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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萬曆五年 第五十八章:王皇后的啟發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五十八章:王皇后的啟發

    最先出來說話的這個大臣,正是吏部侍郎張瀚,他說道:「皇上,近日眾多大臣彈劾張大學士,微臣認為,他們所列罪狀太過纖細,恐怕並非空穴來風,不能不查啊皇上。」

    詹事府詹事馬自強也奏道:「皇上,先朝有嚴嵩,今朝又有高拱,前車之鑒在前,皇上應派人詳加排查,以平眾議。」

    萬曆說道:「兩位愛卿說的不錯,如果張大學士真的犯有那些罪行,真的視大明律法為無物,朕一定不會私下袒護於他。但是,有人說張大學士擅權自專,欺上瞞下,擾亂朝綱,朕卻不這麼看,張先生是先皇留給朕的肱股重臣,這幾年來,他作為首輔,整頓吏治、整飭軍備,又推行賦稅改革、推行考成法,政績斐然,四海皆平,國庫充盈,何來擾亂朝綱之說!」

    萬曆說到最後兩句,似乎有點激動,說的大聲了點,殿中群臣面面相覷,沒人言語。

    萬曆又說:「至於說他擅權自專、欺上瞞下,更是無理取鬧,擅權,擅的是誰的權?這「欺上」,又是欺的誰?難道有人認為朕軟弱無能,甚至昏庸無道,以致閉目塞聽、聽信讒言嗎?」

    皇上把話說的這麼重,一時之間,文武百官無人敢接。

    這時,申時行出列說道:「皇上年少聰慧,勤政有為,廣開聖聽,怎麼可能是昏庸之君以致聽信讒言?微臣也認為,工科給事中沈有愈的奏章意圖誣蔑朝廷重臣,理應駁回,並加以嚴懲。」

    萬曆點了點頭說道:「就依申愛卿所奏,將沈有愈重責二十杖,駁回彈劾奏章。」

    丹陛之下,站在群臣中的右都御使王世貞聽到這裡,緊張地看了一下一旁的張四維,張四維對其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事實上,張四維也確實不用擔心,因為他知道,他們的殺手鑭還沒有使出。

    萬曆看殿中無人說話,又道:「至於張大學士生活不檢點、貪污舞弊之類,只不過是幾個言官一家之言罷了,如今張大學士不在朝中,人證物證全無,如果妄加以定罪,恐怕不能服眾,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堂下眾臣互相觀望片刻,張四維第一個走了出來,說道:「皇上所言甚是,生活奢侈、徇私舞弊也並非大罪,現在張大人回鄉盡孝,如果沒有真憑實據,還是不要驚動張大人的好。」

    萬曆剛才看到張四維出來,本以為他要親自彈劾張居正,沒曾想他幫著自己說話,有點出乎意料。

    「既然如此,張大學士之事,以後勿須再提,徐長縝等人妄自彈劾卻證據不足,一律罰俸一月,以儆傚尤。」

    「皇上英明。」張四維應完,作了個揖,回到隊列中。

    沒想到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萬曆正有些疑慮,忽然看到通政使司通政使楊巍出了列,奏到:「皇上,臣有一物慾呈給皇上過目。」

    萬曆心頭恍然:看來這個東西這才是正題啊。他語氣平靜,說道:「呈上來。」

    待林慶下去將那東西傳了上來,萬曆一看,是一張折子而已,但卻不是大臣用的那種折子,而是民間所用的粗紙,隨意對折起來當折子用。萬曆翻開一看,見是數行娟秀小楷,上面寫的內容很是莫名其妙,說張居正迫害她全家,又強佔了他們祖宅,竟然用來自己居住……

    「楊愛卿,這是?」

    楊巍說道:「回皇上,這是原江陵遼王的王妃王氏的筆跡。隆慶年間,張大人因為私怨,設計誣陷遼王,霸佔了王府,自己全家老小現在卻居住在原王府之中……」

    這事萬曆也略有耳聞,張居正的爺爺當年被遼王活活打死,遼王沒有想到的是,他所打死的這個不起眼老家丁的孫子,日後居然會飛黃騰達,十二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人,二十三歲高中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很快就進入內閣,任建極殿大學士。做了大學士的張居正已經是大權在握,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於是,遼王被判抄家、罷黜王位,遼王本人也因此被關在中都鳳陽皇家監獄之中,永不見天日。

    楊巍又說道:「皇上,不僅如此,張大人還私吞遼王府抄家所得,共約五十萬兩白銀。現在有王氏親筆證據在此,罪無可辨,張居正誣陷皇家宗親,強佔王府,私吞髒銀,這分明是目無王法、擅權自專之舉,望皇上明察!」

    「楊愛卿,這前王妃王氏,現在何處?」

    楊巍說道:「回皇上,她此刻就在京中,微臣見其可憐,加以收留,她這才把全盤冤屈告訴微臣,臣不敢有所隱瞞,所以一一稟告皇上。皇上如果需要,隨時可以傳召王氏。」

    人證物證俱在,罪名又是誣蔑藩王,這一下非同小可,大殿之上彷彿炸開了鍋,大臣們紛紛交頭接耳,一片喧鬧。

    萬曆見狀,用眼光示意林慶,林慶會意,走上前高聲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嘩——」

    百官們馬上安靜了下來,齊齊地看著萬曆,想聽著這個年輕的皇帝會說些什麼,想看他會如何對付張居正——這個當今皇帝的老師兼輔臣。

    說實話,這個罪名的嚴重性,大大出乎了萬曆的預料,他再也不可能以沒有憑證來推脫,再也不能以張居正以往的功績來搪塞,一個平民出生的大臣,竟然迫害皇室宗親,罪名之大,恐怕再高的功勞也無法與其相抵,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拖。

