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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禁星系的暴徒 三十 內訌(下) 文 / 木材

    三十內訌(下)

    補給箱被梁知扭開,裡面的東西讓唯一還活著的拓荒者瞠目結舌。

    補給箱裡最駭人的就是十幾枚被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觸發雷,這些扁平如電腦光盤狀的玩意比脈衝撕裂炮更可怕。單發拿出來或者在殺傷力方面不盡如人意,可它們多米諾骨牌般觸發引爆的能力卻彌補了其它方面的缺陷,用來陰人最好不過。

    這東西原是比利想買來對付當初招惹的土著人,沒想到那些被驅逐者的影子還沒看到時,就被梁知拿來製作陷阱。

    恍然明白梁知的惡毒用心後,拓荒者不由得咆哮起來,可惜他虛弱的咆哮不會比蚊子放屁更大聲。他雖很想主動觸發那雷,以便和梁知等不及逃走的人同歸於盡,可這種意願對於他這個連手指也無法動彈的人來說,不過是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想罷了。

    梁知沒有理會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將觸發雷取出,然後和漣漪一起將其掩埋在遠近幾個適合潛伏隱蔽的角落裡,觸發裝置被隨意安置在蟲艦表層上,這些顏色鮮艷的玩意就彷彿凝固的鮮血,在偽裝上絕對一流,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覺。

    為了避免這些觸發雷被不小心觸發,觸發條件從一開始的熱能感應更換成物理打擊類型,如果追兵敢用槍支掃射的方式試探蟲艦的威脅性,就可以觸發這些蟲艦處都沒設置的雷了。這種陷阱在文明世界裡自然不希奇,可在蠻荒世界卻很實用。

    為了看效果,梁知甚至不徵求比利的意見就把他購買的一個針孔偷窺攝像頭安裝在旁邊的樹杈隱秘處,視角調整到大範圍,再將其和手腕上的通訊器捆綁。漣漪對梁知的惡趣味嗤之以鼻,邊小心的警戒,邊哄著懷裡哭鬧得疲累若死的小星猿睡覺。

    唯一能帶走的重型生化槍械,被梁知簡單折疊成塊狀後,塞到了空了大半的補給箱裡,這玩意根本就是為彌補蟲艦火力缺陷才研製出來的武器。它的缺陷和優點同樣明顯,失去蟲艦特有的增幅效果後,它的射速和射距雖退化卻依然很可觀,不會比六管加林遜色;然而它可怕的重量和發揮威力時對內元素的大幅度消耗這種缺陷,馬上使它可發揮的空間縮減了很多。

    多少佔了點便宜,讓梁知的心情很好,這種心態讓漣漪很看不慣,她那裡曉得梁知失去生化金屬補完機會時有多遺憾?

    抱著逐漸睡去的小星猿走在前面的漣漪,不時回頭看著跟在後面的梁知:「這種明顯的陷阱,土著未必會上當吧?」

    梁知一邊攙扶著虛脫若死的比利,一邊拎著補給,腳步還異常輕鬆,似乎這些根本不存在一般。聽到漣漪的疑問,不由得笑道:「這些都無所謂,反正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漣漪挑了下眉毛,雖還是不大明白梁知的用意,卻也不再言語了。

    繩索是用來捆比利的,這小子經歷過剛剛的顛簸後,已經失去了折騰的力氣,拓荒者強大的身軀也只能為其保留所剩無幾的神志。此時感覺到自己被人捆成粽子後背在背上,心有餘悸的想說點飛穩點之類的廢話,可惜只抽動幾下嘴角,屁也沒放。

    早準備妥當的飛板被踐踏在腳下即時啟動,承載著漣漪和梁知的身體飛到半空。梁知一手拎著空了小半的補給箱,一手扶住後背上的比利,卻不見半點搖晃;反而是漣漪,這種東西對於她來說雖然勉強能駕駛,卻不會很熟練,看起來就很危險。

    離開這裡的梁知和漣漪並沒飛上高空,而是用樹冠那厚實的枝葉遮擋著身型,在離地不過兩米的位置不緊不慢的懸浮著。這種高度雖限制了他們的移動速度,卻比在森林上方安全許多。在飛板輕微的震動下,他們很快就消沒於濃密的森林當中。

