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豫北風雲 八十五、功敗垂成 文 / 黃帝子孫
八十五、功敗垂成
隨著364旅的到達，歸黃佳俊直接指揮的軍隊計有新180師156團、163團、168團（除開教導團）加特種兵團（不是特種兵）一萬三千人；364旅六千人；377團和保安團約八千人；共約二萬七八千人，炮兵四個營。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向濮陽圍擊而來。
不想在14日上午九點，館余惣少將為了迷惑和調動中**隊，在飛機十二架的掩護下向濮陽發動全面進攻。在東南北三門同時以一個大隊的兵力發動，天上12架飛機盤旋轟炸，一時打得濮陽守軍措手不及，步步後退。
城垣在飛機的狂轟濫炸下已經完全崩塌，守軍只好退入城內與鬼子巷戰。幸虧前面工事修的堅固，戰士們人人用命才終於把戰線穩定下來。
館余惣少將似乎看到了攻佔濮陽的希望，更是瘋狂的驅動士兵們向濮陽猛擊。
天上的飛機也增加到十六架，大有不拿下濮陽不罷休的架勢。
張傳志的敵情報告傳到新180師師部，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黃佳俊死死的盯住地圖：「難道鬼子真的要孤注一擲攻佔濮陽？再堅守待援嗎？可是就算能攻下來，在守軍的頑強阻擊下，又能剩下多少人？我想館余惣少將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就算他想不到，難道土肥原這個老鬼子也想不到？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名堂？」
黃佳俊看著錢三河和王汝歷：「你們怎麼看？」錢三河和王汝歷同時說道：「這沒有道理！」
黃佳俊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那你們說說館余惣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錢三河皺眉說道：「館余惣這樣做只有一種可能。」黃佳俊、王汝歷、錢三河幾乎同時說道：「他要跑！」
三人馬上低頭看著地圖，目光幾乎同時盯住一個地方——道口。可是現在新180師的主力已經全部轉向濮陽的東南方向，現在再轉向也來不及了。
張傳志的第二封電報又來了，他在電報上說：「至十點，濮陽城垣全部失守，敵人的進攻不但不見稍減，反而更見兇猛。天上的飛機第一批12架離去，馬上又是16架，城內的房屋已基本坍塌。但日軍並沒有增加進城的兵力，只是利用空中優勢進行壓制。希注意鬼子的動向。
黃佳俊拿到這封電報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馬上口述命令：「向集總和戰區通報敵情的變化，要求友軍嚴加防守，特別是道口和汲縣方向更要注意，敵人極有可能向那個方向逃竄。」接著也口述了對濮陽守軍的命令：「張團長請一定要頂住鬼子的進攻，這可能是他們的障眼法，但是最後的瘋狂往往是最可怕的，可以考慮適當的收縮防線。堅持到中午敵情可能會發生大的變化。」
果然，館余惣支隊在向濮陽狂攻的同時，開始向西北方向集結，為了迷惑守軍，避免被守軍拊尾追擊。館余惣要求空軍不間斷的轟炸守軍，而支隊主力在完成轉向後，以剩下的六輛坦克為前導，所有的汽車裝上一個加強大隊拖著大炮，用最快的速度向濮陽和道口之間的沿河屯前進，並攻下它。
就在濮陽城下開打的同時，14師團主力三個聯隊兵分三路，平漢線正面四千多人開始在重炮的掩護下狂攻寶蓮寺陣地；另一路一個加強聯隊五千多人向77軍在內黃的陣地強攻；另一個聯隊向南樂發動了進攻。
一時間，豫北大地打成一團。
先來看看館余惣支隊，前鋒加強大隊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沿河屯，取得先手。沿河屯只有一個營，日軍的坦克一個衝鋒，守軍就丟盔棄甲潰散。館余惣當即命令另一個大隊跟進向沿河屯前進，而前鋒且馬不停蹄的向道口攻擊，至少要佔領一個前進陣地。在濮陽城下的攻城部隊在飛機的掩護下交替掩護脫離與守軍的接觸，合成一股作為後隊慢慢的向沿河屯轉進。
