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九節 又見劉徹 文 / 要離刺荊軻
朕以渺身承至尊,兢鼓焉不敢有怠,五十年來,夙興夜寐,以非常之功待非常之士,以繼太宗宗廟,先帝偉業。朕即不敏,常畏過行,恐羞太宗、先帝之遺德……上帝博臨,太宗顯聖,賜朕弘休,其赦天下罪人,賜南陵、灞陵民爵一級,毋出明年租稅,詔有司置以昭德之舞,以祭太宗陵寢!」
「吾皇萬歲!」詔書宣讀完畢,南陵縣的所有百姓大聲吼了出來。
皇帝得沒得祥瑞,老百姓們不管。
但是,這個明年免租稅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更何況還有一級爵位可拿!
特別是那些無爵的黔首更是欣喜若狂。
矜首,是漢室地位僅次於奴隸贅婿,地位比商人還不如,歷來大凡是朝廷要修城牆,修長城,類似這樣的苦役,都是蛉首上去撐著的。
苦役,死人是經常有的事情。
要是碰上趕工期,服役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而有了爵位以後,像修長城、城牆這樣的苦役就不需要服了,頂多只需要服更役一也就走向邊郡輸送糧食。
高老七更是滿臉激動,全身都在幸福的發抖,一把摟住身邊的秋菊,怎麼也不願意放手。
詔書上說的很清楚,天子大赦天下罪人,他以前的罪行,除卻幾樁影響實在太壞的之外,其他的全部一筆勾銷了。
就是那些還在身上的罪名,按照慣例,順降一等,雖然還是死罪,但卻可以出錢贖罪了。
「以前的朱安世已死!」高老七在心中想著:「現在俺就是高老七!」
高老七沒有那麼傻,會主動跑去官府自首。
朝廷都大赦天下了,按照慣例,關於他的許多資料都會自動從廷尉府的檔案裡消失,除非他再犯下新的罪行,否則,沒有一個當官的會繼續窮追猛打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當官的,高老七最是清楚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們的特徵,就算是以前他被官府追的跟耗子一樣的時候,許多時候,地方官明知道他高老七就在自己的治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最怕的就是麻煩!。qaq
第二天,建章宮宮禁解除,長安戒嚴解除。
天子劉徹詔令大鴻臚商丘成持節出長安,迎接歸來的漢使蘇武等人。
雖然說,劉徹在昨禾頒布天下的詔書中沒有提及是因為蘇武的緣故,他所獲得了,祥瑞,。
但劉徹卻是很清楚的,所以」對於蘇武,他現在是格外的有好感。
「等蘇子卿回來,太僕就是他的!」劉徹對跟在自己身邊的駙馬都尉金日障道:「翁叔你記下來,讓蘭台擬好詔書!」
「諾!」金日譚點點頭。
金日譚是一個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屬於那種半天也沒個聲息的人。
但是,劉徹對金日譚的信任,卻是連霍光都比不上的。
原因很簡單,其他任何人都有理由欺騙他,但金日譚不會,其他人都有可能結黨謀私金日譚不會。
金日譚的忠誠,是經過血的考驗的。
能為了忠誠」親手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人,劉徹沒理由懷疑。
因此,這些年來,實際上劉徹自己的安全保衛工作,一直都是金日譚在負責」像羽林衛和北軍八校尉的實際指揮權,就在金日譚手中。
「準備一下,鼻與吾去一趟南陵太宗顯聖,上帝所賜之荷huā!」劉徹對金日譚吩咐道。
「另外,等蘇武回來」朕還要去太宗、孝景陵前祭拜!」劉徹說著。
當初高祖劉邦就說過,富貴不歸鄉,如錦衣夜行,。
在老劉家的天子們的骨楗裡,始終隱藏著一種悶騷的裝逼性格。
若遇到了什麼喜事」他們不炫耀一下,就會渾身難受。冬天荷花開放,如此頂級的祥瑞,差不多能跟鳳皇鳴叫相媲美了。
若劉徹能忍住,不去太宗,孝景陵寢之前炫耀一番,那劉徹就不是劉徹了。
「諾!」金日譚點點頭,天子要去灞陵和陽陵祭拜,這是大事。
陽陵還好,程序可以簡化。
但灞陵不同,灞陵裡躺著太宗和竇太后,且太宗孝文皇帝當年駕崩之後,先帝可是為其編了一套昭德之舞,以配享宗廟的。
天子去灞飆祭拜,這昭德之舞就必須排練好。
到時集,要獻於太宗陵前的。
「陛下,天下諸侯是否也要?」金日譚請示道。
「嗯,那是自然!」劉徹點點頭:「如此祥瑞顯現,天下諸侯當然要恭祭太宗廟!」
同時劉徹心中也很是羨慕。
自古以來,就只有擁有廟號的皇帝,才能在天下的諸侯國中也擁有廟堂,享受天下諸侯四時香火……升張恆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穿上了一套嶄新的儒袍,還去把在家自習的張瑜也叫到自己家中來讀書。
「對,就這樣擺放!」張恆指揮著高老七,將院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擺弄好。