    蟲艦距離事發地點並不算遠,以土著對森林的瞭解,梁知等剛離開不過十幾分鐘,這些惡犬般的傢伙就找到這裡。

    蟲艦附近的狼藉模樣讓這些土著分外警覺,一方面小心的用武器指著蟲艦,另一方面則四下分了人手搜尋可疑痕跡。遭到過致命打擊的土著戰士含蓄的如同妓院裡新出來接客的清官人,雖然他們手裡都抓著火力驚人的槍械,卻沒人敢當先放一槍。

    一直懸掛在猛獵龍腹側的大盾牌被土著戰士們取下來,成排的架設在身前,利用粗壯的樹幹和盾牌遮擋住身體,槍械被熟練的架設在盾牌空隙間,準星對著蟲艦唯一的倉門。針孔攝影器忠實的將土著的反應傳送到梁知通訊器上,可惜這種窺視用的攝影頭像素很差,距離較遠時所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梁知還是第一次使用這種玩意,不由得後悔沒將其安置得低點。

    梁知和漣漪兩人已經在盡力的趕路了,沿途可以看到當初被放逐的土著部落偷襲圍攻時留下的痕跡,土著遺留的屍體被野獸啃食得斑駁,因為潮濕而腐爛的屍體裡總有些噁心的蠱蟲繁衍著,漣漪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將注意落在通訊器上。

    兩人仔細的辨認嘈雜聲音裡有價值的東西,維尚這個傢伙的大嗓門很快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火力掩護。」而後槍聲四起,讓梁知鬱悶的卻是這麼密集的子彈傾洩居然硬是沒能觸動引線,真不知是這些土著走了狗屎運,還是自己倒了羅圈霉。

    火力傾洩轉瞬收斂,蟲艦的無聲無息讓土著們覺得分外詭異,維尚皺著眉頭用望遠鏡觀望著,茫不知敵人在搞什麼鬼。

    「我在你臉上看到了膽怯,你是不是因為捨棄了族群的特質,連帶的失去了曾經的榮耀?」愛拉絲又在說風涼話了,她臉上的譏誚是那麼的明顯,明顯的讓維尚心火翻騰。維尚也清楚愛拉絲並非是針對自己,族群明明是女人掌權,可她卻因為血統不夠高貴而無法得到勇者稱號。對於心高氣傲且實力不遜於任何戰士的她來說,這無疑是最難以忍受的事,口下無德正是她發洩的一種方式。可理解歸理解,維尚還是越來越覺得喜歡上這女人是英明的自己犯下最大的錯誤,還是會因憋氣而慪火。

    維尚手裡青藍色光芒一閃,一柄兩尺長青色匕首出現在他手裡,條紋狀的刃體表面隨處可見詭秘的宗教紋絡,赫然是拓荒者才有的生化武器。狼牙般的匕首被維尚橫切在旁邊的大樹上,不見用力卻將那數人合抱的大傢伙劃出米深的巨大豁口。青色光澤閃過,大樹那棕色的樹幹上卻籠罩上一層詭秘的綠色,幾息之間,大樹都有枯萎的徵兆,生活在樹上的昆蟲紛紛僵死。

    對於維尚這種發洩手段,愛拉絲表示出相當不屑的神色,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手裡槍刀向上撩起,刀光蕩漾猶如水波,清澈透亮且嚴謹詳實,飛落到她頭上的僵死昆蟲被這一刀所迸發出來的力量捲飛出去,淋漓得彷彿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雨。

    「上去兩個人,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維尚不斷的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能忍到獨立那一天,到時候就給愛拉絲一個勇者頭銜,讓她嘗嘗帶兵的滋味,相信到了那時,自己一定可以得到這個強大女戰士的擁戴,最少不會像現在,明明已經得到她的所有權,卻只能看著不能吃。

    精鋼護盾被土著戰士抗了起來,這些精銳離開坐騎後也是相當不錯的步兵,巨大的盾牌在他們手裡輕巧的就彷彿一張廁紙,不過他們向蟲艦逼近的步伐卻相當穩健,穩健到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第一時間趴倒,並將盾牌當烏龜殼扣在身上。

    嘴裡叫著「為同胞復仇」的口號是一碼事,真正去面對可怕的敵人是另外一碼事,身為精英的土著戰士異常明白這個道理。

    在維尚等緊張的注視下,兩個蝸牛般慢騰騰的土著戰士終於磨蹭到了蟲艦旁邊。謹慎的探著頭從嵌了道縫的倉門處向裡面觀望,瀰漫的血腥味讓常年在刀頭舔血的土著戰士目瞪口呆,蟲艦裡面的血腥讓見多識廣的他們也要後心發寒。

