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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69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69章

    必死的人和不朽的神都無法撲滅希望。——鄧南遮

    司儀邊看表上的時間邊故作鎮靜地表演著脫口秀以安撫到場的人,典禮馬上要開始,新娘新郎仍然沒有出現,他現在也是冷汗直冒,等到了時間再不來,他就要黔驢技窮了。

    眼看著秦北從邊門進來走向他,司儀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忙關掉麥克風走向秦北,「是不是人來了?」急切地問。

    秦北沒理會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抽出了他手裡的麥克風,然後逕自站在了原本是新郎新娘要互相宣誓的地方。

    「大家好,我是新娘秦若初的父親,我先代表我們一家以及盧家感謝各位的光臨,但是現在要向大家說一聲對不起,因為一些不便向大家說明的原因,婚禮取消,各位可以去領回禮金,宴席照常舉行,也歡迎各位賞光,就當是我們兩家給大家賠個不是。」說完衝著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明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不懂禮數也很武斷,但是在這個時候要是選擇和兩方的人先進行商量的話,事情肯定會更加麻煩,而他,寧願選擇相信曉川,雖然秦北此刻感覺曉川背叛了他,但是他還是會相信他,也許這就是從小建立起來了兄弟之間的信任,不管發生什麼事也很難撼動的吧。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其他人議論紛紛不說,連秦南和盧梭的父母都愣在了當場,婚禮取消這麼大的事,秦北誰都沒商量,秦南先是震驚秦北宣佈的消息,更震驚的是他還從來沒有做事如此莽撞過。

    秦北說完話,直接走向下面的貴賓席,走到盧老面前,向他又鞠了一躬,「對不起老師,學生讓您失望了,改日一定登門賠罪,您多保重身體。」然後又轉向一旁坐在輪椅上的袁靜淑,「媽,兒子不孝,迫不得已,請您原諒。」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秦南看準了幾步追上去攔在秦北面前,「北,這是怎麼回事?」連一向從容淡定的秦南語氣都不免急躁起來,她現在也沒有空埋怨秦北沒和她商量就做決定,當務之急是把事情弄清楚,並且她最擔心的是若初,或者說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是不結婚,那這孩子不是又和若初一樣,成了私生子?而且,也不知道若初去了哪裡,當媽的怎麼能不著急?

    秦北停了一下,只有在面對他妻子的時候,他臉上的難過表情才顯現了出來,不過也只有一瞬,他知道她比他更脆弱,更經受不起這個打擊。「南,若若沒事,你照顧好媽,我現在有事,等我回來再詳細和你說。」畢竟是幾十年以來都有默契的,他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這個時候沒有提婚禮的事,而是告訴她女兒的情況讓她安心。

    「可是……」秦南還想要知道得更多。

    秦北伸出雙手,用力地按了按秦南的肩膀,「這裡交給你了,可以嗎?幫我和盧梭的父母解釋,你的擔子一點不輕,知道嗎?」

    面對秦北面色的凝重和眼神裡的托付,秦南即使有再多的疑問也終於是先吞進了肚子裡,在關鍵的時刻,聽他的,無論發生什麼,她都無條件信任她的丈夫。

    秦北點了點頭,知道妻子答應了,越過秦南往新娘的休息室走去,曉川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秦北,轉身往外面走,秦北跟了上去。

    拋開仍在議論紛紛的禮堂和一大群不明就裡的人,秦北上了曉川的車子,兩個人倒是將一切都甩在了一邊。

    「去哪裡?」曉川將車駛離才問了一句秦北。

    秦北面無表情,曉川知道他心裡憋著氣,也不介意。

    「話的地方。」那邊的事情暫時就算快刀斬亂麻了,這邊的事更棘手,他怎麼也想不通,曉川和若初是怎麼扯上關係的,他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所以要先弄清楚才好阻止。

    「那就去我的住處吧,那裡沒人打擾。」曉川想了想說道。

    秦北沒出聲,而是閉上了眼睛,曉川也不再說話。

    兩個人從車裡出來一前一後地往樓裡面走,秦北跟在後面,以往都是肩並著肩的,現在兩個人很默契地保持著一段距離,曉川先進了電梯後,用手按住了即將要合上的門,秦北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進來。

    曉川從電梯裡出來,瞬間就呆住了,因為若初正靠在家門口的牆壁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明明看著她連登機牌都換了,怎麼現在又出現在家門口,真讓人頭疼。

