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四六章 一水之隔 文 / 司雨客
第一四六章一水之隔
陳王劉寵和揚州刺史劉繇是一起到汝南的,同來的還有蔡瑁帶著五千兵馬--父親聽說呂布來攻的消息後不放心,專門派我這位舅舅來支援的。蔡瑁打仗的水平只能算是中等,比不得黃忠文聘,自己又是南郡太守,目前的主要精力在於幫助父親治理荊州上,他的到來,從戰場上來說起不到什麼決定性作用,但是從穩定人心的角度上說,卻是很有必要的。無論是汝南還是穎川的人,都會明白父親是我的最有力的支持者,我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豫州。
陳王一到汝南,就要求立即回陳國。他是一個很關心國事的好王爺,當年黃巾軍之亂的時候,他散盡家財,訓練人馬,擋住了黃巾軍的進攻,其後又在孫堅董卓之戰,李傕郭汜之戰中以堅強的態度和訓練有速的軍隊,保護了陳國的百姓,也得到周圍各豪強們的尊重--直到這一回袁術翻臉,打破陳國,幾乎要了他的性命,才沒有辦法離開陳國--看得出,他對陳國的感情是真摯的,他並不像其他的宗室那樣,把自己的封地只看成一個自動提款機,隨時可以割著吃的肥肉。
不過,他對黃巾軍有偏見,當初他組建軍隊,就是為了防範黃巾軍,此時陳國由劉辟等人看守著,他對此很不放心,他覺得劉辟是黃巾軍,不可靠。
「他們不會禍害我的百姓吧?」
這話我聽著都有點難聽。
「大王,劉辟龔都雖然是黃巾軍出身,但是現在是下官的屬下,下官一句話在,他們凍死不會強借一間民房,餓死不會強搶一粒小米。」
陳王被我頂撞的一愣:「小劉使君錯會了孤王的意思了,但是,孤王總覺得,黃巾軍不可靠,還是請他們退出陳國的為是。」
「好。」我點點頭,沒有二話。這些軍隊退回來,我正好可以加強汝南的屯田工作,正值播種秋糧的季節,多種上一點,秋天得個好收成。
雖然在黃巾軍這一點上我與陳王的認知不同,但是對於陳王的性格,我還是喜歡的,他雖然是大王,但是不以勢壓人。更重要的是,他關心百姓,陳國有這樣一個國王,應該說是一件幸事。陳王從性格上更像是一員武將,其弩機之術天下無雙,能做到十發十中。這一點,黃忠的精銳赤鴉軍中也沒有人能做到。有陳王回陳國,只要不是有人派大部隊進攻,想來陳王是能應付的。豫州有這樣一個陳國,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劉繇對我又提起借兵的事情。我說道:「劉使君,您也知道,眼下呂布攻豫州,我實在抽不出軍隊來,這樣行不行,您先把軍隊借我一用,回頭我打敗呂布,加倍派人幫助您。眼下,袁術與他任命的揚州刺史陳瑀正在打仗,您去幹什麼?幫袁術還是幫陳瑀?都不合適吧,您還是等他們打出一個結果來再說吧。」
劉繇被我說得紅頭漲腦的,卻還是不認可:「不行,我還要準備人馬,不能等他們打得什麼事都沒有了再進軍吧,何況,你答應過幫我的。」
「我幫您,肯定幫您,不過您現在出兵,我也不放心啊。這樣吧,您把太史慈借我用用,回頭出兵對付袁術時,我親自出頭幫您的忙。」
一個大劉使君一個小劉使君於是開始討價還價,最後我終於把太史慈給「借」出來了。
「子義,你想隨陳王去陳國,還是想去黃忠的軍中?」
太史慈顯然和劉繇不是一樣的人,他老實忠厚的多了,想了想道:「末將打算看一看呂布是什麼樣子。」
很好。
太史慈的武功應該算是不錯的,雖然不見得比得過黃忠,但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曹操說過,呂布非一人可敵,我多派點人打他去。要不是甘寧、魏延等人離得太遠,我都想把他們也調過來。
而這時,陳到也來到了汝南。
對於這個和我差不多同齡的人物,我很是喜歡,幾乎打算把他留在身邊給我當親衛隊長,後來想了想,就憑他在穎川的表現,把他留在身邊就是錯誤的。把他留在身邊,他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保鏢,但是一百個保鏢也沒有一個將軍重要。所以,我派他到黃忠的手下去當軍司馬,讓他和黃忠、太史慈一起對付呂布。這算是破格的提拔了,但是對於他的那個大功勞,這提拔我覺得不過份。
