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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七章 心思輾轉 文 / 簡間

    夏伐把自己能交代的事全交代後,楚建業發問可有人能證明,夏伐打出了他準備的一張名牌灶頭。

    得此後,楚建業召人去喚灶頭。

    事已過了半個時辰,而這半個時辰內夏伐一直跪在地上。皇帝坐在上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墨良坐在皇帝身邊,也沒吭聲,同樣的舉動……盯著夏伐。

    夏伐此刻壓力頗大,但,他表現出了極強的心理素質,雖然是跪著,臉上卻沒有太多懦弱之色,雖然沒有與皇帝對視,但目光卻直視著前面。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緊跟著一位軍官押著一個胖子走了進來:「聖上,人帶到了。」

    楚建業目光轉向來者,他還沒開口,此人卻突然嚎啕大哭道:「少爺!咱們是不是要死了!」

    夏伐嘴角一抽,抬手捅了灶頭一下:「別亂說話!面前坐著的是皇帝和墨公!」

    灶頭在沒文化,人名稱謂還是能聽懂……不說還罷,夏伐一說灶頭完全慌神了。他哆哆嗦嗦的看著皇帝,整個人半趴著:「賤民,叩見聖上、墨公!」

    楚建業沒心思與他在瑣碎之事上糾纏,抬手一指,冷言質問道:「你可是夏府家奴灶頭!」

    「是。」灶頭爬著回答道,他想抬頭瞧一瞧皇帝啥摸樣,但最終也沒提起膽子。

    夏伐在一邊看著,對於灶頭表現倒是沒有絲毫意外,也沒對其表現有任何埋怨。心想「灶頭,你跟著我這麼多年,關鍵時刻說話可要想清楚了」

    灶頭沒讀心術,自然不知道夏伐心中說的話……但,人雖怕死,卻不算傻,事情到這心中也明白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至於皇帝要問什麼,他與夏伐兩人就心照不宣了。

    皇帝正要發問,嘴邊話一頓開口說道:「夏伐,你先起來。」

    夏伐連忙叩首謝道,隨即站了起來,膝蓋的酸麻疼,讓他表情有些不受控制。

    「灶頭,你與你家主人夏伐可同往開州?」

    「是。」

    「你可認識王敬忠?」楚建業瞇著雙眼問道。

    「認識!」灶頭反應一下就大了,要皇帝讓他獨自把事情經過整理出來道之,他心中還真沒底,但,皇帝這樣問答的方式,對於灶頭來說就好辦多了。只需要分辨什麼樣的回答對夏伐有利,照著說就行。

    「他是做什麼的?」

    剛想著簡單,這就來細的了。灶頭回憶一翻,把夏伐往日對他說的那些關於王敬忠的話串聯起來……片刻思量,他開口答道:「王敬忠開賭場、買賣私鹽、生鐵……還是一名員外!少爺說那是朝廷封的外置閒官。」

    「你家少爺可否與他做過什麼交易?」楚建業此問出口,眸中色沉。

    夏伐心中一緊!頓時,手心冒汗。心想「灶頭要是把我和王敬忠的交易說出來可就完了」

    楚建業的目光全集中在灶頭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夏伐臉色急變,倒是墨良發現了,頓時間眉頭一皺……

    灶頭被皇帝目光注視,整個人一顫……要他馬上做出反應,顯然是為難他了,索性他開口說道:「賤民為奴,怎麼會知道主人的事啊。」

    「是嗎?」楚建業語調一提,寒意迎面而來。

    灶頭爬在地上微微顫抖:「賤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只知那王敬忠陷害我家少爺,後來事發還劫持我家少爺。」

    「來人!」楚建業突然向門外喊道。

    音落,便有人推門而入。

    楚建業卻看著夏伐,嘴角仰著冷笑:「召策東來。」

    夏伐心跳飆升紅字,搓著的手指的他慌張到了極點……但,依舊在壓制著,不讓這種驚慌之色展露與表「皇帝要做什麼?難道要逼供?」想到這,夏伐看向灶頭,眼中佈滿血絲「皇帝要對灶頭用刑……」莫名的,夏伐心中一陣悲:「聖上,尊若不信臣,臣百口莫辯……何故加罪於臣身邊一個僕人?」

