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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八七 文 / 二踢腳

    三八七

    濯星仙子和木蓮子兩人都是魂級別高手,可說整個天山之上,如今無人可以暗裡偷聽他們的談話而不被察覺,就算馬斤赤也不行。也正是如此,二人這才敢在廳裡密議,去殺那武帝。但如今方下了定論,四人還未來的及動身,卻是突然傳來一聲阻止,這怎不令人驚駭?

    那聲音靠的木蓮子更近些,就在他斜後不遠的窗外,離著也就不到三丈。被人這麼近的欺到身後卻還不知,木蓮子先感到的,並不是落了顏面,而是吃驚!

    如今身在天山,武帝的治下,若方才話語洩露出去,後果難以想像!就算那人口道「不可」,似乎沒有多少的敵意,但木蓮子依舊不敢放任。就見他腳上一用力,整個人連椅朝斜後電射而出!轉眼之間,木蓮子連人帶椅便到了窗前,隨即將身形一沉,那椅子則先是從窗戶射了出去,隨後木蓮子才再一發力,跟著穿出窗外。

    既然那人敢開口,十有**不會立刻就逃,且那人的身手必然不會在自己之下,所以木蓮子雖然去的快極,但手下卻是謹慎,先是椅出,人藏椅後,果然,方出窗外,就見身前一股浩然之氣橫裡撞過來,那椅子登時被擊的飛了出去!

    用椅子引來人先出一招,木蓮子的目的便已達到,隨即趁這機會,神劍青光出鞘而去!

    就見木蓮子的劍光一閃,可卻沒有攻敵,而是直斷其後路!木蓮子的心裡清楚,來人的武功絕不下於自己,自己若是一味去攻,對方若起了離去之心,他可攔之不住,倒不如先一步斷下他的後路,濯星仙子立刻便到,那攻勢,自然有她,二人聯手,就不怕這人走脫。

    木蓮子出手之前,心下對這來人已經有了些瞭解,其先出一聲,聲音渾厚,是個男子,年歲想來不會小了,且他說「不可」,十有**,對自己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只是出聲阻止。也正因此,木蓮子也沒有下殺手,只想將對方留住,問個明白。

    「有話好說,我們並非惡人。」

    木蓮子人出到廳外,神劍方才出手,耳旁卻又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聲音自己倒還有些個熟悉。只是如今來不及細想,就見眼前一陣渾厚罡風就似排山倒海一般的撲來,一時竟讓自己生起來難以力抗之感!再看去,那罡風之後,竟是一柄骨劍。

    「厲害!」

    木蓮子心頭一驚,手中青光卻是沒有停下,反是朝那罡風的緊密處,直刺過去!就見神劍青光好似一縷青絲「嗤」地一聲,穿了那氣牆而過!

    再渾厚的內力,只擊其一點,自可以弱勝強!

    當然,木蓮子這一劍卻也凶險,固然他穿透了對方渾厚的罡風,但此劍刺中對方的時候,自己卻也要被這排山倒海一般的罡風擊中,最少也是個重傷!

    不過木蓮子卻並不擔心,因為對手自方才起,接連兩擊,雖然威力十足,可卻都只沒有殺意,出劍只帶起渾厚的罡風,似是只要擊退自己而已。更令木蓮子不想再戰的是,濯星仙子已經自另外一邊的窗子穿了出來,可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就連自己的妻子也出了來,都沒有與對方交手,再想起方才自己覺得那女子的聲音煞是耳熟,可見這來者怕真是相熟之人。

    也正如此,木蓮子出劍的速度稍是一緩,果然,對方並不想與他性命相拼,當下借此機會,側身讓過,骨劍朝天一揚,那浩然罡風自然也就擊到了空中。

    木蓮子見狀,心下更是一寬,對方將這浩然罡風擊到天上,說明他並不想弄出什麼動靜來,否則這驚人一劍,擊到了地上,牆上,可就不是方才只劈中只椅子那麼簡單了,巨響過後,必然驚擾到武帝!如此看來,對方就算聽了自己方纔的密語,也應無礙。

