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2章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52章

    那邊，阿史那承慶按照安祿山的命令，率軍駐紮在襄邑，切斷了睢陽郡和雍丘的聯繫。他並沒有親自去攻打雍丘。進攻雍丘的，乃是叛軍的步兵部隊，大約有兩三萬人，都是臨時拼湊起來的，其中很多都是抱著撈一把心態前來參軍的流氓地痞。

    指揮官叫做朱大常，外號「豬大腸」，原來是滎陽郡的縣令，因為見風使舵，早早的投降了叛軍，所以很快就被委以重用。在這次阿史那承慶取代被殺死的能元皓出任節度使以後，他就被阿史那承慶委派來擔任步兵的指揮官，從周圍糾集了兩三萬人，前來攻打雍丘。

    結果，在剛開始的幾次進攻中，叛軍都遭受到守軍的堅決抗擊，損失了幾千人。朱大常於是下令停止進攻，派人到後面去糾集更多的部隊。叛軍的最大特點就是人多，死了馬上就可以抓回來。沒有質量，就用數量來湊，一向都是叛軍的強項。

    在等待後續部隊到來的日子裡，朱大常將抓來的兩個女人，弄到自己的營帳內，肆意取樂。這兩個女人，都是原來洛陽某個皇親國戚的小妾，風情無限，床上技藝非常嫻熟，讓朱大常樂不思蜀。這邊正逐漸到高潮，那邊探馬卻是慌裡慌張的來了：「將軍，不好了，不好了，敵人從我們的後面來了！」

    朱大常正在最關鍵的時節，不耐煩的罵道：「荒唐！什麼後面！」

    探馬自然明白上司是在做什麼，囁嚅不語，良久才無奈的說道：「的確是敵人嘛……」

    朱大常揮手罵道：「滾！」

    探馬只好離開了。

    朱大常繼續在床上奮戰，肥胖的身軀將下面的女人壓得快要窒息了，兩個女人還**不已，聲透四野，讓朱大常越發的興奮，額頭上都冒出汗珠來了。

    忽然又傳來腳步聲，朱大常罵道：「誰？再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爹爹，是我！」

    原來是自己的兒子朱小常，外號「豬小腸」的，今日正好是他的兒子值班。

    朱大常不耐煩的說道：「什麼事？」

    朱小常緊張的說道：「爹，的確是敵人來了！我們的後軍，已經開始混亂了！」

    朱大常愣了愣，感覺那東西慢慢的癱瘓下來了，最終從女人的身體裡面慢慢的滑落出來。他滿腹的怨恨，難以置信的說道：「敵人怎麼可能從我們的後面來？確信不是我們自己人鬧的營嘯？」

    朱小常急忙說道：「爹爹，你到後面去看一下就清楚了！不是營嘯！現在後面的戰鬥很激烈，我感覺撐不住了！我們的部隊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那些人太兇猛了，太凶殘了！上來就跟砍瓜切菜似的，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朱大常愕然的說道：「敵人來了多少萬？是潼關的敵人殺來了？」

    朱小常說道：「沒有多少萬，最多一千！可是太凶狠了，我們就是擋不住！老馬他們上去，結果才跟敵人照面，就被一刀砍死了！他的腦袋都被砍得飛起來了，半天沒有落下，那血噴了三四丈高！太狠了！太狠了！的確是太狠了！」

    朱大常難以置信的爬起來，慌裡慌張的穿衣服，說道：「一千人？哪裡來的部隊？

    朱小常說道：「聽人說，可能是劉展！」

    朱大常胯下的東西，是徹底的癱瘓了，失聲叫道：「他？天！」

    最近這幾天，這個名字，在叛軍的隊伍裡面，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其實，劉展到洛陽去兜了一圈，只是襲擊了西苑一個地方，釋放了幾百名被關押的朝廷俘虜而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瀾，等傳到朱大常這裡來的時候，西苑已經變成了皇宮。

