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的征途 第十七章，雷霆一擊(二) 文 / 寶貝的依靠
第十七章，雷霆一擊（二）
聽到林笑天的話，坐在他左手邊第二個位置的韓至偉的臉上，不可覺察的輕輕抽搐起來。雙眼更是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桌面，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可是現在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還要佔據「很長的一段時間」，一時間，嫉妒情緒就像魔鬼一樣，正在侵蝕著韓至偉的心靈。
而林笑天那意籌志滿的話音則在繼續：「第二個方面，是在昨天的時候，縣政府召開了一次縣長辦公會，最後共同制定了一下縣政府關於年前這段時間裡的主要工作任務，今天由劉縣長給大家講述一下，再請各位提提意見，看看還有什麼補充的地方沒有。」
一聽林笑天的話，在場的常委們，臉色都瞬間變的精彩起來，甚至包括張正元、胡德天和王佳麗這三個已經接受了林笑天善意的人，也都是一臉不解地向著林笑天看了過去。
政府那邊的事情，既然都已經通過了縣長辦公會，那你還不趕緊落實，拿到常委會上顯擺什麼？難道還希望其他的常委們盯你頂的不緊，再給人家添點找你麻煩的借口不成？不過現在林笑天頭頂著主持縣委縣政府全面工作的光環，所以他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其他人也找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更何況那些心裡早就盯著他的人，還巴不得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拿到常委會上討論才好，政府的事情，歷來都是做的越多，錯得機會就越多，要是林笑天把政府那邊的工作都緊緊抓在手裡，那些有心人才會感到不滿呢。
早知道林笑天打算的劉福堂，輕輕咳嗽了兩下，根本沒有去管身旁那些稀奇古怪的目光，就拿起筆記本聲音響亮地說了起來：「經過昨天縣長辦公會的研究，決定春節之前的時間裡，縣政府的工作主要以以下兩點為主……」
等到劉福堂把昨天的會議內容講述完畢，林笑天就笑著說道：「現在請大家討論一下，看還有沒有什麼補充的，對於受災百姓的安置，是一項政治性的工作，所以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好最為妥善的方式完成這項工作，以達到讓老百姓過好這個新年的目的。
而整頓機關作風也和第一項工作相輔相成，現在平川所有的行政機關，都必須為安置受災百姓服務，我們必須上下齊心，共同努力，讓縣政府這架機器流暢順利的運轉，達到高效地為百姓服務的目的，任何一環出現問題，拖了縣委縣政府後腿的話，那麼對於我們縣委縣政府好不容易在百姓心目中豎立起來的威信和形象，將是又一次災難性地摧毀。
所以，這兩項工作，都是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拿出十二分精神完美圓滿完成的工作。我希望大家不要敝帚自珍，各抒己見，把這兩項工作將有可能出現的問題，提前提早的挖掘出來，防患於未然。」
聽到林笑天補充的這段話，剛剛還感到林笑天做法有些不妥的常委們，瞬間就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覺，那縣政府的工作，放到常委會上討論，一旦通過了之後，那麼即使以後出現什麼問題，那麼也將會把風險轉嫁到了所有常委的頭上。而且林笑天把這兩項工作都提高到了，樹立縣委縣政府威信和形象的政治高度，還讓人反對不得，這簡直就是一種明擺著的無賴行徑。
雖然這個手段有些讓人感到輕視，但卻還不得不苦著嘴巴硬嚥下去，否則，一頂不講政治，沒有承擔責任原則的帽子，就會大力扣了下來。一個不高明的手段，瞬間將把所有常委綁在了一起，大家也第一次品嚐到了，這個年輕縣長的厲害之處。
眼看著林笑天一上來就使了一記殺威棒，一些有心人就有些坐立不安的滋味了。想著昨天晚上韓至偉到自己家裡所說的那些話，再加上這兩天林笑天見過了大半的常委，卻唯獨和自己這個副書記沒有碰頭，咬了咬牙，古雲的心裡終於作出了決定。
「林縣長說的不錯，加快安置受災百姓的工作，這是一個全國人民都聚焦的問題，我們絕對不能在這方面再出現任何的問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古雲慢吞吞的說了起來。
按照一般規律，議論的時候，總是從排名最後的常委開始，而如今排名最後是武裝部長劉濱，劉濱和韓至偉不僅是同學，而且還是戰友，更是韓至偉的鐵桿支持著。不過對於這種政府上的事情，他這個武裝部長實在沒有多大的發言權，可就在他還沒有琢磨出該說什麼的時候，卻聽到古雲竟然緊起了好話。