    和所有生物的反應一樣,發現忌憚的東西其實並沒危險後,兩個土著戰士不由得鬆了口氣。其中一個相對膽大的土著戰士更是扔下盾牌,直接拽開倉門,一頭鑽了進去。唯一倖存的拓荒者早在他們開火時,就因恐懼而昏死過去,等他被土著用大巴掌抽臉打醒時,怎麼也想不通為啥梁知掩埋的觸發雷沒有引爆,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心潮澎湃,再次昏倒當場。

    發現沒危險,維尚命令手下人在四周戒備,自己則親自來到蟲艦旁邊,準備考問倖存者。

    愛拉絲卻不放過他,吊靴鬼般跟在後面,不斷的迸發出刺耳的冷笑,挑戰著維尚的耐心:「差點忘了說,和我一起來的還有長老會秘密派出來調查你的空騎,不過他們似乎在剛剛就折返回去。如果不出意外,長老會現在就在討論對你的處置呢!」

    「你……」維尚萬沒想到愛拉絲會拖延到現在才告訴自己如此嚴重的事,一張臉瞬息變成了豬肝色,理智上的壓抑和性子的暴烈瘋狂的傾軋著,手裡的生化武器時而冒出來,時而又流水般縮回體內,天人交戰了十幾次,他終於還是咬牙忍耐下去。

    假如真的和長老會決裂,自己那些手下並不可靠,但愛拉絲卻一定會跟在自己身邊。維尚清楚這一點,他甚至覺得愛拉絲滿心眼就都是想自己盡快和長老會決裂。傳聞裡正是某個長老想對她進行『淫』辱,被砍傷而記恨,才是愛拉絲的地位越來越低的主要原因。一想到這個,和愛拉絲翻臉的衝動就被維尚壓抑下去,他知道在族群裡,愛拉絲這種潔身自愛的女人太稀有了。

    匕首終究還是被收起來,維尚的憤怒全落在拳頭上,在狠狠砸在蟲艦時發洩出去。

    「轟……」之前槍械掃射時,子彈的受力點雖然在強度上超過這一拳,卻達不到觸發條件。此時,維尚沙包一般大的重拳落在偽裝的血污痕跡上,終於惹出了大問題。掩埋在最外圍的觸發雷當先引爆,將盾牌架設在蟲艦方向的土著戰士登時被放了鴿子,繽紛的血肉隨著呼嘯的氣流向四周激盪,粗壯的大樹被風暴刮得拋跌,肆意砸壓在躲閃不及的土著戰士身上。

    原本已經鬆懈的土著戰士登時緊張起來,倉皇而狼狽的四散奔逃。第二顆、第三顆觸發雷也開始爆炸,只一瞬間,四周都出現了大範圍爆炸,似乎什麼地方也不安全,無數強悍的土著戰士被炸得四分五裂,混亂肆意蔓延著,場面再不受控制。

    在各種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觸發雷猶如新出鍋的苞米花般跳出地面,興奮的『歡呼』著將自己體內的金屬彈片盡情向四周揮灑,就算有土著第一時間趴倒在地,也會被胡亂迸濺的彈片打成篩子。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猶如地獄惡鬼的哄笑,肆無忌憚的刺激著維尚的神經,一蓬又一蓬的沙土從天而降,淋漓在縮頭烏龜般的維尚和愛拉絲身上,屈辱讓他們眼眶濕潤了。

    地面的強烈震動猶如他們燥狂的心臟,土著戰士的悲鳴彷彿仇人嘲弄的恥笑……在這一刻,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窮途末路。

    「如果我僥倖不死,一定要讓耍弄我於股掌之中的仇人付出代價。」維尚咬牙切齒的發誓著,這話他早重複了數遍。愛拉絲難得沒說什麼風涼話,親身體會到這種無力感的她突然明白了維尚的悲憤心情,開始檢討起自己曾經的刻薄是多麼的愚蠢。

    「我會用眼睛證明你完成自己的誓言,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愛拉絲如是開口。話音未落,一股大力從她和維尚中間迸發,轟然巨響猶如火山噴發,雖然他們早有準備,卻依然被炸得狂噴鮮血,和蟲艦一起被掀到空中,遠遠的拋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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