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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68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68章

    命運是一把無規律的梭子,趁悲傷還未成章,改變還未晚,讓我們永為素絲的經緯線;永遠皎潔,不受俗愛的污染。——聞一多《相遇已成過去》

    盧梭失蹤了,在他們婚禮的前夕,準確地說,等若初發現的時候是婚禮的前夕,前一晚。

    其實也不能說失蹤,因為盧梭在臨離開之前有給若初發了一封e-mail,並且還短信告知若初去收這封信。

    若初仔仔細細地將這封信讀了兩遍,然後淡定地拖入了回收站,在結婚的前夕遭遇新郎逃婚,這對每一個準新娘來說無疑都是一個滅頂之災,可是對若初來說,不但沒有震驚,反而覺得是理所當然,她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心理準備,讀了這封信忽然覺得解脫了,卻也有一種因為失重產生的無力感,這是不是意味著,連盧梭都已經不要她了,她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

    盧梭、夏天、亨伯特,全部都離她而去,自己的未婚夫追隨了自己的好朋友,她不知道他們還能否坦然地面對她,或者說她還能擁有這份友誼。

    在黑暗中靜靜地坐了兩個小時,若初突然站了起來,從曉晴的衣櫃裡翻出來一條暴露尺度比較大的超短連衣裙,面無表情地化了一個濃妝,看著自己鮮紅的嘴唇,濃黑的眼圈,起身出了門。

    若初來到了全市最大的一家酒吧,在門口站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現將盧梭的那封信抄錄如下:

    親愛的若若:

    「見字如面。這次要變成我負你了,對不起,我知道這是最不負責任的三個字,也彌補不了你受到的傷害,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將這封信看完。

    選擇這樣的一個時間離開,確實不是我故意的,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我想因為我自己的舉動,讓你我的家族還有你蒙羞了,等我回去一定當面向兩方的家長請罪,尤其是要取得老師的原諒。

    我不得不暫時離開,因為夏天走了,我必須要去找到她,如果不去,我怕我會後悔一輩子。

    你說過,如果我遇到了真愛,就給我自由,那我就當真了,我想我已經愛上夏天了,對不起,若初,我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你,如果你認為我欺騙了你,那也是因為我先欺騙了我自己,所以,我不是故意的,這樣說,你能否好過一點?

    我從來都是相信一見鍾情的,所以我認定了你就是我的一見鍾情,我想像中的愛情,我夢中的少女全都是按照你的形象塑造的,所以當你將夏天安排到我身邊時,我對自己是有信心的,儘管我還曾經因為你這個安排小傷心了一下。但是後來,慢慢的,我就要感謝你這個安排了,每一次你拒絕我的時候,如果不是夏天,我想我現在還很難走出來,有一段時間我非常消沉,就因為你愛上了你的教父。

    我覺得我的夢想被擊成了碎片,是夏天,她將這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拼接起來,給了我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力量,是他塑造了一個全新的我,而這個我已經不再屬於你了,只是我一直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那次向你求婚是出自我的真心,因為我真的是想要好好的呵護你,哪怕你不愛我,我也要努力給你幸福,這種想法到現在都沒變,可是這段時間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只有單方面的愛的婚姻,會長久嗎?好吧,就算你我都會忠實於這段婚姻,那麼你我會快樂嗎?不過我相信我是會快樂的,畢竟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那麼你呢?

    我看到的是,在你答應嫁給我的這段時間內,你是完完全全的不快樂,這就讓我動搖了,我到底有沒有給你幸福的能力,看到你連笑都那麼勉強,我覺得我們似乎是錯了,而徹底讓我認識到這個錯誤的,恰恰還是你,或者說還有夏天。

    說一句沒良心的話吧,我覺得夏天病的很是時候,不然我永遠也發現不了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之前我一直認定,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夠了,可是如果我連我對你的愛都不敢篤定的話,我們再繼續走進這場婚姻就是自掘墳墓了,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掙扎,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異常,儘管你什麼都沒有說。

    讓我下決定在我們之間徹底做個了斷的還是夏天,我昨天才知道她離開了,據說是回了她家所在的那個小城市,我一夜沒睡,今早才決定給你寫這封信,寫完了我就要出發去找她,因為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段愛還沒開始就結束,哪怕夏天不會接受我,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給她一個交代。

