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豫北風雲 一百三十四、去還是留 文 / 黃帝子孫
一百三十四、去還是留
也就是民國二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的駐地江北重鎮徐州迎來了一個讓滿城沸騰的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在臨沂大勝號稱「鐵軍」的日軍第五師團板垣師團。據說這個板垣都差點沒跳脫！後來又聽說有一支在籐縣打死一個什麼水原少將的突擊隊將在今天回到徐州。
早上七點不到，就有不少從那裡得到消息的市民，在徐州的各條大街上，等候著傳言中，今天要從徐州市區穿過的一支從籐縣戰場回來的有功部隊．這個消息已經在徐州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的一百姓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更不用說傳言中還將有被俘虜的鬼子可看，到了八點整個徐州簡直已經是萬人空巷了．
就連戰區長官部也聞訊出動了徐州警備司令部的人來維持現場的秩序，更是證實了這個消息！
九點十分，一支坦克編隊在徐州城出現的時候，成千上萬的市民頓時瘋狂了！什麼時候**也在徐州戰場上有了裝甲部隊。當時，聽說了守衛徐州的部隊後，說實話徐州的市民是非常的失望，這都是什麼部隊啊！一個比一個爛，誰曾想就是這些爛部隊打得鬼子無法前進一步，雖說聽說**在籐縣遇到了麻煩！可是這又來了一個臨沂大捷！
已經夠讓民眾欣喜的了！當看到那些坦克居然還是日本人的坦克時，（坦克上的徽記還沒有來得及去掉不是！）甚至在後面的汽車上發現了有一些低頭俯首的日本兵（這時在戰場上活捉的）和各式各式繳獲的日軍的武器出現在徐州市民眼前的時候，整個徐州幾乎在一瞬間全面沸騰起來，「抗戰到底，中國必勝」的口號聲一時間響徹在整個徐州的上空．這也難怪徐州民眾如此激動，這些日子以來徐州市民們聽到的都是些前線失利的壞消息，不是濟南陷落就是臨沂危急，這幾天又獲悉已是滕縣危在旦夕，以上種種又怎麼不讓徐州上上下下為前線的戰局憂心如焚，要知道這些地方要是一路失守下來馬上日軍就會攻擊徐州了．徐州的民眾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聽到前線一場勝利的消息，更何況眼下不止是聽到還能親眼看到，這叫他們如何不欣喜若狂．在歡樂的海洋中耳目靈通的中外記者們早就在頻繁的拍照了，日本人一向自我吹噓在中國戰場上戰無不勝，這鐵錚錚的事實在打了日本一個響亮的耳光的同時，也正好是最佳新聞素材．
這些才跟著黃佳俊幾天的兵們什麼時候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啊！剛開始甚至還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不過等明白過來時，一個個是把軍裝整理了又整理，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槍，用最標準的姿勢站在汽車上，就算那些受了傷的也不例外。這樣一來更是顯露出威武的儀態，又引來大街上民眾的陣陣歡呼。
不過，黃佳俊看著這一切心裡苦笑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不是搶59軍的風頭嗎？希望張軍長大人有大量，不予我計較！」
雖說黃佳俊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這樣一個好機會他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在他的示意下，戰士們都精神抖擻的站在坦克和汽車上，按現代的說法就是擺出了poss。
這樣一來，更是引起了市民的瘋狂，一路之上，市民們把手裡的雞蛋往戰士們手裡猛塞，甚至有學生爬上坦克與戰士們合影。這樣就導致整個車隊像是蝸牛一樣在人海中移動。
民眾的熱情還真是讓人受不了，不一會，每個人都已經是滿頭大汗。
