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章 玉何去 文 / 簡間
楚子驍有一個習慣，在楚都內不論任何情況都不會坐馬車。通常情況只是帶上一伍內衛。觀之，今日有些不同，楚子驍心想去墨良府上人多顯得不禮貌。索性就帶上自己最器重的門客，兩人前往墨府。
身邊跟著一名瘦高男子。身著草綠色勁裝，腰束、發緊、靴子都是黑色，顯得非常幹練，他微微低著頭，也不知在琢磨著什麼。任由楚子驍步伐時快時慢，他都緊跟其後，而且，只差一步的距離，沒有絲毫偏出。
走在前面的楚子驍突然回頭，男子也跟著停下：「庶傑別這麼嚴肅，我們是去墨公府上做客而已。」
庶傑抬頭，這相貌……絕對不是楚國人，稜角分明、下顎微寬，典型的蠻州人特徵。也許是因為楚子驍的話，庶傑咧著嘴笑道：「殿下，我天生就這副表情，您看……我笑起來多不自在。」
楚子驍無奈搖頭：「等下在墨公面前可別失禮。」
「是。」
楚子驍轉過頭，沒走得幾步莫名一顫，隨即幽幽歎道：「就算開州戰起，楚都還是如此繁華啊。」突然感歎，隱隱約約中帶著一絲惆悵。
庶傑身為楚子驍身邊最受重用的門客，沒點本事可坐不到這位子。他當即聽出話中潛藏深意，向前邁半步，開口說道：「殿下，您太著急了。」
「我為太子一年，朝中很多大臣態度不明朗……我需要一些業績來證明自己。本想前往開州，可父皇拒絕了。」楚子驍歎息道。
「聖上不是答應殿下接管河道之事嗎？這事如能順利完成，可是一件大功。」庶傑出言寬慰道。
楚子驍側目看向庶傑……這目光帶著玩味還有一絲無奈，很矛盾：「你認為這就夠了？」
庶傑皺了皺眉頭，最終沒說話。他清楚，楚子驍的壓力非常大，後面幾位皇子每人都虎視眈眈，而且，他們都非常優秀，這真不知道是楚國之幸還是悲……楚國經歷三代傳承，每一代上任都伴隨著血雨腥風，而目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什麼，所以，立太子之事皇帝楚建業非常小心。
楚子驍這一回頭，目光不經意晃爾。
女人從遠處走來，邁著緩緩的步伐，把婀娜身段展現的淋漓盡致。這不禁讓楚子驍眼睛一亮，在看相貌……他有些失望。女子並不醜，只是以楚子驍看過後宮美人才女的眼光來斷，有些差強人意。
對方似乎察覺楚子驍的目光，皺著眉頭向他看來。
「呵呵。」楚子驍一聲輕笑：「這女子倒是可愛。」
「殿下？」
「沒事。」楚子驍搖頭，心想「還沒女人如此不客氣的瞪過我」友好的向對方笑了笑，顯得彬彬有禮，在加上楚子驍可有著楚都第一帥哥的稱號……
奈何，這女人低罵一句，頭一甩，挽著身邊丫鬟繞開了楚子驍。
楚子驍愕然。
庶傑餘光打量這名女子，突然！他神色一聚，口中低歎「易容？」
「庶傑，你說什麼？」
「殿下，這名女子易容了。」
「哦？」楚子驍聲調一提，瞬間升起好奇心：「庶傑，你幫我跟著她，探清底細。我自己去墨公府上。」
「這……太子，您一個人要是遇見危險怎麼辦。」庶傑擔心道。
「哈哈哈。」楚子驍大笑，笑得不以為然：「楚都內能遇見什麼危險？快去，我要知道這是誰家小姐。」——
「小姐天生麗質，有人看那是正常。」
「那眼神比夏伐還賊！一定不是好東西。」
秀兒歪著頭，一臉天真：「奴婢覺得那位公子長得溫文爾雅……和謝公子一樣。」
「冬寒哥……」心中一歎，嵐枝挽著秀兒的手緊了緊。
秀兒察覺異樣，掩嘴笑道：「小姐是想謝公子了。」
「別亂說。」嵐枝臉微紅，但僅是片刻便恢復正常。
秀兒吐了吐舌頭，隨口開著玩笑道：「難道是想夏公子了？」
「呸！誰會想那無賴。」嵐枝一臉不屑，可這話一說完，嵐枝突然愣了愣，隨之表情突變，猛然回頭！
鬧市中人來人往，並沒有任何異樣。
秀兒跟著回頭：「怎麼了？」
嵐枝疑惑的眨了眨眼，隨即自歎道：「錯覺？」心中思量片刻，嵐枝一把拉起秀兒的手，動作有些急促，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袖口滑落，但，嵐枝沒有察覺：「秀兒，我們回去。」
暗中……庶傑有些驚訝「這女子不簡單，居然能察覺我跟蹤她！」躲在巷道中等了片刻，庶傑再次出去，他頓時一驚「不見了！？」
想到這，他加快步伐，走到方才嵐枝站的地方左顧右盼，但，最終都沒找著嵐枝的身影。心中暗恨時，庶傑微微向前挪了一步「嗯！？」
突然蹲下身子，庶傑在地上拾起一塊棕色，似花彫的玉珮：「這是……她掉下的？」握在手中，感覺溫熱。對於這些東西庶傑也不是很瞭解，但，還是能感覺到這玉不是凡品「只有拿這玉珮去給太子交差了」——
「墨公，怎敢讓您在門外等候。」楚子驍來到墨府外，發現墨良居然在外等候，頓時有些受寵若驚，與此同時還有些飄飄然。
墨良也不好意思說破，他是剛回來，正好瞧見楚子驍獨自走來，索性在門口等了會：「這是應該的。」
這時，管家跑了出來：「老爺，都準備好了。」
墨良點頭，隨即做出請的姿勢：「府上一切都準備好，殿下請。」
墨良的府邸以前是一座王爺府，所以，裝飾之類是皇家檔次，這麼多年在加上皇帝的種種賞賜，家底那不是一般的豐厚。