下午三時，日軍與濮陽守軍完全脫離接觸。但是由於天上的飛機仍然在不停歇的轟炸，守軍根本無法尾隨追擊，甚至連城都無法出，一旦城內有部隊集結的跡象馬上就會召來飛機的狂轟濫炸。
張傳志無法只好把情況向師部報告，說鬼子已經完全脫離濮陽向西北方向而去，但是鬼子的飛機仍然沒有放鬆對濮陽的轟炸，部隊根本無法集結追擊。
黃佳俊沒法只好指揮部隊快速向道口轉進。但是由於日軍佔了先手，根本無法跟上，離得最近的部隊也與鬼子相距有十幾公里。
而在道口有守軍兩個旅並附大量民軍，先期新180師駐守時完善了防禦措施，增加了陣地的縱深配置，但是守軍在接到沿河屯失守的消息時，卻發生了分歧在進攻和防守之間爭論不休，坐看日軍攻佔沿河屯。直至日軍的坦克出現在道口城下，還沒有拿定主意。
在平漢線寶蓮寺陣地於14日下午終於失守。到當日晚七時，萬福麟聲稱陣地被毀，兩翼受圍，傷亡過重，擅自下令放棄湯陰陣地，退至淇河南岸西高村、龍王廟、裡河屯一線。（黃佳俊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聲長歎：「不想自己費盡心力，還是僅僅把歷史拖住了兩天的時間。」）
內黃一線馮軍進行了頑強抗擊，日軍到14日晚也無法突破守軍陣地。
在南樂一線，胡大海在大量民眾武裝的幫助下（由於是新180師收復南樂，又有胡大海這個見人熟的傢伙，那裡的民眾武裝是來了一個大發展。胡大海是不但支持武器，還免費提供教官，教他們制土地雷、埋設地雷等等。當然這些都是有代價滴！要拿錢來換，沒錢人也可以啊！結果胡大海的騎兵營在那裡又來了一個大發展，人數超過了兩千。）鬼子在前有地雷，左右有人打冷槍，後面時不時的騎兵來個突襲，鬼子是不堪其擾，又無可奈何。
黃佳俊給第一集團軍、戰區和軍委會發去電報：「職率新180師附364旅正在全力向館余惣支隊追擊已與敵後衛部隊惡戰中，希道口一線的友軍依托陣地堅守支持四到五個小時，我軍主力就可以趕到。圍殲館余惣支隊於道口一線。」
戰區和軍委會接到敵情報告，馬上給第一集團軍發來嚴令：「平漢線正面陣地被突破，希嚴督所屬努力抗戰，最小限度須固守道、滑、浚及淇河陣地，確保豫北之最後報據地，在友軍的配合下相機圍殲敵孤軍深入之南支隊並收復原陣地為要。」但宋哲元並不準備執行這一命令，他借口敵軍勢大，新鄉已暴露在敵人的攻擊之下，並認為憑道口的兩個旅根本不能堵住有飛機大炮的館余惣支隊。下令道口守軍2個旅退回新鄉，將道口防務交給民軍擔任。
於是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三面的中**隊正不顧日軍飛機的轟炸向日軍尾追而來。日軍也在拚命的向前突擊尋找出路的時候，堵在前面的守軍卻放棄了堅固的陣地向後潰退。
黃佳俊從留在道口的新180師留守處得知這一情報，氣得破口大罵。揮軍狂攻館余惣支隊留下的三個後衛大隊，無奈日軍的飛機不顧地上的防空營的猛烈炮火，仍然低飛轟炸，一波一波的就像沒有窮盡一樣的，就算擊落了三架飛機也無法使鬼子的飛機降低轟炸烈度。
在天黑時，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鬼子全部退入181師放棄的陣地。讓黃佳俊大開眼界的是這些混蛋撤離的時候居然沒有破壞陣地設施。讓他大歎道霉，自己千方一百計完善的防禦設施居然成了保護敵人的堡壘。
這真是一個讓人心酸的黑色幽默！可能也是只能在中國這個國度才能發生的黑色幽默。
不過讓他稍感心安的是終於留下了鬼子，只要措施得當就是長期圍困也能解決這股鬼子。
黃佳俊把自己在道口終於追上鬼子的消息報告給戰區，要求派出主力部隊參加圍殲這股鬼子，對181師兩個旅不戰而放棄陣地的做法也一併上報。要求對帶隊長官做出處分，並嚴令他們返身作戰。他也知道這是一筆算不清楚的糊塗賬，也容易與第一集團軍的關係急劇惡化，但是心裡實在是氣不過，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靠人不如靠己。他馬上變更計劃，命令部隊開始進行土工作業，一等後面的炮兵趕上來，就連夜進攻。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只有在晚上才能完全放開手攻擊，一到白天，就是鬼子飛機的天下。從白天鬼子的架勢看起來，鬼子也是投入了大本錢來救援這支孤軍的。
