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仗劍載酒江湖行 第一三六章 幻象攻擊 文 / 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三六章幻象攻擊
那一刀卻是旁觀者清,猝然見到了水尹原來暗淡無神的眼中閃現一抹血絲,便知道情況不妙,連忙一把拉開驚急的水月。此時現場情形果真是風雲突變,水尹彷彿突然變成另一個人般,嘴一張竟噴出一口濃如墨的黑霧來,逕直地罩向神色大驚的玄烏。
但玄烏修行近百年,此刻驚雖驚亦不是這麼好相與的,一道靈符迅速飛出,形成一個光環抵住這團黑霧,後退了幾步,再手結外縛印再轉日輪印,腳步天罡,口內頓喝道:「玉清敕素,大梵分靈,破!」
兩道金色古篆字符便從他指尖激射出來,剎時將黑霧衝擊得無影無蹤。但此時的「水尹」卻也得到了騰挪的時機,從口中再度噴出一道長三尺的黑色蛇形暗紋,變幻無端地朝三人捲去。
這靈動無比的蛇形暗紋卻是厲害非常,剛剛出現就令在場諸人有一種骨髓俱僵的陰寒感,所過出,木板、床被、鏡子等物,盡皆變成一灘白灰!不過是眨眼間,水尹身邊的屋頂、木牆都居然被穿出了數個巨大的窟窿,樓層也因此搖搖欲墜起來。
「你們快退!」玄烏見狀連忙向眾人喝道,他亦沒想到不過是十年時間,這凶靈居然變得厲害如斯。手中法訣連環變幻,射出了數道降魔天雷阻住了肆虐的蛇紋。但又因為顧忌到可能傷害附身的水尹,他卻不敢放手施行,所以場面倒是一時陷入了僵局之中。
「小刀,我妹妹怎麼了?她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求你們快些想想辦法。」水月此時已然有些手足無措了,語無倫次地問道。
「走吧,我們下去再說。」那一刀凝神看了一眼現場情形說道,他此時也略微看出了一些門道了,但為了免去玄烏的顧忌,只能讓眾人離開些。
「哥,怎麼回事啊?他們怎麼打起來了?我們下去,道長那裡沒事吧?」莫愁緊張地問道。她與謝蕭幾人因為進得慢了一步,所以並沒有看清事情是因玄烏以法術窺測而起的,只見水尹突然暴起發難,兩人就鬥了起來,所以不解地問道。
見這小木樓不過是轉眼間就在兩人大威力法術下弄得岌岌可危,莫愁當日見識過破壞力更為恐怖的吳敏君與碧蟬、玄靈龜聖的戰鬥,自不驚奇,倒是還未見識過大場面的謝蕭看得一驚一咋的,此時亦是雙手緊握地道:「師父,那條黑蛇好厲害啊,我們這樣下去,有可能道長會有麻煩的。」
「我看你手挺癢的嘛,不如就去幫幫忙?」小星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嘲諷道。他與小鷹都是過來人了,對這種元神附體之類的事比誰都清楚,此時自然早就看出不對來了。
「好啊,哦,關你什麼事!師父,等等我!」謝蕭此時倒也看得津津有味的,一時嘴快沒看是誰說的就答道,待看清是小星時,不由白了他一眼,但見那一刀卻居然徑直地拉著莫愁與水月竄出了小樓,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眾人剛剛落地,身後就聞一聲轟響,一蓬白灰沖天而起,水月姐妹居住的木樓居然就此倒塌了下來,另一半更是化成了飛灰!不過此時他們卻來不及可惜了,注意力轉到了已然飛舞於半空的兩個身影上。
看著十米高空中黑霧繚繞,形如厲鬼轉世的水尹,水月眼神一陣呆滯,她從未想到自己病魔纏身的妹妹居然會這般的「威風八面」!
