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聰明 文 / 冷小星

    第四十四章小聰明

    第二日，早起。有了第一天的經驗，雪兒麻利地穿好衣服，跟著跑出去。眼見著兩隻裝滿白米飯的木桶就在眼前，可雪兒卻止住了腳步。

    中福就站在木桶之間，頭上纏著紗布，他惡狠狠地看著雪兒。其他人也都站著沒有上前，一個個低著頭等著中大總領訓話。

    而中福只是對雪兒一個人說了話。「看到牆角那些裝滿油的木桶了嗎？將它們送到各個廚房去。今天送不完，就不准吃飯。」

    說罷，示意其他人過來。那些下人便衝過去搶飯吃，場面一如昨日壯觀。雪兒卻一動不動，兇惡地瞪著對面的中福，那個男人卻是一臉得逞的奸笑。

    「後悔了，就來找我。不然，你只會一天比一天淒慘。」

    聽到中福挑釁的話，雪兒卻突然笑了起來，她仰起頭，挺起胸膛，走過中福的身邊，走向那十幾個木桶。

    狹路相逢勇者勝，我雪兒絕不向你們這些差勁男人低頭！

    莫彥當初將雪兒發到大廚房，目的是要用重體力的勞動慢慢折磨雪兒，迫使她最後忍受不住向他低頭。他當然不會知道中福對雪兒的垂涎，也因此無意間加重了雪兒的痛苦。

    雪兒大概估量了一下木桶，直徑差不多四分之一米，高約半米，足足十七個，個個裝滿了油。這樣的木桶，拎一個就會腰酸背痛，何況有十七個？

    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過，因為她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深深吸了口，雪兒抱住一個木桶，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也不過勉強抱起，走不到三步便再也不能支持，木桶重重落地。

    身後傳來了中福的鬼叫聲。「小心點兒，如果弄壞了木桶，灑了油，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雪兒沒有理會他，只是咬著下嘴唇看著那些木桶。這樣硬來可不是辦法，別說送出去十七個地方，就是連這院子也難以出去。

    可是，又沒有人會幫她，她要如何去做呢？

    雪兒嚴肅地看著那木桶，腦袋瓜兒則是飛速地旋轉著。將木桶橫過來推，又擔心木桶散架。最好是有手推車，可這院子中卻並沒有。想來就是有，中福也已經收起了。如果自己做一個，材料又稀缺，恐怕手推車沒做好，她早就餓死了。

    愁眉不展，雪兒心中暗自歎息，無助地四處張望，除了那個可惡的中福還在看她外，其他人正狼吞虎嚥地吃著飯。

    飯碗叮噹響，雪兒雙眼無神地看著他們。也就是在同時，她注意到了長長的木板飯桌。一道靈光閃過，雪兒趕緊朝柴房奔去。

    那裡放著各式用以燃燒的東西。有草，有木頭，也有破損不用的木板桌椅什麼的。雪兒挑了一塊結實的木板，木板全段又正好有個凹槽。雪兒又在木頭堆兒裡挑出一些光滑的圓柱狀的短木頭，數一數，足有十幾個。她將這些東西一一搬運到木桶邊，在院牆邊找到了一根結實的麻繩。隨後她將木頭相隔一定的間距並列排好，又將麻繩套在凹槽上，放在一行木頭的最邊上。

    這樣一番折騰，雪兒流了很多的汗。而大廚房中很多人都好奇她的舉動，幹活的時候，還不住地看過來。中福則是一臉的不明所以，呆呆地看著雪兒忙活。

    雪兒將道具做好了之後，使勁兒搬過來一個木桶放到木板上，隨後她跑到一行木頭的另一端，拉著麻繩，那木板帶著木桶便在那一排的木頭上滑動。當木板滑動到雪兒跟前時，她再將木板後面的那些木頭重新搬到木板前端，整齊放好。

    如此週而復始，雖然速度緩慢，雪兒卻真得可以搬動那些木桶了。

    於是這一天，南王府中出現了一道奇特的風景。一名年輕的姑娘不厭其煩地搬動著圓木頭，拉動了人力不可及的木桶，送往各個寢殿的廚房。

    很多丫鬟下人專門跑過來看，就是管家博雅也聞風趕到。大家跟著雪兒緩慢移動，有的驚歎，有的喝彩，還有的下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而雪兒，在這一片大好形勢下，也是越戰越勇，熟練程度更是逐漸升級。

    猛然看到了人群中的靈心，那丫頭含著眼淚就要衝過來。雪兒趕緊對她搖頭，靈心一頓，最後不忍心再看雪兒，捂著嘴巴跑開了。

    看到她，雪兒放心了很多。想著她那眼神，又不自覺的悲涼。雪兒咬緊牙關，揣著那份悲涼，努力地工作著。

    可，十七個地方太多了。雪兒整整拖了一天，也不過走去了五處地方。汗水浸濕了衣衫，雪烏絲有一縷垂落而下，卻因為額邊的汗水黏在了臉頰上。可她還是一次一次艱難地挪動著木板，緊咬著牙齒的模樣令人欽佩。

    博雅默默地注視著她，有一個侍衛過來，對他小聲說道：「王爺回來了。」

    博雅點頭，又看了雪兒一眼，這才趕到大門口迎接。莫彥正好下了馬車走進來，見到博雅的神情不同於以往，淡淡問道：「今日王府出事了？」

    博雅一愣，隨後看著走過來的路。「要說事情，也不算是大事。雪兒她弄個木板、幾根木頭，在搬運油桶。」

    莫彥挑眉。「所以？」

    「所以，整整一天，王府的下人們都在給她助威加油。」

    莫彥笑了一聲，冷冷說道：「她還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走，去看看。」

    博雅帶著莫彥來到雪兒奮戰的地方，於博雅離開時相比又走出了一些距離。下人們見王爺來了，個個行禮，之後作鳥獸散。只剩下了半瞇著眼的南王，一臉欽佩的大管家，還有月色下憔悴卻堅強的雪兒。

    根本就當莫彥不存在，雪兒自顧自地辛勞著。心裡面恨這男人牙癢癢，如今的苦難根源就是他。然而她這個樣子做，對自己也沒有好處。莫彥哪裡會放過她？走過去幾步，一腳踢在了油桶上。死沉死沉的油桶便歪倒，從雪兒自製的「托運車」上滾了下來。雪兒一驚，生怕油桶會散架，趕緊過去想要扶住，卻被莫彥搶先抓住了胳膊，將她拉到了身側。

    雪兒瞪著他，滿臉都是汗水和泥水。莫彥又嫌棄地推開她，僅靠意志支撐身體的雪兒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這就是在大廚房要做的工作？挺辛苦的嘛。只是你的小聰明也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如果熬不住了就來找本王。本王也說過吧，只要你……」

    「王爺不必重複，因為奴婢就是死也不會去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