    曉川還沒等說什麼,他身後的秦北便大叫了一聲「秦若初」,若初顯然被嚇了一跳,猛然抬頭,看到秦北,又馬上低下頭。

    「秦北,我們先進去再說。」曉川忙掏鑰匙開門,這麼在走廊大喊大叫的,不把鄰居都引出來才怪。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進了門。

    「秦若初,你自己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北一進門張口就問,語氣很嚴厲,若初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秦北這麼嚴厲地對她。

    「對不起,爸,我……我不想和盧梭結婚了……」畢竟給家裡人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若初滿心愧疚,說起話來很心虛。

    「因為什麼?」秦北明知故問。

    若初咬了咬牙,」我……我愛上別人了……」

    「那為什麼之前要說和盧梭結婚?」秦北咄咄逼人,出了這種事,讓他一點不生氣還要保持紳士的儒雅風度也確實是強人所難。

    「……」若初低頭不語。

    「若若,你先回自己房間去,爹地有話和你爸說。」曉川實在看不得若初委屈的樣子,秦北再說兩句,恐怕若初眼淚就出來了。

    若初抬頭看了眼曉川,又看了一眼秦北,「去吧」,曉川又催了一遍,秦北沒出聲。

    若初乖乖地回她自己的房間。

    「北,你有氣衝著我來,別為難孩子。」若初一走,曉川對秦北說。

    「孩子?你也知道她是個孩子嗎?」秦北滿肚子的氣沒個出口,曉川這麼一說他正好發洩出來,所以一張嘴就是夾槍帶棒的。

    「你先坐下。」曉川輕描淡寫地說。

    「她是孩子她不懂事,你也是孩子嗎?她是你女兒啊,枉我這麼信任你,將孩子交給你,她畢竟是你從小看到大的,你怎麼,你怎麼忍心?」

    秦北越說越激動,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也無法理解這個當父親此時的心情。

    「對不起,我知道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沒有用,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解釋的機會,哪怕是為了若初的幸福?」

    「你也知道為她的幸福考慮嗎?好,你說,我看看怎麼個考慮法……」秦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們相愛了……」曉川想了想憋出了這麼一句,秦北剛坐下,騰地又站了起來,拳頭又再次向曉川揮了過去,曉川看見拳頭來了也沒有躲,連人帶沙發都被掀翻在了地上,「咚」地一聲悶響。

    若初一下子就從裡面房間衝了出來,她是聽到了響聲,一看眼前的情景,眼淚馬上就下來了,幾步跑到曉川身邊,曉川之前在休息室鼻子就被秦北打出了血,好不容易止住的,這麼一打,血又出來了,若初慌了手腳,轉過頭衝著秦北淚眼婆娑地喊道,「爸,你這是幹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秦北別過臉,刻意不去看若初的表情,他的右手也腫了起來。

    「若若,我沒事,你回去,聽話,這是爹地和你爸之間的事,和你沒關係。」曉川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出的血,對若初說道。

    「怎麼和我沒關?不都是為了我嗎?是我先愛上你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要退婚的,他憑什麼打你?」若初邊抽泣著邊說,秦北的雙手緊握成拳。

    「若若,相信我,為了我們的將來,現在回房間去,不管出了什麼事,不叫你不要出來,聽話。」曉川的臉拉了下來,口氣堅定,並且不再看若初。

    若初試了試去拉曉川起來,但是曉川掙脫了她,若初沒有辦法,又求助似的看秦北,秦北根本不看她,若初起身回自己的房間。

    若初剛回到自己房間,就聽到客廳裡又傳來一聲悶響,她跑到門邊,手顫抖著放在了把手上,這時外面又「光當」一聲,接著是「嘩啦」,間或還有曉川強行控制的悶哼,若初鬆開門把手,兩隻手用力將耳朵堵上,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將衣服的前襟都濕透了也沒有發覺。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不知道爹地用什麼方法解決了婚禮這件事,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讓老爸這麼生氣,在她的認知裡,認為所有事都很簡單,愛情永遠是高於一切的,只要有愛,所有其他的都不是問題,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秦北這麼暴怒的樣子,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個世界上她認為最好的兩個男人會因為自己反目成仇,她無比惶恐,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由她引起,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如果愛一個人有錯的話,那麼怎麼做才是對的呢?

