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豫北風雲 八十一－八十二、血肉陣地 文 / 黃帝子孫
八十一－八十二、血肉陣地
徐家生接到黃佳俊發來的電報，黃佳俊在電報中命令：「教導團一定要不惜代價給我頂到天黑！」
徐家生拿著這份電報只覺得沉甸甸的，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知道自己的師長是絕對捨不得把自己的教導團用來打這種阻擊戰的。教導團可是師長的心頭肉，這裡的每一個連排長甚至是絕大部分班長和一部分戰士他都能叫上名字。一有時間都會到教導團來親自給大家講戰略戰術，與官兵們交心談話，可說是費盡心力。
徐家生雖說不願，但是也知軍令如山。馬上召集各營連長開會，這也是新180師的一個黃佳俊著力培養的傳統，俗話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每當有什麼戰鬥行動的時候，新180師從師部下到班排都要召開「諸葛亮會」。
等營連長們到齊後，徐家生把情況簡要的對大家說了一遍，然後看著大家說：「師座的命令就是這樣，大家說說吧，看該怎麼來完成這個任務吧？」
大家一時都無言，心裡都在衡量著這個命令的份量。
徐家生看大家都不說話，站起來，動情地說道：「弟兄們，這次可說是我教導團的一個坎。我們在座的絕大多數都是跟著師長從一場場血戰中走過來的。我們回頭看看這半年的時光，我有時也覺得恍如隔世。我是保定出身，從軍以來打的都是我們自己的中國人。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現在想想真是造孽啊，這半年打的都是我們以前不敢想像的苦戰血戰。好多弟兄就這樣走了，但是，我們捫心自問我們怕沒怕？沒有！今天，又有那麼多朝夕相處的兄弟義不容辭站出來、奮不顧身的撲向鬼子。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們，自己去面對死亡。我們該不該給他們報仇？現在師長為什麼要我們拚命的擋住這些小鬼子？就是要滅了他們！給那些已走在我們前面的兄弟報仇！給那些枉死的父老鄉親報仇！」
二營營長xx站起來，撕開衣領，扯著嗓門吼道：「有什麼好說的，打他個狗日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有什麼好怕的，鬼子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又不必老子們多個把！團座，你就下命令吧！老子的二營要是有一個孬種！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三營長xx一聽這話不樂意了：「x營長，那按你的意思是我們三營是孬種了！老子們從易縣就跟著師座出生入死，哪次熊過？這次我就要和你二營比比看誰殺的鬼子多，守陣地的時間長！」
一營營長吳猛受傷，副營長孔麟雲更不樂意了：「怎麼？二位大營長，我們吳營長受傷，我們一營受了損失，就不把我們一營放在眼裡了嗎？老子們一營可還盼著給死了的兄弟報仇呢！」
徐家生心裡湧動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鼻子酸酸的。
「好了！大家就不要爭了！這次誰都有份！誰也不會輕鬆！現在我下達命令！」徐家生嚴肅的說道，所有的軍官都起立立正站好。
「二營長，你營全力固守現有陣地，至少要守一個小時。在陣地前佈置電控地雷，守的時候機靈點，以班組為單位。不要扎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三營長，你營堅守最後兩道陣地，馬上開始搶修工事。一定要做到固如金湯，你們是最後的陣地，這一點一定要記住！回去給戰士們講清楚！」