    別怪夏天好嗎?若若,要怪你就怪我,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她從來都是希望我們兩個幸福,這也是我能無條件信任上她的原因,我不想因為我破壞你們兩個的友誼,哪怕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若若,我們都還年輕,都還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以前我總覺得我的幸福全部都在你那裡,現在看,什麼都不會永遠,那麼我們就互相給彼此自由吧。

    其實我看的出,曉川叔也是愛你的,儘管他找過我幾次,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這就更讓我覺得他愛的無私,也就更覺得自己的渺小,我愛你,只是想著要佔有你,而他愛你的方式卻是給你自由,那麼也這樣的讓我愛你一回,放手,給你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們一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雖然是各自的幸福,但是我確定,你的幸福也是我的,你會不會也這麼祝福我呢?

    說了這麼多,可能你會覺得我是在推卸責任或者是始亂終棄,你恨我吧,只要你能舒服一點,可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十二歲那一年第一眼見到就再也忘不掉的那個小公主,如果我以後不能再愛你,我也會像個哥哥那樣守護你,只要你能給我補償的機會。

    這次是我要離開的,所以他們不會難為你,只是害你丟人了,不過也別往心裡去,和我們一生的幸福相比,一些流言蜚語根本算不得什麼。等我找到夏天,把我的心裡話告訴她,把她找回來,畢竟網站也離不了她,我就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明天委屈你了,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知道嗎?——盧梭」

    ……

    若初一個人坐在吧檯那裡喝酒,一杯又一杯,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驚人的酒量,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關鍵是在於發掘。腦子裡迴盪著盧梭那封信的內容。她不怪盧梭,也不怪夏天,可是她卻不想再提這件事,所以會把它刪除。其實她當務之急最應該考慮的是明天如何給雙方家長、給親朋好友和那麼多來賓交代,甚至秦氏的員工都需要她的交代,可是,偏這時,她覺得她的腦子超級不夠用,一點想法都沒有,盧梭信裡說將所有事情推給他就好,可是,若初又不想這麼做。

    於是酒喝的越發沒有節制。

    「小姐,一個人嗎?」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坐了一個男人,因為若初感到耳邊傳來一股熱氣,她本能地往另一側移了移上半身,沒有搭理那人的問話,也沒有看他。

    「呵,還挺清高,我就喜歡這樣的,跟我走吧,虧待不了你。」那個男人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得寸進尺。

    若初仍然理都沒理,獨自喝著自己杯裡的酒。

    那個男人見若初不理他,竟然放肆地將手臂搭上了若初的肩膀,試圖將若初往他的懷裡攬。

    若初厭惡地推了他一把。

    「不就出個台嗎,你裝什麼裝?」男人放肆地伸手試圖去捏若初的下巴,若初一偏頭,卻感覺自己落入了另一個懷抱裡。她心裡一驚,要是對方是兩個人的話,那她今晚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好在身後那個人及時說話,讓她終於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他是我的女人,你請自重。」雖然沒有回頭,若初聽出這是爹地的聲音,難怪那個懷抱有點熟悉呢。

    那人斜睨了一眼曉川,誰都知道曉川是這裡的常客,和老闆還是好朋友,作為全市最大的酒吧,沒有點背景是混不到這個份上的。

    於是也只是哼了一句「不早說」,然後知趣地離開。

    若初暗自鬆了口氣,伸手去拿還剩半杯酒的杯子,卻被曉川搶先拿走。

    「你怎麼會在這裡?」曉川皺著眉問,地球人都知道她明天婚禮,哪有準新娘結婚前一天來酒吧酗酒的,還差點被調戲,說出去不成天方夜譚也差不多了,至於曉川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就很好理解了。

    他方才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孩子的背影看起來很眼熟,也很落寞,於是就不自覺地坐到了離她不遠處,後來看到她被人糾纏,本來不想管閒事,但是他看出來她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都沒有什麼經驗應付這些人,尤其是她動手推那個男人時,讓她看到了一側的臉,曉川一驚,不過也只是覺得長得酷似若初而已,因為他知道她不會來這種地方,也不會這樣子打扮,何況她還是明天婚禮。

    於是他再次出自本能地走過去,等他看清楚這就是若初時,他才出手幫了她,心裡也後怕得不行,要不是遇到了他,要不是他今天好奇心勝,後果不堪設想,他一定要她一個解釋。

    若初沒說話。

    「走吧,我送你回去。」曉川不容置疑地說。

    若初動也沒動。

    「怎麼?要我把你抱出去嗎?」曉川見若初不搭腔,繼續說道。

    若初終於抬頭看了看他,曉川霸道地牽起了她的一隻手,不由分說將她領了出去。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不牽絆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劉若英《很愛很愛你》

