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噩夢 第二章 文 / 鉛筆刀
第二章
事實上黑髮心中也很不平靜。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歸根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局外人罷了。如果不是突然被基因改造設施喚醒，如果不是自己要抵禦那恐怖的記憶複製。自己也許根本就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現在他存在了。
不但存在了，而且還利用自己的戰鬥專長，利用自己的基因異能，親手扶持起一個新興的勢力。雖然這個勢力的範圍很小，也不夠強大。可是對黑髮來說，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親眼看到城市的崛起，親手獲得各種資源，絞盡腦汁的得到其他種族的支持。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當初他在地球上做的一樣。可是，還沒等他品味到成就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的災難就好像看到了血的螞蟥，一下就從各個陰暗的角落湧了出來。
星際艦隊的強勢進入可以理解，畢竟人類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種族。黑髮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有很大把握周旋與各大勢力之間，獲取一個平衡。
可是摩爾族呢？
該死，黑髮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了。如果真如梅森所言，他的全盤計劃都將被打亂。剛剛建設起來的死星城市根本禁不住任何炮火的摧殘。以他現在僅僅具有的武力，排除掉已經被嚇怕的梅森行星，就只有厲風和十一艘梭魚級可以依賴。這些東西甚至連面對星際艦隊都無法取勝，又怎麼可能去面對殘暴的摩爾族？
希望梅森所說的遙遠是真的吧。給我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好……黑髮的目光落在遠方的中子星上，默默的想到。
這個時候，他也只有這點家當了。如果中子星的礦藏開發順利，也許他可以在短期內獲得更多的戰艦。這也是他唯一的辦法。
無可奈何。
或者……還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黑髮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腳步一下加快了很多。
海盜們的行動是效率而迅速的。事實上僅僅一個小時不到。厲風就已經準備完畢，所有的彈藥充足，補給飽滿。就連艦載機甲都經過了重新調整，裝載了足足一百多架。而且全都是宇宙戰專用的型號。
而梅森行星，也完成了所有的調試。除了能源依舊不夠充足以外，現在的梅森，幾乎可以使用任何它想要的武器。如果不考慮今後逃離時的能量的話，它甚至可以動用行星的最強主炮……原點。
「這是斯帝奧文明新開發的武器，因為時間緊迫，根本沒有經過實戰檢驗，只是通過了模擬檢測。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動用它。因為我無法保證其到底有什麼副作用。」梅森是這麼和黑髮解釋的。
「我明白，出發。」黑髮點頭回答。
巴羅卡已經帶走了所有的梭魚級，現在黑髮能夠動用的，也僅僅只有厲風和梅森。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迅速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遠方星空的藍光大作，它們已經進入了反空間的躍遷。
而同一時間，遠征軍的旗艦中。
老將軍比裡托眉頭緊皺，一口接一口的抽著手中的雪茄。眼睛僅僅的盯在面前的視野晶體上。在那裡，正在不斷的重放血狼艦隊的偷襲場面。浮空艦的爆炸和船員瀕死的慘叫從音響中反覆的擴散開來，整個船艙，就好像在經歷著地獄。
良久，老將軍在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很完美。」
「是的，將軍。敵人的偷襲計劃確實很完美。咱們的所有行動都落入他們的計算之中。甚至直到現在我還在考慮，咱們現在的行為是不是也在他們的安排？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真是太讓人畏懼了。」副官恭敬的回答。在他英俊的臉上，此刻也掩不住那一絲震撼。由此可見巴羅卡一夥給他的驚訝有多大了。
事實上以他接受過的軍事教育，根本就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樣一夥人類，居然完全無視軍人的榮譽，無所不用其極。那一場剛剛經過的戰鬥，與其說是偷襲，更不如說是屠殺。
整整五十艘戰艦啊。就那麼輕鬆的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地下消失了。連半點救援的機會都沒給他們留下。這樣的手段，又豈是一個狠字可以形容？
如果可以的話，副官真想親眼見見那個敵人的首領。想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可以作出如此可怕的計劃。
「不，我不是說這場戰鬥。」老將軍打斷了副官的發言，臉色平靜。
「那是什麼？」
「是這個敵人的著眼點，他的眼光。」老將軍大手一揮，視頻晶體中再一次重播起戰鬥的場面。很快一停，然後他的手指直接指到了一個位置。
「注意到這裡了嗎？我的副官。他這次偷襲的目標，其實不是我們的。我們只是很不巧的趕到了導彈的前面。」
「這個是……」副官的注意力立即落到老將軍手指的部位。那是偷襲戰剛剛開始，第一艘戰艦被摧毀的鏡頭。但是他關注的，不是那艘戰艦怎麼爆炸的，而是它的位置。
它赫然就在偷襲者與後方貴族運輸船的一條直線上！！！
「他們的目標是運輸艦！！！」副官一下驚呼了起來。
「沒錯，他們的目標不是咱們的前鋒，而是那些尊貴的老爺們。如果不是咱們的戰艦正好進行移動，擋在了第一批導彈的前面，我敢保證，很快，你我就會接到總部傳來的撤職令了。」老將軍歎了口氣。
「真是一個精明的敵人。我很難想像，他們是怎麼知道咱們的弱點的。運輸艦是貴族親屬的消息，除了艦隊內部，又有誰可以得到呢？」
