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二百九十七、衡陽舊事(1) 文 / 黃帝子孫
二百九十七、衡陽舊事（1）
在衡陽四十八集團軍的入駐成了那裡的人們數十年經久不衰的一個熱血的話題，老人都帶著自豪的神情對小年輕們說：「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些，看看當年那些鐵血軍人，你們簡直就是些廢材。」
那些小年輕還很不服氣：「難不成還比那些儀仗隊還威武？」這句話還沒完頓時就迎來了一陣爆栗：「儀仗隊？哼！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差點東西！」
旁邊一個身板挺直，臉上還帶著傷疤的老人接過去說道，那眼裡還帶著一股狂熱的嚮往和緬懷。那眼神就像是在回憶什麼讓他永不能忘記的已經刻在他血液裡去似的。
「小年輕，你們生活的太安逸了。根本就不瞭解什麼是戰爭？什麼是真正的軍人？」這個老頭說完，一臉的不肖，轉身邁著標準的步伐離開了。
人們在看著的時候似乎發現這個老頭的腿腳還不是那麼靈便，但是卻無法讓他的步伐出現一點點的偏差。
另外一個已經八十好幾的老頭看他走遠，才輕輕的歎了口氣：「英雄啊！真不愧是從四十八集團軍裡出來的！都幾十年了，還保持著！跟著他出去的幾千人活著回來的再沒有多少了！那些都是我衡陽的英雄啊！」
「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剛開始還在嘻哈大笑的小年輕已經被完全的勾起了興趣，急忙慇勤的搬來凳子，端來茶水，恭恭敬敬的請這位老者上座，一定要請他給大家說說這個四十八集團軍還有那些英雄們的事情。
那個老者看到這些小年輕這麼有誠意，也不再推辭，在凳子上坐好，接過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不知道好歹啊！生活在和平年代，戰爭離你們太遠了。但是對於我們這一代人來說，那隆隆的炮聲彷彿就還在昨天！那個時候像你們這麼大的孩子就義不容辭的踏上那血與火的戰場，為了國家民族，也為了自己的命運去犧牲去流血。」
隨著老者那不緊不慢的語速，開始徐徐講起，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已經遠去的年代：
那是1939年4月10日上午，我當時在警察局當警察。很早就聽說有一支在抗日戰場上戰無不勝的英雄部隊要進駐衡陽，人們都在猜測這支部隊的一切。
那天早上，我們就接到命令趕到火車站去執勤，維持次序，因為聞名已久的四十八集團軍將在今天乘坐火車到達衡陽。
我們衡陽是南北重鎮，早就遭到了鬼子飛機的空襲，火車站更是被轟炸的重點，隔個三五天就會有成群的飛機趕到衡陽上空來投彈掃射。
但是，大家在聽說了四十八集團軍要來，可說是全城出動，都湧到火車站，從火車站到城裡的馬路兩邊全部都是人，一個個神情激動的等著，等著……
那天我運氣好，剛好被分配到火車站廣場上執勤。
旁邊一個年輕人接口說道：「那大爺，你看到了被日本人稱為支那之魂的英雄黃佳俊了嗎？」
他的話還沒完，頓時招來了一片白眼，這個年輕人急忙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那個老者並沒有什麼不悅：我記得第一輛火車進站的時候正是八點那個樣子。我們弟兄們被熱情的人們差點就推開了，正在不可開交的時候。
一聲長鳴，火車進站了。那火車上高聳著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在最後的幾節是光板車，上面擺放著威風凜凜的坦克。
我們看到那些的時候，所有人都歡呼起來。那是坦克啊！特別是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有了這些鬼子的飛機就再不敢肆無忌憚的來轟炸我們了。
可能是人們的歡呼聲太大了一點，火車上的人還遲疑了一下，接著我就看見一群將軍從車上跳了下來，是的，我從沒看見過那麼多的將軍，同時也是那麼年輕的將軍，他們的年齡也就比我大那麼幾歲，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威武，那麼的精神。每一個都穿著最整潔的軍裝，衣領上的金星晃得我的眼都花了。
我們都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只是呆呆的看著這一群將軍在那裡整隊。來迎接的人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一呆，然後才猛然的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