    曉川一直到把若初拉到了自己的車上,才鬆開手,因為方才有些著急,也沒拿捏好力氣,若初一被放開,就下意識地活動被曉川攥得通紅的手腕,曉川關上車門,注意到若初的動作,說了一聲「對不起」。

    若初微微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明天結婚吧?」曉川再次掃了一眼若初的裝束,妖艷倒是妖艷,但是老氣了許多,也俗氣了許多,他不喜歡她的這個造型,更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若初不置可否。曉川碰了一鼻子灰,其實他也是明知故問。

    「不開心嗎?」不管說什麼,他現在只想她張口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顛覆以往的形象來這種地方,還差點**,在新婚前夜**。

    若初仍是沉默。

    曉川想了想,猛地發動汽車,也不再說話,反正若初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也是,他還有什麼資格管她呢?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若初現在住的公寓樓前。

    「下車吧。」曉川冷冷地說,若初不動。

    半晌,曉川深深地歎了口氣,「若若,有什麼事不能和……和我說嗎?是不是和盧梭有關,要不要我打電話找他?」曉川終於說到了點子上,作勢要撥車載電話。

    「不要。」若初終於吐出了兩個字,曉川看向她。

    「我不想上去。」又說了五個字,曉川皺眉,「要不,我送你回秦宅吧。」

    「不要,我不要回那裡去。」若初馬上表示反對,語氣還很急促激烈。

    「好好,可是……」曉川犯難了,他有對付女人的經驗,可是面對若初,一點都用不上。

    「帶我回我們的家好嗎?我只呆一晚,最後一晚,可以嗎?」若初突然轉頭面向曉川,那眼神裡的渴望讓曉川不忍拒絕。

    曉川也看著她,待他再轉回頭去的時候再次發動了汽車,車子駛進他們曾經一起住過的那個小區,還沒等停下,單是看到那幢樓,若初就開始心跳加劇。

    「呃,有點亂,沒什麼吃的,只有酒,還是不請你喝了,我有一套新的睡衣可以借給你,你明早約了造型師幾點,我好送你過去,你在這裡要不要給家裡打個電話,那個,你渴嗎?我去燒水……」一進門,曉川就開始嘮嘮叨叨的像唐僧一樣,自己一個人住這房子住慣了,若初突然這麼一來,倒有點不自在,於是用不斷的說話來掩飾他的尷尬,雖然沒有條理,不過若初也沒有聽進去。

    她一進來就走到那面手繪牆前,輕輕地用手撫了一下那上面的灰塵,曉川咳了一聲,去廚房燒水。

    「我聽說,新娘都要有充足的睡眠,還好家裡有牛奶,你喝了這個就早點休息吧。」不一會曉川從廚房出來端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看若初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自己順手放在了茶几上。

    「那,我先回房了,你早點睡?」曉川陪若初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看若初也不理她,起身說道,然後黯然地回房。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曉川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他不敢出去,雖然她現在還在他身邊,可是馬上就是別人的新娘了,曉川告訴自己,不能胡思亂想,雖然他能隱隱感覺到若初對這樁婚事的不情願,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這樣了,這個世界上什麼藥都有賣,就是沒有後悔藥,相信時間能治癒一切吧,同時他也相信盧梭可以給若初幸福,畢竟是他和秦北都看好的孩子,錯不了。

    天濛濛亮的時候,曉川決定沖個冷水澡精神一下,然後送若初回去,要是讓人知道若初這一晚是在他這裡過的夜,不知道盧梭會怎麼想。

    推開房門,曉川不禁吃了一驚,只見若初抱著雙腿窩在沙發的一個角落裡,頭歪歪地搭在膝蓋上,聽到他的門響,抬起頭來看著他,濃妝沒有卸,經過一晚,已經帶上了一絲頹敗,眼影的濃淡也被蹭的不均勻了。

    「若若,你沒睡?」曉川驚訝地問,其實他不該驚訝,因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若初點了點頭。