    青光神劍斜指地下,木蓮子打量眼前來人,就見這人十分蒼老,怕不有百歲年紀,可精神卻是頂好,此刻正滿面微笑。

    「夫君,這位就是丹神老前輩。」見木蓮子停下手來,綠水仙子忙是上前,先低聲與木蓮子說了來人身份,隨即朝那老人一禮,笑道:「綠水見過老前輩。」

    丹神聞言,撫掌笑道:「一轉眼,竟也有七八年未見了。」說著,一指身旁的端莊女子,笑道:「淑齡為吾妻,你與淑齡同為師姐妹,便不用喚我老前輩了。」

    一旁木蓮子聞言,心下一悟,暗道:「難怪,我說這江湖還有誰人的內力竟然深厚於此。」

    丹神乃飄渺天宮主人的師弟,醫術天下第一,可也正因其醉心醫術,其心並不再武學之上,所以成就與其師兄相比,大有不如。但即便如此,憑其百歲高齡,修為又豈可小覷?

    想到這裡,木蓮子再朝旁看了眼,方才出聲的女子,自己也認識,正是洗月仙子,原本的天山劍派之長。如此一來,丹神出現在這裡,卻也沒了疑問。

    天山劍派當年解散,掌門洗月與這丹神結為夫婦,一償四十年相思之苦,之後便一直客居在萬劍宗裡,且這位丹神與萬劍宗主的關係也是非常不錯,如此,木蓮子的心才是當真放下大半。

    當下神劍歸鞘,木蓮子洒然一笑,拱手道:「木蓮見過兄長。」

    論起輩分,丹神與飄渺天宮主人同為師兄弟,飄渺天宮主人最少要高如今各派掌門,就如唐冷、安靜仙等人一輩,所以也高過木蓮子最少一輩。可問題就在,丹神和自己卻又各娶了洗月仙子和綠水仙子為妻,如此算來,輩分便有些個亂了。

    如今木蓮子倒是喊的大方,丹神聞言,也是一笑,頗有些讚賞的看著木蓮子道:「好!雖然你我輩分差的許多,可妻子卻是姐妹,這聲兄長卻是深得吾心!」

    洗月仙子聞言,也是掩口一笑,之後與木蓮子和綠水仙子點頭見過,這才轉過頭來,面色變的一片肅然道:「師妹。」

    濯星仙子自方才起,便一直沒有開口,只看著對方,臉上陰沉沉的,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見濯星仙子並沒有回答,洗月仙子只得歎了口氣道:「當年之亂,師妹你的錯可大了,只不過今日我來,卻非與你計較舊事,更不想與你來爭這天山劍派的掌門之位。」

    天山劍派當年神秘消失,在那之前,正是濯星仙子率眾逼宮,更是殺了同門姐妹,所以洗月和濯星二人之間,怎都難以和好如初。所以濯星仙子對她這師姐,戒備非常。

    此刻聞言,濯星仙子立時便冷道:「那你來做什麼?」

    洗月仙子的眉頭微微一皺,搖頭道:「我來,只是為了不使這些依舊眷戀天山的苦命女子們,再遭劫難。」

    濯星仙子聞言,冷笑道:「劫難?如今武帝重上,那勒遠走,只有馬斤赤那蠢貨和些馬匪,殺之請而易舉,哪會是我天山之敵?」

    這兩個師姐妹說話,原本木蓮子在一旁聽著,並不相插口,但洗月仙子說到了,要救天山上下,這不能不令木蓮子警惕,不過木蓮子卻沒有立刻來問,而是四下裡看了眼,隨即言道:「我們還是進屋說話的好。」

    丹神暫且不提,洗月仙子可是原本天山劍派的掌門,天山門下哪個不識?就這麼站在門外,卻是有些不妥,濯星仙子雖然面上不喜,可也沒有拒絕,當下吩咐唐星將那碎了的椅子和窗子收拾一下,若有門下聞聲尋來,便打發了去。

