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6章 買官賣官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256章買官賣官
劉展說道：「我對於潼關的戰局無能為力，我只想保住東南的半壁江山而已。」
李祗輕輕的搖搖頭，冷冷的說道：「錯！你是要控制東南半壁！」
劉展眼神裡神光一閃，隨即一閃而逝，若無其事的說道：「殿下危言聳聽了。」
李祗隨口說道：「反正，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老實說，我對接管河南道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對爭奪皇位的繼承權，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好吧，準確的來說，不是沒有興趣，是沒有那個實力，所以，就乾脆自動自覺的斷了所有的念頭。我沒有自己的部屬，沒有自己的軍隊，大部分的權力，還被張介然架空了，所以，我現在是非常的超然，只想好好的享受人生。」
「別人愛幹什麼幹什麼，我只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就是了。父皇有二十多個兒子，皇位只有一個，大家搶來搶去的，實在是太累了。與其將希望寄托在如此飄渺的事情上，還不如抓緊時間多做些其他的事情。別看他們爭得厲害，以為至高無上的權力，會落在自己的身上，我看到最後，十有**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誰都得不到！」
話音一轉，李祗說道：「算了，說這些**事情有鳥用！咱們還是說生意上的事情吧。」
劉展有些奇怪的說道：「生意？」
李祗一本正經的說道：「沒錯！生意！當然，我們稱之為利益交換更加準確一點！我給你需要的，你給我需要的，這就是生意！」
劉展皺眉說道：「不知道殿下想要得到什麼？」
李祗直言不諱的說道：「廢話！當然是金錢啦！除了金錢，我對別的都不喜歡！」
劉展無語。
你堂堂吳王殿下，跑到這裡來要錢？難道真的是窮瘋了？
李祗並不在乎劉展的詫異，自顧自的興奮的說道：「你要我升張巡的官，升高適的官，升許遠的官，都沒有問題，拿錢來。只要價錢合適，河南道的所有官員，都可以全部換成你的人馬。從郡太守到縣丞，清一色！兵馬使也沒有問題，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劉展愕然說道：「殿下，你這是……」
心想，公開賣官粥爵，你也太荒唐了吧？
誰知道，李祗卻是不以為然的一笑，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劉展，你有一個軟肋，就是你無法主管河南道的軍政事務，要是張介然拿這個來卡你，你除了殺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你殺人越多，樹敵越多，到最後，所有的官員，都成為你的對立面，你就不值得了。要是有我出面，你就名正言順了。從官職上來講，我剛好可以壓倒張介然。要是張介然搗鬼，你再動用武力解決，然後我來收拾手尾，換誰都沒有什麼話可說。」
劉展皺眉說道：「不知道殿下要多少錢？」
李祗說道：「許遠已經是太守，想要再升，有點難度，不過，給他加個虛銜還是可以的，河南節度副大使，這個頭銜不錯吧？就比張介然低一級。至於張巡、高適、李萼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太守實職。」
劉展說道：「殿下不是在說笑？」
李祗說道：「絕不說笑！」
劉展說道：「我沒錢！」
李祗說道：「我知道你有！」
劉展說道：「真的沒有。」
李祗說道：「劉展，你不要當我凱子，我知道，安祿山從洛陽運回去范陽郡的寶物，半路上都被你打劫了不少。在你離開河北道的這段時間裡，你的龍策軍，都變成純粹的土匪了。今天搶這個，明天搶那個，只要是叛軍的東西，連一塊破布都不放過。前幾天，你麾下那個叫做雷海的，居然都搶到范陽郡的郊區去了，將史思明氣得要死！別以為我不知道。」
劉展再次無語。
龍生九子，各有所好，這位吳王殿下……
李祗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金錢的渴望，他扳著手指，有板有眼的說道：「守住睢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人力可以在當地動員，但是大量的物資，都需要從江南運來。你雖然通過殺人的方式，鎮住了一些官員，在彭城郡積聚了大量的物資，可是，現在李璘和李巨都到了揚州，他們出面的話，剛好可以卡斷你的後勤補給線。」
「你將金錢交給我，我用我手中的權力，幫你出面斡旋，保證這些物資，可以順利的運送到前線，絕不缺斤短兩。你看，這個買賣做的不錯吧？再說，這些物資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可以打著我的旗號，使用武力解決問題。這樣一來，別人誰都無話可說。」
