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豫北風雲 八十三、最後關頭 文 / 黃帝子孫
八十三、最後關頭
徐家生用望遠鏡看著在二線陣地上飄揚的膏藥旗，知道才上去的三營完了。他緊緊的抓住望遠鏡，狂吼道：「命令，炮兵對二線陣地進行覆蓋。告訴任強。」他從參謀手裡搶過電話，對著電話吼：「任強，給老子把所有的炮彈全部打出去！老子要鬼子給三營的弟兄們陪葬！」
任強和他的炮兵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只能在遠處看著步兵弟兄在敵人的炮火中被蹂躪，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但是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場戰鬥不會就這樣讓自己看著的，所以，每一個人都把炮彈擦得亮亮的，碼在大炮的面前。
這時，聽到團長的命令，任強也顧不上放下電話，朝著外面大吼：「弟兄們，幹活了！」
六門山炮野炮和10門120毫米的迫擊炮對著二線陣地就是一頓急速射。由於，早就標好了坐標，鬼子又在二線整理隊形，效果是出奇的好。
鬼子兵有的聽到了炮彈在空中發出的尖嘯聲，特別是重迫擊炮時那種「光光」地響聲。但是，由於自己的大炮也在發射，所以也沒多加注意，等炮彈落到頭上爆炸再開始臥倒時，已來不及了。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頓時漫天飛舞的都是人的殘肢斷臂。
鳩尾中佐也在人群中，從開始到現在守軍的大炮都沒有發過言，認為守軍沒有大炮，現在來上這一手可是讓他心裡非常難過。人群太密集了，一炮下來都要帶走一大群傷亡。根本就是躲無處躲，藏無處藏。
天上鬼子的飛機看遠處還有大炮，也顧不上再去管地上的增援部隊，紛紛拉起機頭惡狠狠的向大炮處撲去。鬼子的重炮也紛紛抬高炮口向炮群射擊。
徐家生對任強下完命令，放下電話，就戴上鋼盔，抓起衝鋒鎗，衝到已經排好隊伍的預備隊最前面。什麼話也沒說，就帶頭向前衝去。這只預備隊是由團部警衛排、參謀以及其他非戰鬥人員組成，約兩一百人。這一衝陣地上的其他人（一營殘餘人員和團部警衛連）跟在後面，剛撤下來的二營一看也跟在後面。滿山遍野都是向前突擊的人群，被壓在地上的支援部隊，早就從地上跳起來沖在了最前面。
鬼子的飛行員在天上看的最清楚。後來，參加這次任務的鬼子飛行員在飛行日誌上這樣寫道：「本來，皇軍已取得絕對優勢，不想支那軍卻在這時發起了決死突擊，先是早前不見蹤影的大炮不顧我們的轟炸，決死開炮，發射頻率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給地上的皇軍勇士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然後是步兵開始決死衝鋒，是那樣的堅決。我們的掃射和轟炸也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哪怕是那麼一剎那。而我們這時卻發現剩下的彈藥不多了。」
就這樣，在陣地上的鬼子發生混亂的時候，衝在前面的教導團戰士已經與鬼子短兵相接了。
鳩尾中佐也顧不上整理隊形，指揮士兵發動反衝鋒，雙方現在的情勢相差不大，隊形散亂，已經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現在就看雙方士兵的戰鬥意志誰更頑強誰更堅韌了。不過，鳩尾中佐心裡的把握更大一點，畢竟他的手裡還有一個加強中隊放在後面。而他也看出中**隊不過是臨死前的一擊而已，只要擋住他們的衝鋒，再把那個加強中隊用上來發動決定性一擊，他相信勝利就是屬於自己的無疑。他從來沒有這樣有把握過。
第一波一百多人的衝鋒，就如在大海裡面的一陣湧浪，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徐家生帶領的第二波趁第一波爭取的時間會合了一營和警衛連組成了一個五一百多人的大集團。稍稍的整理了一下隊形。徐家生大聲的說：「弟兄們，鬼子的末日到了，師長親自帶領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只要我們拖住鬼子，師長就可以上來圍殲這股鬼子。」