太子也為至尊，以墨良遵禮節的性格，自然把上位留給楚子驍坐。楚子驍清楚墨良性格，便沒有推脫。食物上桌，楚子驍端起酒杯：「我先敬墨公一杯。」說完，便一飲而盡。
墨良瞇笑著雙眼，脫掉了官服的他，少去那一股威嚴，多些許慈祥。
楚子驍左右看了看，開口問道：「墨公，聽說芷虹到府上，怎麼不見？」
「小女去皇宮拜見聖上和太后了。」
楚子驍也不疑，此事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今日目的也不是為墨芷虹：「墨公，我有一事想向您討教。」
「殿下請講。」
楚子驍琢磨了一下，這話……要直接開口，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婉轉些吧又怕墨良打太極。一咬牙，他開口問道：「父皇拿楊侍郎，到底是何意？」
墨良嘴角一揚：「殿下，這您為什麼不去問聖上？」
「呵呵。」尷尬一笑，楚子驍說道：「墨公不要在笑話我，我怎敢？」
墨良搖頭：「殿下，您太小看聖上了。他在等著你去問，你卻來問我。」歎後，墨良低眉沉思片刻，接連說道：「楊伯羽十三歲就跟在聖上身邊，是聖上最信任的人。但是，聖上卻從來沒有真正重用過他，殿下可知這是為何？」
「請墨公明示。」楚子驍迫不及待道。
「聖上的眼光之遠，絕對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墨良長歎，這話中佩服之意毫不掩飾。回目，看著一臉疑惑和愁色的楚子驍，墨良說道：「楊大人性格太過剛直，朝中之事過剛則易斷。就算沒有殿下這事情，聖上也會找借口把他丟入牢中，受一番苦難，磨性子。」
楚子驍驚訝道：「如果只是為這樣，太過了吧。」
「不過。」墨良擺手，隨即仰頭感歎道：「聖上在十幾年前，就選定了楊伯羽……就像當初先皇在我進尚博府時，選中了我一樣。殿下，如今我已花甲之年，雖然硬朗，但卻經不住時間摧殘……而我去之後，朝中之事，聖上也是做好了打算。」
話說到這，楚子驍嚥了嚥口水，心中驚訝無以為復「父皇這是要立楊伯羽為社稷之臣！輔佐下一任皇帝？」
墨良餘光細觀楚子驍表情變化，見他急轉的臉色，就明白自己一番話，楚建業是聽懂了……收斂心思，他開口笑道：「殿下，吃菜。」
「啊？」
墨良動了動筷子。
「哦、哦。」
這一頓飯，楚子驍吃得魂不守舍。這也怪不得他，楊伯羽入官獄明裡可全是因為他！要楊伯羽出獄復官，向他報復……那這事情就麻煩了，楚建業做了這麼多事，顯然，是認定了要讓楊伯羽接墨公之路。當太子和皇帝選中的社稷之臣發生矛盾，其結果可想而知。
飯後沒多久墨芷虹回來了。
「子驍表哥。」墨芷虹的母親是長公主，私下裡對楚子驍的稱呼非常隨意，這有些沒規矩……但，也沒人說什麼，甚至巴不得能顯得親近一些。
楚子驍展露一個笑容，就是笑得非常不自然，平時的灑脫無影無蹤：「芷虹，表哥明日在來找你，府中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墨芷虹眨了眨眼，神色疑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墨良站在一旁，對於此刻楚子驍魂不守舍的態度是因何而其，他清楚得很：「芷虹，你先回房。」
「哦。」墨芷虹點了點頭，她倒是無所謂，只不過出於禮貌問候一下。
「墨公，我先走了，休送。」
墨良拉住了楚子驍，語重心長的說道：「殿下，有一句話我作為叔伯身份想要提醒你。」
楚子驍一顫，隨即微微低身，恭敬道：「墨叔伯請講。」
「太子之位是皇帝立的，你可別丟了西瓜撿芝麻。」這話，放眼朝堂也就墨良敢說了。
楚子驍心中一歎「墨公這是在提醒我，不要去隨意拉攏大臣」：「謝謝墨叔伯提醒，小侄銘記於心！」
目送楚子驍走出別院，墨良長歎一聲……他深知自己不該說這些，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非常支持皇帝選楚子驍為太子——
走出墨府，門口一輛馬車停著。駕車人是庶傑：「殿下。」
楚子驍坐上車，開口說道：「去李府！」
庶傑見楚子驍神色不定，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是發生大事了。」
庶傑便不在多問，策動馬車。走上道，他開口說道：「殿下，您讓我跟蹤的那女子，跟丟了。」
「哦。」楚子驍並不是非常在意：「跟丟就算了。」
庶傑拿出玉珮：「這是那名女子落下的。」
楚子驍一怔，隨即接過。入手的第一反應：「這玉，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
「小人也是這樣認為。」
拿在手中仔細打量片刻，楚子驍收入懷中：「我感覺將來還會在見到她，到那時……在還給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