就在黃佳俊帶著官兵們在大街上跋涉的時候，在長官官邸，李長官陪著前來徐州協助指揮的自己的搭檔白健生代參謀總長和軍令部長劉斐在指揮室裡看著在籐縣失守，臨沂大捷後的徐州戰場上的中日雙方形勢。在得到黃佳俊回到徐州的報告後，以及在城內市民的情形，李長官看著兩位大佬笑著說：「這個娃娃將軍還真是不賴啊！虎口拔牙搶來鬼子的坦克，不但如此還大搖大擺的把它開回了徐州。還擊斃了第十師團33旅團的副旅團長水原少將，燒燬瀨谷支隊的大量後勤輜重。」
白健生接過話頭：「是啊！這個娃娃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了點！本來這次是慶祝臨沂大捷的，誰想他在這個時候回來，可說是出足了風頭。說不定在臨沂苦戰的龐更陳、張藎忱也要為他做嫁衣了！」
劉斐在旁邊哈哈笑道：「怎麼說呢？我現在可算是明白了，這個黃佳俊為什麼能夠讓日本人如此忌憚的原因了！如果我們的軍官多一點這種精神，我想日本人的苦頭可要吃大了！」
「對了，德公。開封的頌公打來電報要求黃佳俊師長能盡快回到部隊。說是豫北的日軍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剛剛才從臨沂前線趕回來的徐祖貽參謀長向李長官說道。
「你們二位看，我是不是向委座要求把黃佳俊留在我這裡，或是乾脆把他的新180師調入我戰區啊？」李長官聞言沒有說什麼，反而是向兩位欽差大臣問道。
白健生不好說話，轉頭看向劉斐這個軍令部長，劉斐笑笑：「德公，健生兄，不用看我吧！不說委座那裡怎麼想，就說頌公那裡恐怕都不行啊！你看這還沒結束呢，就已經來催了。如果德公能和頌公商量一下，我想委座那裡問題不大！」
白健生點點頭：「是啊！德公，在這個節骨眼上。有戰鬥力的部隊和能打仗的將領可是搶手貨。我看想叫頌公放人，難！頌公能把一個戰鬥力強悍的新180師放出來？我看靠宋明軒，玄！前次如果不是新180師硬抗，宋明軒的十萬大軍就有可能被土肥原一個師團趕了鴨子。這個西北五虎將怎麼越來越不會打仗了？」
「唉！關鍵還是私心作祟啊！」劉斐接口道，「聽說宋明軒還沒汲取教訓啊！頌公和軍政部都要求他把官兵家眷安排到後方，可是卻不見響動。大家想啊，一支大軍帶著那麼多的婦孺老幼還怎麼打仗？我看這次黃河北岸玄了！」
「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抱著這樣那樣的私心實在是不應該啊！」李長官也說道，「明軒這個當年的抗戰名將已經不復當年之勇了！但願他還能幡然醒悟，像張藎忱那樣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
白健生指著地圖，對屋裡的幾位說道：「你們看，現在豫北只有濮陽這個重鎮還在，如果濮陽一失，那麼日軍就會有很多個選擇，一是併力向南切斷平漢線，開封鄭州就在他們的虎視之下；二可以向東進攻我五戰區，對我形成包圍；三向北向西可以橫掃整個黃河北岸。」
不說這裡的幾個大佬在商量這些大事。
好不容易在聞訊趕來的憲兵團的幫助下，黃佳俊才帶著自己的坦克和汽車編隊離開了民眾的包圍。官兵們都回到原來出發的那個學校休息，現在的學校已經全部放假了，正好作為休息營地。
而就在這個學校門口，又受到了更為熱烈的歡迎。這次歡迎的是一些穿著軍裝的新兵蛋子，一個個都非常的年輕，根本就是稚氣未消的青年學生，有男有女。正站成一排迎接這些英雄。
這又是怎麼會事呢？原來，就在黃佳俊當日在徐州收集殘兵的時候，黃佳俊就發現徐州有很多流亡學生。黃佳俊就動上了心，那些學生也到學校來打聽是否要招兵。
黃佳俊就靈機一動，開始擺開架勢招兵，有黃佳俊這個招牌，很是招了不少的男女學生。就把狼牙留下五個人，讓王洋負責帶隊，這幾個狼牙都是大學生，跟學生也有共同語言。又從戰區借了幾十個教官繼續留在這裡對這些學生進行訓練。另一方面要求繼續招收流亡學生。
不想就召集了56一百的學生兵。戰區李長官也非常的大方就直接的讓黃佳俊以新180師的名義掛牌招兵。
黃佳俊回來首先看到的就是這些朝氣蓬勃的學生心裡非常的高興。這些學生兵一個個眼冒星星的看著鬼子坦克，眼裡全是狂熱。
一進校園，王洋帶著教官們立即就把這些學生兵集合起來。校園裡響起了：「立正！向右看齊！」的口令聲。
「站好，站直」那些教官在大聲的叫喊著喝斥著，由於用力過度，有的臉上頭上的青筋都一條條的爆了起來。
那些教官雖然都很買力的在整頓隊伍，手下的那青年學生也很努力的做出軍姿如鐵的樣子。可是不管怎麼看，黃佳俊都從這些人身上找不到多少軍人的影子，倒是在他的眼前晃悠的那些正當妙齡的蔦蔦燕燕，讓黃佳俊有些失神，彷彿回到以前自己到大學高中去做軍訓教官一樣的情形。
