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三章 人心叵測 文 / 簡間
墨良與楚建業交談至戌時，兩人飯也未食。
臨走前墨良挽留，楚建業擺手拒絕：「墨師，你我已經通氣，明日可得站出來為朕說話啊。」
這語氣帶著玩笑，墨良拱手笑答道：「聖上放心。」
送楚建業坐上馬車，正巧！此時，有一輛馬車快行而來，不論是墨良還是跟隨楚建業的將官都升起警惕之心。
不過，這輛車卻沒有靠過來，而是直徑離開了。
楚建業掀起車簾，開口說道：「墨公送到此處便可。」
「是。」
楚建業就這樣離開了，墨良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心中一歎「希望夏伐此人僅僅是貪財好色而已」這樣的嗜好，朝中太多人都有，但墨良卻敏感的察覺到，夏伐有著一種與常人格格不入的氣質，就像是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存在於這此時、此刻這個世界。
噓歎之，晃目，正巧看見方纔那輛快行的馬車。馬車外掛著牌子搖搖晃晃，上面的金字映月光，呈現一個「楊」墨良神色一頓，心中暗道「楊府的車？」
思緒到楊府，就想到楊戩即將陞官的事，而這件事代表楚建業這位皇帝打算對藩鎮動真格的了。
遠處馬車上鞭策的人是楊榮，而這輛車是空的。獨行駕車，無疑非常古怪，但，這是楊榮的一種習慣。此人實在耐人尋味，很多細節都顯得與眾不同。
車到城門，門候挑眼打量，見此馬車掛的牌子是楊府，向門內站著的士兵擺了擺手。如此，馬車順利通行。
行至城外百米，楊榮換上一身灰色勁裝，隨即加快速度。
戌時夜，前是林，風微有，涼意接連，如今蒲月這種古怪天氣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難不成真有什麼大冤？最少，楊榮不這樣認為。
抄近道入林，林間盡顯欷歔，甚至讓人有些毛乎悚然。
楊榮平靜的臉色突然升起一絲異樣，前方出現一個人，此人就站著那裡，盯著楊榮……這目光，不能說是不懷好意，而是非常明顯的殺意！
楊榮勒馬，翻下車冷聲問道：「何人擋路！」
「策榮，想不到你居然藏在楊戩身邊！」
楊榮大驚，他的原姓按道理在楚國只有楊戩知道……當然，如果不按道理就好猜了。楊榮驚後色沉，拳頭緊握，語氣陰冷：「策東！」
策東的表情被隱藏在夜暮下，但，從其語氣就能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我倒是低估你了，居然能找到楚國來！我想，你已經從楊戩口中打聽到我現在的身份了吧。」
楊榮愣了愣，他在找策東不假，但卻不知道策東現在的身份，甚至不知道策東就在楚都內！心中不禁發狠「幾年了，居然就在眼前！」所有的疑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個弒師畜生！今日，我便為恩師報仇！」
策東不屑，冷聲說道：「他教我們一身本事，卻不讓我們出來闖蕩！這和殺了我們有什麼區別？」
楊榮手伸到腰後，前腿邁出半步：「恩師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測。」
策東抬手一指，語氣是陰到了極點：「所以他在我食物中下毒，打算殺死我！」
楊榮一驚：「你胡說！」
「哼，你以為我真想殺他？要不是他先對我下毒，我怎麼會動手？」見楊榮心中出現縫隙，策東身子微微向後一靠，整個人完全隱藏在樹蔭下。
「小把戲！」楊榮見他舉動，頓時明白其用意，他在腰後拿出一把匕首，緊跟著也躲入樹蔭下……氣氛像是恢復先前平靜，實則是兩人都完全靜下心來，隱藏自己的氣息，在醞釀稍後的廝殺！
對於楊榮，策東非常忌憚。兩人師從一位隱士高人，隨其學習醫術、針這獨門絕技，而在這兩項策東都不如楊榮，策東要給自己找個勝算，那就是他比楊榮心狠果斷，而且，楊榮報仇心切一定會忍不住先動手，在這種環境下先動手反而陷入被動中。
策東失算了，這似乎預示他的結局。楊榮已經不是當年的策榮，而且，楊榮比策東還要瞭解他自己。躲在樹後，楊榮閉著雙眼，似乎在感覺風的動向。突然，他耳朵顫了顫，緊跟著猛的睜開雙眼，手中匕首直接射入黑暗中！
月光反射，策東看見這把匕首，他似乎認為是楊榮動了，非常果斷，完全不知猶豫為何物！瞬間衝出，但是……到了匕首處，他看著插在樹幹上的刃，頓時滿頭冷汗。
而他身後！一陣風過，緊跟著頸子被禁錮：「我找了你五年，想不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策榮！你不能殺我！」策東真的慌了，兩人交手瞬間勝負完全在情理之中，但！策東從來沒有想過，輸的人會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老師，我終於為你報仇了！」楊榮大笑，同時一根金針刺入策東太陽穴，神奇的是策東沒有馬上死，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有東西插入他太陽穴。
策東此刻的心情，旁人無法體會，帶著來解決最大麻煩的想法，誰料被別人解決了。他不禁暗道「我策東就這樣死了！？」不甘心是當然，隨後就要想辦法，策東抬手……抬手……卻太不起來！緊跟著，他身體一軟，如爛泥般滑落地上：「你對我做什麼嗎！？」
