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夜不停息 文 / 簡間
獄中夜，難眠。
夏伐雙手撐著頭，躺在冰冷的地上。嘴裡叼著一根雜草……楊伯羽在晚間離開了，夏伐憑借直覺認為楊伯羽這輩子都不會在來這裡，因為出去的他已經不同了，這種不同包括了太多東西。
官獄如今變成夏伐私宅，當然，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就在這時，歇間一陣響動，緊跟著獄卒走了進來：「夏公子！」他步伐快，卻不顯急色。
夏伐一個激靈，猛的直起身子：「做什麼？」
獄卒走過來，手上提著一隻油紙裹的鹽雞，還有一小罈酒：「夏公子，您要我帶的話我都帶到了。」
夏伐見他還給自己帶著夜宵，心想「看來娘給了他不少好處」：「我大舅你見到了嗎？」
「呵呵，小的心想要去禁軍府還有些忐忑，誰料，楊戩統領當時也在夏府。」獄卒一臉慶幸。
夏伐心中一陣通透，抓著獄卒手臂，焦急問道：「他有讓你帶什麼話嗎？」
獄卒手掌向下擺了擺，同時扭過頭，小心打量外面：「這有一張紙條，夏公子自己看吧。小的就這點本事，多餘的可做不了。這點酒，夏公子也別嫌棄少，我實在不敢弄多。」
夏伐一臉興奮：「好！會辦事，你去吧。」
獄卒點頭，收拾東西：「夏公子，你吃完之後早些休息。」說完，他轉身離去。
夏伐低頭看向鹽雞，撕開肚子……果然！裡面有一張油紙。展開一看，眉間神色瞬息變化「……到這就行了，其餘的就看老天爺是否要收我夏伐的命」——
「你這死人，妻小在家擔驚受怕數月，你沒個安慰，回家換了衣服就要出去！在作死啊！」楊夫人掩面邊哭邊罵。
楊伯羽尷尬的笑了笑：「夫人，我有急事要辦，莫怪、莫怪。」說完，楊伯羽推門而去。
坐上馬車，對小廝說道：「去墨府，快！」
「老爺，那個墨府啊？」
「你這呆廝，楚都有幾個墨府？」楊伯羽被氣笑了。
被這一罵，僕人不由得快馬加鞭。
一路上，楊伯羽心中暗自思考「夏兄必定是受了冤屈，他若真是兇手，怎麼可能主動回楚都受罪？」對於夏伐的事，楊伯羽真的上心了。要換做普通人，自己剛洗乾淨，絕對不可能去管別人的死活。
「要如何與墨公說此事呢？」漸漸的楊伯羽陷入沉思中。
馬車一路飛馳，很快到了墨府。但，此刻已是深夜，墨府外兩盞燈，甚至門丁都進內歇息了。
楊伯羽走下馬車，快步來到門前，正欲抬手敲門……卻猶豫了「這麼晚打擾墨公會不會不好？」——
「爹爹，夏公子的事怎麼樣了？」墨芷虹為父親研著墨，同時裝作隨意的問道。一雙美目，偷偷觀察墨良，模樣實在可愛。
「這事你就不要多問。我會想辦法。」墨良沾墨，在閱讀奏折。
「爹爹你沒問？」墨芷虹停了下來，皺著眉頭。
這三日，墨芷虹每天跟在墨良身邊，就追著這事問，墨良如此精明的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其中異樣。他當即皺眉問道：「虹兒你不會看上夏伐了吧？」
問題來得突然，墨芷虹當即愣住了。
墨良表情一沉。
墨芷虹回過神，開口說道：「爹爹，別亂說。」
「沒有最好。」
墨芷虹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爹爹，夏公子是招惹你了？」
墨良在次提筆，語氣平淡的說道：「如若夏伐有他祖父、父親一半本事，這也算門當戶對的好親事，為父絕對不會干預，你也算找著一個的歸屬……可他夏伐，實在不爭氣！」
「爹爹，夏公子是被奸人陷害的。」墨芷虹為夏伐辯解道。
「哼，為父在官場多年，怎麼沒被陷害？這並不是沒有人去做，而是己不沾腥，何懼旁人構陷？夏伐若坐得端、行得正，會惹這些麻煩？」墨公斜眼打量自己女兒，沉聲說道：「此事以與你無關，不要在去想。」
墨芷虹低著頭，沒吭聲，因夏伐一救，心生好感在正常不過，但，要提到談婚論嫁這就遠了。對於這種感情，墨芷虹自己也說不清楚，很朦朧。
見女兒不說話，墨良開口說道：「明日你就回去吧。」
「哦。」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敲門聲：「老爺，府外來人，自稱中書侍郎楊伯羽，楊大人。」
墨良整個人表情凝固，這絕對是一位意外的客人：「請楊大人到書房。」
「是。」
墨良收拾了一下，心中暗自思考「會是什麼事呢？」
