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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妃傾天下 第二章勾心 文 / 周笑伊

    第二章勾心

    羅小冰很平靜地依偎在他的闊懷裡,嫩筍般的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膛上,很想用力,但蜷了一蜷又鬆開,眼眸微抬,眸光裡閃著流離如水的光芒,沒有恨,只有徹骨的冷意。

    「皇上——」她試探著喚了一聲,左胸的心跳有了些許凌亂,閉眸,暗暗吸一口氣,竭力的平復心情,臉上一如的淡定。

    慕容明珺並未應聲,只是投來一個溫柔而疲倦的眼神,輕輕放了她在床榻上,然後他著她側躺下來,大手托著頭,眸光緊盯在羅小冰的臉上,另一手慢慢撫上她潔白的額頭,光滑飽滿映襯著屋中的燈火,尤為特別。

    「朕可否看看你的容顏?」他一邊說著,手指已然滑向她的耳際,正欲扯開那縷青紗。

    羅小冰心中一怔,素手迅速握住了他的大手,「皇上,不可強求。臣下實在醜陋,怕驚嚇了皇上。」

    「是嗎?」慕容明珺旋開了羅小冰的手,反握上她的小手,深眸瞇起,緊緊盯著她的眸子,似乎想把她看穿。「你眉目之間的神韻真的很像朕的一個故人。」

    皇帝的神色漸漸濃郁起來,就烏雲遮日頓時沒了光華。

    羅小冰任其慕容明珺握著她的小手,很乖巧的樣子,眼眸迷離的像一彎月牙,道:「哦?皇上已經說第二遍了。難道臣下的眼神真的像她?」

    「嗯。像極了。」慕容明珺微微閉了閉眸,點頭示意,接著鬆開她的手,再次挪上她的面孔,輕輕撫弄,從額到眉,從眉到眼,透過青紗撫到鼻翼,再到紅唇,指尖的熱度遞傳給她。那刻,竟覺得像春風拂過。

    故人?指的會是自己嗎?羅小冰不相信。

    「那皇上的故人呢?」羅小冰接道。

    慕容明珺的臉色突然一沉,星目閃爍,掠過一抹哀怨,很快又消失,恢復平靜,道:「她走了。」

    「走了?為何要走?」羅小冰忍不住追問。

    「因為她無法再愛朕,所以便走了。」慕容明珺歎了一聲,挪開了撐頭的胳膊,同時扯了那床百花被,蓋在她與他的身上,軀幹緩緩躺下,擁緊了羅小冰嬌柔的身子。「朕覺得你很像她。很巧,她的名字跟你一樣,有個冰字。」赤熱的氣息噴在女子的耳邊。

    冰字?!羅小冰的心有了些許小小的顫動。她肯定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駱冰心!不就是自己麼?!

    走了?是啊,的確是走了,在眼他中,應該是走到陰曹地府去了。像她?本就是她!羅小冰一聲暗笑,側眸看一眼身邊的人,他微微閉著眸子,冷俊的容顏依如五年前那樣的精緻,不過多了幾分穩重與王氣,此時的他,神態卻是安詳,平靜無瀾。

    他這是什麼?愧疚嗎?一絲的悔意都沒有。思念嗎?明明眼中閃起的就是避諱。

    「是嗎?果真有這般巧的事情?」羅小冰倚在他的懷中,就感覺全身被刺扎過一般的難受。

    慕容明珺沒有應聲,只是眉宇微微一擰,似有痛意漫上心頭,大手箍住了羅小冰的腰,這麼貼近她,感覺很溫馨,青絲裡沁著一股特有的香氣,衣衫的柔軟讓他箍她的感覺更舒適,漸漸地,冷顏上的愁楚散去,唇瓣輕啟道:「冰主兒,不,朕以後叫你冰兒,可好?」

    他閉著眸,一直沒有睜開過。

    「皇上喜歡,就這般叫吧。」羅小冰側著臉,盯著他的臉,時刻注意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

    慕容明珺的聲音漸漸低了,熱流時深時淺,噴灑在羅小冰的臉上,「冰兒,你知道嗎?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好親切。就彷彿以前見過。朕這般躺在你的身邊覺得很溫馨。」