中間最顯眼的就是那兩個中將了，知道嗎？中將！一個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大概也就是三十五六歲吧，另一個中將就更不得了呢，身高一米八以上，只有二十五六歲，滿身精悍之色，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山。
「那就是二黃！年輕的一個就是黃佳俊！」周圍的人們發出一陣驚呼。
兩位黃將軍站在那裡，一位軍官大聲的吼道，那聲音是那麼的響亮，甚至連火車站那麼嘈雜的聲音都被他壓了下去。
「全體都有！敬禮！」那群將軍全部立正向人們敬禮！更是讓鄉親們欣喜如狂。
這還沒完！火車上的部隊開始一隊隊的下車，下車後就在那裡站成一個個的方隊，出了跳下車時武器水壺碰撞的聲音和帶隊軍官們的口令聲以外，沒有一點其他的聲音，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交頭接耳。那些軍人就站在那裡像一個個雕塑。
慢慢的火車上的人都下完了，整個廣場上已經完全被這些軍人站滿，那一面面在戰場上被打成那麼多的窟窿，甚至有的已經只剩下一些吊吊。那些旗幟有易縣獨立團，有淶源營，也有一面旗幟上面就是一個狼頭……
我們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但是這些軍人就這樣沉寂無聲的站在那裡，包括那些戰馬也沒有一點動靜！只有風吹動旗幟發出的「啪啪」聲！
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壓抑，是的！一種散發出來的壓抑，有見識的人知道這是殺氣，這是在戰場上殺過不知道多少人後散發出來的殺氣！這是不是就是古人說的「沙場點兵」的架勢？
那個老者看著周圍的這些年輕人：「你們知道什麼是殺氣嗎？那些儀仗隊有殺氣嗎？那只有真正的殺過人的才有的！」
當時，那個場面你們不知道，整個廣場上少說也有三四萬人吧，而軍人只有三千多人那個樣子。卻再也沒有任何人說話，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看這支我們從沒見過的這麼威武的軍隊要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是的！一定會給我們驚喜！給所有的人驚喜！
還是那個大嗓門軍官打破了沉寂，他邁著鏗鏘的步伐走到兩位中將司令官面前，「啪」一個立正，舉手行禮：「報告長官！全軍已經整隊完畢！請檢閱！」
這時候，所有的長官都已經在迎禮台上坐定了。黃中將也站在了台上，而那個年輕的不像話的黃佳俊將軍，在那個大嗓門軍官的陪同下，沿著方陣開始檢閱部隊。
他走向第一個方陣，那是扛著四十八集團軍軍旗的方隊，大聲的說：「弟兄們好！」
「長官好！」這一聲整齊的大吼，讓整個廣場的人都是一震，甚至我們有人連手裡的槍都差點落了。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第二聲又開始了：「弟兄們辛苦了！」
「精忠報國！」
就這樣一個方陣有一個方陣的過去。每經過一個方陣就是一聲聲的大吼，這些吼聲就像是從一聲聲驚雷震在人們的心裡，所有的人都跟著吼了起來。
等到黃佳俊將軍騎著馬奔到禮儀台前，跳下馬，立正，敬禮，大聲地說：「報告長官！部隊檢閱完畢！請求閱兵式開始！」
「嘩」所有的人都是精神大振，居然還有閱兵式！
在禮儀台上的所有長官都站了起來。黃中將莊嚴的回了一個禮：「請求容許！」
這可以說是我看到的最震撼人心的閱兵式！這些官兵都是才從戰場上下來，連身上的硝煙都沒有飄散，那一排排雪亮的刺刀，那鏗鏘有力的踏步，那氣勢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最後，那老者長歎一聲：「這麼及時年過去了！那吶喊聲，那腳步聲還在我的耳邊迴響！」
整個衡陽城都被驚動了！人們用最大的熱情向這些英雄們歡呼！你們是不知道從那天過後這些英武的軍人就成了好多姑娘小姐們追求的目標。又有多少年輕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參加到這支英雄的部隊裡去。
為了能夠參軍人們使用了各種的方法，就是為了成為這個英雄群體中的一員，而每個人都明白這個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熱血作為代價！卻沒有一個人有哪怕一點點的後悔，那些沒有被選取的年輕當場就在那裡嚎啕大哭，甚至在後來四十八集團軍移師南下的時候，還有好多的年輕人毅然的跟在後面南下，就是為了能夠打動招兵的軍官，讓自己穿上那身驕傲的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