所有人都知道古雲是張長山的人，而韓至偉則是劉金龍的人，現在看到這個韓至偉的對頭竟然有力頂林笑天的意思，劉濱多少有些著急了，但隨即他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緊挨著古雲的韓至偉，聽到古雲的發言不僅沒有任何焦急的意思，竟然右手的手指還清閒的無聲敲打著桌面。
作為韓至偉的至交，他非常清楚，只有在韓至偉胸有成竹的時候，他才會作出這種習慣性的動作。雖然心中感到不解，但劉濱也按耐下了心情，等著聽聽古雲還能再說些什麼。
和劉濱抱有同樣希望的人大有人在，一時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古雲的身上。
「我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所以這項工作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圓滿地完成。」聽到古雲那不遺餘力支持的話，一大部分常委都準備把古雲劃入到林笑天一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古雲忽然間話題一轉：「不過，對於整頓機關作風，提高行政效能這項工作，我覺得是不是應該再緩一緩？」
「經過幾番周折下來，現在我們平川的幹部都快成驚弓之鳥了，稍微有點動靜都會惶惶不安。現在是需要我們同舟共濟共渡難關的關鍵時刻，必須保證一個安定團結的政治氛圍。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再給幹部們的頭上施加壓力，是不是會起到反作用的效果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古雲先是對著林笑天善意地笑了一下，然後又一副咨詢的架勢，向著後面的常委看了過去：「當然，這只是我的觀點，大家在討論討論。」
又是一個炸彈出來了！
原本認為和林笑天最為水火不容的韓至偉都還沒有跳出來，本應該和林笑天同一戰壕的古雲卻率先提出了反對，一時間所有的常委都用耐人回味的眼神，向著兩位副書記的臉上看去。可是讓所有人失望的是，只有二十四歲的林笑天，卻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桌面，彷彿那裡有著什麼值得自己研究的事物一樣。
在張正元等人擔心的時候，韓至偉一派的人卻心花怒放了，這還沒有開始呢，就鬧起了內訌了？排名最末的劉濱，剛剛還在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下有了古雲的帶頭之後，完全沒有給其他人插言的機會，立即就張口附和起來：「古書記說的對，我覺得現在營造一個穩定團結的環境，不管是對於下面的幹部還是對於平川的人民，都是最為迫切的事情。」
「我支持兩位領導的觀點，這個時候動不如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緊跟在劉濱的後面，宣傳部長周宣就開口說道。
三比零！
這才一開始就取得了絕對的優勢，如果再有一票的話，那麼一切就盡在掌握之中了。看著形勢一片大好，韓至偉的心情不禁開懷起來，剩下的常委當中，王佳麗這個縣委辦主任，非常有可能跟隨古雲的態度，即使王佳麗兩不靠，那麼張正元和胡德天這兩個空降人士，只要再有一個棄權的話，那麼自己這一邊也會佔據絕對的優勢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韓至偉做著美好打算的時候，排名倒數第三的王佳麗開口了。
「我覺得我們是需要一個穩定團結的局面，但這和整頓機關作風沒有什麼衝突，管理幹部行事作風，本來就是縣委的日常工作，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錯誤就因噎廢食，連日常的工作都不敢做了吧。要是因為犯錯誤就不作為的話，那麼恐怕縣委縣政府的工作都無法進行了。」
縣委辦主任和縣委副書記竟然不是一條線？
別說是劉濱和周宣了，即使是已經和林笑天取得了暗地同盟的張正元和胡德天都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形勢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林笑天這邊總算是扳回了一局，保留了一絲希望。
如果說王佳麗表現出來的風向只是讓一些人震驚的話，那麼接下來組織部長胡德天的話，則在今天的常委會上扔下了第三枚炸彈：「我的王主任的話很有道理，我們黨的精神是什麼，就是不畏艱苦，迎難而上。任何時候都不能丟棄了老一輩嚴格要求自己的作風，不管處於什麼時期，黨風建設絕對是我們黨組織工作中重要的一環。提高幹部素質，加強幹部思想教育，和其他的工作並不衝突嘛。」
這個隨風飄的組織部長什麼時候立場這麼堅定了？