「一營和團部警衛連作為預備隊，炮兵連在把炮彈打光後，也作為預備隊的一部分。」
佈置完，徐家生大聲的對自己的部下說：「諸位，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如果，我陣亡了就由副團長接替，副團長犧牲，由參謀長接替。你們各營各連也照此辦理！」
下面的各位軍官聽到一貫從容鎮定儒雅的團長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都知道團長已經下定了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
徐家生的眼光從一個個部下的臉上掃過，像是要把每一個人的相貌深深的刻在心上一樣。半響，才揮揮！」
每一個軍官都走到徐家生面前，莊嚴的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整個陣地上，馬上進入瘋狂的構築工事。每個戰士在聽了軍官的傳達後，就知道這次要與鬼子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了。
二營的陣地呈縱深配置，分為三層，越往後兵力越雄厚，反擊的力度越強。
鬼子在經過重新編組後，天上的飛機已出現進攻就打響了。
鳩尾中佐由於前兩次進攻的失利受到了xxx少將和師團長土肥原中將的嚴厲斥責，一個加強大隊在飛機大炮坦克的掩護下居然突破不了一個團的阻擊。
所以，這次鳩尾中佐改變進攻的方式。在飛機的低空掩護下，炮彈的步步護送下，向守軍陣地發起了全面進攻。分為左中右三個進攻集群同時向二營陣地突擊。
為了解決守軍地雷的威脅，鳩尾中佐要求炮兵對陣地前沿進行了地毯式轟擊。四架飛機在陣地上盤旋投彈掃射，鬼子的炮兵開始延伸，三個中隊的鬼子排著進攻陣型，在各級官佐的帶領下向陣地上發起了衝擊。
二營長，在陣地上抱著一挺機槍死死的盯住鬼子，低聲的說：「沒有命令不要開槍，把鬼子放近了打。」等鬼子進入五十米時，要挺直身子衝鋒的時候，才狠狠的扣動扳機。陣地上先是一陣手榴彈，戰士們都把手榴彈的弦拉後再在手裡停留個三秒，才向鬼子投去，往往在鬼子的頭上爆炸。但是鬼子這次像吃錯了藥一樣，根本就不顧傷亡，仍然向陣地上突擊。
陣地上開始還擊，鬼子跟在後面的擲彈筒和迫擊炮重機槍馬上開始進行壓制。
但是，教導團都是老兵，陣地靠前的機槍和戰士對付陣地前的鬼子大隊。靠後的槍法好的開始對鬼子的重機槍射手、擲彈筒射手和迫擊炮手進行點殺。黃佳俊在新180師特別強調狙擊手的作用，每個班都有一到兩名神射手，教導團裡特等射手更是高於其他部隊。
鬼子的射手也馬上展開對射。不得不承認鬼子的射擊技術是非常高的。慢慢的鬼子衝上了第一線陣地，頓時鬼子的士氣高漲，一聲歡呼加大了攻擊力度。
xx把機槍一丟，抓起身邊的大刀，一聲大吼：「弟兄們，把鬼子趕出去！殺啊！」跳起來向當先的一個鬼子劈去，其他的戰士也紛紛躍起，與鬼子拼起了刺刀。陣地上響起了刺刀碰撞的聲音、人們的低吼聲、刺刀捅入人體的撲哧聲、人臨死時的慘號聲。
針對鬼子刺殺技術過硬的情況，教導團也是下過苦功的。並且黃佳俊專門訓練了一種三角陣型，拿大刀的一人在前，兩人手持上好刺刀的在後負責保護。鬼子刺來，拿大刀的用刀盪開鬼子的刺刀，後面的一人立即突刺。甚至在班排幹部全部配發駁殼槍，用於點射。
雙方的軍人在陣地上為了各自國家的利益，捨生忘死的搏殺。刺刀彎了就用槍托，槍托斷了就用石頭，沒有石頭還有拳頭牙齒。就是那些傷兵也是紛紛拉響身上的手榴彈與對手同歸於盡。他們什麼都忘記了，除了野獸般的廝殺。
鳩尾中佐用望遠鏡看著這一切，心裡不由對眼前的這支部隊產生了錯覺：「怎麼會比皇軍還要亡命呢？這到底是一隻什麼樣的部隊？如果每一支中**隊都這樣，皇軍真的能打敗中國人嗎？」
