯為你做一切事的人,若若,你要珍惜,不要負了他好嗎?」夏天拉了拉若初的手。

    若初回握了下她的。

    「他這個人其實小毛病也挺多,以後你要管著他,有時候經常為了工作忘了吃飯,所以他胃也不好,抽煙這件事原本已經答應我不再抽了,但是最近又撿了起來,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交給你以後管了,對了,他的胃不能吃火鍋,每次陪你吃完回來都會折騰幾天……」夏天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的如數家珍。

    「夏天……」若初突然打斷了她,她這次真的是直覺不對勁了,這感覺越來越強烈,和方才對盧梭的感覺如出一轍,讓她莫名的不安。

    「怎麼?」

    「啊,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若初終於沒有將心裡的疑問問出口,如果問了,她怕失去夏天這個朋友。

    「我想你幸福,你們兩個,千萬要幸福,知道嗎?」夏天忽然動情地說。

    若初看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那個夢已經丟在他背後了,丟在這個城市那一片無垠的混沌之中不知什麼地方了……——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

    毫無疑問若初是盧梭從兒時開始就不斷做著的一個夢,在這個夢裡,她無數次的成為他的新娘,小時候,這個新娘穿著潔白的公主裙像洋娃娃似的站在她身邊,那個婚禮的形狀就像我們兒時經常玩的遊戲一樣,儘管是過家家似的婚禮模樣,卻已經是盧梭對美好的最大想像;後來慢慢長大,這個婚禮的形狀在他的夢中不斷地被豐富,直到最近的這個夢,已經和家裡面為他準備的真實婚禮現場非常接近了,可是盧梭卻是驚醒的。

    還是很第一次夢到和若初結婚被驚醒了,其他的每一次都是意猶未盡的。

    也許長時間做同樣內容的夢,也是會厭倦的嗎?不然還會有什麼樣的解釋呢?

    盧梭是愛若初的,或者說他自己是這麼認定的。

    但是這份愛是否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外界環境的變遷而變化,盧梭還沒有仔細的反思過,其實他最應該反思的是,從一開始,他倔強認定並且一直堅持的對若初的愛,和那種小孩子因為喜歡一件東西得不到,佔有慾無法滿足而一直心存迷戀有什麼區別,如果他得到了,他還會嚮往並珍惜嗎?

    盧梭是爭強好勝的,從小到大,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不被滿足過,除了若初,於是若初就成為了他認定的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事物,如果這種美好是建立在得不到的基礎之上,那麼,一旦得到了,還會美好嗎?

    若初是吸引她的,他是喜愛若初的,從第一眼見到她的那時候起,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或者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於是他將得到她當成了自己的一個人生目標,達到這個目標的過程充滿了征服的快感,尤其是對盧梭這種很少有達不到目標的人來說,越是難以企及的目標,就越有快感,可是如今一旦達到,他反而困惑了。

    目標達到了,若初那個代表因為無法企及而永遠美好的光環消失,那若初還是他夢中的那個若初嗎?

    或者說,如果夢想是美好的,那有沒有必要將它帶到現實中來世俗化,這樣他就永遠失去了那個夢,若初也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輕易變成了自己身邊的小女人,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其實盧梭是不懂愛情的,甚至比最開始的若初還不懂,如果說若初愛上自己的教父源自盲目,那麼盧梭從頭至尾愛的都不是具體的人,也許,只是自尊,不客氣點說,是虛榮心。

    夏天在盧梭眼中是無法和若初相提並論的,就像那麼多孜孜不倦前仆後繼不斷通過各種渠道給他送情書的女生一樣,他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會愛上她們,包括夏天。

    最開始注意她,只是因為她是若初的好朋友,不,是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這就不得不讓她對她刮目相看,畢竟,在女友身邊安插一個自己人,還是很有必要的,於是他不惜放低身價來討好夏天,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在若初面前為他說幾句好話,這種行為對男孩子們來說,是最常用的追求女孩子的伎倆,這本無可厚非。

    生活中愛上女友身邊朋友的橋段也已經俗套到比比皆是,盧梭自信他不會落入這種俗套,可是當他看到夏天就那麼倒在他面前時,心裡沒來由的疼痛卻不得不讓他正視,難道,他真的是不瞭解自己的感情?