    羅小冰抿著唇,扯著冷笑,慕容明珺,你該要裝到何時?「是嗎?那這便是臣下的福氣。」

    「是。」慕容明珺的聲音漸漸低了,箍著她腰間的大手緩緩鬆了力度,神情鬆弛下來。

    「皇上,您睡著了?」羅小冰睜著玲瓏的眸子,試探著問道,他的俊顏慢慢地逝去了幽久的寒意,取代的是天真,就像孩童一般。

    「嗯」聲線愈來愈淺。

    「皇上——」羅小冰再次喚聲。

    慕容明珺沒有應聲,只有均勻的鼾聲在耳邊響起,呼吸勻暢。

    羅小冰試圖往後面移了移身子,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素手緩緩抬起,拔下頭上的金簪,眼眸冷厲如霜,狠狠瞪著他,高高揚起手來,那恨、那苦抑制不住地湧上心頭,折磨她難以安寢。

    此時,恨不得將手中的金簪插入他的喉嚨。她咬了咬牙,閉了眸,手中的金簪已然下落

    「冰兒,你在哪裡,朕好想你。」突然慕容明珺一陣囈語,大手再一次抱緊了羅小冰,已然將嬌柔的身體拉進懷中,剛好他的唇碰到她的鼻翼,溫沁的感覺在縈繞。

    想我?羅小冰微微一怔,持簪的玉手緩緩鬆弛。他是在內疚嗎?女子扯著嘴角,心再一橫,卻不料,睡夢的慕容明珺竟又是一陣囈語,雖聽不清說些什麼,但表情十分痛苦,接著兩行清淚從他閉緊的眼尾落下,滴在她的臉上,潤透了青紗,一片溫熱。

    「冰兒,不要走!不要!」最後一句,聲音極高,他就又極其痛苦,放在羅小冰身上的大手陡然一抓,掐住了她的肉,生生的作疼。

    他落淚?為誰?羅小冰遲疑了一下,收回了金簪,小手撫弄著他皺起的額心,漸漸地,那些痛紋散去,平靜無波。

    慕容明珺,今天暫且放過你。日後,定叫你償償錐心之痛為何滋味?女子咬了咬唇,清冷的眸光迷漫了簾眶。

    夜深沉,月色依然明朗。

    真的累了,倚在他溫暖的懷抱裡,竟是好睏,眼簾漸漸閉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天明,陽光透過窗戶調皮地灑進來,把羅小冰從夢鄉中喚醒。

    睜眸那一刻,芙蓉帳中一片明亮,下意識地伸手一探,身邊已空,不知他什麼時候走的。

    想起昨夜,百折迂迴,倒有幾分驚險。

    「冰主兒,該起了。」幽蘭的喚聲響起,帳簾已被她的小手拉開,這一刻,目光落到羅小冰的身上,竟有幾分驚訝,「冰主兒,你——」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羅小冰下意識地理了理衣衫髮髻,滿臉疑惑。

    幽蘭搖了搖頭,長吁一口氣,道:「冰主兒,昨夜,你連衣衫都沒有脫,難道您跟皇上沒有——」話說一半,小丫頭的臉一片赤紅。

    羅小冰抿唇一笑,撫平面紗,掀開被子下了床來,撇一眼幽蘭,道:「你以為我跟他會怎樣?」

    「昨夜可是嚇壞幽蘭了。若是皇上與冰主兒——」幽蘭嚥了一半難為情的話,繼續道:「那樣的話,皇上不是會看到冰主兒的容顏。該如何解釋?」

    其實幽蘭的擔心是對的。總有一天臉上的面紗會被揭去。

    羅小冰早已作好打算了,反正事隔五年,又毀了容顏,就當是長得像,抵死不承認不就好了。「幽蘭,別擔心。你別忘了,我早已不是從前的駱冰心了!從前駱冰心是京城第一美女,而現在的羅小冰則京城第一醜女。天壤之別,只要不承認不就可以了麼?」

    「是嗎?皇上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幽蘭搖了搖頭,還是放心不下。慕容明珺可是個厲害人物,怕冰主兒未必瞞得過。

