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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妃傾天下 第九章妖嬈 文 / 周笑伊

    第九章妖嬈

    疼痛的滋味讓她無法忍受,臉上好像扯裂的感覺一直漫延到心底裡。「放開我!」一聲斥喝之後,猛得掙脫慕容明珺的懷抱,連連後退好步幾,撞在一把玫瑰椅才稍稍站穩。

    「冰兒,你怎麼了?」慕容明珺異常緊張起來,顧不得手中精緻的鳳袍,隨即扔到一邊,趕緊跨步前去。

    「不要過來。」羅小冰伸手一攔,繞開椅子又往後退了幾步,疼痛讓他頭腦愈發清醒起來。記得每次與他同寢,他都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就是吻她右臉的疤痕,每次吻過,就會有痛感,是不是他下了藥?

    「冰兒,你是不是臉痛?」慕容明珺鎮了鎮臉上的顏色,停步在原處,低眸淺淺望她一眼,似乎已經明白其中原由,不過他所表現的並不是擔憂,而是有幾分欣喜。

    細心的女子怒視著眼前的男人,他的每一點滴都被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在眼底,他在笑,在高興。定是他在唇上塗了什麼藥,可惡!冷吸一口氣,趕緊轉過身去,對著身後梳妝台上的銅鏡,緩緩挪開素手。

    這一看,她差一點暈厥過去。右邊臉上的疤痕突起,一層層深色的暈由深到淺散開來,鋪滿了她的半邊臉。

    「不要!」羅小冰頓時覺得心裡像堵了石頭似的難受,這個樣子比以前更醜一千倍,一萬倍,她不要,永遠不要!是他,一定是他!捂了右臉,倏地回轉身去,怒瞪著眼前的帝王,覺得他好醜陋,「是你,一定是你!」

    「冰兒,你不要緊張,聽朕說——」慕容明珺見羅小冰如此緊張,神情也跟著肅穆起來,正欲抬步前來,想說些什麼。

    「夠了。我不想聽。」羅小冰吸了吸鼻翼,眼眶裡泛起一抹紅暈,接著冷冷一笑,邁開步子飛快地奔出了居室,離開了鳳儀宮,她一路小跑,回到冰雪宮中。

    「冰主兒——」一直守在門口的幽蘭輕輕喚了一聲,主子小跑而入,似乎很不對勁。

    羅小冰什麼亦沒說,只是緊緊埋著頭,直接入了居室當中,匡噹一聲關上了寢門。被關在門外的幽蘭一時不知所措,主子從來沒有這般失態過,今天異於往常,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冰主兒,你開門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幽蘭一遍一遍地喊著,使勁地叩打著房門,她的一顆心怦怦跳動,一定是有事發生。

    過了許久,居室裡才傳來羅小冰的聲音,清冷卻帶著幾柔意,道:「幽蘭,我累了。想歇會兒。」

    為了讓幽蘭不擔心,她強忍著說了這麼一句。對幽蘭,她從來就是溫柔有加,從不斥喝她。

    「可是——」幽蘭依然是放心不下,敲擊著門板的手無奈地停下。

    「你退下吧。」聲音含著倦意,添了幾分冷意,宛如冰國的萬里冰封。

    「哦。」幽蘭無奈的應聲。靈巧的雙眸眨了一眨,眼眶裡全是擔憂之色。

    室中。

    高床軟枕,爐香滿屋。

    羅小冰坐在梳妝台前,望著自己愈發醜陋的容顏,癡癡地笑著。聰明反被聰明誤嗎?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冰國的冰主兒,他竟使此毒計害她?按常理推斷,他應該不會的。只是右臉的疤痕愈發的突起,就像要脹開來似的,整個右臉變成了通紅的臉色。

    鏡中的自己,臉分陰陽,一半是嫩白如雪,一半是赤紅似血。乍一看去,簡直就像妖魔,她一時間難以接受這般殘酷的事實,上次毀容是為了反抗慕容明浩的凌辱,而這一次卻傷在對手的手中。何其不值,可其不甘?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劍刺穿他的身體