    「唉,那快洗洗臉吧,我送你回去,造型師該來了。」曉川催促道。

    「亨伯特,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若初突然問,她想了一夜,掙扎了一夜,也翻來覆去的回憶了盧梭的那封信,突然覺得陰霾密佈的天空似乎開了一道縫,有一絲陽光試圖擠進來,可是也只是一道縫而已,要想讓陽光全部傾瀉下來還要兩個人的努力,但是她對什麼還都不能確定。

    曉川本來想要進盥洗間,若初這麼一問,不得不停下腳步,「傻孩子,你馬上就要和盧梭結婚了,別胡思亂想,要不你先洗個澡吧。」

    「如果我不和盧梭結婚了呢?可以嗎?」若初繼續說道。

    曉川不得不正視她,探尋她目光中最真實的成分,「別開這種玩笑,抓緊時間好不好,小姐。」最終還是轉過頭,這玩笑他開不起。

    「回答問題。」若初擲地有聲地說,身子動也沒動。

    曉川真的是被她打敗了,看來很多事情沒有解決,這樣不行,他不能讓她帶著遺憾和不情願去結婚,有些事以為她明白,其實她還想不到他那麼多,也許真的有必要將心裡的話和她交代清楚了,這樣兩個人都不至於有遺憾。

    曉川思考了幾秒鐘,然後走向若初所在的沙發,坐在了她對面,「若若,即使你不和盧梭結婚,我們也不能在一起。」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曉川心裡像神經被挑開了那麼疼。

    若初臉色一變,剛要爭辯,曉川揮了揮手,示意若初讓他說完。

    「若若,我是你的教父,是你爸爸媽媽最好的朋友,是你乾媽的哥哥,如果我們在一起,你將他們這些人至於何地,我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你的父母?」曉川還是第一次和若初說這些,這也是他最顧慮的事情。

    「可是,我們是相愛的啊,難道我們的愛還抵不過這些嗎?人這一生只能活一次,如果遇到了真愛,還要顧及那麼多,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再說我們可以徵得他們的同意啊,爸爸媽媽都是開明的人,我們也許會得到祝福呢,至少應該試一下吧?媽媽總是和我說要順從自己的心,要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想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難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若初也不記得上一次一下子說這麼多字的話是什麼時候了,只知道好久沒有和人爭辯過了。

    曉川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他很羨慕若初可以將這麼複雜的事情簡單化,不過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也不是沒動過心,可是,「可是,若若,光有愛是不行的,其實愛是非常脆弱的一件東西,是奢侈品、易碎品,很多事情都能輕易地將愛情摧垮,比如倫理道德,比如時間、比如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

    「不可抗力因素?」若初瞪大了眼睛。

    「嗯,就拿我們的年齡差距來說,假設我可以再活30年,那個時候我已經垂垂老矣,而30年之後你風華正茂,就像現在的你媽媽或者是乾媽,那個時候我必須要離你而去,那麼下半輩子誰來照顧你,我又怎麼能安心地將你扔下,我怎麼可以為了貪圖一時的快樂不去顧及你的將來?」

    「正是因為我愛你,我就必須要為你的將來考慮,必須要看著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找到一個可以陪你走完人生風雨的人我才能安心,而我,心有餘力不足。」曉川說著,若初的睫毛膏開始化作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若若,愛分很多種的,你要相信爹地很愛很愛你,很願意和你在一起,但是爹地不可以自私地佔有你,不可以因為你的一時衝動或者單純就做將來有可能導致你後悔的事知道嗎?」曉川可謂苦口婆心,而看到若初的眼淚,他邊說也邊眼圈發紅,割捨,這種疼也只有他自己能體會得到。

    「可是,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選擇?你是長輩就可以自以為是地為我劃定幸福嗎?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同,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想法?」若初抹了一把眼淚,睫毛膏被擦的哪裡都是,曉川歎了口氣遞給了她一張抽紙。

    「我寧可選擇和你在一起幸福的呆三十年,然後坦然地獨自老去,也好過一輩子都沒嘗過快樂的滋味,你至少可以給我快樂的三十年,可是其他人,誰也給不了,那樣的話我的生命從現在開始就相當於死了,你是願意看著我先開心地活三十年然後和你一起死,還是看著我現在就死,像一具行屍走肉,你忍心嗎?」

    一席話說得曉川啞口無言,不能否認,若初的話說到他心裡去了,他承認一直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為若初考慮,而從來沒有想聽聽她的想法是什麼樣的,而若初下面的話則更是讓他震驚。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唐代銅官窯瓷器題詩