    羅小冰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已然穿了鞋履,走至梳妝台前,勾起垂在胸前的青絲,淡然地道:「認得怎樣?認不得又怎樣?我不讓他好過就行。以前他欠我的,一併還回來!」眸中冷厲如劍,彷彿能射穿人心。

    「哦。」幽蘭淺淺看一眼羅小冰,神情沉了下去,自歎一聲。冰主兒的仇恨太深,何時才能化解。

    羅小冰拿起梳妝台上的象牙梳子輕輕梳理著胸前的青絲,若有所思的樣子,靜默片刻,她的眉宇一顫,道:「幽蘭,現在只有慕容明浩知道孩子的下落。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幽蘭趕緊接了羅小冰手中的髮梳,拔下她頭上的金簪首飾,長髮如瀑布般飛流而下,難怪東榮皇帝一見冰主兒,就喜歡的不得了。獨一頭秀髮就能傾倒萬千,只可惜了,那一條可惡的疤痕!「冰主兒,幽蘭已派了人去查。可是奇怪,慕容明浩就像銷聲匿跡了一般。三千侍衛四處網羅,都沒有他的消息。」

    「三千侍衛搜索的地方都局限在南召城附近。應該轉移地方,在東榮國內搜索更是妥當。」羅小冰的眸眼一勾,積起一股睿智的光芒,五年的歲月,這個女子的身上有了一股特別的氣韻。

    「東榮國?為何?」幽蘭手指一停,驚道。

    羅小冰神色定然,道:「我太瞭解他了!他這個野心勃勃的人絕不會放棄東榮國的天下。五年了,他該有所行動了。所以現在很有可能,他已經來了東榮,正在某個角落裡策劃他的陰謀大計。」

    「冰主兒說得有理。」幽蘭慎重地點一點頭,努了努小嘴。

    羅小冰的眸間積起同樣的仇恨,素手握緊了束在腰間的飄帶,恨恨地道:「他,我也同樣不會放過!」

    幽蘭亦不多語,只是淺淺歎著,小手在羅小冰的髮絲上遊走,很快給她梳了一個飛星逐月髻,再插上白玉簪子,稍作點綴,又是熠熠生輝,爾後踱步到屏風後面,褪了華衣,換了一襲素裙。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充容娘娘駕到!」

    「是她們?」羅小冰的神情稍稍一定,忽而笑了。這兩個女人一大清早的過來,定是給她難堪的。

    不過多年不見了,倒要看看她們長進了多少。想罷,素手搭上幽蘭的胳膊,盈盈出了居室,入了正殿。

    這時,兩名衣著華麗的宮妃在宮女的簇擁下入了正殿,乍看去,金步搖兒墜,金花鈿兒閃。

    充容娘娘——那便是昨夜在接風宴上看到的紅梅、白菊兩姐妹。

    紅梅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紅色,一身印著金線圖案的嫩紅長袍著在身上,更添貴氣,搖步而來,緊跟其後的白菊氣質端正,倒是沒了以前的嬌媚之氣。

    看來,深宮倒也把她們磨練的成熟不少!

    「臣下給二位充容娘娘請安!」羅小冰趕緊盈身一拜,行了大禮。畢竟慕容明珺只說收下她,並未給她封號。見了二品娘娘,她依舊得行君臣之禮。

    「起來吧。」紅梅淡淡看她一眼,小手一抬,拂著長袖入了首座上坐下,白菊亦跟著坐到了旁邊。

    「謝娘娘。」羅小冰依然恭敬地謝了禮,站起身來,抬眸與其對視。

    果然紅梅和白菊的臉上有一股陰色。昨夜本該是紅梅侍寢的,皇上卻來了冰雪宮,一夜留宿。這事一大早就傳遍了後宮。

    尤其是雅香宮的兩位充容娘娘更是大發雷霆。這異國來的女子竟搶了她們的恩寵,她們心何甘?