那些剛從車上下來的老兵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排好了隊。一個個善意的看著這些學生在那裡使勁的做出一副軍人的模樣。
在一旁陪著黃佳俊的王洋的臉上可是鐵青。自己管轄下的隊伍是這副樣子，這讓一向以一個優秀的職業軍人的水準要求自己的王洋心裡很是慚愧。
王洋諾諾著說：「師座，我……」
「你怎麼了？這已經很好了！畢竟這才短短幾天，你自己當兵是不是幾天就練出來的？」黃佳俊看著王洋呵呵笑道，「畢竟他們還是學生啊，如果不是該死的日本人他們還在學校讀書啊！」
黃佳俊感慨道：「對了，有多少人了？」
「報告師座，學兵大隊共有男兵三百八十人，女兵二百一十七，教官四十人。」王洋立正大聲答道。
「就這樣訓練著吧！有機會把他們帶出去實彈射擊！」黃佳俊吩咐道。
安排好這些事宜，黃佳俊就馬不停蹄地向戰區長官官邸而來。
在去戰區司令部的車上，黃佳俊閉目假寐。前來接他的中校副官也沒有打攪他。黃佳俊其實這時哪裡還睡得著啊！
他知道現在戰局看起來很有利，可是黃河以北卻是最為危險的地方。這次看來的考慮到底是留下來參加將會發生的台兒莊大捷還是回到第一戰區這個問題了。
小車直接的駛進司令部大院，在停車的時候黃佳俊已經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下車後，那個副官說道：「黃師長請進去吧！長官正在等著你！」
黃佳俊整整少將軍服，走到門前，大聲報告。
「請進！」裡面傳來帶有廣西口音的官話，這是李長官的聲音。
「來來！快坐！」一走進房間裡。李長官就親熱的招呼道。
黃佳俊一看屋裡坐著自己已經認識的白健生和劉斐。黃佳俊挺胸立正，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報告長官！黃佳俊奉命來見！請長官指示！」
「黃師長請坐吧！」李長官笑著招呼道，「各位長官當面！卑職不敢！德公我沒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務！王師長已經……」黃佳俊還是立正姿勢站好，低頭說道。
「我知道！這個事情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就不要自責了！王師長求仁得仁，也算不枉一生！」李長官急忙安慰道。
屋裡的所有人都默默的低頭為在籐縣犧牲的烈士們默哀。過了幾分鐘，才把頭抬起來。
「用不著這麼嚴肅！坐吧！我們有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白健生用平淡的語言說道。
黃佳俊規規矩矩的坐好：「請長官發問，卑職將知無不言！」
「黃師長，你認為日軍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白健生劈頭就問。
「這……」黃佳俊遲疑道，「說吧！黃師長，你不要拘束，就這件事談談你看法，隨便一點，這只是咱們幾個人拉拉家常嘛！」劉斐笑著說道。
「卑職認為，磯谷師團將會攜攻下籐縣之威，趁勢南下台兒莊！奪取徐州！」黃佳俊脫口而出。
「他敢孤軍深入？難道磯谷就不怕被我幾十萬大軍包圍？」老白灼灼逼人。
「我們有吃掉日軍一個師團的能力嗎？更何況磯谷師團如果直下台兒莊還可以得到板垣師團的支援。試想日本人會相信我們有硬抗兩個精銳師團的實力嗎？磯谷這樣一來既可以威脅徐州，又可以減輕板垣師團的壓力，說不定還可以趁勢而下，奪取徐州的首功就是他得了！更何況他們還能得到空軍的有力支持！」黃佳俊也毫不示弱，「板垣和磯谷的企圖很明顯，是要從兩個方向夾擊第5戰區的大本營徐州。他們會師的目標是台兒莊，然後再策應津浦路南段的敵軍，共同向徐州合擊。臨沂一仗中**隊雖然獲勝，但不容樂觀，因為整個戰局沒有根本的轉變。板垣的銳氣是受挫了，但據我看，磯谷師團不會改變向台兒莊進攻的計劃。相反，也許正是板垣的受挫，磯谷才更樂於南犯呢!」
「黃師長，你是指磯谷邀功心切、驕而寡謀，必然會孤軍輕進台兒莊，我們正好狠狠地打它一仗?」李長官插言。