    「呵呵——」冷冷的一聲癡笑,打破了室中的寧靜,接著她抓起梳妝台上的一把象牙梳狠狠扔向明亮的銅鏡,鏡未破,梳卻彈到地上,摔成兩半。

    佳人無顏,對鏡淚流。心已枯,恨成山,問情為何物?卻是兩頭空,心茫茫。

    靜靜坐,到夕陽西下。

    淚流乾,只剩兩彎冰雪眸。

    這時,羅小冰慢慢平靜的臉上又抽起一道皺褶,冷冷一笑,僵僵地起身,躺到床上,拉好被子睡去,清冷的幽眸裡添上的是一抹濃重的霜色。

    這一夜,皇宮格外的安靜。慕容明珺批閱完奏折,就直接回了龍馭宮。

    遙望西窗,抿唇一笑,背手而立,淡淡自語,道:「冰兒,朕說過,一定會治好你的傷,一定會的。」說罷,輕輕一拂袖,回了床上睡下。

    夜在光華中流逝,月朗星稀到天明。

    翌日,第一縷陽光劃破黎明的黑暗的時候,冰雪宮有了一絲動靜。幽蘭昨夜在寢門口守了一夜,開始還能聽到摔東西的聲音,到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了,靜得死一般沉寂,她擔心主子,所以情急之中,尋了一把長匕首來,撬開了門栓。

    芙蓉帳簾拉下,看不清裡面的人兒,她只能輕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帳簾。就在這一刻,丫頭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啊——」一聲尖叫傳出,將睡夢中的羅小冰驚醒。

    「幽蘭,你——」羅小冰望一眼寢門,再看一眼掉在地上的門栓,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只是幽蘭驚慌失措的樣子讓她心痛不已。一定是右邊的臉愈發的醜陋了,她下意識地低了眸,趕緊捂了臉,道:「幽蘭,你出去!」

    「不,不,冰主兒——你——」幽蘭張了張唇,一句話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幽蘭,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羅小冰的神情淡漠極了,如今丑美已讓她開始麻木。或許麻木是最好的療傷之藥。

    「不,不——」幽蘭急得雙手直晃悠,她四下探一眼,見梳妝台上有一面百花銅鏡,趕緊上前取了過來,道:「冰主兒,你看看,你快看看啊。」丫頭的臉上泛起的是喜色。

    羅小冰亦覺得幽蘭的神情有些怪異,眉頭微微一皺,接了百花鏡來,一照臉頰,頓時,她的美眸圓睜,竟覺得好不可思議。

    銅鏡中的女子,一雙玲瓏大眸若秋水,兩彎細眉遠山青,肌嫩如雪,膚滑似脂,鼻圓若膽,唇紅抹丹,更有奇妙的是,右邊臉上的疤傷連同昨天生起的紅色一併褪去,了無痕跡,輕輕用手一摸,光滑的就像白瓷一般。

    「這——」羅小冰詫異地看著幽蘭,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在做夢嗎?「幽蘭,我沒有做夢嗎?」

    「冰主兒,沒有。這是真的。」幽蘭歡快極了,喜得眉眼微瞇,笑意燦爛。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小冰滿腹的好奇。昨天明明是異反常態的醜陋,怎麼今天疤痕退去,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幽蘭嘟了嘟小嘴,眼中的黑珠轉動一番,忽然大悟,道:「對了,冰主兒,幽蘭小時候聽父親講過。說是世上有一種叫美人草的植物。有些醫術高手就將其草加以提煉,取其精華,製成膏體,說是能去瑕美顏。但是初用此藥時,會有疼痛反應,到最後,疼痛加劇、面泛紅色,就是疤痕退落之際。」

    丫頭是採藥女,精識上千種草藥。她的話,羅小冰還是相信的,最近這些日子來,右臉疤痕上的反應倒是極像幽蘭所述。難道昨天就是美人草的作用嗎?是他在嘴上塗了美人草藥膏?照這麼說他不是害她,是在幫她治傷嗎?「怎麼可能?」羅小冰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冰主兒到底怎麼了?」幽蘭擔心地問道。

