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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魔上升 文 / 醉筆塗雅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魔上升

    色無戒聽他侃侃而談,心想:「原來他在我們之前就已經到了梧桐樹上,怪不得連我都沒有發現他,要是說來,我當時離他恐怕也只有十幾丈而已。聽他講呂洞賓如何追著綠衣人進入大院,在牆外偷聽被人發現,以至動起手來,最後張韓曹三人相繼趕到,又都被打傷,最後呂洞賓為保性命親手殺死三人等事說了,說的清清楚楚,恍如昨天所見。他早知道這件事情若不是給自己惹來禍端,便是自己的救命符,所以把事情記得清清楚,哪敢遺忘。

    群丐聽了,怒不可遏,似欲噴出火來,只聽施手信又道:「沒想到那群魔頭那真厲害,我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幸好我逃得快了,不然哪有命在。」說到這裡,只呼了一口冷氣。他卻不知,若不是鄭魔王將色無戒當成是他,他哪能從三魔手中逃脫。

    群丐見施手信講的逼真之極,哪像撒謊的樣子,況且他命在旦夕,也不敢胡言亂語,又皆之藍采和谷生煙都異口同聲,再無懷疑,都想將呂洞賓碎屍萬斷不可,痛罵不已。

    呂洞賓恍如隔世,似乎混沒有將施手信的話聽在耳中,如今聽著群丐的大罵之聲,才從驚謊和恐懼中回過神來,眼見群丐憤怒的眼神,和痛罵的言語,頓時覺得自己的事已被外人知道,想到自己名聲掃地,只覺無地自容,一時心魔上升,雙眼變得通紅,表情可怕之極。

    夜聞君流淚不止,不斷的辨斥施手信胡言亂語,呂洞賓是清白的,可別人又乞會相信。漢鍾離大怒,心想竟被呂洞賓所欺,以至錯怪好人,更覺惱怒,大喊:「呂洞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算是人嗎?」

    這句話在呂洞賓耳邊嗡嗡作響,他心中念叨著:「我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不是人,我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不是人。」越想越是走火入磨,忽有一人握住自己的手,心中一緊張,手起刀下,竟將那人手臂頓條卸了下來,忽聽一厲聲慘叫,轉頭一看,只見那人非誰,正是夜聞君。

    夜聞君慘叫一聲,撲地便倒,眼神依然看著呂洞賓,藍采和一驚,趕忙上前封住他手臂穴道,拿出籃中藥物,替她醫治。呂洞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將夜聞君手臂砍了下來,呆呆的出神:「我傷了君妹,我傷了君妹。」不敢再與夜聞君淒慘與埋怨的眼神相對,轉身便要走。群丐紛紛嚷著:「你這個畜牲,難道還想逃不成?」

    呂洞賓反口罵道:「我不是畜牲,你們才是,我不是,我是萬人敬仰的劍聖,我是劍聖,我受萬人敬仰,哈哈,哈哈。」心神早已迷離,忽聽旁邊一人道:「你若不是畜牲,天下就沒有畜牲了,夜護法對你忠心一片,你害人家姑娘為你苦了一生,如今還砍下她的手臂,你還是人不是,呂洞賓,你當真身在福中不知福,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呂洞賓砍斷夜聞君的手臂實是無意,也在內心自責,但看那講話之人是色無戒時,無名火燒起,心想:「都是你,一切都是你這個臭小子搞的鬼,若是沒有你,我呂洞賓乞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他走到末路,就想把一切罪惡都推到色無戒身上,活著是如此,臨死也是如此。揮劍只向色無戒刺去。

    色無戒也有心替夜聞君報一臂之仇,玄鑌寶劍刺去,接去一招。就在眾人的叫喊聲,兩人已拆了數十招。色無戒白氏劍法神出鬼沒,但必竟由人所創,而呂洞賓此時精神出竅,每一招每一式都好似鬼神控制一般,劍術任意妄為,比那白氏劍法以詩歌精神為宗旨倒要更厲害一層。只聽得兩劍叮叮噹噹亂響,火星四賤,周圍的花草樹木都恨不得逃得遠遠的,免得傷及無辜。

    呂洞賓劍中夾著拂塵招式,帚絲忽長忽短,色無戒揮劍橫鞘直擊,帚絲紛紛被砍斷,微風一吹,金黃色的帚絲隨風飄揚,在兩人的招式之中穿梭來去,使人眼前多了一層朦朧。色無戒憤怒之餘,白居易那種忌世憤俗的思想暴露無疑,劍招潑辣狠毒,劍身嗡嗡作響,滎繞在眾人耳邊,揮之不去。