    見夏伐此刻敢出來求情,楚建業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洋溢描為深冬秋寒:「片面之詞,朕如何相信?」

    「聖上,臣有其他證據,您卻不聽?要臣死,為何不直說?」夏伐在狠,在貪生也不忍讓灶頭去受刑,畢竟,他與這個時代的人思想上有極大的差異,在其他人眼中灶頭不過奴才,感情再好也無法和主人性命相比,可從夏伐對灶頭的態度看來,帶在身邊有好的全不忘他一份,這是把灶頭當做了手足。如此想法要是傳出去,恐怕會讓那些所謂官宦家笑掉大牙。

    墨良些許意外,沒想到夏伐前面軟成一塊綿,現在為一個僕人倒是強硬起來了。

    至於楚建業,他可不在乎這些,如今整個人心神全放在「事」上,見夏伐有阻止之意,誤其用心,暗自猜測「看來他真沒說實話」:「哼,說多無益,看結果吧。」

    夏伐低頭看向灶頭,而灶頭也看著他,一張臉蠟白。夏伐用目光給灶頭傳遞一句話「灶頭,你要忍不住就說實話吧……老子有的是辦法對付皇帝」這也是夏伐氣急之下的想法。

    灶頭能讀懂些許,但卻讀不懂深意,他咬著牙心想「不管對我做什麼,關係少爺性命的話不能說」

    主僕二人心理都產生了激烈的鬥爭,與此同時……策東來了。

    夏伐盯著策東,他知道等下灶頭可能會在他手中吃盡苦頭,不禁要把此人相貌印入腦海,一股狠辣之意勃然而其「要灶頭丟了命,落了疾,我翻江倒海也要弄死你!」

    策東眉頭微皺,他莫名的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冒氣。不禁抬頭,見皇帝一臉冷色,便認為這是龍顏之怒。連忙跪地:「聖上召下官何事?」

    「過來。」楚建業招手。

    策東連忙上前。兩人低語時,墨良側耳聽之……漸漸的他皺起眉頭,而策東神色不變,時而點頭、時而說好。

    在這靜下暗潮湧動時,夏伐磨著嘴,低聲說道:「灶頭,等下若……」

    夏伐話沒說完,灶頭抓著他褲腳說道:「少爺放心,就算死我也不說不利於您的話!」

    夏伐神色一怔,隨即微微閉眼不在吭聲。這時,楚建業對策東的交代也完成了,策東回身指著灶頭晃了晃手指,站在外面的士兵心領神會進屋架走了灶頭。

    這個過程中,灶頭目光一直看著夏伐,其中深意似乎在表達自己決心,而夏伐感覺這道目光卻不忍回望。

    楚建業腳踏在椅前案上,兩手懷抱胸前,語氣陰冷的說道:「你還有何證據?」

    夏伐低頭說道:「聖上,臣的證據在您心中不過是另樣的懷疑,臣又何必自找麻煩呢?」

    「哈,哈哈哈哈。」楚建業大笑,笑聲尤冷:「你這是在怨恨朕吶?」

    「不敢。」夏伐確實是心中怨恨。但,卻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在思考這如何救灶頭和自己……事情到這一步,和他自編的劇情出現了極大的反差,他甚至感覺皇帝似乎有什麼其他用意。

    「既然不敢,就說!」

    一旁的墨良微微啟口,又閉口,周而反之數次,最終歎聲道:「聖上,微臣有兩個請求。」

    楚建業一怔,隨即疑聲道:「墨公請講。」

    「一是,能否賜夏伐一張圓椅?」墨公起身,躬身請求道。

    楚建業神色一頓,緊跟著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微微仰頭思量片刻,他開口說道:「來人,給夏伐搬張圓椅。」