    羅小冰就將近來右臉疤痕的疼痛反應以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講了出來,她想讓幽蘭確認一下,這是否就是美人草所致。

    幽蘭聽罷,連連點頭。

    「難道真是他?那昨天豈不是錯怪他了?」羅小冰的眉宇間竟添了些許沉重之氣,低低地說道,心中竟有幾分愧意。

    「他?冰主兒指的是誰?」幽蘭低頭思量一番,嘴角一勾,壞壞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幽蘭,你笑什麼?」羅小冰淺淺掠她一眼,這丫頭的笑可是有點「壞」。

    幽蘭趕緊止了笑,正一正顏色,聲音漸低,湊到羅小冰的耳邊,道:「為冰主兒抹藥之人定是男子吧。那人一定還吻了主子吧。」說罷,她捂嘴又是一笑。不說則明。這些日子來,其實她也發現主子臉上的疤痕有些變化,開始以為是看錯了。如今證明當時她沒有眼花。入了東榮國來,慕容明珺可是經常留宿冰雪宮的,這個男人一定指的就是他了!

    「幽蘭,你胡說什麼?」羅小冰沒料到這丫頭居然猜中了,臉一陣羞紅,惱惱地瞪他一眼。

    幽蘭鼓了鼓小嘴,底氣十足,眉頭一挑,故意說道:「冰主兒就別瞞幽蘭了。美人草的藥膏可是有一種很奇特的用法。就是陰陽相搭,若傷者是女子,可要借助男子的唇熱將其塗上。這樣藥效才會發揮到極致哦。」

    羅小冰頓時恍惚大悟,這才知慕容明珺為何每次都喜歡親吻她的疤痕,原來是想為她塗藥!在這一刻,那心底的冷冰竟被一股熱流衝動著。眉宇漸漸聚起,忽明忽暗的顏色讓人難以捉摸。

    對他,明明是該恨的!怎麼可以因如此一點的恩惠就在向他妥協了,不可以!素手漸漸握緊,她強迫自己忘掉對他的感激。微微閉眸再睜開,眺望一眼窗外的明陽,女子這才掀開被子,下了榻來,輕輕坐到梳妝台前。

    銅鏡裡看得愈發清晰。

    紅顏依舊,傾國傾城。

    京城第一美女駱冰心又回來了!少了那道疤,彷彿生活中多了一道溫暖。第一次這般安靜地坐在梳妝台前,幽蘭的小手在她的青絲上游移,綰上雲髻,留一縷青絲在胸前,斜插金步搖,別上海堂珠,玉耳墜紅石,輕輕描淡妝。再換上一襲墨綠的蟬翼薄紗,裡面是金花抹胸,鵝黃的腰帶束起,飄飄灑灑,宛如仙女下凡,五年了,褪去了青澀,多了一份成熟的妖嬈。

    「冰主兒,您真的好美!」幽蘭怔怔地看著鏡中的女子,嘴角浮起盈盈的笑容。

    羅小冰抿唇搖了搖頭,並未多語,只是淡漠一笑。紅顏傾城,多少前例!不過剛好,傾他天下,做一回禍水也好。

    當年的恨不是他的小恩小惠可以抹去的。那是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一段記憶。無法抹去,也無法消散。

    傾城的容顏之上漸漸聚起烏雲,欣喜只在瞬間丟失。幽蘭的笑意斂起,她知主子的心又開始痛起來了。該如何是好?

    「皇上駕到!」李安尖銳的聲音響起,亦同往昔,音落同時,那一抹明黃的顏色已然飄入了居室之中。

    「臣下叩見皇上。」羅小冰趕緊行禮,俯首一拜。

    「冰兒快起。」慕容明珺的臉上洋溢的燦爛的笑容,說話的同時,已經揚手示意內侍退下。

    寢門關上,居室又靜。

    羅小冰微微低著眸,竟一時間無法去面對他。若是他看到沒有疤痕的她,會不會覺得她就是駱冰心了!

