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諸侯 第371章 殺不得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71章殺不得
***:有些卡文,不好意思,更得晚了!!
看著荊軻車馬遠去,那些相府門吏頓時愣在了當地。
誰都沒想到,荊軻就這麼走了。
荊軻剛到相符門前的時候,四位門吏遠遠地就知道,今天這事的正主到了。
雖然長史沒有多說,可這幾位門吏在昌平君府前接待諸賓,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不用想就知道右相大人要對付這位燕國使臣。
右相大人要對付燕國使臣,自己這門外當然只是牛刀小試而已,府內的佈置才是重點。
但門吏雖小,那也是右相的人。
主君有事,總要百倍的精神來打點才對。
再說了,堂堂秦國右相的門前,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了,那不是打右相大人的臉麼。
正是秉了這樣的心思,看著荊軻華服高車赫赫而來,這幾位門吏都是嗤之以鼻,視而不見。
開什麼玩笑,這是昌平君府邸,什麼高管顯貴到此,不得低下一頭,區區一個燕國使臣,居然這麼大張聲勢的過來,這不是找不自在麼。
當初燕太子在秦,見了我們這些人,還都要客氣一番。
何況汝不過一個使臣,長史還專門吩咐了一句。
幾個人端著架子,倒要看看這燕國使臣如何巴結自己。
倒是沒想到,荊軻荊軻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穩如泰山,反倒是荊軻的車伕停了車馬,車伕大喇喇的走上前來。
幾個門吏頭揚的更高,這下巴幾乎成了身上最高的地方。
李虎奴一搖三擺的來在門前,連禮都沒行一個,直接開口就嚷一句:「大燕使臣應昌平君之請前來赴宴!」
這幾個門吏聽了這一句,都還以為自己聽的錯了,彼此對視一眼,見幾個同伴都是如此迷惑不解。這才知道,自己的耳朵聽的,就是真的。
看一眼傲然端坐的荊軻,再看看面前這仰首而立的李虎奴,這幾個門吏頓時鼻子都氣的歪了。
這也太放肆了吧!
見了咱們這相府門吏,居然禮都不行一個,居然直接抬出來右相相請的名目來。
見過狂的,還可沒見過這麼狂的!
其中一個門吏,乃是數人之首,見荊軻如此,確實氣極反樂,冷笑道:「我家君侯尊貴無比,我老人家為君侯守門多年,除了大王,還真不知道何等人能當得起君侯想請!」
這門吏話說的有點大,可也相去不遠。
這幾年在秦,昌平君乃是大王之下第一人。
無論是誰來此,就算真是昌平君相請而來,也要客氣一聲,道是應召前來拜見才是。更何況說話的還是車伕奴僕。
李虎奴聽了這句話,卻是雙眼一等,大喝道:「呔!汝等何敢對大國之使無禮!」
那門吏被李虎奴猛然這一嗓子喝出來,倒是驚了一驚,轉瞬之間更是惱怒,正要開口發作時,荊軻在車上突然開口斥道:「虎奴,休得失了身份!」
說著,荊軻搖搖頭,長歎一口氣,輕道:「春平君雖貴,無奈出身楚蠻,長於秦狄,妄自尊大,終不知我華夏重賢之道。」
「主君既不堪,焉有高明之從屬耶,虎奴,且歸去!」
荊軻話聲雖低,眾人卻是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李虎奴笑著應了一聲,回到車前,驅車而走。
這幾個門吏,卻全被這幾句話震的心裡亂成了一片。
這是在說誰?在說我家君侯麼?這燕國使者瘋了或者是自己聽錯了?
十數年來,大秦境內,縱是文信侯、長信侯在時,也從無一人敢對昌平君如此。更何況今日,君侯乃是百官之長!
這燕使什麼人,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無禮!
幾個人都驚的呆住,看著荊軻遠去,竟然動不得分毫。
呆立半晌,為首的門吏這才清醒過來,尖叫道:「這廝好大膽!」
其餘幾個門吏也都反應過來,頓時指著荊軻遠去的車影跳腳怒喝不止。不過嚷上幾句,想著人家都走得遠了,自己喊得再響有什麼用呢。
還是趕緊進去回報才是,長史大人可還等著消息呢。
這幾個門吏都閉了嘴,巴巴的望著為首的門吏。
今日沒辱了燕使,反讓人家損了主君一頓,長史的交代可是辦的砸了。
辦砸了也要去報一聲,否則裡面還不知道呢。
這要是平日的好事,誰都會搶著進去通報,可眼下這事,只能高個的頂著了。
為首的門吏知道眾人的意思,心裡一陣陣的發苦,暗叫真是倒霉!
原本今日大會賓客,能得不少來賓賞賜。更想著長史大人吩咐,負責迎候來賓的相符賓客都退回府內,只有自己這幾個門吏在外,那燕使還不更得好好地巴結自己一回才怪!
萬萬沒想到趕上這麼一出,沒完成長史大人的吩咐不說,還為主君召辱。
這下長史大人能給自己好臉色才怪呢!