戰士們聽說師長親自趕來了，士氣大振。徐家生舉槍大呼：「弟兄們起歌！」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在歌聲中，戰士們義無反顧的向鬼子衝去。
而黃佳俊帶領的377團離這裡還有近八里路。黃佳俊看這樣無法及時趕到韓家莊，就命令曹一飛帶領警衛排和377團裡的所有騎兵大約有近200人，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趕，哪怕是讓弟兄們知道有援軍來援救他們，讓鬼子不敢放手進攻也好。
他這時心裡有一種殺人的衝動，本來，教導團可以就近得到支援的，誰想就在教導團向前前進的時候，先期來到濮陽附近的吳振聲旅（第一集團軍111旅，在濮陽受到攻擊的時候，第一戰區命令第一集團軍以不少於四個旅的兵力向濮陽反擊。吳振聲為這次行動的前敵總指揮，而各支部隊躊躇不前，吳振聲甚至聲稱：「兵力過少，不能阻敵。」一直到156團在濮陽擊退鬼子的進攻後，才磨磨蹭蹭的有一個團到達濮陽附近。）
在鳩尾大隊發動向清豐的進攻時，黃佳俊要求吳振聲全力加強濮陽附近的防守，又不放心才命令教導團不進濮陽向清豐前進。不想吳振聲卻在鳩尾轉向向濮陽方向進攻的時候，居然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命令部隊撤退。這樣教導團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鳩尾大隊遭遇。
黃佳俊發誓：「老子一定不放過吳振聲這個混蛋！」不過，這時最重要的是如何堵住鳩尾和救援教導團。
黃佳俊的明碼電報一發出，頓時，在各方引起了震動。從沒有這樣在明碼電報中把自己的戰略意圖告訴給世人的，正在新鄉城與宋哲元交涉的張參座拿到這封電報時，當時就臉色鐵青。老宋也是呆如木雞。
張參座長歎一聲：「明軒兄，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已經無話可說了。我看兄還是命令前線後撤的部隊轉向吧。否則這封明碼電報一出，全國輿論滔滔……」
說完，也就轉身而出。
武漢，最高當局拿到這封電報，氣得連摔了三個玻璃杯：「娘希匹，宋明軒誤國！看來我殺的人太少了，一個韓復矩還不夠啊！」
日軍方面得到這封電報，也是不敢相信：「這個黃佳俊有這麼大的胃口嗎？竟然想吃掉一個支隊？」從北平的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到石家莊的第二軍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將到安陽的14師團長土肥原賢二中將每個人都發出這樣的疑問。
而國內的媒體正在為前線的戰事一百般猜測居然得知**有可能圍殲一個支隊，並且這個支隊前兩天還橫衝直撞不可一世，現在居然落到了**的包圍之中，這是大好事啊？哪有不趕快加發號外的道理？
一時之間，大後方的每個城市的報紙都在大量的加班趕印號外。
豫北前線的各支部隊的主官，拿到這封電報的時候，更是反響不一，在湯陰一線的53軍的軍師長們：「這下好了，我們至少可以躲過一劫，如果打好了，我們的功勞也是大大的。畢竟如果不是我們在這裡扛住14師團的主力，哪有那麼容易能圍住館伆鈊支隊？」
原西北軍為主體的77軍各部心裡卻不是那麼輕鬆了。特別是吳振聲拿到電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我是不是做得過火了？這不是把我往死裡送嗎？」不由對黃佳俊惱怒異常，「你說你自己要去送死，何必要苦苦的拉我們與你陪葬。」
黃佳俊這時已管不了這些，他發出這封明碼電報的目的就是要迫使第一集團軍各部拿出力量來，與鬼子真刀真槍的拼一場。說實話他對29路軍在抗戰前期的做法實在不敢苟同。可以說與1933年長城抗戰時，判如兩樣。「七七」事變開始後，一路潰退到冀南豫北，現在又在豫北一槍不放就要放棄黃河防線的屏障。可以說後來的「花園口」決堤與第一集團軍的這次潰敗也有一定的關係。
黃佳俊也不想一支英名赫赫的抗戰雄獅成了一支逃跑大軍。也不知這封電報能不能觸動這些人的靈魂？
這時，在韓家莊陣地的教導團與鳩尾大隊也到了最後關頭。