    「冰兒把頭抬起來讓朕看看。」慕容明珺溫柔的聲音響起,大手輕輕一抬,挪上她的下額,將她的臉微微掰正。

    桃花面兒翹起,容顏盡顯,沒有了疤痕,她更美,美得如一朵素潔的天山雪蓮。

    慕容明珺盈笑的臉突然僵住,眼眸裡竟流動起異光,翻騰起伏,那簾眶竟有些發紅,手輕輕顫抖著抬起,又縮回。

    沒了那道疤痕,她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你是她嗎?」慕容明珺半醒神來,眼眸黯沉地厲害。

    羅小冰料想到會有如此的場面,她趕緊盈身一拜,道:「皇上,臣下是羅小冰。」

    刻意,還是無意?總歸她是在提醒他自己是羅小冰,是冰國的國主,不是曾經那個與他糾纏不清的駱冰心。

    「嗯。朕知道。」慕容明珺微微點頭,斂起臉上的深情,疏然一笑。

    羅小冰抬手撫摸了一番右臉,光滑似脂,她的心頭還是熱熱的,趕緊盈身一拜,道:「謝皇上賞賜美人草治癒臣下臉上的傷。」

    慕容明珺稍稍扯眉,抿唇一笑,大手攬上羅小冰的腰際,拉了她在懷中,一齊坐到床沿之上,道:「冰兒果然聰明。知道是朕所為。」

    「皇上,昨天臣下一時誤會,做出了過激的舉動,還請皇上見諒。」羅小冰微微一撇頭,避開他的親暱動作,但態度依然恭敬。對他,還是以柔制剛的好。

    「冰兒發火的樣子還真可愛。」慕容明珺邪邪一笑,一把抓了羅小冰避開的身子,愈發擁緊了,頭埋進她的頸脖之間,輕輕嗅著她的氣息。

    羅小冰想掙開,但卻沒有退的空間,只好強忍著,臉上掛著僵僵地笑容,道:「皇上說笑了。」

    「朕沒有說笑。朕是認真的。」慕容明珺的大手箍緊了羅小冰腰際,細密的吻已經啄上她的脖子,緩緩移動,移向她的耳際,熾熱的氣息噴到她的髮絲上,她是一陣驚顫。

    她沒法勸慰自己再接受他!這個恨了五年的男人,讓他如何接愛!「皇上,不要這樣。」羅小冰突然反手一推,一個巴掌摑在慕容明珺的臉上,啪得一聲響。她不同往昔,練過功夫的人,情急之下,不量分寸,這一巴掌下去,竟是幾道紅色印痕。

    屋裡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羅小冰怔了片刻,趕緊醒神,撲通一聲跪地,道:「皇上,臣下失態,請皇上恕罪。」

    慕容明珺撫探一番銅黃的臉,肌膚猛得一抽,泛起一股冷色,突然離開床沿站起,俯視著跪地的羅小冰,搖了搖頭,眼睛裡亦痛亦恨,嘴唇嚅動了許久,才道:「你一直不願跟朕相認,可是為了慕容明浩?」

    一句如炸雷般劈過來。羅小冰渾身一抽,心中頓時起了一絲慌意,難道他知道了?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臣下聽不懂皇上的意思。」她吸了吸氣,竭力平復情緒,抬眸與他對視,眼底平視無瀾。

    慕容明珺吁了一氣,面色深沉,再瞥她一眼,道:「哦?冰主兒不認識慕容明浩那便罷了。最近有御史回報,說是京城發現叛賊蹤跡。所以朕就派兵徹查了一番。果然,堂堂浩王府中居然藏著一窩反賊。」

    他說罷,得意地看一眼羅小冰,眸眼瞇起,緩緩行至窗前,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聽到這裡,羅小冰幾乎按捺不住了。浩王府?難道他真的發現了慕容明浩的蹤跡?那風兒和心姨呢?他們該怎麼辦?心突然亂了。