    鬥到近兩百招,呂洞賓長劍刺他下腹,拂塵擊他面目。兩記殺招,一前一後,要使色無戒不能同時一擋其二。卻見色無戒不顧拂塵,只拆打來劍,不由的喜道:「我拂塵擊石如碎泥,你命矣已。」卻見色無戒躲開了腰間的一劍外,嘴巴忽張,向著帚絲吹去。

    拂塵勁道極穩,竟被色無戒一吹,反向呂洞賓反打回來。呂洞賓大驚失色,哪裡想得到色無戒一吹之力有如此之強,眼見帚絲撲面而來,打得面目血肉橫飛,面目已毀,鮮血流到嘴中,只覺極鹹極腥,他不怒反樂,張嘴一笑,那樣子著實嚇人之極,當真有如瘋了,不顧一切的向色無戒撲了過去,挺劍直刺。

    色無戒見他那樣子,也不由的挽惜,心想:「堂堂劍聖呂洞賓,今日卻落的如此下場,可見人生如夢,轉眼即逝。」眼見呂洞賓一劍當胸刺來,卻是不躲不避,群丐紛紛叫喊,色無戒突然左手伸指夾出,將劍柄捏在手裡,長劍突然停止近前,離胸口只餘幾寸,當真千均一發。

    呂洞賓猛力拉劍,卻拉之不動,不由的更是大怒,猛噴一口血來向色無戒吐了過去。色無戒右手上揚,擋在眼前,左手兩指一扭,噹的一聲,長劍斷為兩截。呂洞賓依著前軀之勢又再向前衝出。色無戒忽起一劍,正中他的腹部。呂洞賓直身飛去,半空中只覺喉頭甜意不斷,狂噴熱血,正好落在夜聞君身邊。一看到夜聞君深情的眼神,似乎一點都沒有怪罪自己,更覺無地自容,色無戒搶上前去,準備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忽聽夜聞君喊道:「不要,求你饒他性命。」色無戒一愣,道:「直到現在,你還替他求情。」

    夜聞君哭的就好似一個淚人,著實可憐之極,不斷向色無戒哀求。呂洞賓起初感動,但隨即想自己的性命自己主宰,何以要讓一個女子替自己求情,他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想著自己活命,忽然抓起夜聞君,左手抓住他腰間穴道,以劍架在她脖子之上,身體緊緊的貼在她的前後。

    他出手快速之極,眾人也想不到他會挾持夜聞君要脅,也沒能阻止。夜聞君的心撲的一涼,道:「賓哥哥,你……你要殺我?」呂洞賓道:「住嘴,我堂堂一代劍聖,難不成要你替我求情不成,我呂洞賓怎能讓一個女子替我求情。」夜聞君不聽他講些什麼,依然問道:「你當真要殺我……」抬眼一瞧,只見色無戒就在眼前,不由的想到色無戒對自己的好處,而自己偏偏深受呂洞賓不能自拔,真是心如刀絞。

    色無戒忙道:「呂洞賓,你還是不是人,夜護法捨生救你,你怎可傷害於她。」呂洞賓怒道:「我為什麼要她救,我呂洞賓不須要任何人救。」色無戒見他語聲激動,手中顫抖,已經將夜聞君的脖子劃開了一個小口,鮮血隨劍滑落,只怕他一時失手,就會將夜聞君殺死,當真不敢激怒他,只道:「你若是放了夜護法,我色無戒答應饒你性命,別人要與你為敵,我定然拚命保護。」

    夜聞君沒想到色無戒會這麼說,只是一愣,卻聽呂洞近道:「我到今時今日,難道不會怕死不成?我只恨……我只恨此生遇到你,卻不能將你親手殺死,你要救她性命是不是?」色無戒道:「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呂洞賓哈哈一笑,道:「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響頭。」群丐一聽,大多以為色無戒不會遵命,唯有藍采和知道色無戒重情重義,又怎會在乎膝下的黃金。果見色無戒以劍插地,二話沒說,跪倒在地上,噹噹噹就是三個響頭。群丐無不大嘩,色無戒跪罷起身,道:「我這三個響頭不是為你所磕,你無須得意,你以夜護法性命相要脅,不但卑鄙,而且讓夜護法傷心。」

    呂洞賓本想洩一口氣,被色無戒這一指責,更是沉不下氣來,又道:「誰要你多言,三個響頭就讓我呂洞賓滿足了嗎?」色無戒道:「你還要怎樣?」呂洞賓冷笑道:「我要你以劍自刎,死在我的面前。」此言一出,眾人更覺過份之極,但想色無戒無論如何也不會遵命的了。

    色無戒看了一眼夜護法,見她眼神已不像以前那麼冷淡,似乎有幾滴淚水是為自己而流,只道:「難得有人肯為我流淚,色無戒死有何憾?」五指一收,長劍在手,架到脖子上便欲自刎,眉頭都不皺一下。群丐都是驚呼,相救已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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