……
黃忠率領八千赤鴉軍來到臨穎縣境內。這一路上,他們打起旗號,排開陣勢,口號叫得山一樣響,打人不打人,先讓穎川人都知道,刺史大人派了官軍來了!這是徐福在我的命令基礎上進行的再發揮--徐福認為,眼下穎川之地人心惶惶,正值板蕩之時,而黃忠的這支大軍,就要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
此時,無論黃忠還是徐福,心中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因為呂布身後,同樣有一州的軍力支撐著,在呂布的旁邊,還有一個居心難測的曹操。穎川之地,有荀家的因素在,幾乎要算是客場作戰,根本不知道誰可信,誰不可信,哪些人明著是自己人,暗中卻早投靠了荀攸。
離得穎水越近,兩人這精神就越集中。
這一日,來到臨穎道口。徐福道:「臨穎道左右密林,當心有伏兵。」
黃忠道:「穎水上有我軍郡國兵,敵軍如何能到臨穎道?」
徐福道:「荀氏已叛,荀家在穎川能量之強大,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見的。只怕那些郡國兵也不可靠了。」
黃忠點頭,派出探哨連環打探消息,讓他們左右認真探察,甚至進入林間,卻終於沒有發現伏兵。
徐福疑惑道:「以荀攸之能,不可能不設伏兵,難道我猜錯了?」正遲疑間,忽然間喜動顏色:「我知道了,定是呂布不聽荀攸之勸,故而沒有設伏兵,此次穎川之戰,有得打了。我們按公子吩咐駐軍穎水,與敵隔河相拒。我有對付荀攸的辦法了。」
黃忠立即加快速度,兵臨穎水,在穎水邊上紮營,讓臨穎長和縣尉前來相見。臨穎長這些日子嚇壞了,由於荀家出了個穎川太守,整個穎川都是人心惶惶的,誰也不知道下一步穎川到底會歸屬誰,反正只明白一條,怕是要打仗了,要打大仗了。不少百姓都開始逃亡,往荊州的,往汝南的,不一而足。臨穎長咬著牙在堅持,還沒有走。
黃忠對他進行了安撫,然後問北面的消息。
「小人聽說,呂布聽說校尉大人前來,在許昌城下懸起大旗,要與大人在許昌城下公平一戰。」
這個消息讓黃忠腦門子上面冒火星子--他幾乎有心渡過穎水,與呂布當面較量一番了。
徐福卻是一笑:「臨穎長,你可知道一件事麼?」
「什麼事?」
「荀攸已經暗中向公子投誠了。雖然半個月之內還不見得會合兵一處,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你們盡可以放下心來,只要管好自己的縣城,不要被人搶了去就是功勞,打仗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一句話說得臨穎長喜生顏色:「我的老天爺,這是真的麼?要真是這樣,那可是謝天謝地謝祖宗,這是咱們穎川之福了。」
徐福笑道:「不過這件事還要保密,除了你的親支近派,不可以告訴旁人,以免走漏了消息。」
「是是是,小人尊命,小人一定守好城池,等著大人們得勝歸來。」
看著徐福弄鬼,揮手讓臨穎長下去,黃忠問道:「徐先生,他保的了密?」
徐福一笑:「正是讓他暗中宣傳出去,好讓對面的呂布得知。」
「離間之計?有用麼?」
「當然有用,公子讓我們緩緩而行,其目的我已明白,他是在等呂布與荀攸之間發生矛盾。我軍只在穎水之南,對呂布和荀攸有壓力但壓力不大。這兩個人對如何攻許昌,如何防守我軍,如何鞏固政權就會發生種種分歧。他們的分歧,就是我們的機會。」
……
「黃忠待在臨穎還不過來,到底有什麼企圖?」呂布皺著眉頭,覺得很奇怪。按照他的想法,黃忠的援軍到來之時,也就是雙方決戰之日,他打聽好對方只有八千步兵,這些步兵,根本就不夠他的鐵騎一衝。而城中那些人,他們就算是出來,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突破自己的一萬步兵的防守,更何況,高順的陷陣營很快就會來到許昌前線,到那時,他的步兵與自己的騎兵配合,天下也可去得。一股蕩平穎川,再順手把汝南拿下來,把劉琦抓住,好好出一口長安城被逼走時的惡氣。可是黃忠到了穎水就不往前走了,他難道怕了自己?還是要等自己攻城受損嚴重時再偷襲?還是另有什麼其它的打算?