果然,當這門吏吞吞吐吐給長史大人敘述了一早後,相府長史大人果然臉色大變,還沒等門吏反應過來,長史掄起一掌直接箍在門吏的臉上,低聲怒喝道:「汝這廝,好大的狗膽!竟敢辱罵君侯!」
門吏被搧了一巴掌,也不敢退去,只是撫著臉低聲道:「曉得不敢妄言,此乃那燕使所說。」
長史怒喝一聲:「滾!還想找打不成!」
門吏得了這一聲,趕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那長史臉色變了幾變,這荊軻竟如此無禮,殺之亦無不可。只是事涉兩國,卻非自己敢於處置,只等上堂去稟報昌平君,卿君侯定奪。
昌平君今日所召,朝中同僚、諸侯賓客、游士、質子不下百餘人,大堂內外,盛張帷幄,昌平君高居堂中首位,來賓人等以次而坐。
此時大堂內外,賓客皆以落座,唯有院中孤零零有一小几,後面鋪有草蓆,乃是特地留給荊軻的座位。
內外賓客,除了寥寥數人,並不知昌平君之意,見這一幾放的奇怪,這來的久了,本就等的有些無聊,可好有這麼一個由頭,都不時和周圍之人交頭接耳,暗中胡亂猜測打探。
昌平君坐在上面,見燕國荊軻竟然還未到來,這心裡也是大為不耐,撇見長史神色怏怏的從堂外進來,待走到近處,昌平君問道:「還沒到麼?」
昌平君問話聲音不高,但他是主人,身份又高,附近的人都是注意他的動靜,聽這一問,都拿眼看著長史。
長史匆匆行了一禮,急趨上前,低聲稟報了一遍,昌平君聽了,臉色驟然大變,憤然而起,一腳踢翻茶几,大喝怒道:「這廝欺我太甚!定斬之不饒!」
堂上眾人見昌平君勃然大怒,不知所以,都是愕然,看著昌平君不知所措。
長史低聲勸道:「眾客現在,待後再理會這廝不遲。還請君侯細思之。」
昌平君踢翻了茶几,引起眾人注意,昌平君瞬時冷靜下來,自己這一怒,如果傳了出去,哪怕殺了那燕使,只怕也要被人嘲笑一番氣量狹小了。
想及此,也是有些懊悔,昌平君長出一口氣,臉上擠出笑來,道:「門吏無禮,竟得罪賓客,實在可惡!重責二十鞭。拉到庭中幾後示眾。」
「馬上開宴,我與眾賢歡飲!」
長史答應著,吩咐開宴,一旁的奴僕,趕緊過來給昌平君換了長几,上了碗盞酒爵,昌平君重新坐下,面上笑盈盈的,招呼眾人飲酒。
昌平君神色如初,那些賓客自然也是滿面笑意,跟著奉承歡笑,只是每個人心裡都在暗自琢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些機靈的暗自查看時,見這咸陽城中有名目的外人,唯燕使荊軻未到,莫非此事和荊軻有關?
正在飲宴之中,幾個奴僕果然如昌平君所令,將那門吏小頭目重重的責了二十大棍,直接敲暈了,拖在庭院中示眾。
眾人雖不知根由,但剛才聽昌平君所說,都以為乃是此人惹了大事,故而被昌平君怒罰。看那門吏爬在庭中,一動不動,想必是受傷不小。心裡未免不忍。只是想想他一個奴僕,竟敢惡了君侯,那不是自己找死麼!如今大庭廣眾之下,雖說君侯雲淡風輕的毫不在意,誰知道心裡怎麼想的,真要是為這奴僕求情卻遭君侯所惡,那才是蠢呢。故而那門吏軟癱在草蓆上,也沒一個人理他。
只是昌平君心中有事,終究是心中不快,庭中美人歌舞,廊下金石樂聲,聽著既不而順,看著也是麻煩,不過一個時辰,就匆匆的散了。昌平君回轉後堂,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府中賓客,有兩個心腹也是曉得此事的,忙進來勸慰,昌平君怒沖沖的罵道:「荊軻這廝,真是找死,我定殺之!」
這兩個賓客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勸道:「君侯,荊軻殺不得呀!」
昌平君哼了一聲,道:「有什麼殺不得,無非是絕燕之和罷了。」
那賓客搖頭勸道道:「君侯,我大秦之強,何懼一區區燕之和也!」
「只是荊軻雖然無禮,畢竟乃一國使臣。諸侯之間,禮遇使臣賓客,乃是通禮,我若殺之,恐為他國之笑。」
「況荊軻自從到了咸陽,交接賓客遊士,出手豪闊,深為諸生之贊,今日之事,想必瞞不住,如殺了荊軻,只怕要壞了君侯名聲。」
昌平君怒不可遏,道:「難道我吃這廝羞辱,反要供其這廝不成?」
那賓客連連苦笑:「荊軻此人膽大,敢如此囂張者,一不怕死,二知一旦身死秦國,則其壯士大名定遍於諸侯,而君侯和秦則為笑柄。」
「故臣以為,荊軻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