「可笑！你以為還能活著？留你一口氣，是讓你看著我如何扒皮剔骨！」
「不要！」這種恐懼，就像是那些被策東審問的人，此刻他深有體會了。
策東身體一抽，衣袖掉出兩樣東西，金、黑兩個錦囊。楊榮順手拾起塞入懷中，隨即起身拔下樹上插著的匕首：「我在老師墳前立誓，此生必要抓你策東扒皮剔骨以正師門！」——
外面蟲兒的叫聲，讓夏伐知道現在已是深夜。
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楚曠，而楚曠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告訴你一個秘密。」
夏伐一怔，楚曠突然開口了！他連忙靠過去，爬牢欄上：「王爺，什麼秘密？」夏伐也沒多想，單純的認為楚曠是想通了，決定與他好好談談，所謂秘密不過是話開頭一個噱頭。
「知道皇帝如此想我死，卻不敢直接殺我……是為什麼嗎？」楚曠說此話時低著頭。
夏伐卻在側面看見他揚起的嘴角，這不是一個好預示，夏伐察覺這一絲不對勁，心中一個激靈，擺手說道：「王爺，這是皇家私事，我可不敢探尋。」
楚曠像是沒聽見夏伐的話，他自顧自的說道：「我母親在我成為太子那年死了，隨後三個月我就被剝奪太子之位！」
夏伐跑到角落，堵著耳朵，心中大罵「媽的，楚曠這混蛋用心險惡！這秘密我要是知道，皇帝會放過我？」
楚曠突然仰頭，盯著夏伐。在這一刻，他即將把壓抑心中數十年的話說出口，整個人變得非常輕鬆：「我不是真正的楚氏血脈。」
夏伐瞪大雙眼，陷入茫然狀態數十秒，隨即說出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我沒聽見。」
「哼，我會把此事告訴楚建業！你有沒有聽見，就讓他來決定吧……」
夏伐艱難的嚥下口水，他算是知道皇帝為什麼要如此處心積慮的弄死楚曠了，這秘密丟的是皇室的臉，先皇的臉，甚至還會牽連出很多埋藏多年的隱患！朝中那些平日與楚曠相處密切的人，恐怕會因此提心吊膽，這種日子一旦過下去，早晚生出異心，而且，楚國還有滅楚這種唯恐不入的毒瘤。
「王爺，您這是逼皇帝殺我啊。」夏伐語氣說不上狠，只是有些古怪。
「這就看楚建業到底有多狠了。」楚曠的狡猾程度非夏伐所想的這麼簡單，要因為這個秘密夏伐被殺，那夏伐牽連的就是夏家和楊家了，這會給楚建業照成巨大麻煩。能想出這種毒計陰夏伐，可想楚曠現在對於皇帝是怎樣的心態。
夏伐沉思，良久他似乎想到某樣關鍵，這就是楚曠到現在還沒相信他。索性，夏伐說道：「你覺得皇帝一定會殺了你？」
「哼。」
「好！既然如此，你已經不在乎生死了吧？」
楚曠轉過臉，用態度回答夏伐的問題。
夏伐心中暗道「那就你就死透點吧！」：「王爺，既然如此您可願意幫我們做事？這絕對比你擔驚受怕，做個王爺來得快活。」
楚曠表情一頓。
夏伐接連說道：「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如果我該死自然會死，但你不同，你絕對不會死！因為，你已經答應與我們合作了……對不對？」
楚曠現在是掉進一個泥坑裡，夏伐所說的話越發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雖說，先前他也懷疑過夏伐是不是真為滅楚之人，但前思後想感覺不對，主要願意還是因為夏伐的家世：「你到底是不是夏伐？」
「如假包換。」夏伐聳肩說道：「王爺，等我們出去之後，在細談關於大事的細節。」事情到這一步，夏伐把自己心態完全翻了一面，索性就當做自己真是來給滅楚做事，帶話，其餘的一切都本就不在他掌控內，就連楚曠到底能不能出去他都不知道，想多了只會傷神。
而楚曠，一時間沒說話……但，卻沒有在堅定自己心中想法，畢竟夏伐此刻所作所為實在有些多餘。猶豫良久，他這一次低聲問道：「這牢中其他人去那了？我剛才大喊為何無人來？」
夏伐現在是無所謂了，他轉身靠著牆，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王爺，我不過一個小人物。其實，進來絕非自願，一切苦不堪言。我該說的都說了，目的只為保己命，至於您就自己斟酌吧。」雖然如此說，夏伐還是扭著頭，透過縫隙打量著楚曠，黑暗中看不清臉，卻能氣息的感覺到對方呼吸上的變化。
楚曠變了嗎？他目光閃縮不定，時而看夏伐，時而看牢外……變了。
夏伐心中一歎，他發現這件事情就算沒有皇帝插一腳，也非常複雜，王敬忠憑什麼認為他能順利的讓楚曠相信？心動？或則說，王敬忠知道楚曠能出去，讓夏伐進來不過做個誘餌而已，楚曠吃這餌後，出去必定會主動聯繫王敬忠，至於怎麼聯繫，暗中的滅楚恐怕會給楚曠想出無數種辦法。
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王敬忠就沒打算管過夏伐死活。夏伐難免驚訝，驚訝的不是王敬忠這老賊不管他死活，而是王敬忠還知道他也不會死！皇帝也會對他下殺手，這證明了什麼？證明了王敬忠在朝中聯繫的人，官不是一般的大，幾乎所有秘密他都清楚！
「是誰？」夏伐自問，同時猜測恐怕是三司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