中佐忙搖搖頭，把這個自己都不敢想的念頭趕出腦海。
畢竟，日軍佔據了人數優勢，慢慢的陣地上的形勢出現變化，日軍湧上陣地的人數越來越多。二營的戰士們慢慢的在向後退。如果沒有增援的話，陣地的陷落將只是時間問題。
正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在二線陣地的兩個連在副營長的帶領下殺到。對著鬼子就是一陣排槍，然後紛紛勇猛的突入鬼子群中，近用刀刺，遠用槍打。在這個方寸之地湧上了雙方近千人。
鬼子也確實凶悍，就是這樣也是寸步不讓的與守軍爭奪。但是，在守軍大量的使用駁殼槍射擊，特別是副營長把使用駁殼槍的組成一群加上一些衝鋒鎗的掃射，守軍頓時就佔據了上風。鬼子被逼得步步後退。
鳩尾中佐看無法佔據上風，只好下令撤退。三個中隊的鬼子逐次掩護下退了下去，二營看鬼子的陣腳不亂也不敢過分相逼。
鳩尾中佐看已方退的差不多了，惱羞成怒的命令炮兵對陣地進行覆蓋射擊。
二營長xx知道鬼子的這些招數，見鬼子大部撤出，馬上命令戰士們掩蔽，留下一個連得兵力在陣地上，其他的帶著傷員快速的向後方撤退。畢竟這個陣地太小了，無法放下這麼多人，就算留在上面也是成為鬼子炮兵的目標。就算這樣，還是有一部分被鬼子的炮彈捲了進去。
雙方的這次戰鬥，可說是戰成平手。雙方下來清點傷亡，都是嚇了一大跳。
二營傷亡三百餘人，日軍傷亡200餘人，傷亡比1︰1.5。二營之所以要多出這麼多，還是鬼子的炮兵過於厲害，在雙方的白刃作戰中交換比基本為一比一。算起來守軍還佔了那麼一點點便宜。
二營長xx在與鬼子拼刺刀時，臉上被鬼子的刺刀劃出一個口子，大腿上也被刺刀捅了一下。
拿著這個傷亡統計，心裡是欲哭無淚。鬼子這才是一次攻擊，就讓二營差不多付出了一百分之五十的傷亡，後面的戰還怎麼打啊？
鳩尾心裡也不好受，加上這次進攻，鳩尾大隊就付出了近五一百的傷亡，雖說還不到總兵力的一半。但是，這損失的都是戰鬥力最為強悍的戰鬥兵啊，後面的絕大多數是非戰鬥兵。他第一次對自己能否完成任務產生了懷疑。
懷疑歸懷疑，鳩尾中佐作為一個受過嚴格培養出來的職業軍官，深知戰還是打下去滴不是？他又開始積極的編組部隊，這次他再也不敢全部派出戰鬥兵出戰了。天也要黑了，如果戰鬥兵被全部消耗完畢，有什麼意外發生。也不好應付不是？
他決定把輜重兵和其他的非戰鬥兵與戰鬥兵混合編組，留出一個加強中隊的戰鬥兵作為預備隊。
由於要這樣編組，就多耽誤了些時間。那些非戰鬥兵被集合起來，開始給他們分發武器。中佐對大家開始訓話：「諸位，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想瞞大家。我們的處境不妙，後路被斷，離我們最近的就是xxx旅團長閣下的主力，如果大家還想活著回到家鄉，那麼拿出我們最為大和武士的勇氣來。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卑劣的支那人，教教他們該怎樣尊重強者！天皇陛下在注視著我們，我們的親人在注視著我們！拜託諸君了！」
土肥原中將在得知這次進攻仍未得手後，並沒有過分的斥責鳩尾中佐。只是在來電中強調，鳩尾大隊必須擊破當面之敵，從石家莊出發的八架戰機將趕來支援作戰。希望鳩尾中佐不要辜負天皇陛下的期望云云。
鳩尾中佐把中將閣下的來電，向全軍做了傳達。頓時，全大隊是士氣大振，也對這次的進攻充滿了信心。
教導團也是抓住這個難得間歇，對陣地的防禦進行了調整。把二營調下陣地，三營頂了上去。既然鬼子這次準備的時間這麼長，那麼證明鬼子的進攻將會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徐家生基於這樣的考慮也就不顧二營長xx的強烈反對，強行把二營換了下來。