不過黃佳俊也有一張王牌沒有使用——-狼牙。就看狼牙能不能展開特種作戰撕開鬼子的防守，然後與鬼子野戰近戰。
雖說鬼子佔據了陣地，但是畢竟這個陣地是新180師修建完善的，鬼子又是剛佔據，還沒有完全瞭解這個陣地，這也是一個機會。
館余惣少將看到最後的後衛部隊也進了陣地，心裡稍稍心安，開始仔細的觀察起這座中**隊放棄的陣地來。越看越是心驚：這完全是一個戰術天才設置的防禦陣地，明碉暗堡星羅棋布，並且全部用明暗塹壕相連，既便於掩藏兵力又便於兵力的調動。他匆匆看過後，對自己的參謀長說：「如果給我一個旅團。我可以盯住帝國軍隊一個挽馬師團的進攻。真搞不明白守衛這裡守軍為什麼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陣地？」邊說邊不寒而慄：「如果守軍哪怕是只堅守兩個小時，等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館余惣少將更是不敢怠慢，親自佈置防禦。等各部到位後，才感覺到自己餓了，護兵送來飯菜，他招呼參謀長和自己一同用餐。用完餐後，看看時間，晚八時。對參謀長說：「長野君給師團長閣下發報：我支隊主力已擊破道口守軍，佔領堅固陣地。請指示下一步行動方向。」
14日晚九時，新180師的炮兵在汽車的牽引下終於來到了。在工兵早就做好的炮位上安放好，分為四個炮群馬上就開始了大規模炮擊。在韓家莊繳獲的鬼子重炮可是大發威風，在精確的地圖指引下，開始定點清除前沿的火力點。一炮下去，就是一個火力點飛上天。其他的山炮野炮馬上跟著重炮的落點，進行補充打擊。
好一頓炮擊，整個天都被炮火映紅了。很多年以後，參加過這次戰鬥的老兵們還在津津樂道：「真是過癮啊！從前是鬼子壓著打我們，那次可是我們壓著打鬼子，鬼子的大炮都不敢還擊。那個重炮真是乖乖不得了，一炮下去就是一個大坑。」
這一頓炮擊，讓鬼子大驚失色。一個日本兵的戰地日記上這樣寫道：「支那軍的炮火太猛烈了。炮彈就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整個大地都在顫抖。甚至發生了有士兵被炮彈活生生的震死的情況，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我們只能趴在戰壕裡，抱著腦袋一動不敢動。誰也不知道，下一顆炮彈會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這種等死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我當時也就明白了以前支那軍士兵光挨炸不能還手的感覺是一種什麼滋味！」
這次炮擊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在炮火和夜幕的掩護下已經運動到陣地前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攻擊部隊（這是一個危險的地帶，極容易被己方的大炮誤傷），在大炮開始延伸的一剎那，從地上一躍而起，向前沿陣地發起了步兵攻擊。
這一次就投入了兩個團五千多人，364旅王志遠旅長據理力爭終於搶到了首攻位置。本來黃佳俊不准派364旅上的，一是怕別人說自己害怕實力受損，讓友軍打前鋒；二是怕364旅與其他部隊的配合上出問題。但是王志遠帶著364旅的幾個團長在指揮部說了一句話，讓他終於還是派364旅先上。他的話是這樣說的：「黃師長，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是對我們364旅的輕視，我們從四川出來就是來打仗的，不是來觀戰的。前面新180師的弟兄們打了那麼多的惡戰，不管是體力和精神都消耗過大，就讓他們好好歇歇。就讓我們上去先給弟兄們探探路。也不枉我們來一遭。」