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為張恆知道,劉徹很可能要再次來到了。
上次,劉徹來張家裡,張恆是不知情,幸虧那一次他運氣好,正好拍上了劉徹的馬屁。
在後世多年混跡的經驗,告訴張恆,多拍馬屁,有益身心健康。
這次,既然猜到了劉徹很可能要再次造訪。
張恆當然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了,將自己的優點全面展示出來,盡量讓劉徹對他的感官更好一些。
如此一來,張恆就算拿到了一張王牌了。
就算日後真有什麼事情被人抓住了把柄,也不怕。
只要劉徹說,張恆是個好同志,就沒人能動。
「把這個掛到門前!」張恆吹了吹墨跡,將一副寫好的橫聯,交給高老七,吩咐道。
「方正之地!」高老七看了看橫聯上的四個字,這四個字,他還是認得的。
「諾!」雖不明白,東家這樣鄭重其事,大張旗鼓的要幹什麼,高老七還是堅決的去執行張恆的命令。
「等等!」張恆叫住要去門外貼橫聯的高老七吩咐道:「老七,你這幾天,都要跟在我身邊!」
「諾!」
「還有,若有一位老人家問你,什麼叫俠,你務必一定要回答: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懂了嗎?」張恆叮囑道。
他心中很清楚,即使是有大赦背書」高老七的處境還是比較危險的。
一切的關鍵,都在劉徹一個人身上。
劉徹說,無罪,就無罪,有罪便是死罪。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劉徹點頭默認高老七在他張恆家的事實。
這樣一來,高老七才算真正的安全了,他張恆也才能洗清窩藏欽犯的罪名。
在此事之上,高老七能不能得到劉徹的好感是重中之重。
昨天,張恆特意跟楊克鈞要來了南陵縣的檔案中關於當年郭解一案的記載。
在仔細研究過郭解一案的前因後果之後,張恆深深的明白」劉徹對於遊俠的仇視來自於何處。
劉徹不是因為遊俠兒殺人,目無王法,而仇視這個群體。
而實在是因為,這些遊俠兒,劉徹感覺他沒辦法控制。
對於一今天子來說不能控制的人,是最危險的人,更何況」當年郭解身無一官半職,卻竟連大將軍衛青都為其求情。
於是,本來頂多就是被遷去茂陵,軟禁起來的郭解,瞬間就變成了劉徹一定要殺掉的罪人!
大將軍衛青本意不過是想幫郭解的忙,可結果卻反而害了郭解性命!
這個情況讓張恆格外的警覺,使張恆明白,高老七要想平安順利的洗清罪名,那麼無論是霍光還是劉據,張恆都絕對不能去求助,一切只能靠自己。
「好在」當年的武俠沒白看,總算能找到一個幫老七獲取劉徹好感的辦法!」張恆想著。
只是,金庸巨巨」對不住了!……
「來了!」張恆站在門口,看著在遠處的河堤邊上」那個在記憶中怎麼也忘不掉,改變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生活的老人,和那個壯實魁梧的異族保鏢。
「成敗在此一舉!」張恆握緊了拳頭,對身邊的高老七道:「跟著我,假如沒人問你,你就不要說話!」
高老七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張恆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輕鬆寫意的笑容,裝著只是帶下人去河邊看風景的樣子,慢慢走過去,嘴中卻輕輕吟著:「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同時抽劍出鞘,挽了個劍huā,繼續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首李白的俠客行,當初張恆在上學得時候,就非率喜歡,張怛還記得,當時他才十五六歲,正值電視劇《俠客行》熱播,那個時候他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首與《俠客行》同名的名作,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能背得滾瓜爛熟的長詩。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魯行!」高老七聽著這些字句從張恆口中吐出來,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這是…………這是……這是…………」高老七激動了,當世從來沒有那個文人曾寫過遊俠兒的生活。
但東家卻做了,而且,這些詩句還是如此的氣勢磅礡!
區區幾句話,就讓他胸中的熱血沸騰,情難自己。
「學生張恆,見過王翁!」張恆卻是不管高老七,走上前,就是深深一揖:「久未相見,未知王翁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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