    甚至有人神秘兮兮的說，劉展在洛陽，至少殺了十萬叛軍，連安祿山都受到了劉展的驚嚇，已經不舉了。叛軍的高層，當然要進行闢謠。然而，叛軍越是闢謠，事情越變得神秘，越變得轟動。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劉展的確是殺到了洛陽，驚嚇到了安祿山。連遠在長安的皇帝，也都知道了。

    這可不得了！

    安祿山乃是大燕國的開國皇帝！

    連開國皇帝都被劉展嚇成了不舉，可想而知劉展的凶殘！

    要是他真的來了，他們這些烏合之眾，還有好果子吃？

    急匆匆的來到後面，觀察動靜。

    果然，叛軍的後軍已經一片的混亂，超過五千人的後軍，被人殺得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遠遠的看到，幾百名騎兵，反覆衝殺，如入無人之境。帶頭的一人，手持大戟，來回衝殺。在他的身邊，則有白披風和黑披風，同樣是來回衝殺。詫異的是，鮮血飛濺，那些人的白披風，居然還是白的，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或許，是眼花了。

    朱大常的這些叛軍，都是臨時組建起來，試圖消耗雍丘的守軍。在攻打對方的步兵時，尚且不是對方的對手。現在，他們哪裡是突如其來的騎兵的對手，能夠堅持這麼一段時間，還沒有完全潰散，那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不過，潰散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朱小常緊張的說道：「爹爹，我們怎麼辦？」

    朱大常毫不猶豫的說道：「跑啦！還怎麼辦！」

    兩人急匆匆的跑了。

    那邊到來的，的確是劉展。

    他們反覆衝殺數輪以後，叛軍的後軍就徹底的崩潰了，散兵紛紛的逃竄。後軍的混亂，殃及到了叛軍的其他部隊，他們也跟著陷入了慌亂。由於一些人手臂上的黑紗，不小心掉了，於是，他們就被當做是唐軍，被包圍起來殺掉。各個部隊自相殘殺，自然是熱鬧非凡。

    驀然間，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唐軍也戴著黑紗！」

    這一叫不打緊，馬上讓叛軍的混亂狀態，進一步深化。每個人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感覺都好像是唐軍。有些性格暴躁的叛軍，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將自己的周圍清空，保證自己的安全再說。但是，既然你動了刀子，別人就有資格懷疑你就是唐軍。於是，你來我往，廝殺得更加的熱鬧了。

    叛軍的指揮官，雖然沒有這樣的魯莽，可是，他們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敵人，是否和城內的唐軍有聯繫，在這樣情況不明的環境下，一支沒有接受過嚴格訓練的部隊，陷入混亂，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些軍官感覺事情已經無法控制，於是悄悄的溜之大吉，導致剩下的部隊，更加的混亂。

    雍丘城內察覺到了外面叛軍的混亂，急忙報告張巡等人。

    張巡等人以為是叛軍的主力來了，急忙登上城頭，嚴陣以待。

    南霽雲的眼神的確是後世飛行員專有的，一眼就看到了叛軍後面衝殺的劉展等人，驚喜的叫道：「天啊！又是劉將軍！」

    雷萬春叫道：「什麼？他又回來了？」

    南霽雲說道：「沒錯！肯定是他！」

    張巡當即下令，全軍出城，迎接劉展回來。

    他還以為，是劉展在外面遭遇到了叛軍的主力，所以才不得不撤回雍丘的。那天在陳留城分手以後，張巡就不知道劉展的確切去向了——雍丘城總是處於被包圍的狀態。張巡推測，劉展是在外面遇到了麻煩，所以要退守雍丘。外面的這些叛軍，肯定是在阻擋劉展入城的企圖。