還沒等大家從這個炸彈中清醒過來，素有老好人之稱的劉福堂就緊接著，簡潔有力地開口說道：「我同意胡部長的意見！」
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剛剛還一派悠閒表現的韓至偉，不自覺的瞬間挺直了腰板，一臉嚴肅的表情，和身旁的古雲隱蔽的對了一下眼色，兩人都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氣味。
先是王佳麗的分裂，緊接著兩位中立常委的歪斜，無一不透露出今天常委會的不同尋常，現在兩方面已經三比三平手，韓至偉感到自己的心瞬間有些下沉。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工作應該有個輕重先後之分，整頓幹部作風的工作還是緩一緩的好。」甚至都顧不上再多說什麼，一開口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之後，韓至偉就將目光對準了坐在對面的紀委書記張正元。
所有常委的目光都看向了張正元，會議室裡的氣氛瞬間凝滯起來，毫不客氣地說，現在張正元就是決定那一方勝利的關鍵，雖然韓至偉一方暫時以四比三領先，但加上林笑天一票，大家還是平手，所以最後一位還沒有發言的張正元，就成為了判定雙方勝負的一錘定音者。
「我支持林縣長的觀點！」
「轟！」的一聲，張正元那不到十個字的發言，就像第四個炸彈一般，將韓至偉和古雲的眼前震的眼前一片漆黑！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別說韓至偉等人了，即使是王佳麗這個林笑天陣營中最後的加入者，現在也是感到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不過和韓至偉一方不同的是，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更多的是對於自己作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而感到興奮。
不說北京直接下來的林笑天了，省裡有著深厚背景的張正元，和同樣來自於省裡的胡德天，即使是最為勢弱的劉福堂，也是在平川組織部混了十多年，結識了眾多中層幹部的老領導。一瞬間，王佳麗覺得自己這次的選擇，恐怕將是自己一輩子中最具有眼光的選擇，先前還有那一絲的動搖，現在總算是徹底的安穩下來了。
「同志們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有的還相當精彩，但我認為還不夠深刻！」張正元的話說完之後，林笑天原本不變的淡然表情，瞬間湧現一層淡淡的潮紅，立即挺直腰身大聲地說道。
不夠深刻？聽到林笑天的話，古雲、韓至偉等人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丫的你都取得了勝利了，還想怎麼樣？雖然都沒有說明，但所有人心裡都非常清楚，整頓不整頓其實並不是太大的問題，畢竟每年這種縣委發起的活動都不止一次，不過這次堅持和反對的，都不過是想在常委會上取得話語權而已，到並非是為了反對工作而反對，俱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現在林笑天竟然還要繼續深挖下去，頓時不管是對方陣營的，還是自己陣營的人，都一臉不解的向著林笑天看去。
「正如胡部長所說，黨建工作，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我們黨最重要的工作。我們黨能夠發展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完全取決於我們的隊伍能有一個什麼樣的整體素質，什麼樣的戰鬥能力。而隊伍的能力最直接體現，就在於政府機關幹部的工作能力和素質形象。而且提高黨員幹部的素質，不僅僅是我們基層黨建的問題，而是是否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的問題！」
好嘛，又是政治性質的問題。聽到林笑天鏗鏘有力的話，所有人都有些懵了，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這個年輕的小縣長竟然具有這麼敏銳的政治素養，動不動就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到底是京城下來的啊，素質就是不一樣。
平川本地的幹部的感覺到還不怎麼清晰，而從省裡空降下來的張正元和胡德天，卻瞬間神情肅穆起來。接觸過省級領導層次的兩人，瞬間就覺察出了其中所蘊含的價值，基層是論干實事，但越是往上，層次越高，到達省一級的領導級別，則對於政治風向有著絕對的敏銳感，兩人不約而同地拿起了筆，希望能從林笑天這裡得到一些基層所無法得到的深層涵義。