黃佳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握住王志遠的手，搖了搖。
364旅的官兵們動作敏捷的向陣地衝去。敵人的機槍響了，鬼子的炮兵也開始拚命的攔截，藏在坑道裡的鬼子也開始拚命射擊。戰士們一片片的被打倒，沒有倒下的戰士們仍然呼喊著口號向前突擊。無奈，鬼子的火力強大，又有堅固的陣地可以依托。第一次進攻在付出慘重犧牲後退了下來。
步兵的攻擊一退下來，炮兵又開始猛烈的炮擊。就這樣往返來去，當天晚上，黃佳俊指揮部隊不停的向敵人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攻擊。在鬼子頑強的抗擊下，最終也沒有取得突破，部隊傷亡超過五千。隨著時間的推移，天也慢慢的要亮了。只好命令攻擊停止，轉入防禦。
黃佳俊在向第一集團軍和戰區的電報中說道：「我軍與當日夜向鬼子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進攻，傷亡過五千，卻無法突破鬼子的防守。如能得到友軍在後面的配合，效果或能更佳！」
當然這一夜的攻擊，鬼子也不好受。館余惣少將在向師團的電報中這樣說道：「這是至中國事變以來，我軍所受到的最猛烈的攻擊。中**隊就像發了瘋一樣向陣地衝上來，致死不退。如果不是帝國的勇士們人人奮勇，是否能守住陣地，實在沒有把握。」
15日戰局卻發生了逆轉。人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在戰局進入關鍵時候出現了。
15日一早，14師團主力就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強攻淇河陣地，守軍於抵抗了兩個小時後，放棄陣地。中午，逼近淇縣。留一部攻擊淇縣外，主力向道口攻擊前進。
16日，萬軍又主動退至平漢路西側地區，使日軍輕占淇縣。
黃佳俊拿著電報臉色蒼白，指揮部裡的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現在不要說圍殲館余惣支隊，要考慮的是如何安全的撤出自己的部隊了。稍不注意，新180師就會被繞進去。
黃佳俊狠狠的把電報撕成碎片，長歎一聲：「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要把部隊從戰場上撤出去，可不能馬虎。抗戰初期中**隊的潰敗往往就發生在撤退的時候。如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等。
勝利就在眼前，卻只能眼睜睜的放棄，放誰身上也不好過。黃佳俊看著指揮部裡的各級軍官，大聲的說：「怎麼呢？像打了敗仗似的。現在我命令撤退的部隊次序，炮兵和364旅先撤，新180師部隊斷後，全軍向濮陽撤退。我倒要看看土肥原敢不敢來追我！」
他握住王志遠的手說：「王旅長對不起了，白白讓364旅受了這麼大的損失。這個情我新180師記下了。」
又轉向377團團長馬世彪：「馬團長，現在由你自己選擇是留下來繼續跟著新180師，還是向汲縣而去歸回原部隊。作為朋友我認為你和377團還是留下來為好。」
馬世彪和胡仁和對視一眼，最後決定留在新180師。
一場本來可以改變整個豫北態勢的戰役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不過，黃佳俊雖說有這樣或那樣的不滿，但是相對於歷史來說，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把14師團好好的教訓了一頓。豫北也沒有向歷史上那樣完全丟失，至少還保有濮陽這個戰略要地。
回到濮陽後，黃佳俊為新180師現在的情況感到非常的憂慮，這次由於自己的一意孤行，可讓新180師傷了元氣。聽著錢三河報上來的數字：教導團幾乎全軍覆滅，156團損失慘重，163團和168團在道口也是損失過半，心裡一陣陣的發痛。
戰區也知道新180師的情況，命令把防地交給77軍和從菏澤趕來的中央軍141師。退回開封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