「小星小鷹,你們經驗豐富,來說一下她的情況吧。」那一刀目注著空中的場景皺眉說道。
「這個凶靈以前肯定是受了很重的傷害,所以寄生在水尹姑娘體內後,就用一種竭澤而漁的方法不斷地從她身子抽取生力,使得水姑娘的生機一直很弱。」小星此時也不再嘻鬧,認真地說道。
「那凶靈就像一隻無底洞一樣,無論你補充多少營養,都會被它煉化成自己的元神魂力,所以才導致水姑娘現在這樣弱不經風的。」小鷹在一邊補充道。
「也許是因為你這麼多年來都在以珍貴的藥材替妹妹續命,所以使得這寄生凶靈得到充足休養,現在不僅實力非常強大,並且與你妹妹的性命也幾乎息息相關起來。剛才玄烏老道用天眼開之術來探測,就被這凶靈察覺了,所以才會有這種激烈的舉動。」小星對著焦急地等待著眾人行動的水月說道。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水月神色複雜地問。她卻沒想到自己為了救治妹妹的種種手段,此際居然使那凶靈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
「你妹妹現在的身子很虛弱,就像一根枯黃的稻草,根基已經被那水蛭般的凶靈給毀了,一陣大點的風都可能讓她折斷。現在可以說非常危險,那個凶靈道長也都可以應付得了,但是你妹妹的情況卻容不得我們下重手,所以……」那一刀說出了自己最為苦惱的地方。
此時場上情形也正如他所說那般,幾乎就是一面倒。被凶靈附體的水尹狀若瘋狂地透支著身子的潛能,不斷地向玄烏髮起攻擊。它所御使的那猶如幽冥之蛇般的暗紋更為凶悍,所過處無不將周圍三尺內生物的生機斷絕,草木瞬間枯黃粉碎!
而玄烏卻只能消極地抗禦著,他空有克制凶靈異物的法寶「磁光子午線」卻不敢使出來,惟恐連累得水尹也形神俱滅。而且,他身為元嬰修,對於這種純精神上的爭鬥並不在行,使來使去也就那幾招勉強可以抵擋的降魔天雷,應付起來越發的吃力。
水月身懷精神異能,對精神感應同樣靈敏非凡,「妹妹」使出的那道無堅不摧的黑棍上所蘊含的令自己心悸震顫的浩大魔力,早已經使她惶恐不安了。此時聽到那一刀與小星幾人的解釋,再看玄烏居然連法寶都不敢使出來只一副挨奏的樣子,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怎麼辦?」這是眾人此時最為困擾的問題。
「怎麼辦?涼拌!」一個聲音猛然在那一刀腦海中響了起來,竟是不知何時已經注意到外面情形的玉兒向他嗔道,很顯然她還是個同情心氾濫的好蜂皇,對幾人遲遲不動手,已然頗為氣惱了。
「這個什麼凶靈,不過是由一團有智識的魂力所糾結而成的,但它的智慧還處於極其低下的階段,只有直接的願望,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個來麻痺它,然後將它驅除出那可憐的小姑娘身子。」玉兒歎了一口氣說道。
「可那怎麼麻痺?」那一刀若有所思地問道,「難道用幻象攻擊術?」
「那當然,現在它狂性大發,正是心智最為薄弱的時候,只要用出我曾教給你們的幻象法術就可以迷惑它了。好了,你們自己搞定吧,我的陣法研究正在最關鍵的時候。」玉兒隨口答了幾句就不再理會他了。
那一刀此時在玉兒提示下,已然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對神色黯然的水月柔聲說道:「你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了,你妹妹一定會沒事的。嗯,你們先退後一些,要緊守心神,我怕會影響到你們。」
聞言大喜的水月連忙與眾人一同退後了十多米,看著那一刀居然端坐在地上,手結著一個奇怪的形狀,不由輕聲問莫愁道:「莫愁,你哥在做什麼啊?」
「他在施法,好像是那個叫『物慾橫流』的幻象法術,這法術很奇妙的,我以後再和你說。記住,呆會你千萬不要看他,也不要想事情,什麼都不要想。」莫愁壓低著聲音興奮地說道,同時還告誡著水月注意事項。
她也算是第一次見那一刀施術與人戰鬥,所以不免緊張之極。只是她也是個菜鳥,根本不明白這「物慾橫流」幻象術的厲害,只知道它能引發人心底最根本的願望,所以便讓讓水月斷絕一切念頭免受影響。
其實,真正的元神法術發動起來的時候,肉眼是根本看不出什麼動靜的。像那凶靈所發的那道幽冥黑蛇之所以外形看起來陰陰森森的,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僝頭,也可以說是這個凶靈魂力不精純從而夾帶了其他陰性能量的表現。
此時的那一刀就讓眾人「見識」到了真正的元神法術,當然,這種見識卻是從感知上的見識。
正如莫愁所說,這一次施展的「物慾橫流」是一道奇妙的法術,它能在敵人腦海之中勾勒出一個虛擬的幻境,那是一個完全按著敵人本心所塑造的「完美世界」。它可以於無形之中勾起人們心底的願望,並在一點點滿足的過程中,使之不斷地膨脹、膨脹……而當願望在幻境之中得到最終滿足之時,也是夢醒時分!