「同志們，二十世紀即將結束，新世紀新時代即將來臨，我們黨將以一個新的姿態來迎接新的時代，新的挑戰。目光不要總看眼前嘛，黨風、黨紀建設工作絕對是一項需要長期堅持不懈的工作，是我們黨的立黨之本，執政之基，力量之源。黨建工作的具體措施是什麼？就是整頓黨員幹部的工作作風，提高黨員幹部的素質教育。所以，黨建工作絕對不是可以不可以去做的問題，而是必須去做的問題。」
說到最後的時候，林笑天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發出響亮地聲音，但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被他的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所包圍，會議室裡更是鴉雀無聲。
對於林笑天這個擁有後世記憶的bug來說，一番讓人發暈的套話，還不是信手拈來，一頂頂大帽子扔出去，剛才還有些不平靜的人，現在頓時安寧下來了。你敢繼續反對，那麼就證明你的思想原則有問題，是拖了提高黨隊伍素質的後腿，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看著眼前兩排常委全都一個個沉默不語，林笑天休閒地端起茶杯喝起水來，完全沒有了剛才激動不已的神色。趁著所有人一時半會都還沒有清醒過來，林笑天對著劉福堂隱蔽的丟了一個眼色過去。
第一步棋已經完美的落位，現在林笑天所需要做的，就是順著現在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大好時機，一鼓作氣，對準韓至偉一方，作出獲取最後勝利的雷霆一擊。
「咳咳！」收到林笑天示意之後，劉福堂微微咳嗽兩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說到穩定的環境，我到覺得我們黨員幹部好歹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經營，覺悟性都是非常高的，輕易不會出現什麼波動。但老百姓可就不一樣了，稍微有些動靜的話，就會引起某些情緒上的波動。
尤其是處於今年這樣的敏感時期，我覺得給平川百姓保持一個安定、祥和的社會環境才是我們更應該關注的事情。」
聽著劉福堂在那裡東拉西扯，眾人一時都還摸不清，今天表現於往日大相逕庭的老好人，到底想要說什麼。甚至今天受到重大打擊的韓至偉，都沒有了往日的警惕性，任由劉福堂一個人在那裡慢條斯理地發揮。
「昨天晚上我聽我家那個混小子說，他們學校附近，竟然有一群混混痞子經常出沒，專門對學生和婦孺進行敲詐勒索。而且根據下面同志反應，在災民安置區已經發生了多次打架鬥毆事件，甚至還有人為此受傷。
同志們啊，年關將近，這段時間本身就是一個治安事件高頻率發生的時期，尤其是我們平川正處於一個異常敏感的時期，就更不能出現什麼亂子，我們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痛，必須提高我們的警惕性。」
聽到劉福堂忽然說起了治安問題，韓至偉的心裡就咯登一下，有種不妙的感覺，但劉福堂剛才所說的事情，他也非常清楚，絕對屬於事實，所以一時半會他還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但是劉福堂根本沒有給他留有反擊的空間，鋪墊了半天之後，忽然話題一轉，直接對準了韓至偉致命的地方敲打過去：「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批評我們公安機關的能力問題，而是我覺得我們應該加強一下公安機關的力量，尤其是領導力量。我認為，在這個治安任務繁重的時期，韓書記再兼任公安局長有些不妥當，我們應該提拔一名專職的公安局長出來，全力以赴地，為我們平川營造一個安定、祥和的社會環境。」
安靜，極度的安靜！
劉福堂話說完之後，整個會議室裡，沒有一絲的聲音，彷彿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所有的常委都目瞪口呆地看向劉福堂，但更多的是，用餘光觀察著林笑天的表情。而當事人韓至偉，正以一種無法置信的目光，臉色通紅的看向劉福堂和林笑天兩人。
這簡直是要韓至偉的命啊！
在常委會裡，有掌握幹部生殺大權的紀委書記、組織部長，甚至是黨委副書記，但韓至偉一個政法委書記為什麼能這麼強勢？正是因為上一任公安局長出現問題之後，韓至偉兼任了公安局長，控制了整個平川治安力量。
槍桿子出政權，雖然這句話在現在這個時期並不是那麼地絕對，但擁有了公安力量的政法委書記，任何一個常委都會忌憚三分，因為誰都不敢保證，有一天會不會和公安機關發生什麼接觸。而現在劉福堂竟然提議要卸掉韓至偉公安局長的兼職，這簡直就是一記狠毒的釜底抽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