    「哦?是嗎?皇上抓了叛賊,該如何處置?」羅小冰跪在地上,素手緊緊抓著薄衫,一遍一遍地揉捏,若是稍稍一用力,恐怕就會被她抓出一個窟窿來。

    慕容明珺回頭淡淡看一眼,女子的平靜讓他有種挫敗感,不過喜色依在,道:「當然是斬立決了。」說得倒是雲淡風輕。

    羅小冰頓覺五雷轟頂,其實她早就知道若是慕容明珺與慕容明浩碰了面,定是仇恨交積,「火花」四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別人她不管,但風兒和心姨該怎麼辦?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這次抓到叛賊,可有冰兒一半的功勞。」慕容明珺輕輕拂袖,再轉身踱至羅小冰的跟前,彎了腰,將她扶起,抓到她的素手時,他感覺到一陣徹骨的涼意。

    這分明就是反常,這更讓他確定她與慕容明浩之間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來往。其實上次羅小冰出宮被他發現以後,他心中便起了疑心,就命了大內侍衛暗中監視她。前一次,慕容明珺受傷,她出宮之際,因著素衣,太過顯眼,被大內侍衛發現,一直跟蹤到浩王府。

    侍衛回報以後,慕容明珺就大發雷霆,便派了陳雲中去搜查,果然不出所料,慕容明浩竟沒有死,居然還窩藏在天子腳下。

    當然,陳雲中與慕容明浩有殺女之仇,他當然不會放過此次機會。讓他去搜浩王府,是再適合不過了。用對的人在對的地方,會事半功倍的。

    一語點醒,羅小冰心中已經明瞭,定是自己出宮之時,被人跟蹤了。果然是個陰險的帝王。論計謀,若與他周旋真的還有些費力。

    「冰兒不想知道原因?」慕容明珺反問一句。

    「皇上請講。」羅小冰的眸光開始泛起滾滾的冷意,盯在他的臉上,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心中呵呵地笑著,笑得痛心。

    「冰兒出宮之時,可是去了浩王府?朕想知道你去見誰了?」慕容明珺的臉色沉下,明黃的寬袖一甩,踱步到室中的圓桌前坐下,舉眸,滿口質問的語氣。

    羅小冰無言,該如何作答,撒謊?只會激怒他!香唇嚅動,沉默好久,才與之對上,道:「去看看霍真欣。」

    「冰兒與她很熟!」慕容明珺追問道。

    「不是。臣下去見她,是為了找一個臣下日夜思念的人。」羅小冰咬了咬唇,吁了一口長氣,很慎重地回道。其實她日夜思念的人兒不就是慕容風麼?可他並不知。

    「思念的人?呵呵——」慕容明珺眉頭一皺,又是兩聲冷笑,她日夜思念的可是慕容明浩?不可能!絕不可能。

    羅小冰抬眼,竟覺得窗外的陽光好刺眼,刺得她的頭發暈,好累,「皇上,臣下並沒有去做惡事。」回答地好無力,心中繫著的是風兒。風兒可是被牽連,入了天牢?心怦怦亂著,讓她無法安心下來。

    「看來冰兒很累。你歇著吧。朕還要去處理國事。」慕容明珺斂起臉上的冷色,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然後起身拂了明袖消失在眼前。

    明黃的身影出了冰雪宮,俊逸的臉上添上的是烏雲般的黑沉。他不知她為何去浩王府,她說的日夜思念的人可是他?!不可能的!他竭力告訴自己不是。心卻亂的發慌。這個成熟穩重的帝王竟也會慌?!

    慕容明珺離開之後,羅小冰就帶著幽蘭一齊出了冰雪宮,逕直往天牢的方向走去。牢管事不讓進,她便硬闖了進去。

    那些人不是她的對手,幾招下去,她便將其制服,封了他們的大穴。愛子心切,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風兒,你在何處?

