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三十六章仁至義盡 文 / 醉筆塗雅
第三十六章仁至義盡
秦蕭疏仰起頭來,只道:「師父,徒兒最後有幾句話要講,請師父答允。」雲千載心裡正想說:「你已非北嶽派中人,我也不是你的師父,以後你做你的事,跟我一點都不相干,你要講話便講,要放屁便放,我自是管不到你。」話到嘴邊,只覺太過絕情,正在躊躇,吳裡醉搶先一步,道:「師父,秦二弟也知道錯了,不如讓他給你認個錯,讓他以後不要再練邪門武功,你就饒過他吧。」右手朝著秦蕭疏輕輕揮手,示意他快些認錯。
秦蕭疏又連磕幾個響頭,雲千載冷冷的道:「你還有什麼話說,不廢你武功,雲某已是任至意盡,若再糾纏,可別怪我不念師徒之情了。秦蕭疏心中一涼,只道:「徒兒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師父會原諒我……就讓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師父』,給你磕幾個響頭。」吳裡醉本來要他講些好玩討師父歡心,或許師父會回心轉意,以前知二師弟巧舌如簧,能言會道,如今講出這些話來,只是又氣又怒,喃喃的道:「二師弟,你……」只是一洩氣。
秦蕭疏叫一聲師父,噹噹噹又磕三個響頭,而後站起身來,抹乾了淚水,只道:「師父保重,徒兒就此告辭了。」朝著雷軻道:「四弟,你又如何?」雷軻沉著個臉,看不出心事如何,他道:「我和二哥在一起。」跪在地上,向雲千載磕了幾個響頭,而後和秦蕭疏一起,幾個騰躍,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被逐出師門可是大事,誰都不知道秦蕭疏與雷軻二人從此以後會不會走上岐途,而毀了他們一生,剛才都想出口求情,不過派有派規,雲千載心中自有他的打算,旁人不可違忤,多廢唇舌,只會弄著別人不快,所以都閉口不語。
幾百人的大殿頓時又是一靜,只到遠處天空響起嗤的一聲,才又打破了眼前的沉靜。眾人只覺這破空之聲太過不尋常,無不向天空投去了目光,只見一粒白色的火焰直衝雲霄,帶著一條長長的綠色尾巴彎延直上,嗤嗤聲響,到得一定高度,突然爆炸開來,散出無數顆火石。群豪無不瞭然,這自然是江湖中人所用的暗號。
這響聲過後,忽聽兵器相擊聲響,加上慘叫聲直傳而來。眾人互相顧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窩蜂似的擠著要出鎮岳宮。只見華山派弟子且打且退往鎮岳宮而來。苗以秀搶上前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混亂中一個弟子答道:「大師兄,不好了,有人……」講到這裡,迎面一刀砍在他的額頭上,下面的話還沒有講話,便即倒地死去。
眾人見此無不「啊」的一聲,如今天色大黑,除了鎮岳宮內有亮光外,外面幾乎看不清楚東西。藉著這一點光線,只見前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人數著實不少。苗以秀又提高噪子道:「發生了什麼事?」眾人只顧著禦敵,卻沒有人回答他。
苗以秀環顧左右,只見有兩個華山派弟子左吱右節,看似抵擋不住,有一柄白晃晃的虎頭刀正在向他們猛烈的砍去,卻看不見握此刀的人是誰,看來對手是穿了一件黑衣。左側一個弟子一時抵擋不住,左臂被整個砍了下來。那黑衣人正欲補上一刀,苗以秀急躍而前,左手一拂,奪下了他手中的虎頭刀,反手向他砍了回去,刀鋒到處,只聽噹的一聲,似乎砍在一塊鐵板之上,崩出星星光花。而後只聽嗤的一聲,有一物體從鐵板上射了出來。
苗以秀為人也較老練,雖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但能想到那鐵板定是那黑衣人所持的盾牌,盾牌裡正有暗器向自己射來,揮刀直豎,朝著胸前一推。叮的一聲,那暗器被反擊了回去,而後聽的一人的悶哼,當然一聲,盾牌落在了地上。
眾人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擠到了面前,只見整個華山上喊聲響成一片,東面一隊人手持火把朝天,就好似一條火龍,慢慢的靠近。西面一條綠光閃閃爍爍,詭秘之極,而身前的都是穿著黑衣,持虎頭刀和盾牌的人,恐怕人數有五千之眾。看這陣勢,竟是行軍打仗一樣。群豪都是一陣嘩然,想他們江湖群鬥幾百人的場面也是經歷過,如今幾千人的陣勢,也著實驚人,只覺左右前後都有人在,腳步聲與喊殺聲有如震天響雷壓了過來。