    說完,看唐星點頭應下,濯星仙子舉步朝後行去,後面是她平日起居的院子,裡面清淨的很,不怕被人打擾。

    五人當下進到院裡書房,再是坐下,濯星仙子也沒有上茶招待,便就這麼看著洗月仙子,一時屋裡氣氛有些個尷尬。

    木蓮子咳嗽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這才疑道:「羅師姐,你口中的劫難是什麼?」

    濯星仙子雖然口中不屑,但她卻知道自己這師姐的脾性,從不會妄言。所以木蓮子這一問,也正對了她的心思,口中不提,但也凝神來聽。

    洗月仙子聞言,也不耽擱,這正是她此來的目的,當下便道:「嵩山決戰,想來你們也已知曉,我與懷石在決戰之前,便已喬裝,離開了太室,為的便是一路趕來,好為行宗主帶話過來。」

    說著,洗月仙子看了眼木蓮子,隨即道:「師弟在武帝身旁,臥薪嘗膽,行宗主已經知曉,乃是唐逸唐少俠說與他聽的。只不過行宗主自苦無暇分身,這才任由師父身處陷境,心下十分不安。」

    木蓮子聞言,心下一動,點頭道:「雲兒可是有心了,不過這江湖裡還有更大的事等著他做,我木蓮子不過小小人物,與中原武林相比,實是微不足道,他若是為我而耽誤了大事,我才反會怪他。」

    洗月仙子聞言,微微一笑道:「師弟心懷武林安危,確實不愧能為行宗主之師。」

    木蓮子搖頭道:「師姐也莫要誇我,雲兒他還說了什麼?」

    洗月仙子聞言,繼續道:「行宗主曾說,言道他師父雖然看似灑脫,可內裡剛直的很,此番臥薪嘗膽,最終必然是為了刺殺武帝,好為中原武林分憂解難,便是唐逸不與他說,他也能猜出幾分來。而這,也正是他最最擔心之處。」

    說到這裡,洗月仙子一頓,隨即再道:「武帝與德皇前輩一戰,雖然重傷難起,可說幾乎賠了性命,但行宗主卻總決那武帝還有後著。想他既然敢上劍竹島冒險,必然膽大異常,敢將天下人都瞞下,便連德皇前輩也都騙過,可算狡詐以極,此等樣人也必然心細謹慎,不可能隨意冒險,就看他這些表現,若說他重傷之後,並無後手,任由自己處在危險之中,怕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裡,不禁是木蓮子,就連濯星仙子的眉頭也是緊皺一起。

    隨即就聽洗月仙子繼續言道:「這一番言語,行宗主說與我聽,也與他那二夫人商議過。行宗主的二夫人智慧如何,想來也無需我來多言,就連她,亦是如此擔心。所以行宗主早決戰之前,一來為了不拖累我等非萬劍宗門下的客人,二來也是為了天山劍派的存亡,師弟你夫婦的安危,所以便請我與懷石前來相阻。」

    說到這裡,洗月轉頭朝綠水仙子道:「此來,行宗主也有話說與師妹。」

    綠水仙子一怔,不過多少也有些明白過來,臉色黯然。

    洗月仙子見狀,歎了氣,道:「漸霜那孩子的遭遇,確實可憐,不過她也終究還是遇到了行雲這個好孩子,雖然受苦早亡,但最後一去,心下卻終究是輕鬆的。行宗主也是要我將話帶來,便道他敬你,如敬其師一般。」

    木蓮子見自己的妻子悲傷,伸手輕擁,低聲安慰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濯星仙子見狀,冷道:「你們來此偷聽,當真僅是為了勸戒?」