    步入陰森森的天牢之中,鬼火般的幽燈在牆壁上飄搖,留下的一條條長長的魅影,走至天牢底部,她的腳步倏地停下。

    陰暗的牢室裡,關著三人,一男一女一幼子。男的白衣飄然,女的嫵媚如柳,幼子可愛,宛若天童。

    羅小冰的眼力可不差,真的是他們,慕容明浩、霍真欣還有慕容風。

    「母妃——」還是孩子的眼尖,一眼就看到站在牢室外的羅小冰,一聲清甜的呼喚,已奔到門口,小手伸出鐵柵欄,想要抓她的衣袂。

    羅小冰聽到喚聲,又是一陣心酸,淚水氾濫,濕透衣裳,她蹲下身來,伸手抓了慕容風的小手,放在懷中,緊緊揣著,「風兒,母妃對不起你。」

    「母妃不哭。風兒不怕。」慕容風見羅小冰哭了,剛剛還很脆弱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堅強起來,一隻小手輕輕拍了拍胸膛,另一手抬起拭了羅小冰臉邊的淚,很疼愛的樣子。

    哈哈——一聲奸笑傳來,慕容明浩一甩長袖,已然大步走至牢門口,他的臉上竟沒有一絲戰敗的氣息。這讓羅小冰心中一涼。他越是淡然自信,就愈是證明潛藏著陰謀。「本王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慕容明浩,你?」羅小冰狠瞪她一眼,心中頓時明白,有慕容風在手,他無疑就是擁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其實慕容明浩早已料定她的心思!她是不想慕容明珺知道有這麼一個孩子的。若是想,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說出。更何況現她對他恨之入骨,定不會將慕容風的身世道出。要救風兒,亦一定會救他!

    「冰兒,你聰明伶俐,應該知道怎麼做。」慕容明浩得意地挑起眉,掃一眼羅小冰的嫩白小臉,疤痕已去,驚世的容顏重現,更是多了一份妖嬈之氣。看來慕容明珺對她不錯,連太祖皇帝留下的美人草都拿給她用。心竟有點不安起來,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再次投入敵人的懷抱嗎?心中恨恨地,一把拉了慕容風到自己懷中,瞟一眼羅小冰,再道:「若是我有事,風兒也一定活不了。你自己周旋吧。」

    羅小冰晲他一眼,懶得與他搭理,視線掃向蜷在角落裡發呆的霍真欣,道:「霍姐姐,在天牢的日子,麻煩你多照顧風兒。我一定會想法救你們出去的。」

    霍真欣回過神來,輕輕看一眼羅小冰,微微點頭,道:「放心,我會照顧好風兒的。」語罷,眼神裡流露的是一種慈祥的母愛。

    羅小冰感受得到,霍真欣將慕容風從小撫養長大,對他一定感情頗深,尤其是她看風兒的眼神,那只有慈母才有的關懷。

    「風兒,母妃要走了。你再忍幾天,母妃一定帶你離開這裡可好?」羅小冰將手伸進了柵欄裡。

    「風兒等母妃回來。」慕容風輕巧地掙脫了慕容明浩的懷抱,一隻小手握住羅小冰的素手,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突然嘻嘻一笑,道:「母妃乖,母妃乖了,就愈來愈漂亮了。」

    「嗯。」羅小冰使勁點頭,看著聰明活潑的慕容風,心中生起一股明媚的光來。

    「冰主兒,快走吧。好像有人來了。」一直站在外面把風的幽蘭急切地喚起。

    「知道了。」羅小冰應了一聲,依依不捨地鬆開慕容風的小手,然後頭也來回地離去,她怕一回頭,就忍不住落淚。孩子的乖巧讓她吃驚。因為她的離開,小男孩兒沒有鬧,只是靜靜目送著,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回來的路上,羅小冰一字未語,表情凝重極了。幽蘭默默地跟在身後,亦不多語,剛才在天牢聽到主子與寶寶的對話,她差點哭了。五年的等待,卻是生死離別,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哎——丫頭暗歎,她已知主子與慕容明珺之間的戰爭將要挑明了。不知過了今天,明天又是如何?