群豪莫名的很,還真以為苗以秀擺下計策要將眾人一網打盡,這個時候都是紛紛指責著他。在幾百人的責備聲中,哪有苗以秀的喘息機會,有些人也趨此向他拳打腳踢。色無戒卻是知道,空餘道長假死,連苗以秀都不知道,更何況華山派弟子正在前方禦敵,苗以秀也沒有這個能力能擺佈五千人的軍隊。
苗以秀好不容易講出一句話來,道:「大家不要胡亂猜測,如果苗以秀有何圖謀,怎麼會讓自己的師弟在前禦敵。」眾人一聽,都覺有理,吵嚷之聲驟停。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哇啦啦一陣響聲,華山弟子不敵,傷的傷死的傷,躺向一側。迎面便有一隊數百人向鎮岳宮衝了進來。月色下這隊人都穿黑衣,就好似一堵黑牆只壓而來,眾人都是吃驚,紛紛向裡直退。那一隊黑衣人包抄而來,將眾人圍在了垓心。這時才看清楚,這隊黑衣人右手拿著虎頭刀,左手拿著虎頭盾牌,盾牌上的虎頭開著一個大口,看來裡面藏有暗器。
在場的群豪也有數百之眾,再加上武功高強,對付這些黑衣人可謂是不廢吹灰之力。不過眾人各有各的心思,不能集中力量,而這隊黑衣人的目標卻是場上眾英雄,氣勢一比較,眾英雄都被壓了下來。他們擠在當中,紛紛議論。苗以秀正想開口想問,忽聽天空外一個女子的聲音直直的傳了進來:「何笛羌,快快出來受死。」
這聲音從黑暗的天空中直直的傳了過來,讓人不寒而慄。眾人聽得「何笛羌」三字,都是莫名奇妙,不斷尋問何笛羌到底是誰。而色無戒的心裡卻是一怔,心道:「空餘道長在寒冰洞裡說到過『何笛羌』三字,我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如今看來是他俗家名字。那麼說這些黑衣人都是魔教中人。」如今四顧而盼,看了看宮中的黑衣人,只見他們的目光和虎頭刀一樣,都冷森森的瞧著眾英雄,卻沒有任何表情,好似一具死屍,讓人不寒而慄。
正想像間,那女子的聲音又傳了來:「何笛羌,你應該知道會有今天,今日華山上的眾人都是我神教的敵人,神教要將你們殺的雞犬不留。」這聲音剛響起時似乎還在幾十丈遠,那人每講一個字,距離便近了一丈,當這句話講完,門前已經多了十幾人。當先一人雙手負在背後,由於蒙著臉,卻看不清楚容貌如何,不過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卻發出一股傲視群雄的殺氣,與她目光相接之人,都不由的感到期害怕。那聲音自是她所發出。
色無戒聽到這聲音時,便覺似曾熟悉,這時一種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這味道極淡,只有色無戒一個人能感覺的出來,正是赤水河旁相遇的那個使者沒錯。如今在華山上又看到了她,不由的一陣喜歡,忍不住道:「是……是她,一定是她,沒錯。」竟不由的喜笑顏開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那蒙面之人身上,哪裡留意到色無戒的些許變化,可令兒卻是看得清清楚楚,色無戒的笑容只有對他喜歡的人才有的,令兒跟他這麼久,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如今看看色無戒,又看看那蒙面之人,她也是女子,自然一眼便看出那蒙面人也是如此,不由的氣道:「你看什麼,你又笑什麼?什麼是她,她到底是誰?你瞞著小姐,到底還有多少女子?」其實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你瞞著我,到底還有多少女子?」一時氣憤,出手也不知輕重,猛得捶了他三拳。
色無戒唉喲一聲,不知所為何事。眾人回頭朝他的方向望了眼,又忙轉了頭去。只聽一個蒼老和一個尖銳的聲音喊著:「大哥,四弟,你們也都來了。」講話之人正是郝三通與凌霄花,他倆走到門前,也有兩個人迎了上來。左側一人身形極高,腰懸一把長劍,除一個對眼睛之外,竟是沒有鼻子和嘴巴。右側一人身形巨大,好似一口大鼎,身高八尺,腰圍大概也有八尺,身上纏著直徑十寸的鐵鏈,鐵鏈兩頭掛著兩個比他腦袋還大出好幾倍的圓鐵直掛腰間,圓鐵上長滿手指長短的尖牙,好似狼牙棒一樣,恐怕有數百斤重,那大胖子掛在身上,卻一點也不知輕重,神態自若,看到郝三通與凌霄花,左一蹦右一跳的高興不已,他這一跳,眾人只覺地上都微微一震,不由的吃了一驚,看了這兩人的打扮,眾人都是猜得出來,定是山西四怪的老大和老四了,只覺名不虛傳,一個比一個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