    「幽蘭,快給二位娘娘上茶。」羅小冰抿唇一笑,看著紅梅、白菊的一副氣憤嘴臉,心中倒是愜意。

    記得五年前,她們還是他的妾室,這兩個女人可謂是落井下石,對她的折磨與污辱,她可是記憶猶新。如今,不再軟弱,若是她們再惹事,從前的一切便會一併還回去的。

    「是,冰主兒。」幽蘭輕應,趕緊退到內殿,不多一會兒,端了兩碗香茗輕步而來。

    「等一下。」白菊望一眼幽蘭,揚手示意她停下步子,目光掃向羅小冰,眸眼一瞥,道:「本宮倒是很想喝冰主兒端的茶。」說罷,掩面一咳,遞給紅梅一個眼色。

    紅梅立刻會意,淺淺笑道:「妹妹想喝冰主兒端的茶,姐姐自然也想喝。」眉宇挑起,目光鎖向羅小冰。

    「你們——」她們分明是故意給羅小冰難堪的,幽蘭護主心切,小嘴一厥,正欲發作。

    羅小冰輕輕一抬手,壓了下來,青紗下的面容上泛起笑意,鎮定地說道:「既然兩位娘娘想喝臣下的茶,那臣下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說罷,已然從幽蘭手中接過盤,緩步走到紅梅和白菊的面前。

    「二位娘娘請。」托盤遞至兩人中央。

    她們相視一笑,各自準備去取茶。「啊——」羅小冰的手忽而一顫,茶碗頓時從托盤中滑下。

    「冰主兒,您怎麼了?」幽蘭望見搖搖欲倒的羅小冰,趕緊上前來扶住了她。

    羅小冰靠在幽蘭的身上,嬌喘吁吁,很虛弱的樣子,道:「沒事兒,就是剛才有點頭暈。」話說同時,她已給幽蘭遞上一個眼色。

    幽蘭立刻會意,小臉上立即浮現慌張之色,道:「冰主兒,你可是頭痛舊疾又犯了?」

    羅小冰使勁地點一點頭,面容皺成團,極其痛苦的樣子。

    紅梅和白菊望著地上摔碎的茶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想發火又找不出理由來。

    「既然冰主兒舊疾發作,那本宮便不打擾了。」紅梅拂袖起身,倉促地說了一句,便與白菊一齊離了冰雪宮。

    羅小冰望著二人走遠,才從幽蘭的身上離開,掃一眼地上的碎茶碗,神情悠然。

    想喝茶,自己回去喝。我沒有閒功夫與你們糾纏。

    幽蘭明白,其實主子這樣做,一來是擺脫了她們的挑釁,二來是不想給她們端茶。以前聽主子提起過這兩個女人,都是欺負過主子的。

    「幽蘭,她們倆若是再來挑釁,不用手軟,直接掃地出門!」羅小冰冷眸一勾,很果決地說道。

    「掃地出門?那皇上那邊?」幽蘭的嘴張成了圓型,很不理解羅小冰的用意。

    羅小冰信步踱上兩步,忽而停下,手指纏起青絲,很是自信地說道:「我可以斷定,慕容明珺對她們早已是不耐煩了。這兩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除早省事。不過她不招惹咱們,不用理會!」

    「幽蘭明白。」幽蘭略微地點一點頭,望著羅小冰果斷絕決,心中倒是佩服。比起兩年前,初識她的時候,她更成熟,更淡定了。也許是世俗所逼吧。

    深宮的日子是百無聊奈的,吃過早膳,羅小冰便獨自一個離了冰雪宮,四處閒逛。

    東榮皇宮,她並不陌生,記得五年前,在這裡陪過元鳳青一段日子。若說慕容家還有一個好人,那便是元鳳青了。

    慈母一般的溫柔繞在心頭,跟心姨一樣,對她呵護有佳。當年的那份溫存還保留到現在。不知那位高雅的婦人現在過得如何了?