    「吱吱嘎嘎！」

    沉重的城門被打開，雷萬春首先如狼似虎的殺出來，後面跟著上萬的雍丘守軍。

    城外的叛軍，本來就被劉展一頓衝殺，已經完全處於混亂的狀態，根本分辨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量軍官的逃跑，也讓剩下的士卒處於放羊的狀態。現在，城內的守軍又殺了出來，他們就更加的悲慘了。除了逃命，他們再也想不到別的行動。

    頓時，整個原野，就好像是放羊了一樣，到處都是四處逃竄的叛軍。這些人因為都是抓壯丁抓來的，並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訓練，所以，就算是逃跑的時候，都顯得很不專業，經常是看到別人往那個方向跑，自己也跟著向那個方向跑。一大群人擁擠在一起，怎麼可能跑得掉？很快就被守軍俘虜了。

    劉展揮揮手，讓部下停止追殺。

    這種事情，交給張巡去做就好了。

    城內的守軍，被叛軍壓著打了幾天的時間，現在剛好需要發洩一下。

    果然，張巡下令，死追爛追，將那些叛軍紛紛抓了回來。叛軍想要千方百計的消耗唐軍的力量，唐軍也在想方設法的消耗叛軍的力量，並且將部分的叛軍轉化為唐軍。有些守軍實在是太誇張，一個人就抓了三四百的俘虜。這樣的叛軍，也不知道阿史那承慶是從哪裡來的信心，居然指望他們攻克雍丘。說實在的，這的確是有些小覷張巡和他麾下的戰士們了。

    不過，在物資儲備方面，叛軍的確發狠了，集中了大量的軍用物資，都集中在後面的營帳裡裡。光是糧食，就囤積了幾十個巨大的帳篷，足足有一百六十萬斤。根據估算，應該是連後續部隊的糧食都準備好了。現在，這些物資，全部都落入了雍丘城的手中。對於雍丘城的戰鬥，無疑有著巨大的影響。

    張巡來到劉展的面前，感激的說道：「大人辛苦了，請到城內休息……」

    劉展隨口說道：「你們承受的壓力也不小啊！」

    雷萬春心無城府，口無遮攔，直接說道：「劉將軍，你最近到哪裡去了？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劉展笑了笑，隨口說道：「我到洛陽去轉了一圈。」

    張巡、南霽雲和雷萬春都大驚失色，齊聲說道：「什麼？你去了洛陽？」

    劉展微微一笑。

    李晟說道：「我們就是被劉將軍從洛陽的西苑救出來的！」

    雷萬春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門，遺憾的說道：「早知道，我也跟著去了！」

    劉展神情漠然的說道：「只是去轉了一圈，沒有別的事情。我都不敢和安祿山見面，呵呵！那個老小子，身邊的曳落河有八千多人，我還幹不過他！」

    三人徹底無語。

    要是安祿山就這樣被你幹掉了，那天下人，豈不是都不用幹了？

    入城以後，劉展說道：「阿史那承慶有什麼反應？」

    張巡說道：「他還在襄邑，按兵不動。」

    劉展點點頭，說道：「我們要休息五天的時間，你派人幫我密切監視他的動靜。」

    南霽雲激動的說道：「劉將軍請放心，我親自去！」

    劉展點點頭，說道：「謝了！」

    他帶著部隊從河北道一直來到雍丘，又從雍丘到洛陽，最後又從洛陽回到雍丘，綿延轉戰數千里，部隊的傷亡倒是不大，就是相當的疲憊。他們胯下的大宛馬，也同樣的疲憊，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在中原這個地區，只有雍丘城是不用安排哨兵，就可以全部人安然入睡的。

    張巡急忙安排最好的地方給虎豹騎和狐狼騎休息，安排最好的食物，派遣最親信的人員為他們擔當保衛。城外的叛軍，被劉展這麼一頓衝殺，短期內是不可能繼續進攻了，他剛好也可以跟著稍微輕鬆一下。張巡同時叮囑南霽雲一定要盯好阿史那承慶的動靜。他還想找劉展問問潼關的情況。可是，劉展倒下就睡著了。

