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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龍行千里 第190章 處士田光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190章處士田光

    剛送走了貫高回到宮中,姬丹馬上就領著侍衛軍士直接去往下都司空公孫河的衙署。走在路上,鞠功對太子道:「太子如今廣招諸侯賢才,臣曾聽大父言,我燕國有一處士甚賢,太子何不招之?」

    姬丹端坐車上,笑笑道:「欲強國者,非任賢不可,我燕國有閒,自當重用,不知鞠相所說賢者為誰?」

    鞠成想了一想,道:「臣聞此人乃是一個處士,姓田名光!」

    姬丹一驚,急問道:「卿說是田光?」

    鞠成道:「正是此人,太子可曾聽說過麼?」

    姬丹一拍腦門,對呀,怎麼把這個人給忘了呢?在這原本的歷史上,不就是太傅鞠武推薦這樣一個人給太子丹,然後才引出了荊軻的麼,要是沒有這老爺子,估計太子丹也找不到荊軻,這荊軻刺秦王的的故事只怕就不會發生了。

    姬丹忙問道:「卿可知田光何在?」

    鞠功笑道:「當初聽大父所言,這田光住在徐城,離此不遠。」

    聽鞠躬這麼說,姬丹也不去公孫河那裡了,當即調轉車頭回宮,派鞠成鞠功為使,攜重禮前往徐城,約請田光前來武陽城。

    對於田光,在姬丹的印象中,司馬公評價是相當高的,號稱節俠,重信守諾,為了太子丹說了一句請勿洩露所謀之事,田光在請到荊軻之後,自己伏劍『自殺』以明其志。

    且不論其才如何,單是這種重諾輕生的果決,那就是一個難得的奇人。

    不過五日,鞠成和鞠功就將田光請到了武陽城。

    姬丹知道,這些豪俠之士和那些挾才幹以謀富貴的諸侯遊學之士不同,豪俠之士,心無所求,更加的孤傲,全憑信義相交,一事不合,扭身就走,大概不會太把自己的太子身份放在眼裡。為了能攏住田光,姬丹帶了身邊賓客,華服盛裝,親自來到宮外迎接田光。

    到了宮門之外,眼見鞠功鞠成身邊站著一人,年紀約在五十以上,面容瘦弱,略有些黑,身材並不高大,也不過就七尺許,白衣白冠,腰間佩一把寶劍,大袖飄飄,負手而立。

    姬丹急趨上前,大禮拜道:「丹何幸,今日得見高人之面!」

    田光看到太子行禮甚是恭敬,也立刻閃身避開回禮,臉上露出笑意,道:「太子之禮,臣何敢當之!」

    姬丹趕緊上前,再三問候,然後攜了田光的手,請進宮中。大擺酒宴為田光接風。

    在這大殿當中,上有太子。下有張耳、陽慶、鞠成、夏扶、宋意、武陽、秦舞陽、劉季、曹參等人,皆是太子器重信賴之人,一個個華服莊嚴,隨便派出一位到各城,都是各城守都要恭敬接待之人,但田光卻是毫不侷促,一直談笑自若,旁若無人。

    對於酈生、張耳等人,這些人史上已有定論,當初太子前去邀請之時,知道其才能秉性和可用之處,唯有田光,太子丹記憶當中,只知道節俠之號,卻實在沒有一個概念,這人除了重信守諾,交遊廣闊之外,具體還有什麼大才,難道此人也就是一個刺客?

    這酒席宴上,姬丹只是殷殷相勸,並沒有多說什麼。

    待散了酒宴,姬丹將田光請到側室,這才拜倒請教:「丹不肖,以富強大燕為己任,先生大賢,還望先生教我!」

    田光回禮,請太子坐了,這才開口道:「太子盛情,光心深感。」

    「唯光雖讀書,然治國理政實非所長,太子欲行大事,光恐難有效力之處!」

    姬丹拱手致禮,很是誠懇的說道:「先生非權貴豪強,卻聲名聞於國相,號位節俠。非有奇異之才焉能如此?豈是丹不足為先生所教乎?」

    「如今諸侯紛爭,天下動盪,強秦有掃平天下之志。我燕以召公遺德,享國八百年,縱力有不如,國家社稷又豈能輕許於人也?況秦法暴虐,天下歸秦,又豈是庶民之福也?」

    「先生既為俠義自許,當以救人於水火為念,先生不欲言者,丹實不知其由也!」

    田光謝道:「太子有所不知也,所謂俠義者,排解糾紛,救人於水火,或者以財,或者以力,能利於人者,奮不顧身。光所以薄有微名,以光重信守諾,從未失信於人也!」

    「光年近花甲,氣力衰弱,非復往日之勇,避居於徐城不出者,正為此也!」

    「太子欲富強國家,此朝堂權謀政治之事爾,非臣所敢聞者也!」

    太子丹見田光一味推辭,又請之再三,田光無奈,這才說道:「軍國大事,確非臣所長也,然臣遊歷諸侯,多曾與諸侯豪傑游,頗知其人,太子其有意乎?」

    太子丹大喜道:「欲興國家,非賢才豪傑不可,況我燕小弱,非得人無足以抗諸侯,但有豪傑能與大事,丹願不吝封賞,傾心交之。」

    田光讚道:「久聞太子喜壯士,今果然爾,且容臣數日,光為太子引之!」

    太子丹再謝,這才喚來僕隸女侍,送田光前去安歇。

    安頓了田光,姬丹不由有些頭痛:對於這些諸侯豪傑,他還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用!