    外面的聲音漸漸停止,若初的心卻變得堅定起來,沒有人能阻止她奔向幸福,只要她認定了那是對的方向,誰也不行。

    我這一生都只忠於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心甘情願,自由意志的結果。我從來沒有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奴役、挾制,連神也辦不到!我可以因崇拜,尊重而向他人低頭,但絕不因屈從而低頭。——雷斯林

    客廳中的尖利刺耳的聲音終於漸漸平息,若初也鬆了一口氣,想要出去看看情況,想起了曉川的話,於是將後背貼在門上,等待結果。

    此時的秦北和曉川全都精疲力盡,兩個人一人一個沙發衣冠不整地斜靠在上面,曉川仰著頭不斷地用抽紙擦拭鼻血,秦北則是坐在對面看著曉川的動作喘粗氣。

    最後一張抽紙用完的時候,曉川起身去了盥洗間,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冰袋,走到秦北面前,伸手做了一個將冰袋遞給他的動作。

    起先秦北別開了頭,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是曉川就那麼舉著,沒有絲毫要拿走的意思,秦北也只好接了過來,敷在他又紅又腫的拳頭上,好久沒打架了,兩個人都不是年輕人,這麼一場大的消耗下來,呼吸都好半天才能平穩。

    「結束吧,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秦北有氣無力地說,眼睛看著冰袋裡的冰慢慢融化成水。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能不考慮若初的感受。」曉川看了秦北一眼,平靜地回。

    「你回美國去,若初的工作我們來做,她還小,很多事還不懂……」

    「為什麼你們都把她當成沒有長大的孩子?」曉川急切地打斷了秦北的話,「她已經長大了,已經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已經有權利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你們為什麼不站在她的角度為她想一想,秦北,虧你還是國外呆過的,儘管她是你的女兒,但是人格上同我們是平等的,正是因為我尊重她,沒有將她當成孩子,她才會信賴我……」

    「她信賴你就代表你可以佔有她嗎?」秦北上大學的時候不愧是參加過大學生辯論賽的,風采和能力不減當年,很知道見縫插針,再加上他此時心緒不平,說出來的話難免尖銳苛刻,甚至有點強詞奪理的意味。

    「北,別把我說成無惡不作的採花大盜行嗎?如果我想佔有誰就佔有誰的話,那想當年在美國的時候,我對秦南……」曉川也被秦北的話弄出了火氣,說的話也開始沒了分寸。

    秦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這麼說我們的幸福是你施捨的是不是,我們是欠你的,但是也不至於一定要拿女兒來還債吧,要是那樣的話,我真是看錯你了,再說,秦南是你想佔有就佔有的嗎?」這已經開始接近孩子氣的拌嘴了。

    「好吧,我收回方纔的話,我口不擇言了,不過秦北,你也冷靜點,好好說話,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曉川皺著眉說道。

    秦北想了想,又靠回了沙發的後背。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下面的話題該如何開啟,這兩個從小無話不談的人竟然也有無言以對的時候。

    「北,我必須為若若的幸福著想……」還是曉川打破了那令人壓抑的靜默。

    「就是為了她著想,你才要放開她,我們都多大了,你還能愛她幾年,到時候你死了,讓她怎麼辦?守寡?」現在的秦北也不知怎麼了,曉川只要一張嘴,他就想扔個炸彈過去。

    「幹嗎說得那麼難聽,難道你很希望我現在就死?」曉川忍不住瞪了秦北一眼。

    「呃,對不起。」秦北也察覺到說話有點偏激,基本素養促使他給曉川道了個歉。「可是你就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嗎?」繼續問。

    曉川這時忽然想起什麼,在身上胡亂摸了一通,發現煙盒已經從口袋裡被秦北打落在了地上,撿起來抽出一支,然後將煙盒扔在了秦北身上,秦北也忙不迭地抽出一支來,兩個煙鬼這時候才想起抽煙來。

    「我怎麼會沒想過,她也是我的女兒,你以為我不擔心身後她的幸福嗎?可是她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死後讓她守寡還是現在開始就讓她受活寡,到底哪個傷害更大一些?」

    「你就那麼自信沒有你她就不會幸福?」也許方才是沒有煙抽煩躁,現在兩個人開始吞雲吐霧,秦北的情緒平復了許多,說話也沒有那麼尖銳了。

    「唉,我一開始也不相信,現在看,是這樣的,我建議你和若初談談,聽聽她的想法可好?」曉川忽然提議道,之前秦北在氣頭上,他怕若初會受委屈,現在眼看著秦北又恢復了理智,那麼讓他們父女倆溝通一下,比他一個人在這自拉自唱要好得多吧。