因為要營造一個幾乎完美得讓敵人毫不知情就中招的幻境,所以那一刀這道法術的覆蓋面積也極其巨大,杳杳冥冥,無所遁形,剎時便籠罩了百米方圓的範圍。
所以饒是莫愁與水月幾人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那一刀無所不在的神識所營造的氛圍所影響著。那種感覺很是奇妙,眾人先是覺得自己身心都處於極其輕鬆的狀態之中,然後在不知不覺之中心跳逐漸逐漸地加速著,慢慢地血液有一種幾近沸騰的鼓脹感,熱血讓理智也漸漸趁於混沌之中。
朦朦朧朧之際,小星與小鷹彷彿已經飛出了地球,重回到那無際無涯的星空之中,無拘無束遊蕩在繁星內……
莫愁的心中充滿了甜蜜,墜入愛河的女孩此時正在浪漫地幻想著自己與那一刀依偎在飛珍閣上,一起遨遊宇宙,看遍星雲變幻,直到天荒地老……
而水月的心裡卻時而暴虐地出現一副副血腥的場景:自己站在血泊之中,腳下是一個個敵人的屍首,不斷地冷笑著。時而又浮現那一刀那充滿著關切的面孔,那張令自己怦然心動的面孔正不斷地向自己迎來,然後突然竄入了心底……
每一個人此時都在慢慢地演繹著自己心底的秘密,只是他們僅僅表現在內心之中……
而半空中受到「物慾橫流」法術重點照顧的玄烏與水尹兩人,卻在打出了真火之後也慢慢地著了道,更是用實際行動追逐著自己內心的種種幻象。
兩人出手的法術也愈發的狂暴起來,或是陰風陣陣或是雷聲隆隆,但在那一刀有意無意地引導之下,他們的攻擊目標卻逐漸地偏離了對方,轉而向周圍的森林山石下起重手了。無辜的森林山石被幽冥黑蛇掃過便成一灘飛灰,被玄烏的陰雷炸過亦一堆焦炭……
水尹與玄烏不斷地朝著「假想敵」們怒喝著,不時還夾雜著「水尹」陰蟄的大笑,在他們的意念中,敵人已然被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手上也有了這麼一絲懈怠。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那一刀俊目一張,心下大喝道:「鏡花水月,心隨吾動!」
一面猝然在水尹身前凝成,並在瞬間穿透入水尹的腦袋,緊接著三道頻率極高的魂力波紋從頭部眉心、胸前檀中、腹下丹田激射而入!
一聲極端淒慘的嚎叫驟時從水尹口中發出,然後漸漸消逝,就見一蓬淡淡地黑霧彷彿被颶風肆虐過一般,狼狽地從水尹身子內逃竄出來,於半空中幻化成一個紅眼利牙,暴虐無比的幽靈。
這幽靈突遭襲擊,已然從幻境之中醒悟了過來,驟然見到盤坐的那一刀,森森闊嘴中吹出一陣攝魂魔音,就欲欺身下來報復。但那一刀設好此局,手中「千心蓮」早就蓄勢待發了。在幽靈被他閃擊出水尹體內,後兩片蓮葉就已然飄飛而出,形成一個美麗的貝殼將她接住。
而千心蓮內專門用來施行精神攻擊的青色蓮子,也剎時飛出了十八粒,兩兩結成九宮大陣,將那幽靈困了起來。這幽靈亦是靈異至極,一瞬間就已經感知到了那一粒粒青色的小蓮子內所蘊含的令自己無比恐怖的魂力,哪還敢囂張,身上黑霧突然淡去,化身無形便想一走了之。
「都呆了十年了,還想走嗎?」那一刀見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不由自信地微微一笑道。只是沒人看到他笑容之中卻有一絲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