    聽說她與太上皇慕容鏈已經搬到清華溫泉居住了。清華溫泉氣候溫暖,夫妻二人呆在那裡算是怡養天年了。

    八月的秋風陣陣,皇宮中依然是錦秀一般,御花園總有鮮花怒放。雖是閒逛,但羅小冰並不放鬆任何一根神經,目光四下掃量,她想探一探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麼特別之處。繞過了御花園,前面是一片翠竹林,鬱鬱蔥蔥,青翠欲滴,早晨的晨露還未散去,折射著五彩的光芒,很是耀眼。

    忽而一陣風過,竹影搖曳,竹葉之間相互拍打,湊出美妙的曲子。羅小冰忍不住閉上眸子,享受著清新的感覺。

    「咳——」突然背後一陣輕咳傳來。

    羅小冰猛得睜眸,警惕起來,旋身過來,一張黝黑的面孔映入眼簾。恐怕只有慕容明杉這般好的功夫底子才會讓她覺察不出來。

    「臣下叩見五王爺。」羅小冰斂了驚色,神情篤定,盈身一拜。

    慕容明杉倒是莞爾一笑,顯得有些不自然,「冰主兒不用多禮。快請起。」一陣驚慌,握了她的柔荑,拉她起來。

    四目相對。他的臉一陣緋紅。

    羅小冰則是咯呼地笑了。「聽聞東榮五王爺英勇擅戰,不料竟是如此羞澀之人。」女子很泰然地抽回素手,笑聲幽幽。在此,定應當作不識。

    慕容明杉搖了搖頭,悶悶自笑一聲,抬起頭來,眺望遠方,道:「冰主兒說笑了。本王只是覺得冰主兒的神韻極像一個故人。所以會臉紅。」

    「哦?對故人會臉紅?那是?」羅小冰心中自有了定數。五王爺應該是牽掛她的。慕容氏年輕一代的王爺,要數他最耿直了,同父所出,竟有如此大的差別。要麼心冷狠毒,要麼就是野心勃勃。唯獨他,該如何形容的,出淤泥而不染,還是?

    反正他還算是好人。對他,羅小冰並沒有戒心,東榮的鎮遠五王爺是可以一眼望到底的人。

    慕容明杉歎了一聲,神情有些許凝重起來,「不怕冰主兒笑話。她算是本王的嫂嫂。本王還曾暗戀過她。只是故人已不在——」

    羅小冰趕緊追問道:「不在了?她去哪裡呢?」

    「沒什麼。就是走了。」慕容明杉的憨眸有幾分閃爍,微微一笑,聳了聳肩,似乎不想再提及。

    走了?他口中的「走」,到底指的是「死」了,還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羅小冰本想再追問,但卻恐防露出破綻,趕緊話鋒一轉,道:「王爺是大富大貴之人。定能找到心怡女子的。」

    「多謝冰主兒吉言。」慕容明杉淡淡一笑,負了手再眺遠一望,眸光沉重了些許。

    一句罷了,兩人同時緘默了。

    靜靜而立,臨聽細風。

    「王爺,您聽,風中有什麼?」羅小冰側眸,看一眼臉色深沉的慕容明杉,一片竹葉正好落在他後背的髮束之上。說話同時,她抿唇一笑,輕輕抬手,為他摘了去。

    慕容明杉怔了一下,看一眼羅小冰手中的竹葉,立即明白了。忽而再與她的眸相對,他竟不由自主地一抬手,握了她的皓腕,道:「你是不是她?」

    羅小冰陡然一驚,難道被她認出了,不可能,吸了吸氣,鎮定下來,另一手搭上他的粗腕,道:「五王爺,您可能是太過思念那位故人,錯把臣下當成她了。」想抽回手,可是對方卻死活不肯放開。

    「是你,一定是你!」慕容明杉竟有幾分固執起來,神情恍惚不定。

    羅小冰搖了搖頭,眸光很是犀利起來,冷冷一瞥,道:「現在還覺得臣下像嗎?」

    慕容明杉突然清醒過來,這才鬆開手,失望地搖頭,道:「不是,你不是她。她的眼神是善良的。」低頭沉默片刻,俄而再抬首道:「冰主兒,對不起,剛才失禮了。」

    羅小冰心中多了一份愁緒,竟不知五年前,悄悄帶走了這個男人的心,虧他還記得她,倒是有幾分感動。大局為重,為了復仇,一定要冷靜,對他同樣也要冷漠對之。是啊,曾經善良的羅小冰早已不見。現在她的心要硬得像鐵才行。「無礙。」她輕笑著,然後側眸,掃一眼青翠的竹林,清冷的眸裡依然流動異色。