    現在回想起一路走來和夏天相處的點點滴滴,盧梭才發現他其實忽略了很多事,不是他遲鈍就是太自私,那麼多次的暗示,如果是一個旁觀者,一眼就會看出夏天對他的感情和付出,可是他一直是無條件地享用著夏天的付出,從來沒有想過這付出是因為什麼,並且享用的心安理得。

    她一直是那麼默默無聞,那麼不起眼,可是如今卻用這樣一種方式提示大家她的存在,讓盧梭不得不正視和反思,可以說,現在還不晚,只要他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一切都還不晚。

    如果盧梭肯平心靜氣地想一想,到底是和若初在一起會幸福還是和夏天在一起會幸福,答案會很簡單,可惜他用不來這種假設,或者說還不肯輕易放掉那個已經根深蒂固在腦海中的那個兒時的夢,於是他只能痛苦、矛盾和糾結,這個過程,只要是處於覺醒過程的人,誰也躲不掉。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從夏天生病這些天開始,他的心全在那個病房裡了。

    若初不管什麼時候過來,大部分時間都會看到盧梭,夏天總是試圖有意無意地解釋,什麼盧梭剛來啊,或者是她讓他給她帶一本書來,馬上就走啊,看得出她是很怕若初誤會她和盧梭有什麼的,對此,盧梭和若初卻很坦然。

    若初現在已經能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如果盧梭和夏天能對她坦承這件事,她是會成全他們兩個的,偏偏,夏天要她好好的待盧梭,偏偏,夏天要她一定不能辜負盧梭,這就讓她想成全他們都不能了,因為她已經答應了夏天,而且,她也對盧梭有了承諾,如果這個時候反悔,就算是為了他和夏天,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為了亨伯特,哪怕是為了那個對盧梭的承諾,她也不敢輕易改變這個婚約。

    三個人表面上看來波瀾不驚,其實,已經全部陷入到那一個深邃的感情漩渦中去了,誰也躲不掉。

    以夏天的聰明和敏感怎能感覺不到盧梭這幾天的變化和若初的疑慮,盧梭的轉變原本是應該讓她歡喜的,可是現在卻讓她痛苦,就像若初在決定要嫁給盧梭後卻聽到曉川表白一樣的痛苦,不過也有區別,若初是因為眼睜睜看著幸福擦肩而過的心有不甘,而夏天,她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麼,所以也談不上失望,只是自己的心思突然得到了回應,卻是在這種狀況下,而且,她不想因為自己傷害到若初,畢竟現在的她應該是個快樂的準新娘才對。

    於是,她躺在病床上的這幾天,做出了一個決定,是一個經過掙扎糾結,不斷地否定之否定得出的決定,這對她來說並不容易,可是卻必須這樣做,才能安心。

    ……

    「這件怎麼樣?」若初已經是換第五套婚紗了,當她第五次站在盧梭面前詢問盧梭意見的時候,自己聲音都帶上了一種不耐煩。

    每一件盧梭都是先瞄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一句不錯或者很好,於是若初就再去換,她想找一套讓他驚艷的,就是一眼看上去就叫好的,可是看來這種希望不大,盧梭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這裡。

    「就這套吧。」若初懶懶地說,把時間花在這上面實在是不值。

    秦南想要給若初在法國訂做婚紗,可是時間根本來不及,若初也沒有這個心思,於是想著拉著盧梭把這件事解決了得了,也省得老媽不死心瞎折騰。

    「下午有什麼安排,我們先去吃午飯嗎?」從婚紗店出來,兩個人進了若初的車子,若初徵求盧梭的意見。

    「嗯,網站有點事沒有處理,我現在還不想吃,要不你先送我回網站吧。」盧梭說。

    若初二話沒說發動了車子。

    等車子停在了秦氏的樓下,「若若,要不你去餐廳吃吧,我可以陪陪你。」盧梭也覺得折騰了一上午,連午飯都沒陪若初吃有點過意不去,況且秦氏還有餐廳。

    「哦,沒事,你先忙你的去吧,我也不餓。」若初善解人意地回道。

    盧梭笑了笑,要推門下車。

    「盧梭……」若初不自覺地叫了他一聲。

    「嗯?」盧梭已經將他那一側的車門推開,聽到若初喚他,一隻腳門裡一隻腳門外地轉過身來望著她。

    「那個,也沒什麼事,你走吧。」若初欲言又止,盧梭想了想,「有事就說吧,和我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我可是你老公。」

    若初咬了咬牙,「如果你有真正愛上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和我說,我都給你自由,並祝福你們。」

    盧梭怔了一下,胡亂地「嗯」了一聲,轉身要下車,「也包括現在。」若初又補充了一句。

    盧梭的動作徹底停住,他聽得出若初的話裡有話,「為什麼這麼說?」再次轉過頭來。

    「啊,沒什麼,我只是想對你公平一點,快去吧。」話不能說得再深,若初害怕盧梭誤會她想反悔,其實她是為了他好,如果婚後也要看著他現在這樣子,還不如兩個人都徹底解放。

    當初答應盧梭的求婚,是覺得他會幸福,兩個人之中,有一方幸福就好,可是如果兩個人都不幸福,那這婚姻存在就沒必要了。

    「好,我記住了。」盧梭推門下車,這次頭也沒回,說者有心,其實聽者也是有心的。

    看著盧梭的背影,若初長長地歎了口氣,小小年紀的,怎麼都活的這麼累?這到底該怪誰,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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