    秦北想了想,起身去敲若初房間的門,只敲了一下,門就被若初急切地拉開。「我們談談吧。」秦北側身進了若初的房間,若初在門口看向曉川,曉川衝著她點了點頭,隨後房門被關上。

    曉川整個人都仰倒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狠狠地吐煙圈,看著它慢慢地消散,可是心裡的陰雲卻是越發濃重。

    秦北和若初談的什麼,即使聽不到,曉川也能料到,可是即便如此,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心裡還是越來越焦躁,他一方面希望兩個人談的時間長一些,這樣也許能溝通的更加深入,卻也更希望秦北能馬上出來,告訴他,他已經理解了若初和她的感情,願意幫助他們說服其他人,這就再好不過了,雖然明知這只是個奢望,但是人總是愛幻想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是嗎?

    終於,若初的房門被打開,秦北從裡面走了出來,若初跟到了門口,「你先等一下,我和你爹地還有話說。」秦北目視前方對著身後的若初說道,若初頓了一下,又退回到房間裡,自覺地把門關上,曉川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秦北的表情,而事實是秦北根本面無表情。

    秦北走到方才坐過的沙發處,坐下,拿起煙盒找煙,發現已經被曉川抽完了,歎了口氣。

    「老大,我也不瞞你說,我有一個學生和若初年齡差不多大……」秦北有點猶豫這件事要不要講出來。

    曉川敏銳地知道了秦北的下文,「你不可以讓秦南受傷害。」

    秦北瞪了曉川一眼,」真的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我的意思是我遇到了和你一樣的情況……」

    「什麼?」這次輪到曉川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怎麼可以移情別戀?那秦南怎麼辦?」

    「我哪有移情別戀,我始終愛我老婆好不好,你先坐下。」秦北眉頭都糾結到了一起,感覺和曉川溝通比和若初都困難。

    「呃,那怎麼會和我一樣,我們是相愛,你那是被人暗戀好不好。」曉川一臉鄙視地看著秦北又坐回了原處。

    「可是我覺得就是一樣的……」秦北揮手阻止了曉川即將的反駁,示意聽他說。

    「若初這個孩子從小沒在我身邊,對你很依賴,之後你們又很長時間沒在一起,然後你們又重新生活到了一起,那種依賴感又回來了,若初就覺得離不開你,還有就是她們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尤其是讀過書的,很喜歡年齡大一點的,學生很容易因為崇拜就以為愛上了老師,若初也是崇拜你,再加上原有的依賴,就誤以為是對你的愛情了……」

    「就像我的那個學生,若初和她的情況是一樣的……」

    「北,那麼你和南呢?南最開始不是你的學生嗎?她不是由崇拜開始愛上你的嗎?」曉川只一句話就把秦北問愣住了。

    「我說這個只是想說明,你的依據根本站不住腳,由崇拜發展而來的愛也是愛,甚至有人說過女人只有先崇拜一個男人才能愛上,且不論有沒有那麼絕對,我和若初的關係同你和那個女學生的關係絕對是不一樣的,你的那個學生對你是單方面的暗戀,你不愛她,而我和若初是相愛的,根本沒有可比性,在這個意義上說,我反倒覺得我們更像你和南的關係。」

    「聽我說完,你肯定想說你和南是平等的,所以才會相戀相知,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和若初就不是平等的?難道只因為年齡的差距就要抹煞我們心靈的和思想的平等嗎?她可以因為崇拜而愛我,難道我就不可以因為欣賞而愛她嗎?」曉川一口氣說完直直地看著秦北,等待著他的繼續反駁,做好了持續辯論的架勢。

    秦北也看著他,可是突然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我是說不過你了,但是不代表我能接受。」