「你也知道，你的官職是河北道行軍總管，明面上，是管不到河南道來的。當然，我也知道，你從來不會忌諱這個。可是，解決事情有很多方法，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選擇代價最小的那個方法。殺人固然可以威懾一群人，卻也是給自己樹下大片的仇家，這對於你的成長，可是非常不利的哦！」
「但是，如果是我出面，那就不同了。我主管河南道，這裡的大小事情，我都可以過問。就算是張介然從來不聽我的，可是，他也不敢公開的表露出來。你只要抓到他的小辮子，然後一刀殺了，我再隨便遞一個表，這件事情，就算是掀過去了。」
劉展目光炯炯的說道：「皇帝會撤了你的職！」
李祗哈哈一笑，爽快的說道：「其實，我最盼望的就是這個！不過，你放心！就算我殺十個張介然，都不會有人要撤我的職！壽王李瑁願意到河南道來？李璘？李巨？切！我敢說，你就算用九頭牛拉著他們，他們都不會到河南道來！這個地方，也只有我這種沒有人關照的親王，才會被送到這裡來。」
劉展苦笑。
皇子的打劫水平，真的是非同凡響。
他說的的確沒錯，現在的皇子裡面，的確是不會有人願意到河南道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看出來，叛軍即將佔領整個河南道。到時候，河南道的所有地方，都將成為前線。想從中撈油水？呵呵，還是先想辦法保住自己的腦袋再說。
李祗這麼好說話，目的當然是要利用他劉展來保住河南道，保住自己的小命。在這種危急的時刻，皇帝的確不介意拿一兩個不受寵的皇子來個殺猴儆雞——你們看看，我為了天下，連自己的兒子都殺了，你們這些當官的，誰要是不賣命和叛軍戰鬥的話，抄家滅族乃是必然下場。
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的確夠狠。
吳王殿下當然是看穿了其中的把戲，所以才會和劉展這麼好說話。平易近人這種事情，一般都只會在做宣傳的時候才會出現，不管是古代還是後世，都是一樣的道理。
可是劉展還真的有點心動。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方法還真的是代價最小的。
他已經殺了賀蘭進明，殺了崔曙，固然是震動了整個江南，為睢陽郡搶奪到了大量的物資。可是，不穩定的情緒，同樣是在醞釀的。當官的都一個個奸猾似鬼，他們不可能就這樣屈服的。之所以沒有人敢起來反對自己，就像李祗說的那樣，是因為沒有人帶頭。要是有人帶頭，又或者是暗中慫恿的話，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和自己作對的。
永王李璘、虢王李巨，都已經到了揚州，這不是好消息。這兩個人聚集在一起，肯定要想些辦法，掌握更多的權力。但是，他們掌握權力的途徑，和劉展守住睢陽郡的戰略計劃，是直接衝突的。這兩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囤積物資，保存實力，絕對不可能全力以赴支持前線的戰鬥。偏偏前線的戰鬥，絕對離不開淮南道和江南的大力支持。
他畢竟不能在河南道久呆，一旦河北道發生激烈的戰事，他還是要回去河北道的。在他離開以後的這段時間，陳留郡、睢陽郡、淮陽郡三個地方，能不能守住，最根本還是要看外來的增援是否到位，尤其是物資上的補充。要是沒有充足的物資供應，張巡、許遠、高適都只能是白白的戰死。
說實在的，無論是張巡還是許遠，又或者是高適，都不是搞陰謀的好手。他們都是只懂得和敵人作戰的血性漢子，對於來自背後的暗箭，抵抗能力是很低很低的。如果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搗鬼，三人肯定是要中箭受傷的。
唯一能夠解除這些暗箭的辦法，就是破財消災。
李祗看到劉展心動，馬上說道：「我先給你開個價格，你看看怎麼樣。張巡，陳留郡太守，許遠，河南道節度副大使，高適，淮陽郡太守，李萼，魯郡太守，總價四百萬貫……對了，還有個北海郡太守……你要是喜歡的話，同樣可以拿去……嗯，還有個彭城郡太守……」
劉展微微有些錯愕。
李祗皺眉說道：「怎麼？你對這個價錢還不滿意？」
劉展急忙說道：「不是！殿下開出的價錢，實在是太低了……我本來以為，殿下可能要賣到上千萬的。」
李祗道：「其實我是不太瞭解行情。以前朝廷的官職買賣，都是掌握在楊國忠的手中，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插手的。再說，我這也是沒辦法，除了你，現在沒有人願意買這些官位。」
劉展下意識的說道：「沒有人買？」
李祗忽然詭異的一笑，神秘莫測的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掙錢的途徑是什麼嗎？」
劉展毫不猶豫的說道：「賣官！」
李祗搖搖頭，神秘的說道：「錯！再猜！」
劉展猜不到。
李祗得意的笑了笑，狡黠的說道：「前些天，我跟趙岳打招呼，說，你小子幹得不錯，我看淮陽郡太守挺適合你的，他一聽，就慌了，急忙送來二十萬貫，跟我說，譙郡這個地方很好，我願意在這裡干！你看，這都是譙郡的百姓孝敬你的，我很喜歡譙郡這些樸素的百姓……我說，好吧，看在譙郡百姓這麼樸素的份上，你就繼續幹著吧！」
劉展是徹底無語了。