    關鍵是對於這個群體,他不是很瞭解。

    史書上記載的很簡單,只說這些人重然諾,講義氣,司馬公對於荊軻等人,可說是讚譽有加。

    沒錯,荊軻在深入強秦謀刺秦王這事上,既有一諾千金的義氣,更展現了其面對危局的大智大勇。

    但從司馬公的記述當中,也能看得到這些諸侯遊俠之人,傲笑於江湖,不入仕於諸侯,無視於法度。

    從後世熱血少年來看,這些人或許很是可愛,但在這個時代來看,不管那一城也好,那一郡也罷,有這樣的遊俠存在,只怕並不是治政之福,因為無論是在諸侯哪一國,這些人有自己的行為處事規則,都是社會秩序的破壞者而不是建設者。

    所謂俠以武亂法,正是說的這個。

    原本的歷史上,太子丹要找的是刺客,這批人當然是最合適的。可自己要找的,是利於軍國大事的豪傑。

    田光之所以一直推辭,請之再三才答應,只怕也是看到了這一點吧?

    姬丹從沒有和這些人打過交道,他是一國太子,接觸想范增、尉僚等人那樣有自己政治理想的人還可以,但是和這些市井豪傑打交道,還真有點摸不著門道。

    姬丹雖然面對田光的時候甚是誠懇,但現在心裡卻委實有些遲疑不定。

    姬丹正在琢磨著,殿外腳步聲響,姬丹抬頭看時,卻見尉僚走了進來。

    姬丹大喜,起身迎道:「尉卿來的正好,我這裡正有事尋卿商議!」

    尉僚這些日子,得了秦軍歸降將佐的補充,加之這次率軍前往上黨,雖然未曾參戰,但對於檢驗燕軍整訓效果,已是大有裨益。因此這段時間,一心待在軍營當中,一面整訓部隊,一面完善和整理自己的用兵之法,除了在軍營,一般還真看不到他。

    尉僚上前見禮,落座之後,尉僚笑道:「不知太子尋臣何事?」

    姬丹這一年來和尉僚相處,深知此人見識,況且尉僚出身並不高,當對這些人有所瞭解,遂將今日之事和自己的疑慮告知了尉僚。

    尉僚聽了,不由一笑,道:「太子多慮了!」

    「所謂遊俠豪傑,太子所見難道還少了?」

    「譬如酈商,在如太子門下之前,豈非正是高陽豪傑麼?」

    「就如太子所請劉季、王陵、曹參等人,那一個不是豐邑鄉里豪傑遊俠兒?」

    「譬如外黃張君、大梁陳君,那一個不算是諸侯豪傑?」

    「太子所說田光,臣雖未見,但以太子所述,仍是酈商、王陵之流,不過是年紀長大,如今已經隱居避於市罷了!」

    在尉僚看來,如今這些諸侯豪傑,或文或武,其富有資財者,或可如張耳等人一樣,交結各地游士,以養賢名。不過是待時機而圖富貴者也。

    但更多的人,身無餘財,只是心有不平之志,不甘於家居終老,遂投身於他人門下,即為賓客,以求進身之路,更有不願意屈身於人者,特立獨行,和他人平等論交,只以信義相重,只怕田光此人,正是此一流的人物。

    似田光之流,因其秉性高傲,權貴非傾心相重者難得其心,故其友多在市井,彼此秉性相投,義氣相重。譬如信陵君之客侯贏和朱亥既是此例。

    其中雖多武藝高強之輩,但深有智計者絕不少見,頗有進身無路,不得志於諸侯,只能流連於江湖者。

    至於田光所說,其不長於治國之道,或許並非虛言,譬如太子門下賓客,或長於武事,或長於謀劃,亦各有所長罷了,想必這田光,能有處士、節俠之稱,定有其異於常人之處。

    聽尉僚一番話,太子丹如同醍醐灌頂,這才知道自己想的差了!

    沒錯呀,司馬公給荊軻的定語都是深沉好讀書。在史記當中,記得說話,也是相當伶俐的,那裡又僅會舞刀弄劍而已。

    況且,這荊軻只怕所長的更是智計膽略,舞刀弄槍還真的差點事,或者說水平根本不高,別的不說,圖窮匕首見之時,他都抓住了秦王政的袖子,要是荊軻武功很高的話,以有備制無備,又怎麼能讓嬴政安然無恙的逃脫呢?

    再說了,這書中前面記載,可是荊軻真要打架的時候跑得可是很快的。

    算了算了,看田光到底能把誰給請來吧,誰知道荊軻現在來燕國了沒有!

    尉僚又說道:「太子,既然田光多於諸侯豪傑交接,以臣來看,當有大用!」

    既然是太子丹的大傳,怎麼可能沒荊軻呢?不過荊軻不用在做刺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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