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禁星系的暴徒 三十三 小場面(下) 文 / 木材
三十三小場面（下）
……
「難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是糟粕麼？我不這麼認為，我一直相信任何力量在本質上都是相同的。生化金屬固然省時省力，能在短時間內達到我們修煉幾十年的程度，可它終究是異族的產物，而異族又是將我們從地表驅趕到地下世界的元兇大敵。或許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我們，可是，我們能因此忘記仇恨麼？」
維尚和愛拉絲無語，呆滯的看著張牙舞爪的瓦礫。
瓦礫心理的憤怒無法和手下人說，眼前這兩個身份差不多的同胞就是最好的聽眾了。他幾乎想將所有抱負都講出來，一刻不停的噴著唾沫星子：「你們看看那些愚蠢的長老們都幹了什麼？捨棄民族的文明就相當於扼殺民族的血脈，他們這些昏庸的傢伙居然將地表作為放逐失敗部落的地方，完全忘記了這裡才是我們的家鄉，陰暗的地下才是流放者沉淪的地獄。」
瓦礫用手指著維尚：「你擁有的天賦猛毒雖然能提高生化武器的殺傷力，可你卻永遠失去了將這天賦完全挖掘開發的機會。生化武器固然厲害，異族的槍械火炮固然強大，但只要我們遺忘的魔法達到一定水準，憑單個體就能釋放幾倍於火炮的力量，這才是力量的王道。智慧生物使用工具固然是進化的特徵，可卻不能被工具束縛住……沒有人比自己更靠得住。」
似乎要證明些什麼，瓦礫突然伸手出來，輕飄飄向旁邊的空地上一按，而後，一道狼牙般岩石銳刺陡然竄出，塵土和沙石被衝力掀上高空，那可怕的力量讓附近的地面都劇烈的震顫起來，就彷彿新婚之夜初經人道的新娘。
「魔法？」愛拉絲和維尚條件反射般站起來，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定海神針般的巖刺，充滿驚詫和羨慕的叫嚷著。
「不錯，就是被我們遺忘的魔法。」瓦礫並沒有洋洋自得，而是很平淡地道：「雖然我對於魔法的應用還處於摸索階段，但是這種程度的魔法已經不遜色槍械。它們不過是直來直往的攻擊，憑借的不過是快速和持續性，這些都是可以彌補的差距。」
「你們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瓦礫終於說道了最關鍵地方，這也正是他決定幫助維尚最根本原因。
愛拉絲和維尚沉吟許久，終於抬頭道：「如果你能證明我們同樣能學懂這種魔法，我們找不到理由拒絕你的提議。」
瓦礫興奮的站起來，伸手出來給維尚和愛拉絲看。他左手的食指上赫然佩帶著一枚造型高古的指環，指環正面刻畫著古老的文字和一條黑色毒蛇糾纏著面具的抽像圖案，面具上沒有表情，呆板到讓人一見難忘。維尚和愛拉絲馬上認出它的身份，難以掩飾內心的驚駭和難以置信，想證明什麼似的死死盯著瓦礫：「這難道就是傳說遺失的族群聖物——陰影指環嗎？」
「你們說的沒錯，它就是它。」瓦礫將手指高舉向天空：「只有得到了它，我們才能找回失落的文明。」
「我們統治陰影，而陰影總有一天會統治萬物。」維尚、愛拉絲終於在指環面前低下高傲的頭顱，邊吟唱著虔誠的禱詞，邊跪伏下去。指環似乎聽懂了兩人的禱告，在日光中散發出一股難以琢磨的光澤，似乎讚賞，又似乎為他們的愚蠢感到悲哀。
瓦礫收起指環後，維尚和愛拉絲才站起來，現在他們總算明白了一些事情，卻有更多的費解需要人解答。
愛拉絲首先開口道：「既然你厭惡槍械，為什麼還要手下拿起它們呢？如果他們養成對槍械的依賴，不是違背了原本的初衷嗎？」
她的問題讓瓦礫大笑起來，搖頭歎道：「看起來你們的觀念一時也很難轉變過來，我從沒說過槍械有啥不好，我只是認為我們不能丟棄民族的底蘊罷了。」稍稍一頓，又揮手道：「並非所有族人都擁有使用魔法的天賦，那他們怎麼辦？難道我要逼他們用長矛砍刀面對敵人的槍械嗎？即便是奴隸，我也不會讓它們白白衝上去消耗敵人的彈藥，這不符合我的審美。」
「如果硬拚的話，我們的彈藥補給不可能堅持到最後……」維尚含蓄的說著，意思就是想知道瓦礫的整體規劃。
「哼哼，你們很快就知道了，現在說出來也沒意思。」連自己抱負都能坦言的瓦礫突然神秘起來，讓維尚心理暗罵，他又何嘗不曉得瓦礫想利用這次的戰爭表現自身的領導才能，以免自己和愛拉絲還有別的想法。可事實上，維尚自己明白自己，他又何嘗是喜歡區居人下的角色呢？現在維尚的心思已從向梁知等人復仇，轉變成如何在戰爭中趁機得到陰影指環了。