當初，好像楊暄也來了這麼一手，原本要被發配到河南道當官的，紛紛破財消災，最終，楊暄同樣是撈到了一大筆。現在，吳王殿下活學活用，同樣又撈到了一筆。唉，這撈錢的本事，真的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劉展說道：「殿下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李祗淡淡的說道：「這個秘密，遲早都會被你打聽到，到時候，你反而覺得我不夠誠意。要是咱們的合作，出現隔閡，以你的性格，說不定半路就將我給幹了。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就開誠佈公的告訴你了。」
劉展點點頭。
這位吳王殿下別的本事沒有，對他的性格倒是吃得很準。沒錯，你要是坐地起價的話，我劉展是真的什麼手段都敢使出來的。皇子算什麼？老子生氣的時候，皇帝都是一刀！
想了想，劉展說道：「北海郡太守多少錢？」
李祗爽快的說道：「一百萬貫。」
劉展又問道：「彭城郡太守呢？」
李祗說道：「這個貴點，一百五十萬貫！」
劉展同樣爽快的說道：「好！我都買了！」
李祗馬上叫人拿來一沓告身文書，說道：「到時候，你將名字填上，再派人送來給我就好了。」
劉展接過貨真價實的告身文書，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如此高效率，的確是收錢辦事的典範，可謂是深得賣官粥爵的精髓。
劉展將告身文書收起來，說道：「五百萬貫，我還得想想辦法，我手上現在沒有這麼多的錢。」
李祗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只要你認賬就好。不過，你要是不認賬，就不要怪我歪嘴哦。我這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在你最關鍵的上進的時候，歪一歪嘴，那就不好了。」
劉展對這個怪胎，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好感。但是，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出現，讓他的河南道戰略，多了幾分安全係數。畢竟，李祗主管河南道，要是叛軍佔領了整個河南道，他還是要被問責的，懂得撈錢的人，都懂得算計其中的得失，他肯定不會做的太過分。
「那……崔曙的事情……」劉展忽然問道。
「算了，不收你的錢，反正，他不是我的人。」李祗顯得十分的痛快。
「他是誰的人？」劉展好奇的問道。
「你猜？」李祗又故作神秘了。
「猜不到。」劉展直接說道。
「他是李瑁的人。」李祗冷冷的說道。
劉展點點頭，哦了一下。
原來是李瑁的人。
難怪，崔曙被殺，江南的官場，居然連一個抗議的聲音都沒有，原來是李瑁的人。
由於李瑁和楊國忠的關係，實在是太親近了，所以，他已經被深深的刻印上楊氏一族的印記。江南官場，本來是太子李亨的班底，後來雖然發生了不少的變化，不過，大部分的官員，還是屬於比較正統的，按照傳統的習慣，他們是支持長子作為太子的。壽王李瑁上跳下竄，想要奪權，江南官場自然不願意。李亨是長子，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李祗忽然說道：「對了，李巨和李璘最近要在揚州一起開府辦公，你要不要去看看？」
劉展說道：「我去做什麼？」
李祗說道：「他們對白家的鹽場，很感興趣。同時，他們對白夫人也很感興趣。我聽李璘說了，這次到揚州，一定要想辦法將白夫人弄入私房，好好的耍一耍。呵呵，我可是提前告訴你，李璘這個人好色如命，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的。」
劉展虎軀微微一震，眼神裡殺意一閃即逝。
李祗神秘的一笑，試探著說道：「劉展，我就知道你有錢，白家的錢財，都白白的便宜你了。要不，你將鹽場分一半給我，那五百萬貫，就算了。」
劉展對他這種毫不掩飾的伸手要錢的性格，雖然反感，卻也不太強烈，隨口說道：「殿下，你不會那麼缺錢吧？你要那麼多錢的做什麼？」
李祗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我告訴你，我弄到足夠的錢，馬上滾到日本去，再也不回來了。」
劉展詫異的說道：「為什麼？」
李祗說道：「永王、豐王、盛王、榮王，一個個都吊的要死，壽王整天在做皇帝夢，現在還多了一個喜歡做白日夢的虢王，我留在這裡，遲早被他們干死！我還是早早的拿了錢跑路為妙！再說，這場戰鬥，最後的勝利者，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一定不會是皇室。」
劉展說道：「你為什麼如此斷定？」
李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劉展，亂世，是梟雄的舞台！」
劉展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似乎對李祗的話不以為然。
李祗說道：「你去不去揚州？」
劉展點點頭，說道：「去。」
李祗得意的笑著離開了。
看著李祗施施然離開的背影，劉展唯有無言的搖搖頭。
隨即，他的心思就飛到了揚州。
想打我的鹽場主意？
還想做我的便宜岳父？
草！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
天寶十五年四月，劉展來到了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