「請允許我對艦隊做一次檢查，將軍閣下。」副官想了想，突然嚴肅的說道。「我懷疑在艦隊的內部出現了內奸。」
按照正常的思維模式，他的提議是正確的。可是在艦隊連續兩次失敗的壓抑氣氛下，他的提議雖然可以保證安全，卻無疑會讓整個艦隊再一次產生動盪，引起船員心頭的不安。所以老將軍僅僅猶豫了一下，就擺了擺手。
「不行。我親愛的副官。現在開展調查是不明智的。不光船員們會不滿，後面的那些貴族老爺們也不會同意。想想看，我的孩子，你怎麼去和那些衣衫楚楚的傢伙說？難道說，啊，親愛的先生們，我懷疑你們中間有內奸，所以我要檢查你們的房間和內褲？哦，這真是太荒謬了。」
「可是將軍閣下，不這樣做我們的行動就可以一直落在敵人的眼中。這更加會令我們被動。」副官焦急的說道。
「被動就被動吧。反正這麼龐大的艦隊，想避開敵人的耳目也是非常困難的。艦隊這次叫我來而不是叫維斯克那個傢伙，本來的目的就沒打算瞞過誰。我們只需要安全的抵達目的地，然後堂堂正正的構建一道完美防線就足夠了。至於是不是要發動總攻，還要看總部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我的將軍。我們的任務是構建防線。」副官恭敬回答。
看到副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老將軍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目光越過視野晶體，透過舷窗，望向遙遠的星空。突然低低的歎了口氣。
「還真想見一見敵人的首領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傢伙呢？」
老將軍的希望很快得到了滿足。事實上僅僅一個小時之後，船艙中的視野晶體就突然一亮，出現了一副奇異的場面。
就在艦隊前方五百公里的位置，宇宙空間突然產生了大規模的蕩漾，就好像湖水一般，一道道漣漪以成波浪擴散。空間被扭曲，光線被折射。一個藍色的光點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將軍，前方出現躍遷波動！！」通訊官的報告立即傳了過來。
話音未落，出現在艦隊前方的藍色光點就一下爆發開來，劇烈的強光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瞇上了眼睛。根本無法正視。強光持續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當光芒散去後，人們驚愕的發現，就在艦隊的前方，一個巨大的身影已經靜靜的出現在那裡……
那是一顆星球！！
「武裝行星！！！」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經過上次戰鬥不到一天的光景，敵人的首領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武裝行星那巨大的身影，就好像一座小山一樣壓在他們的心頭，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太大了……實在是太大了。
足足三十公里的直徑，讓它的外形好似一隻遠古巨獸。在人類的認知中，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巨大的人造武裝。星球表面的岩石已經大部分脫落，露出下面銀白色的金屬光芒。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那說明，這顆行星根本就不是被依托改造的產物，而是真真正正的原裝！！星球的本體並不是自然存在，而是被創造出來的！！
……上帝……
想到這一點，所有人都同時倒抽一口涼氣。驚呆的說不出話來。和這顆巨大的行星相比，它身邊的另一艘戰艦就幾乎可以忽視了。雖然那也是一隻奇特的巨型戰艦，可是人們的注意力卻無法放在它的身上。
不過驚愕不代表畏懼。以星際艦隊現存的四百艘戰艦的力量，別說一顆行星，就是真正的恆星也有把握摧毀。所以下一刻，全部戰艦就迅速行動起來，成放射性擴散的機動隨處可見。很快，前鋒的箭矢陣就已經變成了正面對敵的方陣。前排是整整齊齊的短劍級，後排則是攻堅專用的戰矛級。所有的炮口都打開了保險，閃現出幽藍的流光。
在它們的身後，老將軍的旗艦，和厲風差不多巨大的首領級戰艦星辰號緩緩的上升，來到了艦隊的上方。
「這就是敵人的首領星球嗎？」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償所願，老將軍不由得感到一絲欣喜，老臉上也出現了滿足的笑容。
「是的，將軍，根據情報所示，這顆星球就應該是敵人的最強武裝。我們現在就發起攻擊嗎？」副官快速回答，此刻，這位英俊的年輕人也是一副驚容。
「不，再等一等，看看它有什麼目的。」老將軍拒絕了副官的建議。眼中閃過一絲興致的光芒。「能夠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咱們面前，說明它們是有為而來。我們現在攻擊未免有失風度。再等等。」
果然，老將軍話音未落，通信官的聲音就再一次傳來。「將軍閣下，對方發來請求通話的信息。」
「同意通話，命令艦隊進入一級戒備。但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開火。」老將軍一擺手，大氣凜然。
說完，他回頭對著副官笑了笑，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看看，我的打扮怎麼樣？第一次和這神秘的傢伙見面，可是不要丟了咱們人類的臉。」
「將軍閣下，您老當益壯，風采依舊。」副官低下頭，恭敬的說道。
「呵呵，還是你嘴甜。」老將軍滿意的笑著，示意通信官可以接通信息了。
視野晶體上立即出現了一個黑髮年輕人的身影。此刻，他正懶散的靠在一個巨大而舒適的靠椅上，翹著二郎腿。右手上還拿著一隻精美的酒杯。酒杯裡的紅酒在燈光的映射下，泛出迷人的紅色光輝。看到信息被接通，他微微的一笑，將臉轉了過來。
「永恆星辰嗎？第一次見面，你好。我叫黑髮。」
迷人的微笑，禮貌而謙和的話音。黑髮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好像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可是老將軍卻臉色一變，好像極為意外的樣子。手指著他的身影，嘴唇一下顫抖了起來……
「你……你居然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