戰爭終於在維尚的期待下開始了，當牛頭怪大軍雄赳赳地抓著斧頭，護送著投石機穿越沼澤向ど谷方向進軍時，天空上那些使用槍械的空軍也從林中飛起，猶如航母上竄起的轟炸機，帶著尖銳的咆哮先一步向ど谷衝去。它們飛得相當之高，在高射炮射程範圍以外甩身離開，同時將攜帶的炸彈向ど谷拋擲過來，利用慣性和向心力將其砸出了整整幾千米，暴雨般落下。
雖然這些空軍並遭到任何還擊，可由於所處位置過高，巨大的高空風暴輕易改變了炸彈的理想落點，大多傾洩在鎮外沼澤裡，將其炸得濃水四濺。幾條倒霉的短嘴狼鱷被巨大的氣流捲起老高，支離破碎的自空中落下，狠狠地摔回渾濁的泥水裡。
炸彈的威力由此可見一斑，然而，一些位置偏頗得不算嚴重的炸彈在ど谷附近的爆炸效果卻不容樂觀，它們迸濺起的碎片赫然受到強大地心引力的束縛，被控制在一個難以想像的窄小空間裡，就彷彿向大海拋擲石子，完全沒出現任何波瀾。
空投讓ど谷小鎮整個『慌亂』起來，居民的驚慌連外面的敵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暴虐的牛頭怪用碩大的蹄子刨動著地面，發出興奮的牛嗥聲。鷹身女妖這種膽小的奴隸似乎也被牛頭的無畏感染，瞳孔裡散發出嗜血的色澤，不斷的磨著鋒利的齲齒。
空軍二次空擲接踵而來，這一次明顯牽制和引誘注意力的成分比較多，原本還緊張得要死要活的外來人們也安靜下來。
在空軍的掩飾下，地面上的兵種開始向前推進，利用森林的掩護，這些土著奴隸將投石機、撞車等原始玩意都架設到近處，就等著隨時發起衝鋒。投石機發射器上裝載的都是捆綁在一起的炸彈，相比於空投的不確切性，土著們還是更信任這玩意。
悲涼的牛角號被吹響了，最前面的鷹身女妖和牛頭怪第一梯隊馬上向前突進，潮水般從森林裡衝出來，比速度超快的鷹身女妖更快的就是牛頭怪全力拋出的斧頭，巨大的斧頭在空氣中摩擦出一溜溜尖嘯，精準的向戰車上突出的重武器斬落。
ど谷鎮民再顧不上藏拙，上下兩排重武器同時迸發出暴虐的吼叫，一連串的實體子彈帶著尖嘯傾洩在高速旋轉的斧頭上，火星一串串冒起，如同焊槍下的鋼板。強勁而連綿不絕的子彈終於將那接踵而來，數百飛斧打得偏離方向，凌亂的飛舞出去。
胡亂迸濺的飛斧和一刻不停的掃射被怪叫著衝上的鷹身女妖全權承受下來，只瞬間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這些鷹身女妖一向只能打順風仗，在森林裡欺負蒙尼等人時它們的表現就可圈可點，然而面對迎頭而來，猶如暴風雨般同類的血肉，耳邊迴盪著同類刺耳的慘號時，它們的勇氣就如同艷陽下的積雪，瞬息就融化掉了。就像頑童用棍子捅過的雞窩，這些鷹身女妖帶著一蓬蓬凌亂的羽毛倉皇四竄，有些慌不擇路的蠢貨甚至撲向了鋼鐵戰車，等待它們的只有一陣刺耳的槍響。
火藥武器的有效使用力雖不及能量武器，可本身擁有的震懾性絕對不容忽視，或者這也正是它們被軍方淘汰後依然沒有停產的主要原因。刺鼻的火藥味和滿目血腥登時讓牛頭怪進入某種狂化狀態，它們瘋狂的嘶吼著，全身的肌肉都膨脹起來，身上十字型傷口都重新迸裂滲血，輕微的疼痛讓牛頭越發癲狂，轉眼就將鷹身女妖甩在身後，揮舞著最後兩柄斧頭向前衝鋒。
火藥槍稍一收斂，重型能量炮又開始發飆，這種武器根本沒必要瞄準，只要向敵人聚集的地方狂轟爛炸就可以。
蜂擁而上的牛頭因狂化早忘了隊型，擁擠的樣子如同茶壺裡的餃子，能量炮彈攏起的幾千斤泥沙和血肉向四周迸濺擴散，就彷彿巨大而斑駁的地獄魔花，它們一朵接著一朵的綻放，奮不顧身的牛頭怪唯一能做到的並非殺傷敵人，而是用自己的鮮血去澆灌它們，讓它們盛開的更美艷，也更加慘厲。一息間，兩個奴隸梯隊已倒在ど谷到森林之間這短短幾百米的空地上。
在後面觀戰的戰爭指揮臉色如常，這種程度的攻擊不過是試探罷了，如果ど谷連這種實力都欠奉，部落也不會大肆動員，弄得轟轟烈烈。他旁邊被牛頭怪看守的蒙尼卻不斷咋舌，早習慣以少搏多的殖民者的確很難想像用幾百人試探這種伎倆。
似乎感受到蒙尼的心情變化，面目僵冷的土著戰爭指揮突然回頭，露出的難看之極的冷笑：「別緊張，這僅是小場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