「是的！各位長官！不過，台兒莊是一個位於矮坡上的小市鎮，沒有什麼險要可資扼守，所以，我們必須先有一支善於防禦的部隊守住台兒莊、運河一線。在把敵人的攻勢遏制住之後，再另出奇兵渡過運河，從嶧縣方面向台兒莊迂迴，使敵腹背挨打。這樣即使不能全殲敵人，也可使其遭受重創。所以我建議：在津浦鐵路南段，由李品仙、廖磊兩個集團軍，採取以運動戰為主、游擊戰為輔的聯合行動，運動於遼闊的淮河流域，使津浦路南段的日軍時時受到威脅，不敢貿然北上支援南下日軍；而在徐州以北，以主力採取陣地戰與運動戰相結合的方針，守點打援，以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黃佳俊也就不加隱瞞，把自己知道的合盤脫出。其實這也是李長官和這個「小諸葛」自己的主意，黃佳俊不過是複述一遍罷了。
「真是後生可畏啊！」李長官感歎了一句。黃佳俊心裡稍稍的一鬆。
「那麼黃師長，台兒莊之戰，你認為我們有幾成勝算？」可是這個「小諸葛」卻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
黃佳俊微微一笑，心裡暗想：「你能難到我？我就把你們採取的所作所為，照本宣科就行了！」
「十成！」黃佳俊一言而出，在座諸人都是嚇了一跳：「戰爭的事情怎麼能這樣說呢？」
白健生微微皺眉：「黃師長，兵凶戰危，何人有敢說有十成把握？」語氣已經嚴厲。
「各位長官，卑職決不是虛言！但是要完成這個任務有三個關鍵問題，如果這三個問題不解決，哪麼這場戰不打也罷！」黃佳俊決定了既然說了，哪麼就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聽他這樣一說，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快說說，哪三個問題？」李長官最是關心，急切的問道。
黃佳俊指著地圖侃侃而談：「磯谷師團從參戰以來沒有受到什麼大的打擊，更兼才攻取了籐縣，士氣更是爆棚！所以他發動的攻勢絕對是凌厲的！針對當前的態勢和敵人的企圖，我軍能否順利完成魯南防守作戰計劃，能否挫敗瀨谷支隊的凌厲攻勢，有三個關鍵問題必須解決：第一，張自忠、龐炳勳兩軍能否守住臨沂一線，擋住阪本支隊的南下；第二，我軍能否在台兒莊，運河一線阻止住日軍的攻勢；第三，中**隊側翼部隊能否以有力的攻勢牽制並不失時機地殲擊敵人。其中第二個問題又是關鍵的關鍵。因為如果日軍攻下台兒莊、運河防線，近迫徐州，則我軍在臨沂一線防守的張自忠、龐炳勳兩軍以及準備側擊敵軍而進入嶧縣以東地帶的湯恩伯軍團，都將處於日軍的兩面夾擊之中，那麼我軍的整個魯南防守作戰計劃就將破產。」
「啪啪！」響起了掌聲，「說得好！」李長官站起來大聲鼓勵道。
白健生和劉斐也露出笑意。黃佳俊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輕鬆過關！」不過嘴上卻謙虛道：「各位長官，這只是卑職的一己之見，當不得真的！」
「哈哈！佳俊你就不要謙虛了！你的想法和總參謀部，戰區的設想一樣！」李長官已經是滿面笑容了。
這時黃佳俊已經在心裡慚愧得無地自容了，他那一套說詞全是抄襲眼前這那兩人的，那裡當得起他們如此看重。臉上就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李長官看看黃佳俊，想了想才開口說道：「佳俊，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黃佳俊急忙立正：「德公，你這樣說，就是折殺卑職啊！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是這樣的，一戰區程長官已經打來電報，要求你馬上趕回開封。回到部隊，豫北的日軍開始蠢蠢欲動了！而我呢又向你留在徐州，想聽聽你的意見！」李長官笑著說道。
這樣一來，黃佳俊就躊躇了。該怎麼辦呢？要說對這位戰區司令長官黃佳俊還是很有好感的，除了對方是一個開明的愛國將領之外，對他的為人也是相對比較放心的。說實話自己是願意在他麾下效力的。
「佳俊，你不用為難，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管怎麼樣我都尊重你自己的意思！」李長官看黃佳俊有點為難，就再次寬慰。
黃佳俊站起來：「德公說實話！佳俊是願意跟著您打鬼子的，更何況馬上就要與鬼子大戰！可是，我擔心豫北黃河防線啊！再說了，現在全軍上下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我一個人在這裡也不起多大的作用，所以我還是想回到新180師去！可能起的作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