    慕容明杉將拳一握,狠狠一歎,與其閒聊幾句,便匆匆離了綠竹林。可是能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吧。

    罷了。還不清的東西不必還了。離他遠點才是最好。

    翠竹林裡只剩下她一個,獨自佇立,許久,許久,她才折身往冰雪宮的方向行去。

    走上石階,踏入宮苑,剛一抬起,與一股銳利的眸光相遇,殿門口一抹明黃迎風舞動,冷厲的顏色驟起,像清霜一般凝重。

    幽蘭縮在一角,慌張地四下張望著,見羅小冰歸來,她趕緊遞上一個焦慮的眼神。

    羅小冰從幽蘭的神情裡讀出,慕容明珺已來了多時了。

    「臣下給皇上請安。」女子欠身一拜,神情鎮定如水。

    「起來吧!」慕容明珺冷冷丟下一句,明黃寬袖一甩,逕直入了殿中,留給羅小冰的是一個冰涼的背影。

    帝王的情緒總是變化多端的。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果然是如此。

    羅小冰吸了吸氣,端步走進正殿,這時幽蘭趕緊迎上來,扶了她,藉機湊近說道:「冰主兒,皇上來了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他可是好耐性。

    殿中很安靜。慕容明珺坐著,羅小冰站著。四目相望,片刻交織,他突然移了開來,手指重重敲了兩下椅扶,似在生氣。

    「都退下!」一聲厲喝響起,打破了冰雪宮的寧靜。

    宮女、內侍皆退。殿中只剩他們二人。

    「你剛才去哪裡了?」慕容明珺冷冷一顏,帶著幾分質問。果然是霸道的君王。

    羅小冰不疾不徐,緩聲答道:「臣下剛才悶得慌,去御花園走了走。」

    「在竹林可碰到什麼人?」慕容明珺直接挑明了話,剛才他來的時候,正好經過翠竹林,卻見她與五皇弟極為親近,心中竟莫明的泛起一股酸意。這是為何?他竟弄不明白。就像彷彿心被她的那雙倔強的眸勾了去!

    羅小冰心驚,抬眸一望,慕容明珺分明是臉色赤紅,似在生氣。難道他吃醋了?應該沒有理由啊!「回皇上,臣下剛才在竹林碰到五王爺,與他小聊了一會兒。」

    「小聊?一聊就是一個時辰?」慕容明珺劍眉擰起,很是不滿,拳頭微握,面色赤冷極了。

    一個時辰?應該沒那麼長。五王爺走後,她一人在竹林徘徊了一陣子而已。「皇上誤會了。剛才臣下——」

    「朕不許你與別的男人過分親密。你是朕的!」慕容明珺一聲冷喝,打斷了羅小冰的話,倏然起身,張開雙臂,已然女子擁入已懷。

    這一連串的動作來得太快,羅小冰竟沒有反應過來。投入他懷,還感覺到好暖和。

    還是不對勁!慕容明珺不可能對一個初識女子如此之快的產生感情。難道他跟慕容明杉一樣?不可能!絕不可能!

    民間雖傳,他並不喜好女色,但後宮佳充盈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雖才來一日,她對後宮也有了稍稍瞭解。

    貴妃是顧憐兒,德妃是柳菌菌,還有賢妃是左丞相南宮文之女南宮玉兒,淑妃是皇太后元鳳青的侄女元曼雪。

    四妃之位無一空缺,唯獨後位落空。怪哉!這慕容明珺的後宮之中透著詭異,一定要先查清楚才行。

    羅小冰回過神來,在慕容明珺的懷中稍作了片刻的掙扎,徐徐抬首,輕道:「皇上,臣下是屬於臣下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柔聲帶著幾分清厲,幽冷的美眸一抬,對上他俯視而下的視線。