三營上去剛剛接過陣地，佈防完畢。從北方的天空出現了黑壓壓的一個機群，已經列好隊的鬼子們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
徐家生從望遠鏡裡看著天上的機群，臉色立時變得非常的凝重。回頭對參謀長xx大聲的說道：「命令預備隊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給師座和戰區發報：職率教導團兩千健兒，於韓家莊與鬼子1500於眾不期相遇，大戰一下午，殺敵五一百，自身傷亡近半。奈何鬼子又用八架飛機助戰。職自知恐難倖免，我全團將士下定決心殺身成仁，用一腔熱血報效國家民族！使倭寇不得寸進！中華民族萬歲！抗戰必勝！」
參謀長拿著電報去發，徐家生操起一支衝鋒鎗，大聲的命令：「指揮部除留參謀長和一名電台員外。全部拿上槍，準備支援前線！」
教導團的官兵們都是默默的看著天上的飛機，知道最大的考驗來了。
鳩尾中佐親自站在攻擊隊列裡，各個中隊長也是親自站在自己的中隊前列。鳩尾大聲的命令：「命令炮兵，配合戰機，給我狠狠的打！諸君，成敗在此一舉！我將與你們一起攻上敵人的陣地！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
近千鬼子跟著鳩尾中佐一起高呼口號，開始慢慢的向前移動。天上的飛機正在這時開始俯衝掃射，由於多達八架，把整個陣地都捲了進去。與此同時，鬼子的炮兵也加入進來。教導團的整個陣地成了一片火海。航空炸彈和重炮彈爆炸後，大地在顫抖，彈片橫飛，發出尖嘯聲。沙石和泥土像下雨一樣，整個陣地籠罩在硝煙之中。彷彿黑夜提前來臨。
在20里處的黃佳俊也發現了天上出現的飛機，預感到不妙。命令377團立即以強行軍的速度向韓家莊前進。就在部隊以營為單位分成三路向前飛跑的時候，徐家生的電報遞到了他手裡，接過來一看，頓時默然。馬世彪和胡仁和感到奇怪，接過來一看，也是默然。
黃佳俊大聲地命令：「立即向戰區轉發這份電報，並使用明碼向全國播發。加上一句，我新180師誓要殲滅xxx支隊，要求軍委會和戰區督令附近友軍向濮陽前進合圍。」
王汝歷遲疑的說：「全部用明碼嗎？」
黃佳俊臉色鐵青，大聲吼道：「全部用明碼！」說完，摔門而出。馬世彪和胡仁和相互看了看，眼裡充滿震驚和恐懼。
就在377團向韓家莊急趕的時候，韓家莊陣地已經是一片殘破。三營首當其衝，被飛機大炮一陣狂轟濫炸，本來就不堅固的陣地已是破碎淋漓。
近千鬼子在鳩尾中佐的親自帶隊下，就在飛機和大炮還在轟炸的時間內就開始了衝鋒。天上的飛機和地上的大炮馬上把目標轉向了二線陣地，進行攔阻。
一線陣地上的一個連，在鬼子飛機和大炮的狂轟濫炸中已是死傷大半，但是沒死的戰士們還是勇敢的射擊投彈，不過，不起多大的作用。很快就被淹沒在鬼子的人潮中。
鬼子並不停留，在坦克的掩護下，立即又轉向對二線陣地。二線陣地由於時間充裕，修築的要完整些，前面又沒有遭到多大的損壞，所以還保存要好一點。二線陣地上的官兵看見一線陣地這麼快就被突破，心裡窩火。
鬼子的攻擊部隊踩上了零星保存下來的地雷，但是卻不能阻止鬼子的腳步，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朝前衝，滿山遍野的向陣地衝來。陣地上槍聲手榴彈爆炸聲響成一片，戰士們也被激發了狠性，一步不退的與數倍於己的鬼子廝殺。
而後面趕來增援的預備隊卻被鬼子的飛機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二線陣地也很快被突破。
黃佳俊騎在馬上，聽著前面響成一片的爆炸聲，一面使勁的催促著馬，一面在心裡大聲的說：「弟兄們撐住，我來了！你們的師長來了！你們的兄弟來了！」
結果如何？一句套話，且聽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