    主僕二人剛一踏進宮門,就看到了守在殿門口的李安。

    「冰主兒,你怎麼才回來?皇上來了好一會兒了。」李安急步迎上來,小聲地催促道。

    「他來得正好!」羅小冰不驚不慌,臉色一陣倏變,寬袖一甩,大步邁入了正殿當中。

    殿中沒有他的身影,定是在居室。轉向偏殿,加快腳步,重重地推開了寢門。那一朵明黃居然躺在床上,安然地閉著眸子。「從天牢回來了?」輕輕一語,臉色依舊平靜。

    羅小冰沒有答話,只是握緊了拳頭,逕直走到床前,怔怔地看著他,嘴唇顫動,竟不知如何才好。他把自己的兒子關在天牢裡,現在還這般悠然自得地睡覺,她何償不氣?可是氣又如何?她不可能讓風兒去認他的。

    「你真的要殺他們?「女子冷冷一問。

    慕容明珺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劍眉微擰,倏地睜眸,坐起,下了床榻來,冷顏一瞍,道:「對。叛逆之賊當然是除之而後快。」聲音好果決。

    羅小冰搖了搖頭,千言萬語盡無法說出,心中滿是不服,道:「當年是慕容明浩一人犯了錯,為何要累及他的家人?」

    慕容明珺掃一眼氣憤不已的羅小冰,臉上再添了一份冷意,道:「當年朕就是念在手足情意上,將他打下落日山之後,才稱他是暴疾而亡,為的就是給他的遺孀留條活路。難道朕做得還不夠?只是沒想到他還活著,居然還回了京城,秘密組織謀反大計,朕已忍無可忍。斬草要除根,霍真欣要殺,慕容風也要殺。」語罷,他的拳頭握緊,只聽到啪啪的響起,發白骨節愈發透明陰森。

    「皇上可否念在手足情意上再放他一次?」羅小冰的情緒稍稍緩和,聲線溫柔了一些。

    慕容明珺搖頭一聲冷笑,道:「你看到萱兒了沒有?若是他慕容明浩顧念手足之情,就不會說出真相去傷害她。」俊顏如廝,在空氣裡竟有些猙獰,額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似乎馬上要綻開來,他突然吸了一口長氣,竭力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告訴朕,你為何替他求情?」

    羅小冰瞪著眸子,一遍一遍地掃著他的冷眸皺眉,她知道他在壓抑情緒,若放在以前,他絕不會的,鎮定地吸了一口氣,道:「不為什麼。只是不忍看到你們手足相殘——」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骨肉相殘只是不能說。若是說了,風兒就會成為皇子,她的身份也會被揭露。那兩年的苦心經營不就白費了麼?她不想這樣。

    慕容明珺咧著嘴,似笑卻又笑不出來,臉上竟泛起痛意,倏地甩開了羅小冰的手,道:「你告訴朕,當年你離開朕,是為了慕容明浩,還為了呼延鏡?」

    離開?羅小冰有詫異,他為何這樣問?明明是他要殺她,他卻反過來問她為何離開?這不是前柔後盾?刺客真不是他派去的麼?不,不,不能被他偽裝的外表給騙了。

    「臣下真的聽不懂皇上在說些什麼。」羅小冰連連搖頭,她依舊鎮定自若。其實這一切都是逼出來的。為了活著,只能掩飾。

    慕容明珺收起激動的情緒,吁了一口氣,甩了甩明黃的衣袖,「聽不懂便罷了。好了,朕不想與你爭吵。朕累了。先回宮了。」說罷,他正欲抬步離開。

    「皇上——」羅小冰一把拽住了慕容明珺的大手,眼眸哀淒,道:「求皇上不要殺他們!」

    「求?你求朕?」慕容明珺的眸眼睜得好大,他似乎不敢相信一個求字竟從她的口中講出,還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羅小冰點頭,盈身拜下,道:「是。臣下求皇上。」