「爹爹，我來幫你。」
墨良擺手，對墨芷虹說道：「虹兒你去休息吧。」
墨芷虹察覺父親表現出來的驚訝，心中非常好奇：「爹爹，這位楊大人是什麼官？你聽他到來好像很驚訝。」
墨良隨口答道：「一朝臣啊……虹兒別多問了，快去吧。」
「哦。」墨芷虹放下手中墨寶轉身離去。她走出書房，關上門，一回頭正巧看見到來楊伯羽。楊伯羽模樣與墨芷虹所想相差很大。
楊伯羽見到墨芷虹頓時驚為天人，但……以他板子頭性格，很快就回過神來。
而墨芷虹微微點頭，以示友好，隨即挽著門口侯著的丫鬟轉身離開。
「這位是墨公之女？」楊伯羽對身邊僕人問道。
「嗯，這正事我們小姐。」
楊伯羽一歎，隨即收斂心神快步走向書房。僕人為他推開門，隨即抬手邀之，楊伯羽也不墨跡，大步走了進去。
入眼，墨良站在書桌前面帶微笑看著他。而楊伯羽目光不經意一晃，看見桌上左右堆積的奏折，心中有些感慨：「下官楊伯羽，拜見墨公。」
「楊大人請坐。」
楊伯羽沒坐，而是直言說道：「墨公，下官有要事告知。」
墨良微微點頭，如若不是非常緊要的事，楊伯羽也不會大半夜來找他，而且，還是在出獄當天：「楊大人請講。」
楊伯羽這才坐到下手位，道：「下官在官獄中認識一人，名叫夏伐……相信，墨公一定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吧？」
墨良眼中閃過精光，他當即坐下，手指一彈：「他與你說什麼了？」
楊伯羽一怔，沒想到墨良反應這麼大，但，也因為如此，他心喜：「夏伐並未告訴我太多，只是請下官出來之後，來找墨公您。」
「他讓你帶話給我？」墨良微微皺眉，一時半會還真想不明白夏伐為什麼要見他。
其實，夏伐也沒把自己到底什麼打算告訴楊伯羽，可楊伯羽這人很會琢磨，一路上甚至幫夏伐想好了應該說的話：「墨公，當朝您為真正能人，夏伐希望見到你，必定是因此事關係重大……望墨公能去官獄中見他一面。」
墨良微微仰頭，心中有些顧慮。他早先就是打算親自問夏伐，在開州到底發生什麼事。但，皇帝把夏伐關起來之後，擺出一副就放著，誰也不准來管的架勢，這讓他有些不好在插手。
楊伯羽不知墨良心中猶豫，他喝一口茶，接連說道：「墨公，明日午時我便進宮面見聖上，道明此事。」
「不可。」墨良聽楊伯羽這打算，當即擺手：「楊大人，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此事關係邊關，我既然得知，自然要告知聖上。」楊伯羽急脾氣上來，語氣也有些硬。
墨良毫不在意，他語重心長道：「難道楊大人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楊伯羽愣了愣。
「我會去見夏伐，楊大人這段日子在家中好生休息。不出餘月，聖上必定會召你，隨之復官。」墨良看楊伯羽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畢竟，面前這人極有可能將來接替他的位置，統領朝堂眾臣。
「墨公，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楊伯羽察覺墨良異樣。
墨良盯著楊伯羽看了半響，最終搖頭說道：「此事，只有楊大人自己去琢磨，我如若說太多，聖上難免怪罪。」
楊伯羽傻在原地，沒想到來幫夏伐，自己反而陷入了死胡同中。
墨良起身，開口說道：「我送楊大人出府。」
「不勞尊駕。」楊伯羽連忙擺手。
墨良輕笑，隨即說道：「楊大人不必客氣，理應如此。」
……目送楊伯羽坐上馬車，墨良抬手召來身後管家：「備車，我要去刑部官獄。」
「老爺……快進丑時了。」管家提醒道。
「要事當前，丑時又如何。」墨良如此說，管家便不在多言，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墨芷虹跑了出來。她走到墨良身後，開口問道：「爹爹要出門？」
「去見夏伐，這事情還是得問清楚。」
墨芷虹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爹爹，我和你去。」
墨良回頭，開口喝斥道：「胡鬧。」
墨芷虹眼珠子一轉，俏皮的眨了眨眼：「不去就不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