    濯星仙子這一開口,丹神的眉頭便是一皺,一手擋住洗月仙子,沉聲道:「我們此來,不過是恰逢其會,淑齡為人,你也非不知,斷不會大話誆你。」

    這時木蓮子勸好了綠水仙子,轉過頭來解圍道:「既然兄長都來了,那小第有個疑惑,正要來問。」

    丹神聞言,自然知道木蓮子的用心,哈哈一笑,卻也不再與濯星仙子爭執,點頭道:「且說。」

    木蓮子問道:「雖然兄長離開太室時,嵩山決戰還未開始,不過事先可知什麼風聲?」

    丹神「哦」了一聲,面色有些古怪道:「風聲?可是行宗主一戰之後的下落結果?」

    木蓮子點了點頭道:「我身為他的師父,自是關心。」

    只是丹神的回答卻是令木蓮子有些失望:「行宗主的下落如何,我亦不知。」不過話雖如此,丹神卻是再道:「想我與行宗主相處不短,行宗主的為人,怕就是自己身死,也不會一戰而滅大半名門,親手損了這中原武林的元氣。」

    說到這裡,丹神笑道;「便如眼下,行宗主就連遠在天山的安危都記掛心中,又怎會做出那等偏激之舉?」

    木蓮子聞言,也是一笑,這卻與自己所想,並無二致,心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當下轉口道:「那雲兒可還有什麼話麼?」

    丹神聞言,望了自己妻子一眼,洗月仙子搖頭道:「沒了,便只這些,只道天山劍派莫要輕舉妄動。」

    濯星仙子在旁聞言,冷道:「莫要輕舉妄動?且不說那行宗主是生是死,若等武帝當真恢復過來,飄渺天宮主人又未出關,那這中原武林哪還有他的敵手?我等性命豈不是操於他的手裡?到時,又有誰來阻他?」

    濯星仙子知道自己的野心難瞞的過武帝,只不過頭前他有心利用自己,之後則是傷重,無力來管。可如今中原名門元氣大傷,飄渺天宮主人又是半分出關的兆頭都無,天下間還有誰是武帝對手?

    在座五人,就算不是一門之長,可也個個不凡,都聽過當年傳聞,六十餘年之前,天山劍派還不是名門,那時的十大名門還有另一門派,名喚丹霞派,其實力更在天山劍派之上,丹霞練氣士,名動一時,可這等名門,卻被一人而毀!那人便是當年三大通天高手之一的天命。

    天命當年與德皇、飄渺天宮主人齊名,可論起武功,卻是高出一籌,所以才能有此等驚人能力。好在,之後其也被德皇以賭約困在劍竹島上,這才還武林一個安平。不過就算如今武帝此人比不上天命,但眼下卻也沒有第二個德皇出面抗衡制約,就連天下第三的行雲,第四的秦百程,第五的善老僧,死六的常景軒、甚至第七的曲正秋,這些人都在嵩山決戰中毀滅去!

    如今中原武林,飄渺天宮主人閉關不出,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其他的,就算化形級高手,都沒有幾個,又怎能擋的住傷癒的武帝?

    所以濯星仙子這一言,卻是問的洗月仙子一窒,其實洗月仙子信任行雲,既然行雲還有他那以智聞名的二夫人焉清涵都請自己來天山,那要說他們沒有考慮,卻是說不通的。只不過洗月仙子卻也知曉,眼前自己的這個師妹,可不會相信別人。

    也就在這時,木蓮子卻也點頭道:「雖然雲兒必有他的考量,可他應該不知我如今也晉了魂級吧?」

    說著一笑,木蓮子先指了指自己,隨即再指了指在場眾人道:「原本我與濯星仙子商議,憑我二人,一個牽制住馬斤赤,一個去殺傷那重傷的胡人。就算那胡人確實有什麼後手,但如今師姐和兄長又至,師姐的武功必然強過於我,兄長的修為更不必說,如此四個魂級高手同去,難道還殺不了一個重傷的胡人?」

    頓了一頓,木蓮子沉聲道:「雲兒他確實是為了天山著想,不過若那胡人當真有了安排準備,那若等他傷癒,其不更加難擋?就如濯星仙子所言,到時他若一心蠻幹,誰又能再阻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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