    「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秦北的聲音很平靜,眼睛裡確實是請求的神態。

    曉川點了點頭。

    「在我想通這件事之前答應我別讓任何人知道可以嗎?尤其是她媽媽,你知道我擔心……」

    「你放心,我答應你。」既然準備打持久戰,秦北這一關是先要過的,不然下面怎麼都沒用。

    「秦若初,出來吧,我們回家。」秦北突然沖若初的房間喊道。

    我好比上下磨盤之間的一顆種子。——安培

    秦北這麼一喊,若初的房間門馬上被打開,若初一下子出現在了門口。

    「爸,我不回去。」剛才曉川看她還是一副柔弱愧疚的樣子在秦北面前,這會倒是斬釘截鐵,聲音不大,語氣極為堅定。

    秦北不可置信地看向若初,似乎不相信這話是出自她的口中,曉川看著父女兩個人對峙,一時又不好說什麼。

    「你說什麼?」終於,秦北再次張口,目光似兩道利刃直直地逼向若初,短短的幾個字,充滿了震懾力。

    若初也是第一次看見她老爸用這種目光和語氣對她說話,暗自打了一個寒顫,不過仍然不動聲色鼓足了勇氣,清清楚楚地又提高聲音說了一遍「我不回去」。

    一剎那時間和空間彷彿同時停滯,空氣裡累積的緊張氣氛濃度在逐漸變大,似乎一個小火星隨時就可以將這個空間引爆,幾個人的結局看起來只有同歸於盡,沒有第二種選擇。

    「咳咳,北,若初可能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去面對那麼多人,我們給她一點時間好不好,她現在回去也不能做什麼是不是?」曉川出來打圓場,但是秦北一言不發,若初也沒有要退步的意思。

    「北,你是不放心我嗎?你盡可以放心,在你和南沒有答應和接受之前,我永遠都是若初的教父,就像以前一樣,要我發個誓嗎?」曉川知道秦北顧慮的是什麼,所以也知道怎麼化解現在的這個僵局。

    秦北的表情終於有所緩和,現在他也是處在兩難之地,他是一個父親,他有他擔心的東西,可是女兒已經長大,無論是在曉川還是女兒面前,他都不能失態,也不能將心裡面最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哪怕他再擔心再焦慮,還必須本能地保持著紳士風度,這是性格使然也是他浸『淫』在骨子裡的無法撼動的做人的原則和驕傲。

    「爸,我可以回乾媽送給我的住所,只要不讓我回家,對不起……」聽曉川這麼一說,若初也知道秦北的顧慮,於是也做了一個讓步,其實也不是讓步,因為她根本也沒想繼續和曉川住在一起,現在畢竟還不是時候,為了長久的幸福,這麼短暫的分離算得了什麼呢?不過這也不能算是分離,畢竟兩個人還都在一個城市。

    秦北清了下嗓子,「那就這樣吧,若初你自己也反省一下,我們都冷靜冷靜,家裡那面的工作交給我,但是今天在這裡我們說過的話我希望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說完看了一眼若初,轉身要走,沒走兩步,停下回頭,對著若初說:「如果你改變主意,歡迎你來找我。」

    若初垂下眼眸,秦北也沒等她答話,轉眼就走了出去,曉川送到了門口。

    「亨伯特,你傷怎麼樣,沒事吧,還有哪裡不好?」曉川剛將門關上,若初就馬上走到跟前去檢查他的傷勢,伸出一隻小手輕輕地碰了碰曉川一側有點腫的臉頰,曉川怔了一下,隨即溫柔地看著若初,只感到她手指的觸感讓他忘記了疼痛。

    而若初的眉心則緊緊地蹙起,「你怎麼和他說的啊,是不是把所有事都扛下來,說是因為你才退婚的?」方才秦北和若初進行了一番長談,若初本來已經不太氣秦北打曉川了,可是現在一看到曉川的樣子,心裡就又埋怨起秦北來,直接用「他」指代。

    「呵呵,本來就是因為我啊。」曉川看到若初為他擔心的樣子,目光越來越柔和深邃,含著笑說道。

    「才不是,是我們折騰的,你一直都是支持我和盧梭結婚的,現在我們不想結了,還要你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我去找我爸說清楚。」若初一臉的不服氣,要收回手臂去追秦北,曉川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胳膊。

    「你和盧梭都沒有錯,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再是你和盧梭退婚的問題,是我們兩個的問題,你爸爸他一時接受不了,你要理解,換做我也需要一個過程,他打我是應該的,挨幾下打我心裡會舒服很多,別替我擔心好嗎?也千萬別怪你爸爸,知道嗎?」曉川一臉認真地說。

    「你不怪我爸,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對了,我讓你去華盛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曉川故意做出不滿的樣子,他知道她的想法,對於她能留下來也很欣慰,但是想聽她親口解釋,這樣似乎才有滿足感。