    劉展的確是累了。

    最累的是穿越伏牛山的那段時間。

    騎兵在崎嶇的山路中行走，本來就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何況後面還有大量的追兵。他到洛陽大鬧一圈，對叛軍的刺激相當大，因此，叛軍的追擊也相當的凶狠。據說，田乾真被安祿山下令打了二十軍棍，回來以後，就沒命的跟在劉展的屁股後面，發誓要為這二十軍棍報仇雪恨。幸好，李晟對附近的地形非常的熟悉，最終帶著大家成功的走出了伏牛山。但是，在連續的轉戰之後，劉展已經筋疲力盡了。

    足足休息了兩天以後，劉展等人才逐漸的恢復過來。

    張巡來見劉展，詢問有關潼關的情況。

    劉展搖頭說道：「局勢很不樂觀。叛軍在潼關附近的兵力，肯定超過三十萬。要是朝廷死守著潼關，或許還有幾分希望，要是出來迎戰，那就凶多吉少了。」

    張巡詫異的說道：「既然如此，朝廷為什麼要出戰呢？」

    劉展慢慢的說道：「這個，恐怕要問楊國忠了。現在朝廷所有的軍隊，都掌握在哥舒翰的手上，他和哥舒翰又不和，當然會擔心哥舒翰趁機拿掉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是自古就有的事情。萬一皇上受到楊國忠的慫恿，強令哥舒翰出戰的話，潼關就要失守了。」

    張巡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大人，一旦潼關陷落，叛軍就會集中兵力南下，雍丘的城牆太矮，就算不斷的加高加固，還是有先天上的問題，無法阻擋大量的叛軍。下官想將部隊回撤到睢陽郡。睢陽城的城牆，要比雍丘的高大得多，就算再多的叛軍前來圍攻，都可以確保無虞。」

    劉展說道：「你考慮得有道理，在適當的時候，雍丘可以放棄。」

    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這恐怕要將阿史那承慶調走才可以，他橫亙在襄邑這個地方，你的部隊根本無法回撤。對了，阿史那承慶有什麼動靜嗎？」

    張巡說道：「暫時沒有。他好像按兵不動。」

    劉展點點頭，慢慢的說道：「按兵不動好啊！他是越來越能忍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張巡長期被圍困在雍丘城，對外面的情況，不是很瞭解，從劉展這裡得到更多的消息以後，逐步開展以睢陽郡為中心的抗擊計劃。雍丘城除了城牆的先天不足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就是距離洛陽太近了。叛軍從洛陽出發，可以輕而易舉的來到雍丘城，而唐軍卻要輾轉千里，才能到達這裡。

    劉展在休息的時候，還指點了南霽雲的箭術，雷萬春的功夫。虎豹騎和狐狼騎也對張巡新組建的騎兵部隊，進行了數天的強化訓練。李晟等人，也逐漸的融合到雍丘的守軍裡面。每個人都很忙，每個人都覺得時間很不夠，然而，時間還是飛快的流逝了。

    轉眼間，五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朱大常的軍隊被打敗，阿史那承慶是足足兩天後才知道的，因為，當時的情景實在是混亂，竟然沒有人想到要給阿史那承慶報信。朱大常、朱小常父子，在全軍潰滅以後，當然不敢將自己的腦袋，送到上司的刀口下，兩人逃離戰場以後，就徹底的失去了音訊。由於一直都沒有人向阿史那承慶報信，所以，阿史那承慶始終蒙在鼓裡，最後，還是阿史那承慶自己的斥候偵測得知的、

    「什麼？」

    「又是劉展？」

    接到這個消息，阿史那承慶有種當場暈眩的感覺。

    這個劉展，怎麼老跟自己過不去啊！他不是被包圍在洛陽附近的山區了嗎？怎麼又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