「主公,你聽說了沒有,人們紛紛傳言,荀長史有暗通劉琦之意。」魏續開始打小報告,「黃忠不肯進軍,會不會與這個有關係?」
「休得胡言,荀長史若要投劉琦,早在長安就投了,何必等到現在?」
「主公,人的想法很難說,他當時不投有當歸不投的理由,現在投,怕也是有現在投的原因,反正小將總是覺得,荀長史和咱們不像是一路人。」
「住口!」呂布雖然沒有什麼腦子,但是現在正用荀攸,卻還知道不能自毀長城,當下怒道,「荀長史與我共患難,從長安到并州,我們都是一路走來的,你說出此話,豈不是要寒了荀長史的心?」
「可是,如果荀長史沒有二心,為什麼他在穎陰,沒有來許昌?他征了那麼多的兵,怎麼不參戰?還有,許昌城有不是有陳家麼,陳家與荀家是通家之好,怎麼荀長史不想辦法讓陳家獻了城?」
呂布很生氣:「不要什麼事兒都只想著靠荀長史,他是個文人,打仗的事兒,得靠咱們。張遼,想出破城的辦法來了麼?」
張遼在旁一起沒有說話,此時才拱手道:「主公,攻城器具正在打造,許昌城堅固高大,雖然不是首縣,但是遠遠超過了曾被攻破過的陽翟,加上護城河寬闊,城中守中又多,沒有足夠的攻城器具,很難一舉攻破。末將以為,還應是以打援為主。」
「你認為該如何打援?」
「黃忠不過穎水,我們圍城打援之計就用不上了,若渡水而擊,只怕我軍會被黃忠半渡而擊,損傷必眾。而且黃忠軍馬,向稱精銳,聽說他為了對抗我們的騎兵,準備了大量的巨櫓長槍,排成陣勢,我攻雖有騎兵,很難輕易攻破。擊破黃忠的辦法,末將一時還沒有想出,但是荀長史向以智謀著稱於世,主公何不問計於荀長史?」
「不成。這不可能。」呂布搖搖頭,頭上的雉尾隨之擺動,「前段時間,荀攸讓我乘黃忠未至,先行渡河伏擊,我覺得不可行,所以拒絕了他。現在黃忠不渡河,只在對岸紮營,不肯與我交戰,我去找荀攸問計,豈不被他嘲笑?他若說起『當初若依我之言,將軍豈有今日之事?』讓我如何回答?」
張遼知道自己這位主公,本事是大的,但是自負也是天下第一等的,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都強得多。為了自己那可憐的面子,眼睜睜放著一個天下大賢,卻不肯用,實在是划不來啊。
或許--
張遼想著,自己跑一趟荀家,看能不能說服荀攸,讓他主動來幫主公打好這一仗。
他相信,荀攸一定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