    「不,你是朕的。朕要你留在朕的身邊。」慕容明珺堅定地搖了搖頭,冷顏之上氾濫著深情一片。

    羅小冰的唇角扯起一個弧度,淡笑道:「是嗎?皇上從見臣下開始到現在還沒有超過十二個時辰。皇上此般說出,會不會有點輕率?臣下可不認為皇上是個隨便的人。」

    慕容明珺的神情一怔,扶開羅小冰的身體,緊緊盯著她露在外面的清凌眸子,搖頭一歎,道:「她的眼神跟你一樣的倔強。」

    羅小冰的心沉了一下,難道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五年前的駱冰心嗎?他可還記掛她?難得!難得!女子的心中又是一陣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下手殺她的時候,何曾為她想過,現在貓哭耗子,晚了!她也不再多問,身體微微一旋,擺脫了慕容明珺的懷抱,與之拉開好遠的一段距離,「原來皇上只是把臣下當作替代品而已!」

    「這——」慕容明珺的薄唇顫動一片,已然無語。或許真的眼前的女子是個替代品。她的眼神太像她,讓他不可自拔地想接近。

    「被臣下說中了?」羅小冰眉頭一挑,緊緊逼問著。

    慕容明珺沉默,負手踱步到殿門前,望著宮苑裡一地的明亮,眸光流轉,忽而回頭,道:「冰兒,陪朕出去走走,可好?」聲線極其溫柔,就像當年他對顧憐兒一般。

    羅小冰點頭一應,盈步跟上。

    不過,這剛從殿中走出,李公公就急匆匆地入了冰雪宮,「啟稟皇上,雅香宮出事了。」

    慕容明珺眉頭一皺,很不耐煩地說道:「又有何事?」聽他這般說,應該是紅梅、白菊那兩個女人經常鬧事。

    這下有好戲看了。他的後宮愈亂,她的心就越愜意。擾亂後宮,令他痛苦,本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不殺他也罷,讓他償償身心上的折磨,這方才解恨。

    「回皇上,梅娘娘不知為何突然暈倒,面色發紫。疑似中毒。」李公公急吁吁地道來。

    「中毒?」慕容明珺冷哼一聲,道:「朕去看看。」長袖一甩,抬步而去,走出三丈遠之後,忽而回首,對停在原地的羅小冰說道:「冰兒,跟朕一起。」他已然抬起手來,伸出想拉她的姿勢。

    羅小冰心中暗喜,跟著他去雅香宮探探虛實也好,並不生懼,大方的將手放在他的掌中。溫暖的大手將其握住,牽她一起上了龍輦。

    豪華的龍輦中,慕容明珺一直靠在軟榻上,一手撐著額頭,似在煩惱,另一手依舊握著羅小冰的柔荑,一刻也不鬆開。手心中的熱汗滲濕了她的嫩筍。

    雅香宮中,金菊開放,好是一片清香。踩在青石地磚上,倒是覺得異常安穩。走進正殿,入了寢居。

    金絲鴛鴦帳下,百花爭春繡面錦被裡,紅梅靜靜躺著,眼眸微閉,臉色發紫,太醫苑首座孫太醫正在給她把脈。旁邊的白梅急得直跺腳,小手撕扯著錦帕,神色慌張至極。

    見到慕容明珺的到來,他們本是準備上前行禮,卻被他按捺下來,揚手示意不用多禮。

    孫太醫診完脈,那緊繃的神情才稍有所緩和。

    「孫太醫,朕的充容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明珺的語氣極為嚴肅。

    孫太醫躬身揖禮,道:「回皇上,梅娘娘應該是中了寒血草的毒。不過還好,毒性不大,待微臣配幾服藥給娘娘服下,多作休息,便可治癒。」

    「寒血草?東榮國哪裡有這種草?」白菊一甩錦帕,冷冷質問。

    孫太醫輕輕斜一眼站在皇帝身邊的羅小冰,臉上多了幾分難色,再躬身,道:「回娘娘的話,寒血草是北方的陰寒植物。我們東榮的確沒有。」

    「孫太醫,你先下去。」慕容明珺的眉心一皺,似乎發現了什麼,揚手示意他退下。

    「微臣遵命。」孫太醫趕緊提了藥箱,匆匆地出了寢居。後宮爭鬥,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太醫也是見多了。若是不想招惹事非,就早些退之方為上策。