    這令出口,很快一張圓椅出現在夏伐面前。夏伐微微皺眉,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意思?」不禁把目光投向墨良,而墨良用一種包含深意的目光回示了夏伐,這讓夏伐心中犯難了。

    「墨公第二個要求是什麼?」楚建業微微斜身問道。

    墨良一拜,隨即說道:「二是,希望殿下允許微臣先行離去。」

    楚建業目光一顫,神中頗有一種「隔陽一筆,臨世之巔」的意味,只是不知如此感慨是因何而生:「墨公……請便。」

    夏伐木然的看著這一切,怎麼也想不明白兩人在玩什麼把戲……可內心深處,卻莫名觸動,夏伐體會到了兩人之間那種暗中的交流,卻不明白這種交流代表了什麼。

    他夏伐如今不過一個「小人」又怎麼可能體會到這兩位在說什麼。

    墨良離去時,在夏伐身邊微微抽袖,似歎、似慨、似憂……

    「夏伐,此間你與朕兩人了。」

    夏伐連忙回過神,看了看身邊椅子……猶豫沒持續多久,他跪地謝道:「謝聖上賞賜。」說完,便坐了下來。這原椅很矮,沒靠背,坐著並不舒服,但在皇帝面前,就算寸地也得規規矩矩,夏伐收著雙腿……可這就是一座!夏伐整個人表情凝固,如同被電擊中。

    楚建業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

    沉默持續了良久,夏伐低頭:「聖上,您可想聽我說實話?」

    夏伐這話來得突然,楚建業眉間色沉:「難道你開始沒說實話嗎?」

    「此實話非眼前事。」夏伐文縐縐的說道。

    「說吧。」不知道是因為墨良離去,還是什麼原因,此刻的楚建業態度與先前有了些許差別。

    夏伐低頭,語氣平靜的說道:「罪臣心中有的是怨,而不是冤。」整理了一下思緒,夏伐接連說道:「此事臣有過,此過大於天,開州數十萬難民顛沛流離,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這罪魁禍首並不是我,望開州之事有藩鎮軍、有王爺、還有一個王敬忠,為何這受難之人偏偏是我這小人物?」

    楚建業彎身,目光與夏伐的臉平行,他開口說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何為罪?就因為我丟了牙帳令?如果真是這樣而已,聖上殺了我的吧,因為,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這一刻,任誰也不可能明白夏伐到底在想什麼,就算是楚建業,就算是墨良還在場。

    琢磨了良久,楚建業突然冷笑道:「你倒是很聰明,但,這沒有用……到現在還沒看出來我為何要你說實話,墨公給你要的圓椅是什麼意思嗎?」

    夏伐突然抬頭,目光平靜的與楚建業對視,口中不緊不慢的說道:「聖上……是想殺嵋恭王,良心卻不過去,想讓罪臣給您想一個理由吧?」

    楚建業心中一驚,夏伐確實道出他內心想法。試想,先前楚建業就打算放了夏伐,如今為何又弄出這麼多事?全是因為夏伐把開州只是與嵋恭王聯繫在一起。

    而夏伐,突然的感悟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他突然明白自己是一個小人物,死無關緊要,皇帝這樣對他是因為,是因為所牽連出來的大人物。

    這一句話道破,瞬間,楚建業對夏伐非常感興趣。首先,夏伐表現出了他的智慧,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琢磨出來,再則,就是夏伐有膽量。這件事,關係到一個朝中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秘密,那就是當年楚建業為什麼會成為太子,這內中貓膩可謂既腥又紅。

    此時回想,難怪楚建業會對墨良露出那種表情,難怪在墨良離開後他會莫名的放鬆……墨良懂了皇帝的心思,也知道皇帝不想有多餘的人知道他要嵋恭王死得「清清白白」的想法。

    至於夏伐,說他有膽量,全是因為:「聖上,求您放了我的僕人,罪臣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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