    「我和盧梭已經沒有婚禮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也祝福我們……」說到這,若初看了看曉川,從沙發上滑了下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腿,然後就要往門的方向走。

    「等下……」看到若初要走,曉川才反應過來若初剛說的話,他一把拉住了若初的一隻胳膊。「取消了,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時候的事?」

    若初回過頭艱難地看著他,「取消了,就是沒有婚禮了,昨天的事。」

    「那你這是?」曉川急切地問。

    「還能做什麼,通知大家可以散了,順便道歉。」若初苦笑了一下說,該是她的責任她還不想逃避,最起碼不能都丟給父母。

    曉川直直地看向若初,拉著若初胳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眼神也逐漸深邃起來,表情越來越嚴肅,似乎是要做什麼決定。

    「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上一次,就是你送我書的那次,你同我表白,知道我為什麼會哭嗎?因為我已經答應了盧梭,我不能反悔,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就這樣錯過,現在,我自由了,你還愛我嗎?」若初注視著曉川,輕輕地說道,她能清楚地看到此刻曉川眼底的掙扎,也許他的表情還是像原來那麼堅硬,但是通過他的眼睛,若初卻感覺到了冰山似乎開始融化。

    「若若,你先坐下,你聽我說……」曉川覺得剛才和若初說的都白說了,現在還想勸她。

    「亨伯特,你知道我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就是變得和你一樣老,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後半輩子沒有人照顧了,我們不能同時生,但是我想和你同時死。」若初打斷了曉川的話。

    「若若,你,不……」曉川開始語無倫次。

    「亨伯特,你讓我愛上了你,卻又不要我,你知道這對我來說多麼不公平,如果說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也就罷了,可是你明明愛我,卻不敢愛,你知道你多不負責任?你是懦夫……」若初的話開始尖銳。

    「若若,我……」曉川被逼得喪失了反駁的能力。

    「是,你可以為所有人負責,甚至可以為那些虛無縹緲的所謂道德負責,可是你卻從來沒想過要替我的幸福負責,我一直認為你是不會為那些世俗的東西所牽絆的,可是現在看,你寧可犧牲我……」若初的話字字句句紮在曉川的心上,如同控訴一般。

    「若若,如果選擇和我在一起,你可能會失去很多人,你的父母、乾媽、奶奶、若祺、小姨……你覺得值得嗎?」曉川重新梳理思緒,不得不老調重彈,因為他要找回談話的主導權,不能讓自己被若初牽著鼻子。

    「我不會失去他們,如果他們愛我的話,一定會希望我幸福,也許剛開始會難以接受一些,但是我有信心會取得他們的祝福,因為我知道他們愛我。」

    「好吧,那你能忍受社會上周圍人的白眼或者流言蜚語嗎?畢竟你年輕美貌,可是卻要和一個老頭子在一起,你能坦然面對走在路上,被熟人指指點點嗎?人畢竟是社會的人,我們畢竟沒有生活在世外桃源啊……」曉川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

    「你在乎嗎?」若初反問。

    曉川苦澀地搖了搖頭,「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但是我在乎別人怎麼說你,我怕你受到傷害,知道嗎?」

    「如果我也不在乎呢?那他們就傷害不到我是不是?既然你都不在乎,那你怎麼就確定我會在乎?」若初毫不不退縮和猶豫,張口就來。

    曉川終於被震撼了,他一直以為若初對他的是因為依戀和崇拜產生的不該有的感情,只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好好引導,就可以恢復到兩個人正常的關係軌道上去,可是他似乎錯了,她對他的是一份銘心刻骨的愛,她甚至可以為他犧牲掉後半生的幸福,可是他卻一直在躲閃,一直在將她往別人那裡推,還美其名曰是為了她的幸福,可是如果不是昨天親眼看到若初頹廢的樣子,他還不知道她現在離幸福已經很遠了,而這一切全都源於他的顧慮、退縮和逃避。

    深深地吸了口氣,半晌,「若若,就是說你可以接受一個老頭子做你的愛人是不是?」曉川試探地問。

    「胡說,你才不老。」若初反對。

    「那麼,如果說我們想要在一起的話,還有很艱難的一段路要走,或許困難比你想像得到的還要多,還要難的話,你能堅持嗎?」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這麼說,你這輩子是認定我了?哪怕我頭髮全白,牙全部掉光,甚至要靠枴杖才能行動?」