    「這個,我,反正我不想去,再說你不喜歡我留在你身邊嗎?」若初有點理虧地微微低下頭,目光盯著自己的衣角。

    「唉,我就納悶你怎麼會這麼輕易答應,原來另有做法,小鬼。」曉川忍不住點了點若初的鼻子。

    若初知道曉川不再追究這件事,也沒有生她的氣,安心了許多,抬起頭衝著曉川做了一個鬼臉,「可以抱抱我嗎?」順道提了一個要求。

    曉川挑了挑眉,輕輕將若初擁在了懷裡,若初慢慢將臉貼在曉川的胸膛上,經過今早的一場腥風血雨,兩個人忽然覺得世界剎那安定了下來,不管這安定能持續多久,哪怕只有現在這麼幾秒鐘,他們已經知足了,是很知足。

    秦北從曉川的住處出來,在樓下徘徊了很久,車子還在舉行婚禮的地方,他不是不想回去取,是沒有那個勇氣,儘管他知道他現在過去的話人已經都散了,可是他就是不想再去那個地方,給家裡的司機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坐在下面的小廣場上等司機將車子送來。

    他知道現在秦南在等著他的解釋,他知道兩個家庭的人都在等他的解釋,可是他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無助甚至無力過,他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的妻子,甚至不願正視方才發生過的事情,他真的是希望如果今天從來沒有到來過就好了。

    拿到了車子,開到這個城市的最高點,坐在山頂上吹風,腦子裡開始不自覺地播放若初從小到大一幕幕讓他印象深刻的場景。

    從她六歲時在一個宴會上因為和她媽媽走散而和自己遇到,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他是他的父親,這件事在秦北的生命裡是最重要的烙印,這種感動從來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減弱,後來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從一個洋娃娃變成少女再到現在這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一直在默默地守護著她,用他含蓄而深沉的愛。

    若初可以說是除了秦南以外秦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雖然她和若祺都是他的孩子,可是從內心深處,秦北更疼若初,不僅僅是因為兒時沒能在她身邊產生的愧疚,還有他總覺得這個孩子的個性更像他和秦南,那種骨子裡不服輸的勁頭,那種默默而不張揚的倔強,從小到大,從來沒讓他和秦南因為任何事為她操心,反倒是經常會主動替他們分擔一些什麼,比如有時候若祺做得不對,她會用自己獨特的並且是若祺能夠接受的方法和他溝通,讓他明白一些事理,而這樣做,比父母直接去教育效果要好得多。

    開始的時候秦北也不知道若初在默默地做著這些事,直到有一回若祺無意中提起,秦北才發現,而那時若初也才十二三歲而已,這就不能不讓秦北對這個少年老成又乖巧懂事的女兒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這件事,秦北以為若初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讓他操一點心,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當若初在房間裡和他針鋒相對,甚至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誰也無法改變她的時候,他才會失望得這麼徹底,伴隨著這股失望的是深深的挫敗感,轉眼之間,連女兒都說服不了的父親,難道不是失敗的嗎?

    曉川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不用說了,他一直覺得欠他很多,尤其是欠他半生幸福,可是要是需要拿自己最寶貝的女兒來換,說實話,他捨不得。

    現在秦北難過就難過在,一方面覺得女兒已經不再信任自己,另一方面覺得遭到了好朋友的背叛,要命就要命在,他的理性還告訴他,曉川和若初兩個其實還真沒有犯什麼十惡不赦之罪,既然孫苗可以愛上她,那麼若初愛上曉川是一件很可以預料到的事,只是現在才埋怨自己的後知後覺,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早知如此當初打死也不該答應若初去和曉川住在一起的,難道這就是冥冥中已經注定好的,躲也躲不開了嗎?

    手機鈴響起了一次又一次,不看也知道是秦南,他從來沒有向她撒過謊,但是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那麼又怎麼交代呢,秦北躺倒在草地上,心亂如麻,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件事早晚會被知道的,除非若初和曉川能悄悄地分開,但是秦北明白,這似乎是不太可能了,因為只有愛過的人才會知道,這世界上的任何人用任何理由也阻止不了兩個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就像他和秦南,現在看,他真的是在曉川和若初身上看到了他當年一定要得到秦南的決絕,這才是他所有挫敗感的真正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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