    寢居中安靜了片刻,白菊暗暗想著孫太醫的話,她不是傻瓜,亦聽得懂,北方極寒植物,不是就是眼前這個蒙面女子的冰國才有的嗎?對,寒血草,是冰國的一種草藥。

    孫太醫提及那刻,羅小冰已明白了。這宮斗可謂真是風起雲湧啊。早上這兩姐妹才去過她的冰雪宮,這會兒就中了寒血草的毒,真是巧合到極點。不過她並不驚慌,依舊低首輕輕勾弄著胸前的青絲,一臉的平靜。

    「是你,是你害的姐姐!」白菊的目光鎖在了羅小冰的身上,那美麗的臉上頓時泛起狠色,頤指氣使的樣子。

    「臣下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麼。」羅小冰的眉頭一挑,很不屑地回了一句。

    白菊咬著唇,氣恨恨地走向羅小冰,接著小手抬起,狠狠推了她一把,「我和姐姐早上才去的你那裡。這會兒姐姐就中了你們冰國的草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羅小冰順勢往後退了幾步,正欲言。

    「夠了!」一個霹靂般的聲音從慕容明珺的嘴裡迸了出來,白菊揚起正準備打人的手被他緊緊掐住,「看看你的樣子,還像娘娘嗎?簡直就是潑婦罵街。」

    「皇上,您偏袒她!」白菊厥了厥小嘴,眼眶立即泛起了紅潤。

    慕容明珺並不為之動容,臉色反而愈加陰沉起來,「這件事朕自會查清楚。你在這裡好好陪著梅兒!沒有朕的允許不可離開雅香宮半步。」

    「皇上——」白菊的小手擰著絲帕,恨恨地瞪著羅小冰,急得跳腳。

    「冰兒,跟朕走!」慕容明珺冷冷瞟一眼白菊,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沒有說,就徑直拉了羅小冰步出了雅香宮。

    宮苑外的走廊裡,慕容明珺停了步子,大手撐著欄杆上的花彫,仰頭一歎,吸了吸鼻翼,眉宇間積起一股厲色。

    「皇上為何不問臣下?」羅小冰的打破了這暫時的寧靜。

    「朕知道不是你做的。」慕容明珺緩緩側眸,望一眼羅小冰,很認真地說道。

    「為何?若真是臣妾做的呢?」羅小冰掩面的青紗被徐風吹起,嫩白的小下巴清晰可見。

    慕容明珺臉色一沉,倏然拉起羅小冰的手腕,冷道:「若是你做的,人命關天,朕不會姑息。」

    「皇上是捨不得充容娘娘吧。」羅小冰小手一旋,很巧妙地掙出了他的大手。

    慕容明珺搖頭一歎,「這世上,朕真正愛過的女子只有兩人。」沉眸裡流過一抹哀痛,繼續道:「朕年少輕狂時,納了她們為妾。從王爺登基為帝王,擁有了天下,但不可拋棄糟糠之妾,故而封了她們為二品充容,只是她們不理解朕,三天兩頭給朕惹事兒——」

    一語言罷,他閉上了眸,扶在花彫上的大手愈發的抓緊起來。

    若他說的是真的,那煙花女出生的柳菌菌容登德妃之位,應該是合理的。只是為何,他就偏偏棄了當年的正妃娘娘,欲將她置於死地了?

    真的分不清眼前的他所說的為何真,為何假?

    「哦?兩個女子?」羅小冰順口一接。

    慕容明珺的鼻息一凝,睜眸,目光裡添了一抹沉重的郁色,聲音極其凝重,「一個是她傷了朕的心,另一個是朕傷了她的心!」

    羅小冰不再接語,心口竟有些陼得慌。這兩個女子,其中一個一定是顧憐兒,另一個是

    正在遐想之餘,突然一抹憤怒的身影從雅香宮裡竄了出來,奔至羅小冰的跟前,口中帶罵,神情猙獰,「你個狐狸精,你個臭女人!。本宮讓你迷惑皇上。」音落,她像發狂似的,血眸通紅,小手一揚,一把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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