    「嗯,我認定你了,你頭髮全白,我也染成一樣的顏色,你牙全部掉光,我餵給你吃東西,我可以做你的枴杖,只要你不嫌棄我……」

    「若若……」曉川一把把若初擁在了懷裡,緊緊地抱住她,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曉川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心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跳動過,而若初已經哭的稀里嘩啦的了,天知道她等這樣的擁抱已經等了多久,此時此刻,就像在夢裡一樣。

    終於,曉川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若初,不過兩隻手撐著她的肩膀看著她,「若若,你現在馬上走,我送你去機場,坐第一班飛機去華盛頓,我給你公寓的鑰匙,現在我陪你回家取證件……」

    「為什麼?」若初一臉疑惑。

    「別問為什麼,你先過去,這裡全部交給我解決。」

    「不,我不走,我不能逃避,這本來就是我留下的爛攤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再說這事和你沒關係。」若初說。

    「相信我,嗯?」曉川目光堅定,「相信我會為了我們的幸福去努力去爭取,嗯?」

    「可是……」若初還在猶豫。

    「聽話,我答應你,只要你不放棄,我也不放棄,為了我們的幸福,現在將這裡交給我,可以嗎?」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若初看到了曉川眼睛裡那抹任誰都無法動搖的東西,終於點了點頭。

    曉川把若初送到了機場,然後開車往回趕,因為機場距市區較遠,婚禮應該馬上開始了。

    他不能讓若初獨自去面對那一切,也不能讓她被任何指責中傷,那就讓所有矛頭都衝著他來吧,只要能保護她,讓他做什麼都行。

    舉辦婚禮的禮堂現場,人基本都已經到齊了,兩家的家長現在是急得團團轉,還要安撫所有來賓,按理,新郎新娘是應該全部在門口迎接客人的,現在兩個人都無法聯繫到,只能是四個家長出來迎接,可是一會婚禮的時候總不能家長代替吧。

    連一向沉穩的秦南和秦北,都忍不住要抓狂了,可是面子上還要滿面堆著笑地和陸陸續續到來的客人寒暄,因為是盧老的孫子和秦北的女兒大婚,所以學術界來的人很多,還有原來秦本儒的好友,還有秦南縱橫商場結交的商界名人,連小報記者都早早來蹲守,若初被炒作成秦氏的繼承人。

    曉川一現身,秦北遠遠地就看到了他,「老大,你怎麼才來,出了點事情……」秦北擺脫掉身邊的人,幾步走到曉川面前,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和曉川商量對策了。

    曉川擺了擺手,「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我有話和你說。」

    秦北一下愣住,不過看曉川的樣子,似乎他知道點什麼,於是帶頭往新娘的休息室走,曉川跟上,因為新娘沒有來,這件休息室空著,兩個人一走進去,曉川就反手把門鎖上。

    「秦北,什麼事都別問,我會詳細告訴你,但是現在聽我的,宣佈婚禮取消。」曉川一臉嚴肅地說。

    秦北的表情就像是在聽故事,「取消?開什麼國際玩笑?」說完又盯著曉川,發現不像是開玩笑。

    「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見過若初或者盧梭了是不是?到底為了什麼,他們在哪裡?」現在的秦北說不是熱鍋上的螞蟻,也差不多了。

    「這些我都會告訴你,他們都沒事,只是目前都不在這裡,當務之急是你先把這件事解決掉,你找個什麼借口都可以,總之,婚禮肯定是沒有了。」曉川說到這也挺替秦北為難的。

    秦北面如死灰,他相信曉川的話,他既然這麼篤定,那就只能是這樣了,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包括他,偏巧曉川知道,再回想若初和曉川的關係,突然冷冷地問:「這件事和你有關係沒有?」

    曉川咬了咬牙,然後點了點頭,隨後低垂了眼眸。

    秦北一拳便揮了過去,曉川沒有防備,直接被秦北打倒在地上,鼻子馬上開始冒血。

    曉川用手抹了一把鼻血,手撐著地站了起來,平靜地說,「過後你怎麼打我都可以,但是現在先好好想想怎麼解釋,尤其是盧老那面,還有……秦南……」

    秦北雙眼馬上要冒出的火光漸漸平復了一些,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沒幾分鐘,曉川就聽到了禮堂裡傳來的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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