    「諸位愛卿,」萬曆環顧眾臣,語氣平穩,說道:「此事非比尋常,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大家一個交代,如果張大學士真的有誣陷遼王之舉,朕一定不會輕饒於他。傳朕旨意,著錦衣衛配合都察院全力調查此案,若有了結果,務必馬上與朕知悉!」

    都察院左都御使洪朝選見皇上點了他們都察院的名,連忙出列應道:「臣遵旨!」

    既然皇上這麼說了,大臣們自然再無異議,張四維等人雖然有些不甘,但都察院卻是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如王世貞恰好是右都御使,而洪朝選又素來與張居正有隙,料想要成功彈劾張居正,不過是這兩天的事,當下也不再多言。

    萬曆見百官無話,便宣佈退朝,出了皇極殿,回到乾清宮中。

    乾清宮書房內,萬曆難得見到王皇后居然在裡面,正忙著收拾整理書桌上的筆硯、奏章,她看到皇上來了,忙放下手來,上前行禮道:「臣妾叩見皇上。」

    「皇后免禮,今天怎麼不在後宮陪太后,反而跑朕這裡來了?」

    王皇后笑道:「皇上操勞國事,臣妾平時不敢打攪而已,直殿監的那些太監粗手粗腳的,將皇上的書房弄得雜亂無章,臣妾早就看不過去,今天趁著皇上去上早朝,便抽了空來收拾,本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哪裡知道皇上這麼早就回來了……」

    萬曆並沒有仔細聽王皇后說話,而是看到滿桌的奏章,又想起了早朝上的事。王皇后見皇上神情不對,忙停了口,怯怯問道:「皇上可是在責怪臣妾?臣妾知罪了,臣妾不該亂動皇上的東西……」

    萬曆回過神來,聽到皇后這麼問,忙回道:「皇后肯幫朕收拾,朕喜歡都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你?」

    王皇后嫣然一笑,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都怪臣妾不好,一心想著替皇上照顧兩位太后,倒把皇上給忘了,如果皇上不介意,臣妾每天都來這乾清宮,皇上批閱、臣妾磨硯,這樣可好?」

    一想到以後在一旁磨墨的不再是林慶,而是這麼一位千嬌百媚的佳人,萬曆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兩日來的心事一掃而光,他笑道:「朕自然是十分願意,只怕太后那邊不肯哦。」

    王皇后小聲說著:「都說嫁夫,皇上就是臣妾最親近的人了,太后那邊,少去一些也無妨……」

    王皇后畢竟是小家碧玉出身,現在只是說出一點曖昧的話,竟然也微微紅了臉,不敢再看萬曆眼睛。殊不知,萬曆最「受不了」的就是王皇后這般模樣,他心中又湧起憐愛之心,忍不住將王皇后輕輕擁入懷中,心想朝堂之上的諸多煩惱,這後宮佳麗面前,輕易就能丟得一乾二淨,怪不得歷史上無數帝王荒廢朝政,寧願背上歷史的罵名,也要醉心於這後宮三千美色。

    王皇后被萬曆抱著,心中只覺得說不出的幸福,她的頭靠在萬曆胸前,輕聲說著:「臣妾本是民間一普通女子,何德何能,能嫁給皇上,能當上皇后……臣妾經常想,要不是當日王大人讓臣妾贈送那《曹娥碑》,要不是皇上喜歡書法真跡,臣妾現在可能還在城西家中,每日做做家務,縫縫刺繡,如果是那樣,臣妾就……就不能在皇上身邊伺候了。」

    被王皇后這麼一說,選後的往事又浮上萬曆心頭,是啊,當初在祥曦殿上,如果不是自己質疑那副字帖,王皇后就不會侃侃而談那曹娥的感人故事,如果不是王大人知道自己喜歡……等等,王大人,王錫爵?

    萬曆想起自己因為《曹娥碑》發出質問時,王錫爵看著自己時那奇怪的眼神,那字帖上王錫爵的印章表明,那篇字帖根本是王錫爵收藏的,他怎麼知道太后喜歡禮佛,知道自己喜歡字帖?又怎麼知道王皇后能輕易應付字帖的事,能輕易背出佛經,而事先把字帖贈送於王家呢?

    再想想王錫爵是嘉靖四十一年榜眼出身,之後授翰林院編修,在呂調陽之前任國子監祭酒,後來升至禮部侍郎,已經在禮部侍郎職位上干了近十年,申時行是嘉靖四十一年狀元,而王錫爵恰好是榜眼,他跟申時行一樣,都是三朝老臣,資歷不可謂不深。與別人不同的事,王錫爵做事頗有心機,卻從不外露,隱藏得很深,他也從不亂站陣營,這一點讓他久居侍郎之職而遲遲沒有陞遷,但也正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在嘉靖末年以及隆慶年間的多場朝堂鬥爭中生存下來。

    萬曆知道,歷史上的王錫爵也絕不簡單,萬曆二十一年後的首輔大人,就是這位王錫爵,同時他還是隆慶五年和萬曆二年的文科主試官,門生故吏遍佈朝中……看來,自己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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