    慕容明珺的臉又是一陣抽搐,拳頭握緊,高高揚起,落到圓桌上的時候卻是很輕,雖用了一些力,但最後他還是忍了下去,停了片刻,面上浮起痛色,道:「若朕說不可以呢?」

    「皇上一定要答應。」羅小冰抓了慕容明珺垂下的手,緊緊握住,以溫柔的力量感化他。

    「給朕一個理由。朕不想聽到手足情意之類的理由。朕不信。」慕容明珺倏地甩開了羅小冰的手,臉色的痛意愈積愈多,那雙深眸底裡的湧起也愈來愈猛。

    羅小冰咬了咬唇,思緒一轉,罷了,豁出去了,如果撒個謊能救下風兒倒是個兩全之策,於是狠了狠心,眸光倏定,道:「回皇上,其實臣下於兩年前就與他相識,臣下愛他。他不是謀返,他是追隨臣下而來。求皇上放過他。」

    這個謊撒得有點離譜,但是足以能讓人相信。

    慕容明珺怔怔在退了兩步,竟覺得頭有些眩暈,眸光漸漸低下,掃向羅小冰,然後再蹲身與跪地的她平視,嘴角咧起一抹赤痛的笑,道:「朕的女人怎麼可以去愛別人?怎麼可以去愛朕的敵人?」

    羅小冰抬眸,盯著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是變了,真的變了,俊逸的臉上再沒有了傲骨凌人的徹冷,而是痛,很深很深的痛,若是放在以前,他定會大發雷霆,而今天卻只是平靜,平靜地讓女子的心亂。「皇上要怪就怪臣下,都是臣下的錯。」

    「朕可以相信你說的話麼?」慕容明珺抬手,掰正羅小冰的臉,兩人的眸光相互交錯,一片熾熱。

    「嗯。」羅小冰咬著牙,十分鎮定地回道。

    慕容明珺的臉上又湧起波瀾,他仰了仰眸,過了許久,才與之平視,嘴角扯起一抹愜意的笑,道:「好。好。若你真想救他。你就必須成為朕的女人!」

    「皇上?」羅小冰雖然心中已猜到,但還是反問了一句。

    慕容明珺倏地起身,抖了抖衣衫,臉上的痛楚翻湧如浪,接著緩緩逝去,被一抹冷酷所代替,道:「跟朕做了真正的夫妻,才算是朕的女人。朕才有理由答應幫你。」

    羅小冰沉默了,閉上眸,往昔歷歷在目,他總是在給盡她溫柔的時候,再給她當頭一棍。那都是痛,痛得她無法忘卻。

    其實他所提到的要求,從冰國到東榮國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思量,要傾倒他的後宮,就必須做出犧牲。也許這就是犧牲。罷了,換風兒的命,也值。「臣下願意。」

    慕容明珺的眉角一抽,也許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驚意聚斂,呵呵冷笑一聲,道:「好。朕今晚來冰雪宮。冰兒可要好生準備。」

    音落,明黃的長袖飄起,偉岸的背影已經飄出居室。留下的只有黯自神傷的女子。

    羅小冰跪得發麻,竟無法起身,全身一軟,癱坐在地上。遙望窗前,明陽盡灑,只是多麼希望夜晚遲一些來。

    愈是逼近,她愈是緊張。她真的不敢保證,若與之纏綿的時候會不會想起往日的痛楚,會不會痛得想劈他一掌。

    夜終於還是來臨了。

    幽蘭不敢多語,只是默默地準備著沐浴的器具,拉下室中的幔子,她亦知,此時多言亦是無用。

    霧氣騰騰,香湯流動。

    羅小冰褪了衣衫,入了浴湧之中,然後揮退了幽蘭,獨自一人靜靜洗浴。湯水泛波,燭光熠熠,這香湯洗得去灰塵,洗不盡鉛華。

    溫水暖身,全身鬆弛下來,好累,好累,視線漸漸模糊,竟靠在桶沿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溫熱從臉上掃過,她倏地睜眸,明黃的顏色浮現在眼前,是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冷意,卻盈著滿滿地溫情,「冰兒怎麼在這裡睡著了?」說話同時,他的視線移下。

    女子迷人的鎖骨露在香湯之外,著實讓人遐想聯翩。她下意識地環起手臂,遮住敏感的地方,把臉別開。不知為何,竟覺得臉上一陣熱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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