鳩尾大隊依靠人數上的優勢穩住了陣腳。天也要黑了，特別是聽到返航的飛行員報告，說在後面已經發現大規模的隊伍正在向韓家莊前進，速度很快。
鳩尾中佐一得知這個消息，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大隊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如果在援軍到來之前不能擊垮前面的阻擊。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下場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鳩尾中佐打定主意準備用盡全力搶在後面的中**隊靠近的時，擊破當面之敵，在利用自己機動性好的優勢，遠遁而去。
徐家生看著自己一個近兩千人的團現在只剩下不足八一百了，也就是說，已經完全打殘。陣地也只剩下四個小山頭，還卡在公路上。
他慢慢的在陣地上走著，突然，參謀長拿著一封電報飛快的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叫：「師長來了！弟兄們，師長親自來救我們了！鬼子完了！」
陣地上一片歡騰，人人都非常激動，每個戰士的眼裡都煥發出驚喜的眼神。甚至有的戰士安奈不住心裡的激動，在陣地上，跳了起來。
徐家生拿過電報，大聲的念道：「教導團全體官兵你們已經盡了全力。我代表全師官兵和我本人對你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們的任務已完成，現在我命令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是繼續堅守陣地還是撤退，沒人會責怪你們！黃佳俊！」
戰士們對這個電報感到奇怪，紛紛看著徐家生。徐家生說道：「大家都聽到師長的命令了！現在就交給大家選擇：是與鬼子決一死戰還是撤退。好了，大家選吧！」
先是一陣沉默，接著「決一死戰！決一死戰！」的吼聲響遍整個陣地。
這吼聲是宣言，宣揚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
這吼聲是檄文，張揚著中華民族誓死抗爭的決心！
這吼聲裡充滿熱血，充分說明我華夏為什麼能屹立世界五千年歷史的原因！
正在準備進攻的日軍聽著這吼聲，齊齊向這裡望著，心裡沉甸甸的為自己的未來第一次感到迷茫！
鳩尾中佐知道再等下去，士氣為更加低落。馬上揮軍進攻，只有用殺戮和鮮血來激起士兵們的戰鬥**。
戰鬥重新打響，一方抱著決死之心要擋住；一方抱著要衝出一條生路的決心。
黃佳俊聽著前面越來越激烈的炮聲，知道教導團官兵放棄了最後的生路。377團的戰士們也知道前面自己的戰友正在用最後的生路來為自己換取勝利作為代價，紛紛加快了腳步。
曹一飛帶領的騎兵隊最先趕到戰場後方，敵人的炮兵陣地後面。看見鬼子的炮兵正在拚命的發射炮彈，戰士們一聲怒吼，紛紛策馬向鬼子的炮兵掩殺過去。
指揮炮兵的是一個少佐，首先感覺到了不對勁。抬頭向後看去，張開嘴巴發出一聲恐懼的大叫：「敵襲！敵人的騎兵！」
可是，根本就沒有時間來反應了。騎兵散開以迅猛的氣勢高舉著雪亮的馬刀向毫無準備的鬼子炮兵殺去，就如虎入羊群。
本來有一個中隊的步兵保護炮兵，由於前面的兵力緊張，鳩尾中佐全部調到前面去參加進攻，所以炮兵在騎兵面前，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完全是被屠殺的對象。鳩尾馬上就得知中**隊的騎兵出現，因為剛剛還在，猛烈發射的大炮都停了下來。知道自己的機會正在慢慢的失去，他馬上命令兩個小隊的兵力乘上汽車向炮兵陣地進攻，負責擊垮騎兵。
隨著鬼子大炮的停止，教導團的戰士們知道援軍已經出現了。頓時，士氣更是高漲，在僅剩的兩門山炮掩護下居然打出了一個反擊的小高潮。
終於在最後的關頭穩住了陣腳，不過也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了。不過，鬼子也改變了衝鋒的方式，把汽車發動起，開始從公路上硬衝。
沒有大炮的炮兵也紛紛抓起犧牲戰友的武器衝上了陣地，每個人都知道現在是最後的關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